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书名:[综]妃宫的秘密 作者:神叨汤圆 文案: 大韩民国到现在居然还有皇室?! 好吧,不是第一次穿越了不吃惊了。 但是家里还给自己和皇太子定了婚?!开什么玩笑,我可再也不要嫁到皇室去了!现在的皇室完全是被国会掌控的玩偶集团嘛!失却了生杀予夺大权,虽然少了很多麻烦,但只是能够荣华富贵的话,不值得去受那份洋罪吧?! 不过,怎么皇太子长得这么眼熟呢?‘未婚夫’的前女友也很眼熟啊!那么好吧,本宫嫁了! 这辈子,我要全部自己做主!谁也别想再摆弄我的人生了! ————————————————————————————————— 妃宫看起来很优雅,妃宫私底下很彪悍。妃宫看起来很简单,妃宫实际上有秘密! 内容标签:日韩剧 宫斗 系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申彩静(阿木巴雅尔);李信(李成桂) ┃ 配角:恭愍王(王启正);闵孝琳(宝塔矢里);李芳远 ┃ 其它:宫众;历史众;霜花店众 ☆、第一章:申彩静的日记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汤圆君又回来了~   本文是以《宫》和《霜*花*店》相结合,加以元末背景的YY伪历史文。   女主穿越一次,重生一次,经历了两次‘国亡家灭’。《宫》是《霜*花*店》的转世,《霜*花*店》是《宫》的前生。   但是《霜*花*店》的故事却和真实情况并不相符,而且也将在本文后期被搬上荧屏,这是怎么回事呢?请大家往下看吧~   刚看到口口,改了一下,什么时候《霜*花*店》都和谐了?   重新回到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已经快要五年了。   新的民族,新的国籍,新的名字,但却仍然有种仍然没有被命运放过的诡异熟悉感。   我叫申彩静,现在是大韩民国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岁小姑娘。当然,也许并不普通,因为虽然家族现在并不属于‘王侯将相’之列。但是祖父他,似乎和宫中的皇帝陛下分外的要好。   对了,到现在为止,李氏王朝居然还没有灭亡。大韩民国的中心,居然还有这样的封建残余势力留存,呵呵,这可和过去的那个世界完全不同了……我果然没能回去。   ————————申彩静   光化四十九年二月   “彩静啊,彩静?”仁顺爱刚刚给小儿子喂了奶换了尿布,洗洗手准备摘菜做饭。出门就看到大女儿在桌上又开始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高兴地过去一把搂过来亲了又亲。   女儿从小又乖巧又可爱,虽然总是很安静,但只要开口,必定能让他们夫妻俩心里甜极了。所以,小儿子的出生,压根没有分薄他们夫妻对长女的疼爱。反而因为有对比才出结果,对彩静更加喜欢了。   “我们彩静真棒,又在画画嘛?”仁顺爱亲了亲申彩静圆润的小脸儿,随手翻了翻女儿手下按着的本子上的‘鬼画符’。   小孩子的特长是要从小培养的,但如果这特长是孩子自己选择的爱好的话,那就更好了。只要彩静喜欢,她和他们家老公当然会鼎力支持的。再怎么样,他们申家也算是书本网,即便祖上没有多显赫,但还是有良好的家风的。   “啊哟,我们彩静画的这是什么啊?”须发斑白的申东焕从卧室走出来,坐到了桌边。他看了看孙女的‘大作’,看了半天都看不懂是什么。暗自摇了摇头,看来孙女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什么天分啊!“该到和爷爷一起练习书法的时候了,写完之后爷爷给彩静买冰淇淋好不好?”   好在,孙女在功课上没有对绘画那样坚持不懈的喜欢劲儿,但也没有在绘画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开窍的蠢笨。有天资,坐得住,肯下苦功,开始练习没多久,居然写得也有模有样。   要知道,这写得可不是可以耳濡目染的韩文,而是对于国民来说越发生僻起来的汉字呢!   申彩静挺直了腰板,摆正姿势坐在桌前,悬腕提笔,挥毫泼墨。随着淡淡的墨香,毛笔柔软的笔锋把浓稠顺滑的墨汁一笔一划地渲染在色泽自然的宣纸上,勾勒出一个个规规正正、出人意料好看的正楷大字。   写大字对于申彩静来说,并不是束缚和负担,反而是一种能够令她心情宁静的好方法。   前世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不能割舍的痛苦。痛楚、难过,甚至有的记忆可以称得上是痛不欲生。但是,其中的那些尚算美好的闪光点,却让她即便有忘情水喝,也是不会舍得的。   舍得,舍得。自古以来,都是有舍才有得的。   像申彩静‘贪婪’如斯,所有的东西,甚至是令她难过的包袱都舍不得丢下的,些许痛苦,也应该算是甘之如饴吧……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与前世再无牵扯瓜葛的新世界的话。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写完学而篇的最后几个字,申彩静如约得到了一小碗冰淇淋。   浓郁的奶香,柔滑的口感,精致的包装,无不昭示这冰淇淋是绝对很贵的高级货。即便家里申爸爸在经营小型食品贸易公司,算是妥妥的中产阶级。但与现代韩国越发离奇的超高物价相比之下,这冰淇淋也算是家人特意为彩静准备的好料。   再世为人之后,这也许是申彩静唯一不太喜欢,或者说不太适应的地方了。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时候,吃个牛肉而已,居然还变成了一场奢侈盛宴了呢?!   即便是在那遥远得让她记不太清楚的第一世,她还是那个家境一般的孩子。在那些喜欢和小伙伴们一齐满街跑着玩儿,有两块钱做零花儿就很开心了的日子里,也都没有像这样在食物上有什么短缺。   不过,也许当初一穿越就是现在这一辈子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够很快适应。但是可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司马学士并不是写着玩儿的。   申彩静默默地用小勺子挖着冰碗里的奶油冰淇淋,吃一口抿半天,像是在咂么滋味似的。实际上,她那是一直在看自己系统里标识的进度条。   对,高大上的系统,身为穿越者的申彩静又怎么可能没有?   简单的系统画面,仅仅包括人物状态和技能界面。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简直可以说是残缺的sim3(模拟人生3)系统。而不知为什么,第一世的时候这破系统一点觉醒的意思都没有。若是当时也有这东西,也许很多事情都能得以改变呢……   而现在想来,前世自己的些许‘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从这上来的吧……但是这只是个破游戏的破系统,怎么可能有操纵生死轮回的神奇力量呢?   也许对第一世的事情的记忆现在已经模糊极了,甚至只记得当时父母的样子,电脑、手机这些每天都完全不离身的东西以及一些一闪即过的记忆片段。但是那在狂风中轰然倒塌,把她活生生砸死的巨型广告牌上的海报,她可是永世难忘的。   那一砸,把她年仅十二岁的人生从此定格。   而这该死的游戏,肯定就是它带来了更加该死的穿越。   死,未必不是件好事。这是她上辈子得到解脱的时候想到的,虽然有种自我安慰的味道,但是尘归尘土归土的话,也许才是真正的宁静。   不过好在,这系统在现代社会才是真正的管用。每一次的学习,都会得到相应科目的经验值。而这经验值,可以让申彩静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天才。相对来说,赚点钱,很简单;有个好未来,也很简单,应该可以帮她和她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吧……   毕竟,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可以随意生杀予夺,高高在上的皇室了。嗯,即便有,至少他们不能再随随便便支配别人的人生,还让被支配者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英国、日本还有……韩国等等,这些国家,现在虽然还有皇室,但皇室中人却更像是过去宫里的戏子一样。不,现在要叫演员或是艺术家了。他们要把自己的宫廷生活像是演话剧一样剥开给全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看,事无巨细。恐怕那些闪光灯下赚钱的明星,都比他们来得自由。   对于皇室来说,还有什么比失掉权柄,困于斗室更讽刺?徒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又怎么样?礼乐崩溃、王权变成虚有其表的不实之物……悲哀啊!   申彩静这样想着,小脸上就不自觉带上了甜美的笑容。这样的皇室,这样的李氏朝鲜,真的是大仇得报了!   一小盒冰淇淋,其实虚岁五岁、实际四岁大的孩子也是可以吃光的。毕竟是美味的甜食,孩子的最爱,孩子们甚至是某些大人,对此也都是压根没有抵抗力的。   但申彩静却只在边上略动了几勺,便把冰淇淋分享给妈妈了。她自己清楚凉食应该少用的道理,也不想只自己一个人吃独食。爷爷年纪大了,一家之主来吃她剩下的东西也不像话。给妈妈,那才是顶顶合适的。   在经历过生死离别、骨肉分离之后,实际上申彩静刚来时也动过再不要和家人动感情的念头。但是平和的生活环境、或者说仁女士坚持不懈直到去年申彩静极力反对才停止的长达三年的母奶喂养,让申彩静对新的母亲产生了极大的眷恋感。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法则申彩静理解得很通透,所以,前世才能够平安地一路走过来,虽然,走向的仍然是无奈的荆棘路……   午饭后,爷爷申东焕居然提出来要带彩静到公园去。   这可是少有的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四年了,但申彩静却没有什么机会出门去。除了去打疫苗、照相之外,大多都是只能在父母的臂弯里看这个现代化的韩国。在她会走会跑之后,出门的机会反而少了许多。   欢欣鼓舞、急切地想要去外面看看的申彩静,完全没想到,此次出门,会把她从偏离出去的命运轨道上重新拉回来,走向未知却注定了的未来。   二月的塔谷公园,其实并没什么好景,这里耐看的,也就是一塔一亭这样的人文景观。这样,见证了李氏王朝颓然崩塌的建筑……申彩静表示,看起来还真是好极了的。   “彩静啊,”申东焕规整了一下申彩静的外套,“爷爷,今天主要是来见另外一位老爷爷的,是爷爷非常要好的朋友呢!就是之前,给我们彩静送过礼物的老爷爷。对爷爷的亲故,彩静应该怎样做呢?”   “爷爷,彩静会很有礼貌的。”申彩静口里佯装童言童语,但心头却涌上来一种‘不好了’、‘要完蛋’了的感觉。糟的不能再糟了,是,那个吗!?爷爷今天来见的,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皇帝朋友吧?!    ☆、第二章:塔谷公园的初见   实际上,申彩静对申东焕和那位朝鲜复*辟皇帝之间的友谊非常怀疑。   皇帝,真的会有愿意真心相待的朋友么?而作为皇帝的朋友,真的能够谨守本心,却又仍能保持朋友之心么?自古财帛名利动人心,真有人能够岿然不动么?   申彩静分外怀疑这一点,再加上申东焕从不以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谋取什么,家里人除他之外也都没有进过宫,她也就从没把这件‘无稽之事’放在心上。   即便再不堪也好,皇室也都是皇室。他们可以接受‘平易近人’、‘爱民如子’、‘无限贴近民间’的各种作秀,但是,真的有‘平民朋友’?这个词组无论那个部分都显得很奇怪好不好?!   但是,她还真的是见到了,时隔整整六百年之后,她再一次见到了李家人,李家的皇帝。   和想象中与那个高大、英武的影像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眼前来的,居然是个和自家爷爷差不多的头发花白、戴着眼镜、身材也刚刚中等的胖老头而已。   这是,当今的朝鲜皇帝?那个军功出身,从日本跑回来从英美列强手里把朝鲜半壁江山抢回来的复*辟皇帝中的传奇?!   申彩静有点目瞪口呆,而她现在的模样看在李堪眼里,却是非常可爱的。这么小的女娃娃,又是唯一知己的孙女,自然更加喜欢。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定下这小姑娘做自己未来的孙媳妇了。   “你,就是彩静吗?我是你爷爷的朋友,你可以叫我李爷爷。”慈祥出场的李堪,让申彩静有些错愕。申东焕却以为是孙女怯场,害羞了,于是笑着把申彩静抱起来。“这丫头,大概是害羞了。没事,没事。李爷爷一点也不凶的,特别是对可爱的小姑娘,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呀!怎么可以在小辈们的面前说这种话来拆台?!”李堪故作生气地道。   “难道不是吗?当年才刚刚回国,不就娶了大学里最漂亮的朴家姑娘为妻了吗?下手完全的稳准狠啊,所以在您那些堂兄弟中,您是唯一的皇帝命,不是吗?”看来申东焕确实和老皇帝的交情甚笃,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即便地位悬殊,相处模式也远超申彩静的想象之外。   所以他说的玩笑话,一点都不显得僭越,反而逗得老皇帝开心一笑。   “哦麽,您,还把皇太孙也一并带过来了吗?!”申东焕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家宝贝孙女和挚友身上,现在才看见老皇帝身后,习以为常的‘背景板’孔内侍官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子。   结合去年轰动一时,在新年前就把前妃宫和皇太孙送出国的新闻,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应该就是当今太子的独子李信了。   申东焕见过这个孩子,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太孙,在襁褓之中,被当时还是大君的李玄在酒宴上抱出来给大家看。一晃眼的功夫,居然长这么大了。   可惜,短短几年,早已物是人非,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至少,这孩子以及许多别的人的人生,都因为当初的那场天降横祸彻底改变了。   申东焕自己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年以来,他每次见面都很想劝劝老友的。但是爱子丧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他自己并不了解。若是劝得紧了,感觉上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见得能达到目的。   但是看着老友看似好起来,却根本是在强装的样子而已,申东焕很是替他难过。   即便是做皇帝的又如何,也躲不过这世间悲剧带来的痛苦。他们都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年少之时正是多事之秋。风风雨雨、戎马半生,几十年辗转之后,居然还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他们的年纪,可真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的。   眼见得,孝烈太子死后,老友他一夜华发全白,苍老了不止几岁之间。   不止是儿子的死,还有隐藏在前太子妃徐华英端庄美丽的脸孔下那丑陋的真相,更是成为了压垮老友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件丑事,举世之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内情。而正是因为申东焕知道内情,才更加担心。   刚刚看到李信皇太孙的一瞬间,他其实就有点明白老友的想法。多少年的朋友了,互相之间当然了解很深刻。看来他今天叫自己带着孙女出来,还真的是有着很深的用意的。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申东焕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孙女,她正好奇地端详着皇太孙,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端详着皇太孙怀里的小熊。这样的孩子,进入宫廷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当初在日本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出生入死,本来是约定好以后要做亲家的。虽然当时更像是小伙伴之间的玩笑话,但若是当初他们家谁生了闺女,说不定现在早就是一家人了。但可惜,无论是他还是亲故,生的全都是秃小子。   之后自己的孙女出生,老友又定下了孙女和皇太孙的婚约。但那比之前的约定还要带有一定的玩笑性质啊!其实,定完之后,申东焕就已经后悔了的。   上一代未完成的婚约再延续到下一代的话,恐怕时机就不对了。   时代到底是变了啊,这样做,孩子以后会不会怪他们?能成为太子妃,乃至于日后的皇后,食金咽玉、荣华富贵自然不错。但是同样的,享受的越多,付出的自然也得更多。   徐华英自己现在的遭遇自不必说,而她既然能在老友两个儿子之间弄出这么多是是非非,说明现在闵家的那位新妃宫过得也并不好。   本来想要借着李律丧失继承权的时机把这件事干脆作罢的,但很明显,老友并不这么想。   其实,婚约人皇太孙从律变成信这件事,对此根本毫无影响。   宫廷,从来都是让人去适应它,而并不会因为人而改变。即便是江山变色、改朝换代又如何,走进了朱红的宫门,都一样。   婚约人根本不是特指某个人,指的只是那个能够继承皇位的特殊位子上的人,不是吗?   孙女的性格看上去倒是很适合皇家,但是三岁根本不可能看老,人都是会变的。孩童时期是一大关,青春期更是一大关。而眼前这个见了人还怯生生的太孙,以后能够喜欢他们家彩静吗?会是一个好的丈夫吗?这也都是未知之数吧……   申东焕根本不看好老友的这个‘馊主意’,但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摸了摸孙女的头发,把她放在地上,“看到那个小哥哥了吗?彩静和他一起去玩儿好吗?爷爷们许久未见,想要聊聊天呢!”   “是。”申彩静点点头,向孔内侍和李信走去。   李信今年是真的只有五岁,和申彩静这个身体年轻但灵魂成熟的假孩子可不同。   本来,他还幸福地过着普通男孩子的日子。突然之间,玩伴走了,母亲变了,他身上也开始承受此前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小小年纪,走进理论上是家,却根本非常陌生的宫,他是非常害怕的。   好在,原本看起来很严厉很凶的皇爷爷,对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好。不但在宫里守护着他,还给他带来了最好的朋友——小熊Pride先生。要不然,他宫廷生活的开始估计会更加难过的。   “你好?”申彩静走过去的时候,孔内侍就松开了李信的手,恭敬地退到一边去了。   第一次和除了姐姐之外的其他小女孩儿这么接近,或者说,第一次和除了姐姐、堂兄之外的小孩子如此接近,李信心里还真的很有几分紧张。“你,你好。”   “我叫申彩静,你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儿害羞的模样成功地取得了申彩静的好感,当年,她也是有机会生育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的……母性之爱瞬间爆棚了怎么办?!   “我叫李信……”……   在申彩静的有意接触,以及李信对她也产生了一些孩子们之间纯真的好感之下,两个人倒是相处得不错。在冬未走春未到的公园里,两个孩子玩儿得倒是挺开心。即便没有什么玩具器械,追追打打地甚至都算是玩乐。   “你看,他们相处地不错吧?”李堪看着两个孩子欢笑的画面,不由得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所以,东焕啊,不要直接拒绝我的提议!”   看身边亲故仍然一脸不赞同,李堪叹了口气。“说句老实话,这不只是为了给老朋友家留下些‘特殊的恩眷和礼物’,也不只是为了圆当初你我之间的那场约定……”   李堪显得分外地疲惫,摘下眼镜慢慢地擦拭着。“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把我的安稳生活彻底打碎了。少年流亡日本、壮年组建军队回国然后又复辟成功,之后又把我们的国家经营得越来越好,国民也大多过上了比过去富裕得多的幸福生活。我也拥有了美丽贤淑的爱妻、聪慧优秀的两个儿子。”   “凡是皇子,有谁真的不想做皇帝。凡是皇帝,谁不想成为名垂千古的明君圣主?凡是有所作为的明君,谁不想要个合格优质的继承人来把皇朝延续下去?我觉得我虽然没能全都完成,但也至少完成了一大半。但是现在,我的春风得意和自命不凡,被徐华英那个恶妇玩弄于鼓掌之间。孝烈死了,孝成他,看样子也完全没能把那恶妇忘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恐怕已然接近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陛下?!”申东焕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了,这样不吉利的话怎么能够这样挂在嘴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婚约&同年朋友   “律儿,和信儿一样,都是我嫡亲的孙子。把他赶走,也真的非我所愿。若是我还能安稳地活个几年,也都不会做得这么绝的。但是现在我的情况,真的是不能够把徐华英那女人留在国内为祸。我更不能让这件事爆出来,让孝烈蒙羞、让孝成因此被毁掉!”   申东焕拍拍老友的肩膀,以作安慰。“这件事您做得对,‘容颜上怎知恶之本性,生于空也还是空’啊!这狐狸一般的女子,自古以来都会出现在皇室周围祸乱朝纲的。”   “虽然这样的事情不能单怪女子,被诱惑的男人也是难辞其咎。但就如同植树一般,总不能把被虫蛀了的枝桠全都砍掉,这样的时候,当然要先除虫。但我想,您还是和孝成大君……不是,是太子殿下谈一谈为好。”   “我也是这样打算,但是要稳住江山社稷,单靠这样是根本不够的。”,李堪注视着亲故的眼睛道:“我也算是开国的皇帝,现在活着还积威尚在。几套组合拳下来,玄儿,应该也能够稳坐二十年皇帝。”   “但是事情只会随着时间越长变得更加麻烦才是!十几二十年之后,玄儿也该老了,信和律也该长大了。皇权交替的时候,即便现在皇室不当家,也会搞得国家动荡不安的。”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朝内现在已经有了一股邪风,说立宪不如当初就废除皇权来得好。现在,这样的声音还很弱小,虽然不能完全剪除,但却还能够压制。”这件事还真是李堪现在的心腹大患,提起来就满腔的忧忿,居然激动得咳嗽起来。   申东焕赶紧给老皇帝拍一拍后背顺气,“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陛下又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把心都操到了,说不定也都不管用。或者说,即便我们什么都不管,人家孩子们也都能把事情办得好好的一点差错都没有呢!”   “宵小之辈之所以称之为宵小,就注定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正义的一方。”   “太子殿下,虽然在女色这一关上没有过去。但是人生在世,年少时节总多情啊!他和徐华英在一起的时候,那位还并不是太子妃呢。说到底,还是那位为了权势舍弃了情爱,后来再接近太子,也不乏有别的目的。我,恬颜也算是秀君和玄君的叔叔,对于他们本身的贤能,是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的!”   李堪从申东焕的这些话里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安慰,但仍然说道:“玄儿是很好,除了拿一点之外,从未叫我失望过。但是,现在社会发展得这么快,社会舆论的力量也随着新媒体的发展越来越强大。我有种感觉,皇权的力量即便是已经丧失得差不多了,也仍然会越来越弱。”   “那些狼子野心的贼子,是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逆的机会的。”   “我这一代,是开国立业的一代;玄儿的那一代,是继往开来的一代;那么信儿呢?皇室必须找到自己合适的定位,才能够适应社会的发展,以新的形式在这个世上继续存在下去。”   李堪的话说到这里,申东焕就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老友一向是聪明过人、雄才大略、算无遗策的。恐怕,他们家彩静,就是李信那一代皇室的契机了。近代皇室第一位庶民太子妃,庶民皇后吗?   这计划听上去就很有搞头,如果其中最重要一环不是他的心肝宝贝儿的话,恐怕申东焕此时就要再一次给老友拍手叫好了!   但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合金钳子一样在申东焕的心室里不断扭结。亲人还是挚友;是给孙女飞黄腾达的未来还是插上翅膀的自由……   在一边和李信玩儿得很开心的申彩静,根本不知道自家爷爷正在纠结,也并不知道那边的两个老人正在决定她的人生走向。这个假孩子,此刻掏出了妈妈给她备着的小手绢,给李信擦额头上沁出的小汗珠。   仿佛当初她认识的那个李氏家族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眼前的李信,还有刚才那个笑眯眯的老爷爷身上,根本让她找不到一丝熟悉的影子。申彩静很高兴,也因此才多给了李信几分好脸色。   看着眼前皮肤白皙,漂亮得简直像是小女孩儿一样的李信,她心底居然又升起了几分同情。去年的事情始末,她根本已经从电视上看了的。那时候闹得那般沸沸扬扬,皇太子薨世,整个国家的所有电视台都像是疯了一样在转播消息。   而这个孩子,也因为之前那件事成为了后续风暴的中心了吧?那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自古以来,先立下的太子或世子,根本就是被人立下的活靶子。夭折的太子并不少,甚至登上了皇帝位,死掉的也不算少。   不过,现代社会了,这样的情况应该有所好转吧?   申彩静看着李信柔嫩的小脸下因为天气凉而显得更加明显的红血丝,这个孩子,应该能够活下去。没有异母兄弟,甚至没有嫡亲兄弟,唯一的堂兄还被爷爷赶到国外去了。应该可以平安的……   这样想来,做橱窗里镁光灯下的娃娃皇室,应该也算是有它应有的好处了。   申彩静这样想,居然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来。本来就长得即漂亮又肉嘟嘟,就像是可爱的娃娃一样。现在这样温暖地微笑,看在两个一直纠结在尘世污浊问题中的两个大人心里一阵温暖。   “彩静真是长成大姑娘了,都会照顾人了嘛,在给信儿擦汗吗?”李堪和申东焕看来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讨论,两个人走过来,孔内侍已经适时地送上来四杯热饮来。   申彩静道:“是啊,彩静是大姑娘了。”她转向自家爷爷道:“我会像照顾信一样照顾小弟弟的,爷爷!”家里人一直认为她会因为弟弟的降生而感到不高兴,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彩俊的好不好?!   “嚒?!弟弟?!”李信听了申彩静的话,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激动起来。“我肯定比你大,我是哥哥!你怎么能用你弟弟和我来作比较?!我是哥哥,不用你来照顾!”   “我们应该都是八八年出生的吧?今年都是五岁,不是吗?同一年出生,即便差几个月也不用论谁年长谁年幼吧?‘同年朋友’,我们这种应该叫做‘同年朋友’才对!对吧,爷爷?!”申彩静哪儿能认这五岁的小娃娃当哥哥?立刻拉来爷爷作证。   “对,这样说来是没错的。”申东焕很少见到孙女像今天这样活泼,平时四平八稳的样子,现在却真的像是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样子了。看来,是真的应该送孙女去幼稚园的时候了吧?见到更多的小伙伴的话,心情也会一直不错,性格也会变得更活泼更好的。   “这样吗?”李信茫然地看向自己的皇爷爷,却见李堪也这样点头,只好也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们是同年朋友。”   他的无奈的小模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萌爆了。申彩静看着都觉得可乐,更遑论两位真正的老人家了。她赶紧塞给李信一杯热可可奶,自己也端了一杯道:“所以啊,干杯吧,同年朋友!”   ———————————————时间到了晚上的分割线——————————————   “彩静啊,想不想像隔壁的玄燮哥或者恩顺姐姐一样去上学呢?先从幼稚园开始怎么样?幼稚园很好玩儿的,有老师教你写字给你好吃的,还有好多小朋友陪你玩儿呢……”   在爷孙俩回家之后,申东焕就把孙女上学的事情和儿子儿媳商量了一下,最后派出了申爸爸和孙女说这件事。虽然大家都很宠爱申彩静,但家里疼她疼得最没原则的,还是孩儿他爸。所以父女俩的关系特别好,上学不上学这个雷,给他来趟是最合适的了。   于是申爸爸站出来趟雷,妈妈和爷爷也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看彩静平时的那个样子,应该会喜欢去上学的吧?   申彩静才不想去上什么幼稚园呢!开什么玩笑?!小孩子虽然是很可爱的小天使没错,但是如果集齐了一屋子的话,肯定能够召唤出大魔王来折磨人的好不好?!   有系统君的帮助,真的那样按部就班地去上学,才真的是极大的浪费呢!为什么要去自己找罪受呢?   “不要,我不想去幼稚园。”申彩静非常明确地把自己的诉求说出来。“写字什么的,爷爷就已经在教我了不是吗?”申东焕的膝盖中了一箭。“妈妈会给我好吃的。”仁顺爱膝盖也弯了一弯。“还有爸爸……”   随着申彩静理所当然的点名到他头上,申东焕和仁顺爱也都用‘谴责’的眼神看向申爸爸。“爸爸不会陪彩静玩的嘛?而且都会让着彩静不会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有时候趁机欺负我……”   申爸爸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   “所以,可以不去幼稚园,不去上学吗?我保证把爷爷布置的所有东西都学会,认好了字,其他的东西不都是可以从书本上学会的嘛?”萌什么的,本来就是这么大的小孩儿擅长使用的必杀技。   只不过别的孩子用它来求糖果,而彩静也是用它来拉动家长的支持。   “这,这个……”申爸爸和仁妈妈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孩子,难道真的是天才不成?只有五岁大,就能够思维这么清楚表述也很清晰,这些理由说出来,他们这些大人都没法驳倒嘛!   有个天才孩子的话……申爸爸他们此刻无限脑补出了彩静以后‘考满分、上名校、考首尔大学、到国外研修、受邀进入青瓦台、嫁给极品高富帅’的画面来。   看着不好对付的孙女,还有她那两个不靠谱的又在无限YY 的爹妈,申东焕叹了口气。“好吧,不去就不去,不过,还是要真的按照约定那样,好好完成爷爷教给你的东西啊!”   “爸?!”   “爸爸?!”   申爸爸和仁妈妈此时才从幻想中醒来,“真的要……”   申东焕点点头,然后申爸爸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也就都没有再提出异议。申东焕可是申家大家长的存在,在家中自然是一言九鼎,说话比皇帝都管用。   ‘唉,想做什么就叫她做什么好了。’其实,他也是觉得对孙女有些愧疚啊!因为在公园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老友的提议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狂刷熟练度的日子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申彩静最终还是没有去上什么幼稚园。   系统虽破,但在帮助读书方面可是非常非常给力的。无论是看书还是练习,基本上只要科目相关都能够刷熟练度。而当熟练度够了,就可以永久记得那本书的内容或是专精那项技能,并且是绝对的融会贯通,无论在任何状态下使用都不会有偏差。   而前世她糟过不少罪,因此也学了不少经史子集。所以爷爷平时教的,她也只当是温故知新而已。更多的时候,她都在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这个社会,女人还是可以靠着自己的不断努力向社会上层攀爬的。虽然在某些领域仍然可能存在一些歧视,但是在社会大层面来说,她在这个社会绝对可以获得成功。   无论以后是做专家还是学者、艺术家还是哲学家亦或是科学家什么的,只要她想,都是唾手可得。申彩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了自信,满心希望。看着一个个不同的进度条越走越多、越填越满,她就像是已经掌握了全世界。   整整半年的时间,申彩静过得非常充实,但也反而觉得更加梦幻。一切的一切,仿佛像是挤满了漂亮彩色泡泡的美梦一样。有爷爷教功课,和爸爸妈妈之间的相处也更好更自然了,原本只会躺在床上哭的弟弟,现在也学会了半爬半走对她流着口水傻笑。   然后突然之间,这个梦就被戳破了——之前见过的那个老皇帝,突然驾崩了!   申彩静知道噩耗之前,爷爷申东焕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他面色凝重地一个人出了门。等到晚上好晚了,晚到申彩静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他才回来。   然后就是接连几天早出晚归,而且脸色非常不好,也根本没有笑容了。   申彩静非常担心,因为爷爷的状态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好。就像,就像是灵魂被扯下来一块儿似的,整个人天天失魂落魄的。   而再之后,申彩静才从皇家频道铺天盖地的卟告以及其他所有频道的转载新闻上知道这件事。又是一个变天日,她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地风平浪静。没有罢朝、没有逼宫,更没有兵变,甚至连个炸刺儿的都没有……   哦,对了,老皇帝已经把有威胁的全都送出国了呢……   申东焕每日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直到老皇帝葬礼结束、梓宫葬入皇陵的那一日。葬礼非常盛大,盛大到把之前孝烈太子的葬礼盖过不知多少倍了。申彩静却没有时间奇怪这件事,因为那天晚上,申爷爷一回家就病倒了。   全家都急坏了,申爸爸直接慌了手脚。仁妈妈比他强多了,但也是心中慌乱,还想直接一个电话把爷爷送到医院里急救去。   申东焕所料不错,在这种时候,还是申彩静力挽狂澜了。申东焕的病明显并不是急症,火急火燎长途跋涉地弄到医院去,不如让他在家安静地修养。   她不止非常冷静地查看了爷爷的身体状况,还有条不紊地安排了给用惯了的社区医生打电话、准备汤粥、铺好床铺、准备热水毛巾常用药之类的事情。   而之后,她则亲力亲为地照顾申东焕,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手包办的。   无论是喂水喂饭、擦擦洗洗还是端屎端尿,多数都是她在做,给申爸申妈减轻了不少压力。因为有了她,所以申爸爸能够正常地去上班;申妈妈也能够照常地照顾弟弟彩俊;而爷爷,也在经过了漫长的养病过程之后康复了。   其实他就是受到了几十年的老朋友死讯的打击,再加上连日来疲倦的累积。强撑之下,一旦松了那根筋,人才病倒的。   申彩静用她尽心尽力的照顾和一片真心的熨贴安慰,不但治好了申东焕身体的疾病,也把他的心病治好了一大半。   别看不是什么致命的病,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若放任他缠绵病榻,他的体病未愈再加上心病加成,可就真的万劫不得复了!   可以说,如果此时的申彩静没有这样一副成人肚肠,申东焕原本健康的身体也就该从此病弱下去了。到时候,只要突发个疾病,这么大的年纪,说不定就去了。   经此一事,不管照顾人的还是被人照顾的,爷孙俩的感情是一日千里。人就是这样,受血脉的牵引,也受感情的羁绊。只要将心比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密不可分。   所以,是申彩静好不容易消渳了申东焕‘随友而去’的可能性。而自从圣朝皇帝葬礼过后,申家和皇室之间的联系也像是随风而逝,再也不复返了。这反而倒让申彩静非常庆幸。   虽然‘证实’了现在的皇室和她曾经认识的那一个完全不一样了,但若再接触下去,申彩静也会觉得不舒服。现在好了,皇室人走茶凉的特质,让她也同时丢掉了一个大大的心理包袱。从此以后,就能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了!   几年之间,申彩静慢慢长大,也开始慢慢实现她当初的赚钱养家计划。   但是做什么呢?彩静是不想找家里要资金的,先不说要不要得来这件事,毕竟爷爷和爸爸妈妈都是很疼她的。特别是爸爸,恐怕无论她想做什么,哪怕是妈妈极力反对,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但是现实是,家里的景况并不是多富有的那种。顶多算是小富之家,薄有资产,处于并且没有意外的话仍将长期处于中产阶级之中。这样的情况下,彩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找家里伸手。   可是,无论要做什么生意,都要有本钱才好啊……   申彩静思考了许久,她掌握的技能有很多,但是哪个适合她去赚钱呢?   她会弹玄鹤琴、奚琴这样的传统乐器,但即便她现在手边有乐器,难道要她站在大街上或者地铁站里卖艺吗?   先不说会不会被爸爸妈妈当场打死,就说她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韩国不像欧美,所有的亚洲国家大抵都一样,国民的思想都比较保守传统。流浪歌手什么的,真心不适合。   那么就是厨艺?当年……她无聊至极的时候也是把锅碗瓢盆之间的艺术研究了不少,虽然不能说自己厨艺精湛,但是做些韩食、中原点心或是草原烤肉,真是非常在行的。   做吃的出去卖,只要控制好成本倒也是可以赚些钱。但是,申彩静看着自己娇嫩的手掌还有镜中还很矮小的身形,根本就会被爸妈直接否决的好不好?!   其实仔细想想,现在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能够让她来做的。网上是有靠写小说、画插画、做翻译什么的赚钱的。但是先不说家里没有电脑且售价不菲,她对写小说也压根没有兴趣,更没接触过那种插画,外语什么的根本还在辛苦地刷熟练度呢!   她现在,根本就只是应该学习的时候。说到底,系统只是增强了她的记忆力罢了,智商还是那个智商,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到办法。   申彩静有些灰心,为自己的智商拙计。难道,现在她真的只能不断地学习充实自己,等长大再想赚钱发家的事情吗?她还想帮助家里改善生活呢!   ‘对啊!学习!’申彩静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拍案而起。韩国的大环境其实和中国也差不多,升学二字简直就像是紧箍咒一样狠狠地箍在每一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头上。   当初她第一次死之前,刚刚结束了小考。她上学的那个时候,貌似还一直上着各种补习班呢!被广告牌砸到的那天,她也是临时缺席了一次暑期英语班。如果当时不是她喜出望外,一定要和妈妈出去庆祝一下的话,可能也不会死,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故事了。   从补习班上面着手,貌似对现在的她倒是方便得很。开个无牌小补习班的话,根本就是无本生意。她家里的房子虽老,但面积却很大,地点是有了。弄个小黑板,再弄些小桌子、蒲团垫子之类,倒也简单。   补习班这种东西,要嘛是那种有名有规模的大型补习班,要嘛是她打算的那种私人的。大型班多数靠的是广告效应,私人班靠的是客户的口口相传。   她现在只要给自己定下一个小天才优等生的金字招牌,最好再找个实验体来训练好做标杆,补习班就算是开定了!   而正好,想瞌睡有人就送枕头来了。   申爸爸是做食品贸易公司的,他有个开饭店的老客户。两人也算是朋友了,那天正好两家人带着孩子聚餐。这位胖乎乎的朴老板一见彩静的乖巧的样子就喜欢,难免多夸了两句。   仁顺爱就喜欢和别人夸自家的好女儿,顺嘴就把女儿学习有多好给说出去了。申彩静现在有十岁了,也已经上了小学。并且在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下,仍然全优跳级,眼看着就又要升初中了。   朴太太倒也没觉得仁顺爱是在自夸炫耀,却是讲了自家儿子学习上是个困难户的事情。养儿方知父母恩,生了孩子才知道原来教育并不那么容易。朴太太叹气,申爸仁妈也表示赞同。   “不如,我给相民哥补习一下吧?”申彩静突然开口道。   “彩静啊,别胡说!”仁顺爱给她包了团烤肉塞进嘴里,自己夸夸也就算了,但她不希望女儿骄傲自满以为自己比所有小伙伴们都强。   申彩静立刻变成了苦瓜脸,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辣白菜,总觉得白菜里有种生生的怪怪的味道,这一下儿可是噎得够呛。“咳,怎么是胡说呢?!小学的课程我都早就已经学会了好不好?!上一次爷爷还给我考试来着……满分不是吗?!”   “考满分不代表你能够做老师!”仁顺爱心里抓狂啊,养孩子这种事,真的不是看成绩好坏头脑聪明不聪明的。只要不听话喜欢捣乱的,全都是熊孩子!“你朴哥哥比你大好几岁,怎么能……”   “爷爷教过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圣人可以学于项橐,难道因为我年纪小,就不能教小哥哥功课吗?!”   仁顺爱头疼的原因之一,就是申彩静很会狡辩。现在她一字一顿地和几个大人们‘讲道理’,简直像个小大人似的。本来应该是引人发笑的场景,却偏偏因为她的话都是掷地有声很有道理,大家一时间只好听她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系统实际上就是个刷技能的系统,还是要靠勤奋才能爆发潜能。可惜,这东西她前世没有啊……   求冒泡,求动力哦~ ☆、第五章:事业的发展      “正是因为我年纪小,所以我和相民哥的思考方式应该比老师的更接近才对。我也不是给相民哥教学,只是补习,把我的学习方法和解体思路讲给他听。这样比老师强灌来得好多了!”   申彩静满嘴都是道理,然后话锋一转,看向有些发傻的朴相民,“相民哥应该会同意吧?不止可以补课,闲暇时候还可以和彩静一起玩儿呢!”   朴相民只是个小学生,本来就喜欢这个可爱的妹妹,一听说能够一起玩儿自然就同意了。   而他的成绩一直是差到离谱,从来都是班上的垫底生。朴爸朴妈是补习班也报过,自己也亲自上阵过,说服教育过,竹笋烤肉过,但就是一点成效都没有。   看着信誓旦旦地说能帮儿子进步的小姑娘,朴爸朴妈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此时正是暑假的时候,与其送儿子到收费昂贵且几乎不管用再加上儿子本身非常抗拒的补习班去,还不如让‘小神童’试试呢!就当是多个玩伴,让小天才和她那位有大学问的爷爷熏陶熏陶也是好的。   于是,朴相民这个无辜可怜的‘羔羊’,就落到了申彩静的‘魔爪’里。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父母打包送到申家去,并且奉上不少礼物当做食宿费。   原本朴相民还以为这个暑假脱离了补习班,还能和可爱的妹妹一起愉快地玩耍。   但事实告诉他,他真的是太天真了。到了申家之后才发现,这儿哪里是天堂,简直是人间地狱!申彩静这小丫头哪里是天使,简直就是魔鬼!   申彩静一手马克笔,一手小棍子,完全化身成为了教学恶魔,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朴相民这老实的娃被折磨惨了,直接被打入了书山题海的深渊里不得翻身。   不过经过系统全方位细致解析过的知识倒还不错,一个讲一个听。整本书灌下去,朴相民居然差不多都懂了,而且记住了七七八八。申彩静干脆把小学数学部分的知识点全都做了系统归纳,乘胜追击。   朴相民是眼看着就要小学毕业的人,虽说韩国小升初并没有什么统一的考试。但是大学升学的竞争是从小学就开始了的,大家都在为几年以后那决定自己一生命运的考试做准备。   小学毕业考试,就是对小学阶段学生学习成果的一个总结性考验。这直接决定了接下来从十二月下旬到转年三月份前的漫长假期里,学生要报多少补习班。   申彩静打算在这个暑期里给朴相民来个地狱式集中营训练,把之前这个笨小子或落下或弄错的知识基础全都补回来。至少在毕业考试的时候,要弄出点成绩来给他父母看看她申彩静的能耐!   到时候无论是报酬还是口碑,也就全都有了!   朴相民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但是后来发现,同样的知识,‘恶魔丫头’教他的比老师教他的好懂好记得多了!以前一看题目就头疼头晕想打瞌睡,现在看着也都似曾相识,多数能够做出来。写完了一册被当作暑假作业留下来的数学练习册,朴相民都惊呆了。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嘛!他本来也没把申彩静给他补课的事情怎么放在心上的,只是本身人老实,再加上受到胁迫,只是认命地等假期结束被爸妈接走就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了。但没想到啊,补习真的有效果!   说实话,能当好学生的,谁想做后进生?难道喜欢被父母和老师骂吗?都是越学越糟糕,前面的知识没学好,后面学的也就更不会,问题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等到想要弥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哪里不会了——好像是哪里都不会似的。   现在好了,申彩静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就像是给他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连呼吸都轻松愉悦多了呢!   尝到甜头的朴相民,之后明显合作多了。让他干嘛就干嘛,申彩静的教学难度也随之降了下来。一教一学,两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当然事半功倍。   暑假有两个多月,申彩静在给朴相民补数学的同时,也把韩国语和英语书本的主要知识点划了下来,只等他之后有空的时候自己补足了。留下点时间,她把小学最后一学期要学的最后一点数学知识也提前做了教案,让朴相民预习。   效果在暑假结束的时候还是看不出来的,申彩静也没有弄个‘考试’来证明自己的意思,一切等到学校里的正式考试的时候见分晓才好。现在越沉寂,之后的反差才越大,惊喜自然更大,准能一下儿就把朴爸朴妈和申爸申妈他们忽悠瘸了!   有心算无心,果然朴相民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把两家的家长们一下子都震住了。他们是真没想到,申彩静的补习居然真的如此有效果。   而几乎所有认识这个之前成绩不好的孩子的人,包括亲戚朋友同学和老师,也全都吃了一惊。有不少之前和朴家关系不错的,一直向朴爸朴妈打听朴相民报的到底是什么补习班,怎么会如此给力。   朴爸朴妈大喜过望,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给自家儿子带来‘新生’的申彩静了。在韩国,光是学习成绩好就足以改变人生了!他们买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大包小包地到申宅送礼,答谢这位神童小老师。   申爸申妈和爷爷申东焕,也都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高兴归高兴,申东焕和申爸爸严词拒绝了朴家送来的重礼。但朴爸爸却执意要送,还封了一个大红包想亲自谢谢申彩静。   但是申彩静之所图,根本不在这点东西和钱上。怎么可能眼皮子浅从作为爸爸的朋友加重要客户的朴爸爸身上赚钱?她的目的,根本就是在朴爸爸此人本身上。   这位朴社长开的都是中档韩食饭店,所面对的客户,也都是中产阶级。而申彩静的‘目标客户群’,则正是这群有钱却并不十分挑剔的人的孩子。高层人士肯定看不上并且不信任她的‘私人补习班’,而生活困难的人,她也下不去手坑钱。以后赚了钱,倒是可以弄个免费班回馈社会。   朴爸的人脉是申爸爸根本比不了的,一切也都按照申彩静的设想,顺利地进行了下去。补习班悄悄地在申宅开了起来,并且因为成效斐然而逐渐吸引到了更多的孩子报名。   申彩静的补习班,最先开办的是基础班,收的都是成绩不好的小学高年级生。先来的几个孩子,在申彩静的补习下,先打好了基础。然后他们被编了组,每人负责带一两个新人,申彩静从旁帮忙。   等到老生把新生的基础打好了,他们自己的基础也就更熟练了,更是交到了年龄差不多的好朋友。   原本没有自信的‘后进生’们,也都变成了乐于学习的好学生。而此时的他们,就可以到申彩静的‘冲刺班’上学习更有难度的东西,为初中学习打好基础。而新生们,也就足够可以去教更新的新人们了。   这样的教学方法,让所有的孩子都觉得新鲜。   因为无论是补习班的创办人,教自己的‘老师’,身边的同学亦或是必将成为下一任‘老师’的自己,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大家就像是朋友一样,氛围也就更好更积极向上了。   而这样因为口碑来的学生,私下里也差不多都是认识的朋友或亲戚。大家凑在一块儿,不但能提高学习成绩,还能玩儿到一起,所以根本就不会像别的补习班那样有中途退班的。   朋友们都在这里,反正都要去补习班,这里才是最舒服的不是吗?一时间,家长和学生都喜欢上这个班儿,大家都高兴。   当然,这也都要靠申彩静对小学教材完全吃透了的‘变态效果’,她编的补习教案可是千金难求的。拘束着所有的孩子都不出那个圈儿,让他们即使是‘放养’,出来的也都是合格品。   长此循环,小小的补习班虽然实际上只有一个老师,也从没有做过什么正式的广告宣传。但因为效果好有口皆碑,报名人数却呈几何倍数增长。而且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因为‘传*销’式的教学手法,只有申彩静一个老师居然也运转得下去!   制约补习班发展的,其实是场地。   申宅其实也算很大了,这房子是申东焕当年从日本回来之后,整合自己的祖产和自己多年的拼搏成果换来的。地理位置,就在皇宫所在的钟路区,面积也很大。房间不少,院子也不小。   但是,这也架不住补习班发展的迅速,申宅虽然还有地方支持学生日常上课,但是上课之余这座宅院可是真的承受不住几十个学生的闹腾。申东焕毕竟年纪打了,申彩俊岁数也小,都是宜静不宜闹的。   刚一开始,申彩静只有极力地‘挑学生’,抬高入学门槛来减少学生人数。但是,生源可不是招来的,都是托关系来的!原本带来不用宣传费的好处的‘招生模式’,现在却又有了隐患。   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亲戚的亲戚也是拐着八道弯儿的亲戚嘛!收谁不收谁的,太伤感情了。人家又不是不花钱,总是拒之门外的话,确实不太好。   所以,自给朴相民补习的第三年起,申彩静自己就不去上学了。   她干脆在中区一处商业写字楼租了一层,还招了几个学教育的大学生来做老师。经过几个月连轴转的培训和实践,签了‘保密合同’的新老师们就把‘申氏教材’吃了个透,得心应手地开始教学生涯了。   自此,见不得光的‘黑补习班’,终于从幕后走向台前。原本大家只是偷偷地口口相传,现在却真的发展出了一个坚实的品牌来。   时光荏苒,申彩静也终于实现了她当初想要达到的目标——让家里人都过上优质生活。   申爸爸的公司因为彩静打通了很多人脉关系又注了资,生意是越做越顺,也渐渐做大。   东焕爷爷没了原本来自宫里宫外的牵连压力,身心舒畅了不少。每日里提笼架鸟,到公园和很多老人家一起去做运动、品茶下棋,不亦乐乎。   申妈妈呢,因为家里富裕起来,每月的菜金也比原先多了好多倍。虽然现在请了帮佣阿姨来做家务,不必劳烦。但她也更肯花时间在厨艺研究上,致力于为家里人做更美味更营养的食物。   申彩俊小弟弟的性格很跳脱,家里人都宠他,所以小时候一直在外面疯玩儿。本来很白的胖小子,变成了活脱脱的黑皮猴儿!但一等他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就被亲姐姐大人一把丢进自家的补习班里接受‘回炉教育’。没两年,黑皮猴儿又变回了白包子。   总之一句话,全家人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每一天大家都是乐呵呵的。   而转折,就在申彩静存够了钱,准备开分校的那一天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一种‘传*销’式的民营小补习班。这样的补习班很多地方都有,加上申彩静神奇的系统功效,也就迸发出了惊人的效果。 ☆、第六章:踏十里古美术街之行      揣着一张存有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巨款的银行卡,申彩静和自顾自说要来保护她安全的爷爷、爸爸走在找店面的路上。   她打算找一个距离自己家不太远,而距离中区总校又不能太近的地方做新校址。   所以城北、东大门、西大门这几个区就变成了首选。爷孙三人,就着申彩静在地图上划定的这个圈子里兜来转去,倒是谁也不觉得累。   说实话,这几年里,申彩静就像是疯了一样地工作赚钱,马不停蹄。申爸爸也随着家里生意做大,好久都没有时间陪大家出来玩。休假的时候,也都做足走亲戚或接受拜访这样的人情世故。   这样家里人一起出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很久都没有过了。   其实这很不对劲,申家人特别是头脑清楚的爷爷都是这样觉得的。   而申彩静自己,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拼命,不止带着奔向新生活的希翼,也带着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心理的意味。疯狂起来之后,真是停也停不下来了。   只不过,申彩静是自己骗自己,申家人是出于爱护她,所以都把这些问题深压在心底,都致力于保持着平静无波的美好生活。   申爸申妈是以为女儿太过早慧,所以想得多,心思重,心里也就更疼她。而申东焕,却一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一种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奇思妙想。   而这种荒谬而又光怪陆离的感觉,却在他们走到东大门踏十里的古美术商业街,孙女原本并没有切实焦距的双眸却突然在一间画廊门口焕发神采的时候,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本来是看好了地点,已经标出了几家店面,也都留了业主的联系方式算是大功告成了。他一时兴起,带着儿子孙女一起到这个他经常来玩儿的地方转一转散散心的。但是没想到,刚刚没走多远,孙女就突然驻足在一间书画轩门前不动了。   见傻儿子还一无所知地要去买烤鱿鱼去,申东焕赶紧自己追上孙女。看着申彩静的背影,他有种预感,就好像他的孙女一走进这书画轩,就会从此消失不见了似的。   紧赶了两步,跟着一起进了店门,申东焕才舒了口气。店里很安静,只有正在谈生意的顾客和老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他年轻的时候看话本子传统剧目什么的,都总说有世外高人渡人化人出家的。之前他一直莫明其妙地悬着心呢,刚才还以为要不幸应验。   现在看来,还是他自己胡思乱想了。年纪大了呢,真是……   申东焕终于放下了一段心事,也就转而打量起书画轩内部的装潢和摆卖的那些艺术品。   从头至尾,申彩静全然没有注意到刚才她身后爷爷的焦急心情,也没发现他们爷孙俩已经把申爸爸甩在后面了。现在她的眼里心间,只有面前两个人手中展着的那副画卷。   那画看起来纸质焦黄,应该算是年代久远了。瓷制的画轴上斑斑驳驳,看样子也是饱经磨难,没少受磋磨。画上画的倒是好意头,看起来应该是也有无穷花之称的金达莱。但是……   书画轩的老板鼻子上架着老花,手里紧紧攥着放大镜可劲儿地看。他身边另有一个高大的外国男子,正焦急地冒着汗。看样子,这个鼻梁高眼窝深的洋鬼子应该是画主,来卖画的。   “Mr 李,您看看,到底值多少钱?!”那画主看来真是急等用钱,“这画可是当初我爸爸留下来的。说是当时光*复的时候,从原本当过大官人家……得来的!这画,说是,从你们的宫里出来的呢!”   画主一个劲儿地用手掌给自己扇风,但仍旧止不住燥热。甚至连旁人看这他,也都被他带得热起来了。这位看画的李店主,看样子甚烦他这个德行,看画的同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但那韩语说的不赖的洋人却私毫无察觉,仍旧在那里喋喋不休。   李店主才咳了一声,“一亿。”   洋人好像没听清楚,又像是不可置信似的重复了一声:“一亿?!”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出离的愤怒,“亲爱的李!虽然我不太懂画,也因为欠了高利贷急需用钱。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Oh my god——这可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珍品!说不定是你们的国宝呢!会做生意也不能这样啊!您和我爸爸还是朋友,不是嘛?!您可不能坑我啊!”   李店主叹了口气,“算了,一亿五千万。你说的对,我和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不能看着你欠高利贷出事……”   “我欠了信贷公司一亿五千万,您就给我的画估价一亿五千万吗?!\"洋人的气愤不似作伪,他是真的觉得老爸交的这个朋友太过分了。   两个人就此有些争执,原本还在低声地交谈,声音因为情绪而一下子高扬起来。一亿五千万韩元,也不少了。这条街上虽然可以买卖古董,但是这么大价值的还是挺少见的。   现在扬了出来,刚才店里四散看东西的几位顾客全都围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这些人里,正好有一位非常懂古画的专家郑老先生。他没事就喜欢到踏十里这边溜达溜达的,有喜欢的得意的就买回去赏玩。古画是他的心头好,特别是高丽时代的画作,他是最有研究的。这个领域之中,整个韩国他都是这方面数一数二的专家。   刚才还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但是站过来围观的时候,他却发现,这画……   “一亿五千万,真的不少了。”   李店主很为难,他知道,故友的这个儿子最是爱钱。平时不止喜欢烂赌乱花钱,还总是坑蒙骗地赚些。他最喜欢‘杀熟’,故友突发疾病去世,和跟他生气脱不开关系。   现在他一门心思就认为这幅画是大宝贝,值很多钱,是自己在诳他,这就是由己度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店主看着仍然愤愤不平的画主,叹了口气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一亿五千万,已经是我能出到的最高价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还是拿到别的档口去问问吧!”   “好!李,你够狠!你不识货,我就去找拍卖行!我就说,踏十里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认得我家的宝贝?!你要不是我爸爸的朋友,我也不能来找你!算啦,我还是找国外的拍卖行来得保险!”洋画主明摆着想一拍两散,说完了转身就想走。   “慢!”   就在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人高声叫那洋人。   等那人走上前去,已经有几个熟悉这里的人认出来,出声的那个就是圈子里有名的大师级人物——郑老先生。   郑老先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了,也看出了点门道。本来看清楚了就想走的,但是被洋鬼子关于踏十里这个对于他来讲就是第二个家的地方关于‘高低贵贱’的一番言论一激,立刻受不了出来反驳了。   “这幅画儿呢,的确是年代久远……”郑老先生走到左近,和李店主笑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看画卷边缘的焦黄程度,还有这幅画的……某些手法,也都看得出来,这是高丽时代末期的作品。可惜,确实不值一亿五千万的!”   “呀!”洋画主这一下真的火儿了,不买就不买,现在还出来这么一位这样贬低他的画降行市。这要是传扬出去,他还怎么和别人谈价格啊?!“Who are you ?!How dare you……”   洋画主看起来是真的生气到了极点,居然开始飙母语,甚至差一点出粗口。看他的样子,甚至还很想动手打人呢!   “呀!你小子想干什么?!退后一点!不要语出不逊啊!”   看他人高马大又想动粗,在场认识郑老先生的几个人就不干了,立刻道:“这位可是韩国古美术界的大师级人物,郑老先生!他对高丽时期的书画特别有研究的,只是这样一幅画,根本不会认错,也不会骗你的!”   “就是啊!郑老先生自己就是书画大家,作品的价值也很高。人家怎么会和老板一起贪图你这幅破画?!”   场内的声音沸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刚才潜水的人都开腔冒泡了。   “哎唷,原来他就是那位郑永振教授啊!”申东焕也是听过好多次郑老先生的名字了,皇室每一年都要给国家杰出的画家、作家、雕塑家们颁奖。圣朝皇帝对工笔画非常偏爱,自然常常把专注此道的郑永振的名字挂在嘴边。   “……“洋画主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还真的是有本事的高人。他一方面有些不甘心,一方面也想弄清楚画到底值多少钱,还有一方面有点害怕。种种纠结的心思,让他没有再口出不逊,也没有走的意思。反而默认了郑老先生点评他的画的做法。   郑老结果李店主手里的放大镜,轻轻指点着画纸。“从纸质来看,时间对的上。但若说是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可真不可能。在王氏高丽中后期,朝内朝外,书画之风全都更加贴近元朝,与北宋时期传来的技艺有所差别。”   “但可惜,当时宫廷之中,贵人们皆以丝绢作画为美。宣纸画当时在元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在使用绢。宣纸,特别是这样低品质的宣纸……即便真是宫中之人所画,那恐怕也是宫人使女之流的练笔之作。加之这画的笔法,真的是比宣纸本身还要粗糙!但凡受过一点正统的书画教育,又怎么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郑老说道这里,大家才真的认真重新去看那幅画。跳出想要坚定画作时间的思维限定,这画的笔法还真的是……劣如顽童之作!   “这一丛金达莱,连徒有其形四个字都算不上。”郑老先生摇着头道,“想来也不过是寻常人所作,在机缘巧合之下,留存到了今天。一亿的价格,就是买它经年历久沉淀下的几百年岁月呢!一亿五千万,已经是顶天了。”   经过郑永振的一番解说,大家再去看那画来印证,果然如此。顿时,包括洋画主在内,大家都信服起来。   “真不愧是古美术大师!”申东焕阖掌赞了一声,低头道:“彩静啊,跟爷爷去找你爸爸汇合吧!咱们在这儿待着,别让他找不见着急……彩静啊,彩静?!” 作者有话要说:  踏十里古美术商业街,据说是有真货也有假货卖。我感觉应该就像是北京的潘家园一样吧……   九几年的韩元应该是和人民币200:1差不多,到后来两千零二世界杯的时候,因为韩国主场,貌似汇率也上浮起来,变成160、70:1的样子了。所以动辄一亿,实际上换算成人民币五六十万差不多。   PS:汤圆对于画什么的、藏品什么的了解不多,已尽力,请勿考据。 ☆、第七章:价值三亿的回忆      申彩静现在已经是完全听不见申东焕在她身边叫她了。   实际上,自从她看见那副画得‘比较惨’的金达莱,她的满眼满耳满心里就全都是那幅画儿了。她的眼神根本就离不开那卷焦黄的纸,这几年极力想要压制下来的那些记忆,一时间也像是潮水一般地涌来了……   ------------------------------------------------------------------------------   “哎呀!画了这么多幅,怎么还是这么难看?!”她愤懑地把笔掼在桌上,刚刚换过新水的笔洗顿时漾出不老少清水来。长时间的不成功让她烦躁极了,拿起案子上那只被奉上来做样本的金达莱花,狠狠地扯了个粉碎,丢在了地上。   地面上,实际上已经满是作废的纸团和扯碎的残花。   一边的宫女似乎早已适应了这场面,有的给斟上茶,有的给换一朵新花儿。还有穿戴华丽的大宫女帮她重新挽袖子、用拿温水浸湿的帕子给她轻轻擦拭手上沾染的花液墨汁。   就在她想要把手里的画再撕掉重来的时候,外面守院子的内监尖细嘹亮地唱到:“大王陛下驾到——”这声音顿时让她顿住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率着一众宫人侍女迎向门口,在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进了门的时候俯身行礼。   “参见陛下——”   但礼行至一半,却生生被拦住了。那人只是略扶一扶就收回了手,这让她十分失望。但总归,还是两个人肩并肩地回了内室正堂。   “他们都说,王后娘娘不堪天气闷热,每日躲在宫室之内消暑。朕还想着,今年要不要早些到行宫消夏……不过看来王后娘娘如此认真练习作画,那还是取消掉好了— —”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看见案子上‘画作’的真容,顿时就有些崩不住笑了出来。   她心中懊恼,本就是因为他,她才想练画,更是想瞒着他以后给他一个崭新的‘红颜知己’的新面貌。但没想到,辛辛苦苦地练习,今日里却在他面前出了这样的丑!   但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却叫她欢喜。他居然手把手,在她的画上帮她添了两笔。   这举动叫她升起了无限的希望,但接下来,却狠狠地落下。他身边惯用的周内臣不知因为什么事,急匆匆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就带着她无限的希冀走掉了,干脆利索。夫妻间一个月以来唯一一次的会面,就在连一盏茶都没喝的功夫里结束了……   ———————————————————————————————————————   “总的来说,这幅画从上到下都是败笔。要说哪里尚算好些……”郑永振狐疑地凝视着花丛中其中一朵的花蕊,“这里倒真有几分意思……”   咦,还真的是有几分意思啊……郑永振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张明显已经完成了的画作上,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甚至水平天差地别的画风。只是一两笔,根本难以对这副糟糕的画作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但是,他怎么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一两笔,那么熟悉呢!?可惜,因为只有那一点点,还是在这么糟糕的画儿上,他是真的看不出来也想不起来。   洋画主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心里早就认了。现在他倒是怕,店主李世伯会不要他的画儿了,那他欠的高利贷可要如何是好?他的一家老小,可要怎么生存下去呢?!   “李伯伯!”他之前一直拿腔拿调,只肯按西式习惯对李店主平辈相称。但是现在害怕了,居然开始用韩国的敬语。别看刚才的韩语说得古古怪怪,但是现在,一个敬语一个后缀都没有用错。他不断地表述他爸爸和李店主当年的情分,又说自己对古董不了解,请不要见怪云云。   “唉——”李店主很是为难,其实多出来的五千万,已经是他看在和故友原本的些许情分上特意给的价格了。若是再加的话,他真的是太亏了。   但是不加的话,一亿五千万,大概是真的只够这家伙还钱的。之后的生活,估计就真的没着落了。   正待他犹豫,洋画主纠结的时候,申彩静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我买了!”   “嚒?!”   声音的来源太矮,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再低头看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个小姑娘。但是双马尾、小洋装,这分明是个小学生嘛!   “彩静啊!别胡闹!”申东焕拉了拉申彩静的手,自从孙女在补习班这项事业上取得了奇迹般的成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她是‘胡闹’来着。但是现在,再这样的情况下,一时之间他是真的没有第二个想法。   不是因为花太多钱,也不是因为他觉得申彩静没有这个权利处置这么大的一个交易。只是因为那幅画,已经在古美术大师的鉴定下被判为不值钱了。它不值那个价钱!申东焕自然知道孙女不会是突然失心疯,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孩子心性发作,在胡闹!   “爷爷——”申彩静抬起头望向申东焕,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申东焕看了她半晌,也只有附和着点点头同意她的决定了。无论是不是她在胡闹,孙女既然对这幅画势在必得,花的也都是她自己奋斗得来的钱,他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支持。   “我们来谈个价钱吧!”申彩静转过身非常认真地说道。   本来洋画主也以为是小孩子瞎捣乱,但看她身后的那个老人没有反驳,反而表示赞同,他倒觉得有几分真。   李店主本来不想再多出钱买下这幅画的,一直在故友之情和维护自己的利益两种思维之中纠结不休。但是现在被申彩静突然打断思绪,反而有种想要买下那幅画的冲动。再怎么样,这幅画现在在他的店里,来他店里的也都是他的客户。他怎么能让人家上当受骗呢?   他的店铺,可是实打实的‘童叟无欺’,仿品就按仿品卖,真品就按真品来的!若是没有人鉴定过,顾客自己打眼估错价与他无关。但是现在……   “老爷子,”李店主看向申东焕,他当然觉得,能够最终做决定的必是这位老人了。“您刚才已经听见了。这位郑老先生,可是古美术界的大师级人物——”他这样说的时候,郑永振讪讪地对着申东焕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才已经全方位地为这幅画做了坚定了,即便是拍卖行里的鉴定师,也越不过这样的专家。这画本就不值一亿五千万,我买了,还是照顾故友。您在这儿买了,可就是砸我的招牌了。”   申东焕道:“不是我买,是我孙女买。虽然我也不太看好这画,但是商品的价值并不只是卖家在定,也是会根据买家的喜爱程度来决定的。我孙女喜欢、想要,这画就是草纸也价值千金;我孙女若是不喜欢不想要,即便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实际上也没有用啊!”   申东焕的话,让李店主和郑永振顿时就是一愣。而洋画主则喜出望外,他的画终于有希望卖出去了!   “小妹妹,你可想好了。这画,不值那些钱。你要是喜欢画着金达莱的画,这条街上还有很多。你买了这个,可是要浪费你爷爷很多钱呢!”郑永振劝道。   “老爷爷,您不买,不代表我也不想买啊!”申彩静向郑永振点头行礼算是打招呼,然后眼光就一路溜向了场中的那幅画。“我知道,如果转手再卖的话,是不值钱的。但是我买并不是为了保值,而是真心喜欢。”   “我也喜欢画画,但就是没有这个天份,画出来的都很丑。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放弃呢……但是看见这幅画,我觉得画画的人应该也是和我一样,没有天份,但就是非常喜欢的人。”   “即便被嘲笑也好,被更出色的人看不起也好,坚持下去,就是自己的英雄。”   “把这个放在家里,可以时刻鞭策着我,别忘记当初喜欢画画的初衷……”   郑永振是真的没想到,申彩静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那段‘嘲笑、看不起’之类的话,也像是在讽刺他一样。毕竟,刚才他在点评画作的时候,真的是带着些许超然的骄傲和为不可觉的低视。   但他低视的并非屋中这些听他说话的人们,而是那在几百年前画下这幅很丑的金达莱画的作者。   到底是大师,他的尴尬一时间就过去了。反而,他倒是对眼前这个非常冷静、一点也不像孩子似的怕生或人来疯,很镇定地对自己侃侃而谈的女孩子另眼相看起来。   郑永振不止鉴定书画,自己本身也是个大画家。有天分的孩子谁都爱,但有毅力的孩子他更爱。看着眼前站得稳端得住的申彩静,郑永振顿时起了爱才知心,动了收徒弟的念头。   最终,申彩静花了一亿五千万的两倍价格买走了那副金达莱。   洋画主当时并没敢要太狠,只开价两亿,还怕申彩静他们还价太狠。毕竟刚才老底都揭开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小买家居然反而多给了他一亿。   买卖双方借李店主的内室完成交易之后,洋画主还有些没醒过味儿来。而申彩静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一句话:“多出来的钱,是看在你妻儿孤弱的份儿上。祖上的基业,卖完一件就少一件。你好自为之!”   爷孙俩走出店铺,正好看见没头苍蝇一样的申爸拿着两把儿烤鱿鱼正四处找呢。“阿一古,爸爸您带着彩静去哪儿啦?!怎么不打声招呼,都要急死我了!”申爸一看见人就赶紧跑过来,“吃点鱿鱼?可好吃了!诶?这是什么?爸爸您买画儿啦?”   “不是我,是你女儿买的!”申东焕也有些无奈了,刚才孙女出价太高了!他想拦来着,但还是没拦。算了,看那画主的样子,他们也算是做善事了。   “诶?彩静都会买古画欣赏啦?我就说,我们彩静的品味一向这么好……”申爸拿过画,轻轻展开:“哦,这是金达莱,对吧?这……怎么看着……这么……”他把丑字含了下去,把画重新卷起来。“没事,挺好挺好……”   “挺好?可不是挺好?三亿的画儿,当然好!”申东焕把画从儿子手里抻过来,和申彩静一起吃着鱿鱼往前走。   “三~~~三~~~~三~~~~~~三亿?!呀!申彩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壕的下场&不速之客      “三亿!那是三亿啊!”   自从那天申彩静在踏十里豪掷三亿之后,申妈妈就完全化身为了唐僧了,每天里碎碎念个没完。申爸爸都已经从当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她还是这样揭不过去。   实际上是真的揭不过去,韩元虽然不值钱。但是三亿之巨,换算成邻国的人民币,也有一百五十万,换算成美元,也有将近二十万了!这是足以在首尔买房子的一笔巨款!也是申彩静这几年‘奋斗’出来的全部成果了。   这原本是她用来租一层写字楼,再填充补习班桌椅物品用的钱。现在全都用在一副完全扯淡的画上面,补习班的扩展计划被完全搁置了。这样叫申妈妈怎么不心疼?怎么不纠结?   “哎唷!你就不要再唠叨了!”申爸爸实在看不下去老婆没事儿念三音了,没看到他们家彩静这两天精神头儿特别糟糕吗?!孩子一定也是后悔了,要不就是被这个当妈的说怕了。   “嚒?!我?唠叨?!”仁顺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跟着一起去的,是你,是你!出去时说是要去租新楼,回来的时候只拿回来那样一副烂画……”   “阿—西!”申爸爸似乎是耐心终于崩盘了,啪地狠拍了下桌子,仁顺爱立刻就哑火了。别看平时申妈很凶嗓门也很大,但实际上申爸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呢~   他此刻‘凶’起来,仁女士的气焰骤然降下。   申爸朝申彩静的房间方向努努嘴,仁女士看着幽魂一样的女儿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之后,就又返回自己的房间紧锁房门,自己也担心起来。这些日子,这个孩子就总是这样失魂落魄的。饭也不好好吃,晚上房间里很晚了灯还亮着。这样怎能叫她不担心?   心早就软了,但仁女士的嘴巴是一向比鸭子还硬的。“阿一古,还说不得了?!那可是……”但她终归没有说下去,只比了一个‘三’的手势。“算了,我去做点鱼糕汤……”说罢,就站起身来跑厨房里去了。   “切,还不是嘴硬心软~”申爸抖了抖手里的报纸,一副看透了老婆的样子。“吃了吃的东西的话,心情应该会好起来吧?”   其实,申彩静的心情短期内大概是好不起来了。   自从那天买了画回来,她就没有再去补习班。将近一个星期‘大撒把’的日子,她都是这样,饭点儿草草吃几口饭,渴极了才喝口水。剩下的时间,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盯着那幅画儿发呆。   重生这十几年间,每一天她都在试图忘记前世那些冤孽事。   之前是一直不成功,总是适得其反。她还觉得自己是无可救药,永生永世怕都脱离不开前世的梦魇了。但那天在踏十里见到那幅画,相关的记忆似潮水一般涌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前世忘得差不多了。   平时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主动回忆起那些事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想起来的时候,也早已没了最初那些痛苦的感觉,只剩些许惆怅。   可是她发现,她反而更怕遗忘。哪怕这是件能让她轻松下来的好事也一样,她害怕。   所以,她买下这幅画,紧紧盯着这幅画,废寝忘食。   ‘哧——’这是裁纸刀被推出来的声音。新买的刀子,刀片推出来甚至闪着亮光。   她的动作很轻,柔嫩的指尖轻轻触在锋利冰冷的薄刀片与焦黄的画纸之间。但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不轻,一下子,三亿买回来的画,就被她从侧面狠狠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她并不爱惜这幅画,这么丑的画,还是她自己画的,她也根本不喜欢。   她看这幅画,看到的从来不是金达莱画的表面,而是它的内芯——当年她亲手封在画中的东西。   ‘出来了!’申彩静的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时隔六百年,她真的不敢说东西还在,所以一直忐忐忑忑的。但这下不同了,她已经看到了,还在!   能够精巧地藏在一幅画中不被发现,所藏之物自然是轻薄如纸的。   那是一小方薄薄的丝绢,轻轻展开来,上面赫然是一副彩色的人物小像。仔细看来,这人不是申彩静还是哪个?!   申彩静颤抖着手,却又仔仔细细珍而重之地把那丝绢放进之前准备好的大相框里。这幅绢制小像,尺寸大小一直铭记在她的脑海里,一丝不差。是以提前买的相框的尺寸居然和其完全相符,正正好好。   其实那画因为技艺问题,压根并不十分写实,很难说与申彩静的五官完全相似。但是那画中人的神韵,却让所有认识申彩静的人能够一眼认出来是她。   申彩静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画,一寸一寸,似乎要将它更深层次地记在脑子里。然后她取出了自己新洗出来的相片,依样画葫芦地照旧把绢画藏了起来。这是他画作中唯一完整存在于世的真迹了吧?它的意义不止存在在金钱上,这是他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她曾经的爱,她曾经的恨,以及滔天的愧疚之所在。   小心翼翼地在床头钉好钉子,把相框挂上去,她才松了口气。轻轻触摸冰凉一片的脸颊,原来她早已泪如泉涌。   “彩静啊!”随着敲门声,爷爷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开一下门,爷爷有事。”   “等一下!”申彩静顿时有些慌了,赶紧跑到书桌里找湿纸巾擦脸。开玩笑,脸上那么一大片泪痕还在呢!   “哦麽,怎么眼睛红红的?”申东焕一看到申彩静的脸,心里立刻就咯噔一下儿。孙女买了那画之后,儿子儿媳妇是老不高兴了。后来儿子好了,儿媳妇还是不干,每日里指天恨地的。   孙女之前就闷闷不乐,但是她一向心境坚强又开朗,他也就没有劝。现在看来,原本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孩子这是伤心了啊!   申东焕这个心疼啊,这样强梁的一个孩子,得是多难过才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成这样?!从小,这孩子就不爱哭的。真是……   但是孙女现在摆明了想要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了看身后的人,申东焕还是把别的话都咽了下去。   “彩静啊,你还记得那天在书画轩里的那位郑爷爷吗?就是鉴定书画的那位?”申东焕转过身,现出了背后站着的郑永振。   申彩静微微一愣,对郑永振行了个礼,祖孙俩就和客人一起到书房去商谈了。   分宾主落座,申妈给上了茶,还想要站在那里听一听这位被老爷子奉若上宾的客人是什么来头,就被请了出去。   申彩静暗暗觉得,这郑先生的来意百分之八十就是冲着她手里的那幅画来的,顿时就提高了警惕。这画牵动着她的整根神经,也可以算作是她的脉门了。现在这老人找上门来,说不定就想再看看那副画呢。但是那画现在已经被她割开了,可要让她如何解释?   花了三亿巨款得来的,怎么会有人会想到划开它呢?!   申彩静顿时有些冒冷汗,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一直在想应敌之策。说实在的,她并不善于说谎。隐瞒什么,她的嘴是很严的,可以说是‘打死也不说’的典型。但若是叫她说谎骗人,可就是她最大的短板了。   果然,郑永振的目的,就是来申家再看一看那副让他有些迷惑的画的。   郑永振是研究高丽蒙元时代画作的专家,本人更是高丽恭愍王的狂热粉丝。当天他在踏十里的时候,虽然对那幅画做了详细的鉴定,也觉得自己所判断的一丝不错。但是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呢?特别是其中那一点花蕊的神来之笔,让他即便回到家也想了许久。   本来,他是想要和那个洋人把那画买下来回家仔细研究一下的。但谁知有人比他快了一步,不但痛快地当场买下,还出了超出价值许多的高价。   他一犹豫,自然落于人后。可是回到家里,真是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揪心。一闭上眼睛,那副充满了矛盾和悬疑的画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俨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   但是天可怜见,就在他越来越上火,牙花子都肿起来了的时候,他居然在公园里碰到了下棋的申东焕!两个人越聊越投契,熟悉起来之后,他就提出了这个请求,想要再看看那幅画。   “彩静啊,你就把那幅画拿出来让郑爷爷看看吧。”申东焕看孙女有些不太愿意的样子,开口劝道。“郑爷爷只是想看看你的收藏,没有别的意思啊!”他还以为孙女是怕画被人买走呢!   申彩静面露难色的样子,怎么能瞒得过郑永振?他赶紧就着申东焕的话道:“是啊是啊,老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再看一看那幅画,解解心中疑惑。申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老朽真是一直想着这事,弄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牙床子都肿起来了!”   “郑爷爷,我不是吝惜,也不是担心您要买画。实在是……”申彩静吭哧了一会儿,“这样吧,我把画拿来,您一看就明白了。”她站起身来,顿了一顿,“其实,彩静也想找一位专家帮忙看一看,这幅画,我也有一些奇怪的发现……”   说完,她走出房间,想要去拿画。哪知刚一拉开门,就把伏在门上偷听的申爸申妈给摔了个正着,把她也吓了一大跳。   “呼——”申东焕长出一口气,儿子媳妇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平时这样搞笑也就算了,这次居然丢脸丢到客人面前,还是全国闻名的书画名人……“呀!你们两个……这是成何体统?!”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豪土豪,早上刷评论,捡到两个地雷,是哪一位天使大姐掉的啊~ ☆、第九章:国宝?   “爸爸— —”申妈一见两人被发现了,拉着申爸给郑永振行礼之后,干脆走过来在茶几旁边坐下了。“彩静这两天不对劲,您今天带着客人来找她,我们做父母的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申东焕一听就火上头了,敢情他们还知道彩静这两天不对劲儿啊!?成天里糊里糊涂,神头怪道的,还没有孩子懂事呢!完全是把他定下的家训当做耳边风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明白儿子媳妇俩人的脾性。   特别是儿媳妇,也是嘴硬心软罢了。即便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是油滑世故,但也因为是会过日子人才会如此,心肠是一点不坏的。即便当初日子没有现在这般红火的时候,也是一贯抚贫惜弱,敬老尊贤。如若不然,自己这诗书礼仪之家,也不会让她进门了。   想到这里,申东焕轻轻点了点头,默许了他们也留在屋子里。郑先生特意找自己,想要再看一看那幅画。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也许那画并不像之前他鉴定的那样呢?   要知道,即便是大师,也是有打眼的时候的。他自己心里没有疑点的话,肯定不会吃不下睡不着了。   若是那画真的有什么典故,至少也能让媳妇熄了心底的不乐意,少烦他的宝贝孙女些。   申彩静这时才重新出门去拿画。但是现在这画已然是漏了底,从侧面割口看,居然有两层覆背纸!这是当初装裱之时就动了手脚的,光是这样,还真的没法解释了。   手下干脆利落地把那个大口子完全豁开,她已经有了主意。她的东西,从来只有她自己最了解。现在,也只好这样做了……   轻轻拈起那还连着点筋儿的画,第一层覆背纸的背面赫然画着一只含苞待放的无穷花!而且其绘画技巧分外高明,与正面相比,虽然画得是同一物,但技艺却是犹如云泥之别!   很明显,这是隐藏在这幅画之中的另一个画中画。但却没有像那绢画一样,让申彩静高兴,她的眼神反而冰冷得很。看来,这画背面的画却是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记忆。   她没有多做停顿,直接捧着这半残了的画出了卧室往书房去了。   迎接她的,是郑永振和爷爷愕然的目光,申爸爸的目瞪口呆,以及申妈妈的高血压。总之,看见这画现在这个德行,在场的人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彩,彩静啊!”最终,还是申东焕很快醒过味儿来。“你怎么把这画……”   “拿到手里之后,我很仔细地看了,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藏着些什么。我就揭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申彩静轻轻把画平摊在茶几上道。   “玄,机?!怪,怪的?!揭,开?!”仁顺爱看着被人为破坏了的这幅花了三亿大元的画一字一顿地说,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做开了却在壶嘴上堵着塞子的热水壶。不但热得发胀,而且要爆炸了!“呀!申彩静你这个死丫头!”   她马上就要窜起来给这个喜欢任意妄为并且终究‘惹祸了’的丫头一点颜色看看,身边的申爸立刻就把变身‘母暴龙’的老婆一把按住,死也不撒手。   开玩笑,他能让他们家彩静挨打?!申公主这两天自己都够伤心的了!但是嘴里却在半失去理智的老婆耳边劝道:“老婆,有客人,爸爸也在呢!忘了爸爸一直挂在嘴边上的家训了吗?!‘过犹不及,不可失礼’。不可失礼啊!”   申彩静重生十几年虽然一直扮演‘天才儿童’,但并不高冷,其实仍然也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一直在和申妈斗智斗勇中。被她一凶,立刻就钻到爷爷背后去了。申东焕无可奈何,这下儿这一家子可就丢人丢大了!还不得被郑先生当成一家子神经病啊?!   正在一片混乱的时候,郑永振却突然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居然是真迹!居然是真迹!真迹啊!想不到,哈哈哈哈。真迹啊!这是真迹啊……这!这!这!……”   申家人齐齐看过去,刚才那个很严肃正经,一派大师之风的郑先生,现在是刚狂笑又怒嚎,完全癫狂起来了。这才是神经病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现在就连申东焕都觉得郑永振有点问题。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郑永振的苦处啊?   刚开始狂笑,是因为他发现了画作内侧是恭愍王的真迹。他对高丽时代的画作本就痴迷,更是对恭愍王的画技神往不已。恭愍王现存的真迹,也就只有一分为二的《天山大猎图》了。   那可是国宝级文物啊!现在突然又发现了恭愍王真迹,哪怕只是一朵花,但保存如此完好,也是国之大幸!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是接下来,他又回过神看见了画上的那个大口子。这等于是在他的心尖尖上划道子捅刀子啊!暴殄天物!罪大恶极!他顿时就怒不可遏,哪怕面前这个‘凶手’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他也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作者尔康手:桥豆麻袋!放开老娘的女主!)   可是,转而一想。画是人家的,怎样对待他根本无从置喙。小姑娘只是个孩子,又能懂得什么?让国宝陷入危险的境地的,不正是犹豫不决走宝了的他自己吗?怪别人什么呢?更何况,如若不是这小姑娘‘手欠’……不是,是‘旺盛的好奇心’,他也许根本发现不了画中画的秘密。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恭愍王还有真迹在世!   所以郑永振不是神经病,他表情古怪,脸上变颜变色的,那是心里一直在作斗争呢!   可惜,申家人的脑回路一向诡异,即便是大家长申爷爷也一样。   申妈刚才还凶神恶煞地想要好好‘修理’申彩静,现在被郑先生的表情和自己的脑补一吓,赶紧像是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把申彩静拽到自己身后来了。强大的母爱之心一下子燃烧起来,她警惕地看着郑永振,打算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用扫把把他赶出去。   真是,太护犊子了!   郑永振默默地心疼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时的温文尔雅。“这画……”他清了清嗓子,刚才激动得声音都是抖的。“唉,怎么就不能出去找人揭一下儿呢?!居然这样,连画面儿带裱纸全都……”   他顿了一下,把自己一说话就重新激动起来的心情以及越发不好起来的口气又咽了下去。   “若是信得过老朽的话,能不能,让我找人修复一下?里层裱纸上的,是恭愍王真迹,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好不容易留到现在,我想申老哥您一定也明白它的价值和意义。而正面的金达莱画,既然恭愍王能够在它的裱纸上画画,也在正面添了一笔,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所作,必然也要好好修复才是。”   郑永振说到此处,叹道:“这画因缘际会,藏在另一幅画中才得以留存至今。若非如此,恐怕也会如同《童子普贤六牙白象图》与《鲁国公主像》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最好的结果,说不定也会和《天山大猎图》一样,落得个分割出赠的下场……”   申东焕也是知道这一段故事的,听到此处,也是不由哀叹。看他的脸色,自己已经是对郑永振的提议表示赞同了。但是仍然转过头来对申彩静问到:“彩静啊,画是你的,你说呢?”   话一问出口,申爸申妈都看向申彩静了。现在证实了女儿没有瞎买东西,画居然还是国宝。国宝啊,这肯定比三亿值钱多了!就这样交给一个没什么交情的老头儿带走吗?!这也太……   他们有心开口阻拦,但是又不好说什么,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啊。   其实,申彩静已经在这幅画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现在这画,对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念想,其实一个足以。多了,也只会多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要说让郑永振花三亿把画转手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是爸妈恐怕不会答应;二是这老家伙刚才有些话戳了她的肺管子让她不痛快了,她立马打消了这个主意。   “郑爷爷,我也不是不爱惜画的人。实在是刚才觉得这画厚度诡异,崩不住好奇心才割开看看。但现在想来,这恐怕是祖宗保佑,让我福灵心至,才得了宝。郑爷爷您对国宝如此深爱,又是国内闻名的书画大家,我们怎么会信不过呢?画您可以带走修复,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彩静一定会补给您的。非常感谢!”   申彩静深深鞠了一躬之后,睁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忽闪忽闪地故作幼稚可爱地看着郑永振。她嘴里这样说着,但手里却是没落下,直接干净利索脆地把天杆地杆两侧地轴头都转了下来。   “诶?!”“你这是?!”   “彩静很喜欢这两对儿画轴呢,还没好好看看。修复画作,没有这个部分的事情吧?这书房里还有些别的画,随您拆了哪个的给它配上吧~”申彩静话音刚落,人已经跑出屋了。远远地,还传来了关门落锁的声音。   “这孩子!”申东焕只有苦笑了,说了相信人家,自己也是爱画人了,现在临了还要把画轴拿下来……“真是……”   “不好意思啊,真是失礼了……”申爸申妈愣了愣神也赔笑道,现在还要靠人家拿画去修复呢,万一得罪他让这画有个什么闪失,或是他干脆不还了怎么办?   郑永振也并没有真的生气,那孩子话说得没错,修复画和画轴没关系,他也并不在意。但是,细想来,出自高丽宫廷大王画作的画轴,难道会是什么普通货色吗?这也必定是什么珍宝才是!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却发散地看向门外。这个孩子……还真有几分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求收咩咩~ ☆、第十章:宫中来人   要说大师就是大师,郑永振在书画界的名望和背景那都是深厚极了的。他属于文化界的大名家,想找有实力的裱画师还不容易?不到一个月,这画就全都修复重新装裱好了。   而且他也是十分地守信用,不但没有贪图这件国宝,甚至都没有留出一晚上时间赏玩一下。从裱画师那边一取回,他就直接送去申家了。   申彩静这两天也消停下来了,没有关在屋子里伤春悲秋,也没有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仿佛那日用刀割开了那幅画,也把她多余的伤悲割下来了似的。   申彩静恢复正常,最开心的是小弟申彩俊。在家里,他最佩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姐姐了。   其实要说最佩服的,刨去经常不靠谱的爸爸,应该是爷爷才是。但是他老人家对彩俊的要求很高很严格。申彩俊看他,就像是看法西斯似的,实在喜欢不起来。   爸爸妈妈对他很疼爱,他很喜欢他们没错,但还是那句话,有时候他们的脑回路他这个当儿子的都觉得很无奈。   所以,他最喜欢又最佩服的,就是这个又能教他东西,又能和他玩到一处,还能很好地照顾他的姐姐了。   申彩静极大地减少了去培训班盯着的次数,恢复了自己学习的步骤,也开始专门教导弟弟学习了。小姐弟俩每日腻在一处,很是讨了长辈们的喜欢。申东焕只觉得自家近日里真是喜事连连,每天都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郑永振就是在这样一个阖家欢乐的时候到访申家的。即便曾经被他们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行‘震住’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申家的确是诗书礼仪之家,家庭气氛非常快乐谐和。即便是家中突然有了这么贵重的宝物,家里人也都还是恪守本心,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和他自己家里人一比,那些因为藏品财产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嘴脸着实让他头皮发麻,心里更加佩服申老哥的家传身教了。   拿走一幅画,还回两幅画。郑永振的诚实守信,让申家人包括申彩静在内,都对他产生了好感。   两幅画全都重新装裱好,再也看不出原来寒酸残破的影子来。只不过画技好的仍然好,画技烂的就算装裱得再好也变不好。但是现在,相对于板上钉钉的恭愍王遗作,郑永振反而对这副画得出奇糟糕,却能够得到恭愍王亲笔修改以及背书的画作更加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够有此殊荣呢?宠妃还是宠臣?   依照正史和野史中记载的恭愍王的情况来看,也许真的是宠臣……不过,如果只是宠臣玩物,应该也不会亲自提笔改画吧?难道是那位?!那位传说中恭愍王唯一爱过的发妻——元朝公主王佳珍?!   正是这样没错啊!身为蛮子朝廷的王女,实际上应该也没有多少墨水才是。虽然史书上称这位公主是个才女,嫁妆里还有不少字画珍玩。但那也说不定只是个掩饰,所谓才女,说不定也只是粗通文墨而已。   而恭愍王最着名的,除了早期的英明和后期的堕落,也就是他对画的痴迷以及天赋了。两夫妻,一个教一个学,说不定,这画就是恭愍王夫妇鹣鲽情深的有力证据呢?!   郑永振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副丑画,半晌才对申彩静和申东焕道:“申兄和彩静,能不能让我给这两幅画照些照片呢?我想仔细研究一下。”   申东焕看了一眼申彩静,觉得孙女没有不同意的意思,便开口道:“当然可以了,郑兄请便,这有什么问题。”   申彩静也道:“实际上您拿走仔细研究一下也是可以的,我们信得过郑爷爷的。”   “不必不必,”郑永振很高兴,也觉得这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但他还是推拒了,“拿走就不用了,只要让我仔细照两张照片就可以了。说真的,高丽武宗的真迹可以算得上是国宝了。而另外那一副,说不准也是价值连城。这样的两幅珍宝,老头子真害怕会有个什么闪失。还是用照片最好了,能得到照片,老头子就感激不尽了。”   郑永振的请求当然得到了满足,他心满意足,甚至于是欢天喜地地带着照片走了。看那个架势,是要不眠不休查资料研究到底的样子。   他是走了,但是申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错,算得上国宝的画作,肯定是很值钱的。如果拿出来拍卖的话,说不定能够拍出个天价来。这样的东西,就留在家里面,会不会招贼啊?!大富大贵什么的,肯定是不排斥。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滔天的财富,也别招来什么祸患才好。   享福归享福的,但一家人和和□□平平安安才是幸福的大前提。   要不,把画卖了?精明的申东焕、申妈以及申彩静,此时都瞬间想到了这个办法。确实,存在银行户头上的钱,肯定比放在屋子里一拿就走的画要安全得多了。至少不会招贼!   申东焕也是认识一些人的,也就提出要找个拍卖行,赶紧把东西卖掉就得了。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至少能够换回来一些资金,补习班自然能够发展起来。   但就在申东焕积极找寻合适的拍卖行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买家突然找上申家门来——宫里来人了!   虽然申家和郑永振一直捂着这件事,但纸里是永远包不住火的。郑永振之前也找到过裱画大家来修复画作,即便要求人家保密,但是谁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一个人知道了,马上,上层收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也就不远了。   当然,现在还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已经有有皇家博物馆背景的收藏大家暗地里禀报了宫里。   宫里现在虽然没有实际的什么权柄,但那是指在政务上。像是一些文化事宜,特别是与文物有关的事情,宫里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一得知此事,宫中立刻下了封口令。慑于宫对于文物管理的掌控,所有知情者立刻三缄其口。   而宫中走的第二步,就是迅速联系国宝的拥有者申家人。   宫中对于这两幅画是势在必得的,别说高丽武宗遗作了,就说那幅丑画,他们一听说就决定立刻收归宫中。价格上自然不成问题,宫中毕竟财雄势大。而申东焕是圣朝皇帝在世时难得的朋友,即便这两年与宫中没有什么交集,但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肯定也可以说服他出让画作。   “爷爷。”从宫内官走了之后,申彩静就有些沉默,任谁都能看出她有些不情愿把画卖给宫中。“真的一定要卖给宫里吗?宫中出的价格,肯定是比不上拍卖出来的价格的……”   其实申彩静并不在意价钱几何,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她就是不愿意那两幅落到朝鲜王宫的手里。当初那样藏画,也是因为这样。但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彩静啊,这毕竟算是国宝,宫中干预的话,应该也是不能够卖给外国人的。如果只是卖给本国富商,其实最后还是会回到宫里的。”申东焕有几分为难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彩静明明还没有对宫里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似乎本能地有些排斥宫中的消息。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当初他和圣朝皇帝约定的那件事了嘛?!可若是这样,这孩子却一点意思也没有露啊!   他知道,彩静这孩子素来心思深沉内敛,虽然和其他的孩子一般无二地可爱,但却心思更为细密得多。有什么愁事,她总是闷在心里不说,总想自己解决。早慧、懂事得让人心疼!但若是真的被她知道了,肯定会总拐着弯儿来劝自己打消念头才是。像现在这样,反而更像是从心底不喜欢宫了……   但是,就如同宫中人所想的那样,申东焕毕竟和圣朝皇帝是有着几十年能过命的交情的。心里分析掂量之后,他当然还是偏向于想要把画卖给宫里,卖谁不是卖啊?给宫里,也算是成全了他和圣朝皇帝的深厚友情,所以开口劝了。   申彩静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她又不是真的孩子,当然知道一味地任性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算不提爷爷想要成全宫里的心意,难道不卖给宫里,这画他们就得不到吗?佐不过是拐个弯儿的事儿,还不如卖个好给他们。至少,爸爸做生意还是需要一些人脉的……   画,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宫里。   申彩静拒绝了宫内官提出的高价,只要收3亿的原价转手就好。但是宫里也不想落人口实,被人说强征民财什么的。而且就凭着申东焕和圣朝皇帝的交情,人家又这样大方地出让了宝物,他们就更不能亏待了申家人。   两方推来让去,最终,宫里补偿给申家10亿来买画。虽说这画要是拍卖,说不定能够拍出更高的价格来。但是申家也并不亏,虽然宫里的帮助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是申爸在做生意的时候,就明显觉察出来比以往更加地顺风顺水了。   本来,有了这一大笔钱,申爸的生意也走上了正轨,申家的生活应该更加的美满快乐才是。但是申东焕却能明显看出来,有了这笔钱,孙女彩静就像是失去了奋斗目标一样。漫无目的、茫茫然,越来越没有精神了。   思前想后,申东焕叹了口气,把孙女叫到了书房里。是时候了,他要和彩静认认真真谈一谈了。疖子不挤不出脓,总是捂着,对孩子反而更加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这是勇气之战   申彩静在默默地收拾行李,因为和爷爷聊过之后的结果就是,她要离开了。   这样的结果,其实她也许早已很清楚了。就像是命中已经注定了的那样,她始终是没有办法,像前世那样那么简单就接受新的生活。也许前世的记忆,并不像她第一世那样简单幸福。它变成了一直纠缠着她不肯放开的梦魇恶魔,总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从阴暗的角落里扑出来想要把她拖回地狱。   申彩静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实际上都并不是什么性格强硬的坚强女人。她一直在忍受着,强撑着,但无时无刻不在患得患失和恐惧中挣扎。   本来,成为了申彩静,有了新的生活之后,她也想努力地重新开始,用心经营生活的。但她总还是觉得,命运并没有放过她。前世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完结。   从重生到韩国,到发现仍旧有宫的存在,一切的一切,带给她的全是不祥的预感。   至少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她是真的有种被恶魔抓住了脚踝的感觉。阴冷的凉气,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从尾椎到头顶,凉到发麻!但是,除了害怕,她还发现自己并不想真的完全忘记过去。因为除却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之外,她还是有一些很不想忘记的东西在的。   她完全没有了决断,所以只会对自己生闷气。但是却忘了,她现在并不是孤军奋战,独自忍受。她现在又重新有了家人,有了爱着她的这些可爱的人们!   她的反常,又怎么能够瞒得过身边的家人呢?特别是申爷爷这样睿智的老人,经历过战乱,并且曾经披荆斩棘和一朝国王并肩作战的人,其感知力肯定是更加强的。   谈话中,申爷爷把自己的猜测一说,立刻就把申彩静吓了一大跳。老爷子本来以为自己的想法很癫狂,说出来备不住会让晚辈们以为自己老疯了。但是看孙女略带吃惊,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申东焕就知道,自己的猜想,绝对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猜出来是一回事,能够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申彩静没有被老爷子送到精神病院去,完全托了自己的受宠程度,以及申东焕强悍的接受力的福了。   所以说,这辈子的申彩静绝对是投胎投对了。虽然出生的时候只是普通人家,不像前世,是王公家的女儿,皇家的王女。但是现在她拥有了能够完全保护她,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家人们了啊!   以前的家人虽然也很爱她,也很照顾她。但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需要她牺牲小我,去保全家人。但现在的爸爸妈妈和爷爷,甚至是彩俊,都完全不需要她的照顾。   虽然她折腾来折腾去,在家中开什么补习班,赚了点钱。但是弄得爸爸妈妈家里外头一起忙活,爷爷也丢了安静闲适的休闲生活。难道他们就那么想要那点钱吗?当然不是!   都是因为爱她,在成全她才会这样权力支持她的!家里人,即便是看上去最市侩的妈妈也好,都一样。有钱那样过,没钱也乐呵。小富即安,知足常乐,这才是申家人!就像爷爷总挂在嘴边的家训一样,他们家,是最熟谙什么叫‘过犹不及’的人家了。   想到这里,申彩静不由得热泪盈眶。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打湿了手边的衣物。而申妈妈仁顺爱恰好走进来,被女儿的哭泣吓了一跳。   “哦麽,这又是怎么了?!”仁顺爱把端进来的柚子茶放在书桌上,赶紧走到床边,拽过枕巾给申彩静使劲儿擦了擦眼泪,把她的脸都蹭红了。“还是舍不得离开家吧?!死丫头,小小的年纪就这么爱折腾!不是你折腾的话,你爷爷怎么会叫你出国研修!?真当自己是什么天才少女吗?!啊?!离了妈还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仁顺爱就像机关枪似地无限犀利扫射,但是嘴上这样强横,内地里却早就已经心疼死了。手上的动作本来很粗鲁,但是现在却越来越和软。在妈妈温柔的触摸之下,申彩静却越发地觉得委屈难过,哭得更厉害了。   “死丫头!”仁顺爱捏捏女儿被自己擦红的小脸儿,“妈妈一会儿去找你爷爷谈一谈,还这么小,出国留什么学嘛!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爸爸妈妈身边做小棉袄,哪儿也不要去。真的有留学的必要,咱们家现在也不是没有钱。等你长大了,妈妈一定送你出国,想去哪里去哪里好不好啊?”   “妈~”申彩静挤进申妈的怀里,这温暖柔软的怀抱,简直是她永远不想离开的港湾。   仁顺爱摸摸怀里孩子的头,只有在这样撒娇的时候,这孩子才像个真正的孩子。“哎唷,还撒娇呢~让弟弟看见了,羞不羞啊?哎,你还是把衣服什么的挂回去吧。爷爷和我们说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啊!就算你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啊!”   “就算是你真的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但是,出国诶!独自一个人住在国外的话,你叫妈妈怎么可能放心?!你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爸爸也不放心,但是他也太听你爷爷的话了。但是这种事,怎么能这么草率的……”   申妈明摆着对申东焕的这个决定分外不满,但是因为深扎心底的孝道,她也讲不出什么直接抱怨的话来。   “你不是常常看那些线装书的吗?‘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没听过吗?放心啦,只要和你爷爷说这个,妈妈再敲敲边鼓,爷爷一定会改变主意的。”申妈妈根本不清楚申东焕为什么一定要申彩静去中国留什么学,只以为这是老人家为了培养锻炼彩静才这样做的。   但是在她看来,彩静这些年来就是在折腾。什么大好前途不大好前途的,难道不折腾前途就不会好了吗?作为妈妈,她是宁可要彩静一直平平安安地呆在她身边,也不要她拼命去博前程啊!她是喜欢钱没有错,但钱哪有她的宝贝女儿重要啊?!   生活嘛,最重要的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了。有粥吃粥,有饭吃饭,一家人齐齐整整才是真幸福!   申彩静又怎么会不明白申妈的想法呢?但是就像爷爷说的,如果不拿出勇气去面对所害怕的事情,那么恐惧永远不会退散,它就会变成无所不在的心魔,永永远远在梦魇中折磨她。   在这样的时候,只有自己去面对才行。卑微地祈求和得过且过的逃避,对这样的情况永远也不会有帮助的!   “妈……”在仁顺爱透(念投)了一把热毛巾进来想擦擦申彩静的‘花猫脸儿’的时候,申彩静还是说,“其实,是我想去的。您不要和爷爷说了,是我自己要求的。对不起,我知道爸妈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们和弟弟。但是,我真的好想去……”   “我只去几年,等我学到了自己想要学的东西,我就会回来。所以,妈妈,您不要担心了!我也不会害怕,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可是无所畏惧的申家人呢!什么事情都不会难倒我的!所以……”   “知道了……”仁顺爱把热气腾腾的毛巾一把按在申彩静的脸上,叹了口气:“既然是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我是担心你爷爷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啊!但是想来他老人家那么疼你,也不可能做对你不好的事情。我还真是想多了……”   “妈妈……”申彩静感动极了,申妈虽然平时偶尔有些凶,有时还会有点暴力。但那都是教育孩子的手段罢了。现在妈妈如此温柔,她还真是……“Q_Q呜……”   热乎乎的毛巾热气熏人,但却并不烫。擦过刚刚哭得发紧的皮肤之后,真的有种焕然一新、清清凉凉的感觉呢~申彩静窝在申妈的怀里,享受着老妈难得一见的温柔。这一次之后,估计有好几年都不会享受到妈妈这样的关怀照顾了。   “照顾自己的事情,既然答应了妈妈就一定给我好好地做到才行啊!说实话,你这个孩子还真是不太好养。有时候闷闷地不说话,有时候又啰里八嗦地像是老太婆~有时候很臭屁又爱现,仗着自己成绩好不听妈妈的话,诡辩成癖,还特别挑食……”   申彩静:“-_-||……”   申妈突然话题一转的控诉,申彩静刚刚涌上来的那些对母爱的眷恋啊、对家的依依不舍啊什么的感性氛围感觉几乎一击毁灭殆尽了。   “那还真是抱歉啊,妈妈……_”   ……   母女间的私下对话,从感动到无厘头,但仍旧洋溢着浓浓的情谊。仁顺爱会那样说,只是想让孩子别那么难过了。虽然她是笑得嘻嘻哈哈无所谓似的走出申彩静的房间的,但是晚上在自己屋里可是拽着申爸的领子哭了半宿才罢休。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赶紧去敷冰牛奶消肿,生怕叫孩子们看出来她哭过了。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正是如此。   而舍不得申彩静的,更不只是当妈的。爸爸的爱,也更加深沉。彩静这一走,是申爷爷支持的。申爸表面上自然只有举双手双脚同意的份,但是女儿离开爸爸,无论是去远方求学,还是长大了嫁人,都是在剜老爸心头上的肉啊!   但是再不舍,离别的日子也在即了。真的跪下来磕头拜别了爷爷父母,挥别了哭着要姐姐的弟弟,申彩静登上了前往中国的飞机。她,就要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故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新的开始   “阿妈的巴雅尔啊!”随着一声凄厉地哭叫,她的手腕被谁紧紧地攥住了?是阿妈!   她身着盛装,锦袍拖地,身上挂满了金银挂饰珠玉石串,琳琳琅琅五彩缤纷地可真好看。但是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呢?又不是生离死别……   是生离死别啊……她回头看看身后,码头边上停靠着那么大的一艘船,船上官军林立,都在催她赶紧上船呢。她,这是即将远离故土,到高丽去和亲了吧?   “阿妈你别哭!”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阿妈脸颊上的泪水。但是手刚刚伸过去,就发现阿妈脸上的肉全都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这不是阿妈,这是一具可怕的骷髅!   啊— —   申彩静从噩梦之中惊醒,发现她没有身着公主大妆,也没有在海边,身边也没有送嫁的父母兄弟。她只是做了个噩梦,仅此而已。   “申小姐,你没事吧?做恶梦了吗?”坐在车子对面座位上的导游赵女士看起来非常担心,关切地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没办法,这么小的客人,千里迢迢地从韩国来中国的大草原上旅游,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怎么能够不多经心呢?   “我没事……”申彩静接过赵女士递过来的手帕,感激地笑了笑。刚才的梦,既真实又可怕,她已经冒了一身冷汗。现在还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呢!她转向窗外看去,难道是回来了的缘故吗?   不看不知道,选择从首都坐车到草原上,她睡了一路,却是错过了很多的风景。上车的时候还是高楼林立的城市,现在一觉醒来,已经可以看得到蓝天碧草的大草原了!   这一望无际的青青绿草,这蔚蓝的天空和丝丝的浮云,是她多少年没有见过的了。就要到家乡了吗?申彩静扒着车窗,突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有道是,沧海桑田。虽然家乡的一草一木都印在她的脑海里深刻极了,一切仿佛都在昨天。但是几百年过去了,她真怕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家乡了。   但是很明显,她多虑了。造物的神奇,虽然让这片草原改变了很多,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是没有散去。申彩静下了车,看着眼前一片片的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嗅着空气中香香的奶茶以及臭臭的牛粪的混合味道,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她,到家了!   赵女士帮她在当地找了户人家,租了蒙古包住了下来。托现代旅游业的福,衣食住行都还算挺方便的。   虽然赵女士不明白这个韩国小姑娘为什么没有去大家经常选择的科尔沁草原而是来到锡林郭勒。而且不是到这里着名的历史遗迹参观,而是到这个和其他景区相比很荒凉的地方。但她是导游,自然要听客人的。好吧,其实浑善达克也很美~   她照顾了申彩静几个月,在确认小姑娘的生活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非常认真地叮嘱了随行照顾彩静的人就走了。她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不但中文好,甚至比她还适应蒙古的生活呢!   申彩静自然能够很好地适应蒙古生活了,不止是生活习惯,即便是语言,这里也和几百年前没有太大区别。重新回到了大草原,她就像是一只重新回到大海的小鱼一样自由,连呼吸都更畅快了几分。   虽然在朝鲜半岛前世今生生活了那么久,但是她还是记得自己的家乡自己的祖国的。无论是身为北京郊区小姑娘的她,还是身为魏王府小王女的她,都是中国人。这里,才是她的血脉滋生之地,灵魂凝聚之所。   六百年前,她被迫离开家乡,远离故土。当时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但是为了家人的命,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礼仪官去了大都,最后登上了前往高丽的大船。那时候的她,是绝对的囚犯。皇帝要她做‘镇妖石’定住高丽。而王上他,也只是把她当作了金笼中的鸟儿,想用这段婚事稳住元庭而已。   但是现在的六百年后,她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却是完全地身心自由的。呼吸着草原上略带潮湿的青草气味,才是真的身心舒畅!   来到草原几个月,申彩静根本就不用适应什么当地的水土,她完全没有一般人到外地水土不服的症状。在牧民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口味完全符合,甚至还有点胃口大开的样子。   她现在的年纪正是青春期开始长身体的时候,被‘家乡菜’一催,体重倒是上涨了不少。之前看到画之后‘伤春悲秋’而消瘦下去的两颊也渐渐圆润起来圆圆的像是月亮一样。这可爱的模样,倒是让寄住人家里的老阿嬷很稀罕,对彩静也越来越好。   彻底安顿下来之后,申彩静才想起要到正蓝旗那边去看一看。据说,那里现在还保留着上都的遗址。而开满了金莲花的金莲川,也仍然如几百年前一样美丽。   申爷爷当初是拜托了朋友,在中*国某韩资企业里找了两个会汉语,知根知底的朝鲜族人帮忙照顾申彩静的。若是她想要做些什么事,也好有大人能够从旁就近帮忙。虽然草原上的人也大多很淳朴,但小孩子孤身在外,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多注意安全为上。   申东焕高估了朝鲜大妈在内蒙古的适应能力,实际上,她们虽然会说普通话,若是在蒙古城市还行,在草原这边却根本吃不开。本来她们说汉语味道就怪怪的,牧民们能说汉语的,味道多数也怪。两怪并一怪,交流起来可费了劲了。   但是好在,申彩静可以担负起双方的交流问题。所以这一次不长不短的旅行,她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三个人到地方,租了三匹马,沿着美丽的相德河往前走。骑着马在闪电河畔散步,看着绿绿草原上星星点点的金黄花朵、波光粼粼的静谧河流,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简直是享受极了!   申彩静越骑越兴奋,越骑越开心,不知不觉地开始加快速度,一个人朝着夕阳下的远方奔去。   后面的两个朝鲜族阿姨才刚刚在寄住的那家学会了骑马,两个人本来小心翼翼地骑在马上,根本不敢加快速度。申彩静这一‘策马狂奔’,可把她们两个吓坏了。   这种可以‘带薪休假’,另领一份工资,还能在美丽的景区游玩的工作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事情。轻轻松松,享受着就能把活儿干了。   这位申小姐又不是是非人,对她们很尊敬。行为举止也都很循规蹈矩,说话办事也利索大方,一点也没有她们家里熊孩子那样淘气。这一下骑马跑了,真是太突然了,让她们措手不及。她们的骑术不好,追也追不上,简直是要急完了。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还有几分急智,赶紧掏出手机来给申彩静打电话。   手机震动的时候,申彩静就从狂喜中醒过味儿来了。她这样自己走了,倒是要让大家担心了。谁让她从来没有露过她的高超骑术呢?会被担心也是正常的。   挂断电话,她停留在原地等待两位阿姨。眼前的就是元大都遗址了,她可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初那么辉煌宏伟的一座王城,现在居然变成了这种残垣断壁……   这也太夸张了吧?即便因为地处旷野,风化严重。但也不能残成现在这个样子吧?!所谓的遗迹,只是残破的乱砖头堆,还不如拆迁现场嘞。还能看得出有城池样子的地方,也都是后来修复的那种。   根本,一点都不像嘛!   彩静当初,住得时间最长的就是上都。在小时候那些欢乐的日子里,她就喜欢的就是逛上都城了。和她对其他古代城市的印象不同,上都的基础设施建设非常齐全,规划分明。而且这里汇聚了很多从欧洲等远方来的胡商,能买到各种各样的商品。   丝绸、茶叶、宝石、瓷器,都在这里汇聚流转。各路美食也都可以在此品尝到……   “元上都在《马可波罗游记》中是这样记载的:“内有大理石宫殿,甚美,其房舍内皆涂金,绘重重鸟兽花木,工巧之极,技术之佳,见之足以娱乐人心目”。在当时,可以称得上一座国际性大都会了。但是可惜,后来这座繁华的都城,被起义的红巾军彻底焚毁了……”   正在申彩静想事情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来。她转头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导游带着一队游客走过来了。人还真不少……   那个导游很能说,三言两语就把上都残破至此的原因全都讲明白了。申彩静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元朝灭亡北迁之后,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举全国之力,集四海之财才建成的上都,被完全毁灭殆尽了。   朝代更迭本是常事,城池毁灭也不少见,更何况已经过了这许多年。但是对于因此失去家人的申彩静来说,只要想起来真的就想哭了。她还记得当初家人的死讯传来,她差一点就要随他们而去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也已经到家了。要勇敢面对的,就从这里开始吧!   申彩静眺望着远方的相德河上游,太阳从这边落下去,也仍将从那边升起。她相信,她人生新的开始,也将从这里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大王府的弄瓦之喜(前)   至正九年,漠北高州。   魏王阿木哥牙帐所在之地,已经久违喜庆之事十几年了。   老魏王在世时虽然几升几降,时而飞上九霄身居宗室众王之首,时而被贬边外之地受尽颠沛流离的苦头。但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从成宗到仁宗,几位先皇对先王阿木哥也算是恩宠有加了。所以无论是草原上的封地还是汉地的食邑,都是巍为可观的。   但可惜,老王爷一死,他留下的所有财产和封地被他的儿子们分割之后,从此也就分崩离析,再难复往昔盛况了。   高州这里的大王府封地,理所当然是新魏王孛罗贴木尔和西靖王阿鲁继承的。谁叫老魏王七个儿子,只有这两位是高贵的嫡出?   但实际上,因为两位王爷各自受到不同的重用而常年在外公干,大王府这边已经许久没有主人回来了。   现在突然之间热闹非凡,是因为孛罗贴木尔的王女宝塔矢里被封为了懿国公主,即将与高丽江陵府院大君王祺成婚了。   虽然之前于高丽之间的联姻并不怎么理想,和亲的公主也差不多都是命途多舛的。但至少,这也要比抚汪古部、抚吐蕃或者抚畏兀尔要好得多了。建国经年,黄金家族的贵人们也都开始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怎么还可能适应得了无化之地的苦楚呢?   而且王祺的样子,对朝廷又非常尊敬向往,对宝塔矢里的下嫁看来也很看重。甚至愿意亲往草原王庭来迎娶,以示对新娘及其家庭的尊重。   况且他本人又温文尔雅算是青年才俊,相貌俊俏堪比南人,据说到现在也根本一应婢妾全无。嫁给他,简直算是王室女不可多得的好姻缘了。   至少现在的高丽还完全仰仗着朝廷,而被许多高丽臣子支持去做高丽王的王祺,更是需要朝廷势力的支持才是。而魏王府呢?虽然没有老王爷在世的时候的那些麻烦,但相应的,也必然是因为权势不如当年所致。   总之,这桩婚事是双赢的结果,无论是高丽那边还是魏王府一脉,都对此珍而重之。眼见婚礼在即,孛罗贴木尔有六个兄弟,都带着他们的大兀真和子女们一起来捧场帮忙了,一个也不少。   其中,居然也包括最没地位的庶出幼弟——孛罗大王和他挺着大肚子的兀真弘吉剌氏。   蒙古人,一向遵循幼子守产的传统,也就是越小的孩子越应该继承家业更受宠才是。所以阿木哥两个嫡子中,年幼一些的孛罗帖木儿反而继承了魏王大位。但是可惜,孛罗不仅不是嫡子,也更不受老王爷的喜爱。他的母亲,是汉人,甚至是汉人中地位最低的南人平民!   阿木哥当初也只是看在美色二字上宠爱了些时日,未等到人老色衰,也就被丢到角落里了。若不是孛罗之母当日居然生下了儿子,说不定还会被转手送给谁……   所以,可想而知,孛罗大王在兄弟之中甚至是宗室里的地位如何了。   所以兄长发了话,孛罗即便不愿让产期越发临近的弘吉剌氏从上都跋山涉水地赶路到高州来,也只能依言行事。   而结果就是,弘吉剌氏在吉日之前的一天发动了!   魏王兀真钦察氏的脸色那是相当不好看啊!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好一点的一两个时辰就生得出来,若说时间长,那生个一天半天的都有啊!生子如过鬼门关,万一弘吉剌氏有个三长两短,她女儿的婚礼可就丧气了!   而此时,无论是府内府外的准备都已经停当,大元子也在昨天就已经到了高州。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弘吉剌氏,真是太会选日子了吧?!   其实她也不想想,本身弘吉剌氏就已经月份不小了。他们居然还要求她赶来,说是‘魏王一脉盛事,七大兀真缺一不可’云云。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动了胎气当然要生了!   钦察氏不高兴,孛罗才是真的不高兴呢!他虽然也叫个‘大王’,但他这个大王怎么算得上真的大王?不过是亏了老子好,捞个好名儿听听罢了。一无继承二无获封,只是那些分给他的许草场财帛,在群狼环伺之下,还要靠兄长们的庇佑才能保得住,要不然他怎么会……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但是想到爱妻因此受罪,孛罗的心就像是刀扎的一样疼痛难忍。刚才弘吉剌氏脸色苍白、满额冷汗的样子,是真的把他吓坏了。之前他和妻子已经有了一个长子,那时是妻子初胎,都没有这次看着吓人。   而那一次是足月,现在这次却只七个多月快八个月。有道是,七活八不活。他这个糙汉子,也不知道现在算是七个月还是八个月。现在,也就只有祈求长生天的保佑,能让自己的爱妻平安无事,儿子平安降生。   也许是长生天真的听到了孛罗虔诚的祈祷,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弘吉剌氏腹中的孩子并没有折磨她太久,居然在黄昏时刻降生了!当天边的太阳落下,只在地平线上留下一道动人的暇光的时候,所有人耳边都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   生了!终于生了!   新生命的降临,让所有人一时之间都觉得有几分高兴。特别是当孩子被裹在襁褓里抱出来的时候,大家也都是为孛罗真的高兴的。   孛罗贴木尔即便再看不上这个弟弟,此时新生命降临,也是真的替孛罗高兴的。刚才他还捏着一把汗,生怕耽误了他女儿明日的吉时。或是横生什么枝节,弄出不吉利的事情来。但现在,眼见得这个弟弟刚出生的女儿生得真是玉雪可爱,心里倒真的立刻高兴不少。   刚出生的小女孩儿,带出来的胎发就乌黑乌黑的。五官精致、皮肤虽然看着发红,但那是因为刚出生,等过些日子,这孩子应该就是个标准的白娃娃了。   他的女儿宝塔矢里,是魏王府一脉唯一的女孩儿。他的几个兄弟家里,生的也都是秃小子。所以宝塔矢里一直是作为掌上明珠来对待的,甚至他都已经打算派二儿子远驻高丽,守着他妹妹来着。现在在女儿婚前,魏王府就迎来了另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是吉兆啊!   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孛罗贴木尔本就是个好酒的,今日兄弟得女,明日自己女儿也要成婚,高兴之余自然备齐了酒宴,兄弟七人一起喝了个痛快。   而另一边,只等着明日行迎娶之礼的大元子王祺,也收到了一个绝对的好消息——他被推举为王的提议,已经被元庭皇帝同意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事不可能短时间内被元庭透露出来。这个消息也是他花了不知多少金银才得出来的。但是至少他知道,元庭已经下了收拾王氐小儿的最终决心了!   王祺坐在屋子里,心中无限欢喜。明日就要迎娶魏王一系的掌上明珠,以后,就能够在元庭得到更大的支持了!多少代啊,高丽的王,全都要靠着元庭才能巩固自己的王位……   他的表情从狂喜到忧虑再到平静,从愤懑到阴郁再到坚定,变换不已。终于,他抬起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内监。“你刚才这么急冲冲地进来了,禀报了什么事来着?”   “哦?魏王的弟弟新添了一位王女吗?还是在刚才傍晚的时候?”   王祺也觉得,几件喜事撞在一起,真是太巧了。   “备一份厚礼吧!左不过,在这里办过婚礼之后,要三五天之后才能准备启程返回大都。这之前孤也要先暂居魏王府,到时候,去见见这位吉祥的小王女也是好的!”   ------------------------------------------------------------------------------   而提前出生,居然连堂姐国婚的风头都抢了一些的‘吉祥的王女’,此刻被撤下厚重的襁褓,放在特意铺了厚厚的毡子毯子上。   但无论周遭有多少人走来走去围着她看,或者她的母亲多慈爱地盯着她,她全都不知道。   因为,上一刻,她还在为突然支撑断裂的巨型广告牌轰然倒塌的一瞬间而惊慌不已。下一刻仿佛就像是换了一个剧本一样,天翻地覆了!   长久的黑暗,仿佛死了一般的黑暗和寂静。   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周身都是那样疼痛。像是从体外的每一处腠理皮肤向内紧缩地疼,又像是从灵魂深处由内而外地疼,她分不清楚。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因为重伤而被送进医院里了。   不能去上学,还很有可能落下什么残疾,她的心里被极大的恐慌完全占据。她刚刚小学毕业,小考成绩也不错,马上就要上重点中学了!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得有多心疼自己?   因为家里房子和地平方数很大,所以拆迁补偿款很丰厚。她还以为他们家从此能够陡然而富,以后就能过上很好有优质的生活呢!能够吃用地都是好料,以后还能到国外留个学什么的……   但是真没想到,乐极生悲了!   听说人要是残疾了,要用很多钱治疗的!难道他们家的补偿款还没有捂热,就要用到给自己治伤上了吗?!   但是马上,她发现事情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听得影影绰绰听不懂也听不清楚,看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一点光线,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仿佛真的是坏菜了!   即便她并不是个超重的胖子,但也不是什么‘苗条淑女’。可谁能解释一下,怎么可能有人像是‘拿’什么东西似的,两手撑在她的腋下就能把她抱起来呢?!多可怕!难道到了什么巨人国吗?!但是周围人说话虽然像是在说外星话,却并不像是要把她放在锅里煮的样子。   而结合着之后发生的一系列被洗澡、被穿衣、又被放在床上的事情来看,这节奏很像是之前她曾经看过的那种——穿越小说!   不是吧?!这世上,真的有穿越这回事吗?   渐渐地,刚才那种全身上下的疼痛慢慢不见了。她想要试着动动身体,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连翻身都做不到!然后,就又被一双巨手抱了起来,看来,这真的是穿越了啊!变成了无力无齿的小婴儿了!   有了这个认知,她简直就要绝望了,但是人还不是还得活下去吗?她可没有自杀的勇气……暂时把思想放空,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身体本能意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直到,三天后她再一次被抱去‘见客’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开始会有一些穿插章节写元末。 ☆、第十四章:心病(前)   刚刚弄明白自己是真的穿越了的王女阿木巴雅尔,此刻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睡意降临。   对,阿木巴雅尔。这大概是她的新名字,因为这两天,总是能够听见别人这样唤她。她就暂且把这个奇怪的一长串发音当作自己的新名字好了。   周遭人说话,她是根本一点都听不明白,噜哩噜啦地比英格利士还难弄懂。但是,这不妨碍已经静下心来决定既来之则安之的巴雅尔慢慢地依照自己这两天享受的待遇做推测。   每天吃奶、洗澡、检查尿布和哄睡觉的时间都很固定,而且还有身上味道明显有差别的几个奶母全程轮流伺候。身上穿的衣服,裹的襁褓、身下垫的被褥什么的,摸上去软乎乎滑溜溜很舒服,全是好东西。   综合这样来看,她这辈子应该是投了个富贵胎呢!想来,不是身家显赫就是地位尊贵。   但同时,她也察觉有些不对劲。如果真的是地位那么高的话,为什么这两天那么频繁地把她抱出去见客呢?这个来了要抱自己一下,那个来了要摸自己一把,甚至还有趁机会掐人的!   她才出生两天,现在虽然意识清醒,但身体机能压根没跟上灵魂力量的强度。所以截止到现在为止,她甚至都不能通过双眼仔细打量一下屋里的全貌。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一会儿就累了,即便情况好的时候,也只能看清楚一掌之内的人或物。但是这种时候,人家也不见得凑过来让她看个清楚……   曾经看到奶妈和亲娘肩膀上垂下的黑发,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活在亚洲的。但是到底在哪儿呢?听起来完全不像中国话嘛!托同桌那个小追星族的福,她也听过日文韩文的腔调,也完全不搭边啊!!!   她实在是想要看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居于何地了。是单纯地穿越到已知的古代,还是……不幸地到达了某个异界大陆。新生儿如此脆弱,被奇怪的人煮煮吃掉了怎么办?!   不得不说,巴雅儿现在是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因为她全身上下,一点对别人能够构成威胁的武器都无。   即便是个小孩子,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她。而她甚至连咬人的能力都不具备……所以中国才有句话,说人‘像婴孩一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之间。’这句话现在用来形容巴雅儿的现状,简直是再合适不过。她连‘鱼死网破’,不,应该说是‘垂死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人若陷入了恐惧,无觉之中最需要视觉。走到一个明知恐怖的地方,听不见还好,若是看不见……必然会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的!   巴雅儿现在就是这样,急切地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处境。是一步登天了呢,还是落入泥淖了呢?   大元子王祺,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开始出现在巴雅儿的生命里的。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却又很突兀,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闯了进来。咦,也许可以说,是把她带到了别的世界里才对。   王祺是带着宝塔矢里一起回到大王府的。   新婚燕尔,虽说是政治婚姻,但小两口看上去也还算是和谐美满的样子,送上的礼物也很珍贵丰厚。魏王和兀真钦察氏受了小两口的礼,倒是对女婿的恭敬态度很是满意。   与宾客们暂伴聊天了不多时,男宾女宾就分开来,由魏王携了王祺、钦察氏携了宝塔矢里各自领着去赴宴了。一时间,花间婢影、觥筹交错。   魏王非常富有,对美食和美酒都很讲究,宴席自然非常风光体面。不光有蒙古特等烤羊,特制马奶酒、还有南人喜欢的江南美食,老窖佳酿、更有畏兀尔以及胡商传来的各种特色美味美酒。所有的宾客,都尽情豪饮、畅所欲言,一齐欢庆这件大喜事。   此时,孛罗也在男宾之列。实际上,除了弘吉剌氏还有些产后体虚,而且因为不放心对孩子大撒把不能出席酒宴之外,七位大王和兀真全都在场。   这几天,魏王一脉净出喜事,大家也都是很高兴的。魏王的兄弟,包括孛罗在内,就没有一个不好酒的。此时大家心中欢喜,又被酒劲一催,越发地得意忘形。就有人提议,要不要把魏王一脉的另一朵‘牡丹花’抱出来,与这朵初嫁归宁的‘牡丹花’一起让大家沾沾喜气。   女宾的座位与男宾的不算远,蒙古人本来没有什么避讳的规矩。但是自从进了中元,王室贵族成员就开始有了一些改变。虽然嘴里心里都要把汉人鄙视一番,但实际上,还是慢慢融入了一些汉家的规矩,也把南人的一些东西引为风尚。   现在魏王大宴,还算正式,也就分了男女桌,只是相距不远罢了。   是以这位醉醺醺发出提议的王叔一开口,就让新嫁娘宝塔矢里一愣。因为巴雅儿的出生实在太过突然,而且魏王兀真也觉得这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也就没有说给即将出嫁的女儿听。宝塔矢里还是第一次听说小王叔得女的事情。   亲人得女,本是好事,即便她本来就不太看得上这个没出息的王叔一家,也会到个喜、送个见面礼,心中也会因新生命降临而高兴一下的。但是世情就是如此,什么都是讲机缘的。   此时的宝塔矢里,心中正乱着呢,心情也不好。新娘子应该很高兴,浑身喜气没有错。但那是嫁的好的!她现在虽然笑得灿烂,可都是强颜欢笑呢……   她已经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倒霉的新娘了。新婚之夜,丈夫却没有像嬷嬷们教的那样……难道她不够美貌吗?难道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触怒了丈夫吗?   可是宝塔矢里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和她见过的有些汉家美人相比,但在蒙古王女中也算长相娇美了。甚至说是蒙古第一美人她也觉得受得起……   而她的行为举止,也都是从小被额吉找专人教导到大的,行为举止甚至比宫里的公主们还要像样。雍容华贵、举止大方,根本不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啊!   年轻的宝塔矢里根本就想不通这样一回事,和别人讲给她听的完全不一样啊……她可是,被大家称为‘魏王府的牡丹花’的啊!夫君他,就这么看不上自己?!   宝塔矢里心中苦恼,甚至很想当面质疑王祺。但是她毕竟是女儿家面皮薄,又受到了一些女子守德思想的影响,根本不敢开口问一声。   而她又是最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了,平时也爱掐个尖儿要个强。她的风评就是‘聪明智慧、美貌无双’,‘才貌并重’就是她的代名词!婚前无论是亲戚家的阿姨婶婶,还是自小的伙伴,都认为她的婚姻定是非常幸福美满的,羡慕得不得了。   毕竟她和王祺之间的地位玄妙、而且郎才女貌年纪相当……   但是,真是没想到啊!现在她根本就只能打落牙齿肚儿里吞了。若只是一时的问题,也许忍忍过去就好了。但若真是有问题,这是圣上的赐婚,为了魏王府,她也只能这样过一辈子。   所以没有和谁诉苦的打算,甚至不愿意告诉额吉让她担心,宝塔矢里就装出一副幸福新娘子的样子出现。   谁叫她是魏王府的王女,享受了皇家带来的荣华富贵,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而且说不定,熬些日子事情就会有所改善。她就不信了,凭她的美貌,王祺会一辈子不碰她!   但,这也只是宝塔矢里的一点自我安慰罢了。她很清楚,以后的路估计不会好走,所以心里很乱。好在,她能依靠的不只是现在喝得醉气熏天的父王和哥哥们,或者魏王府的势力。为了定住高丽这个儿国,皇室也会鼎力支持她的!   可是此时,居然有人说,魏王府有了一个新的王女,居然也被称为‘魏王府牡丹’?!   宝塔矢里不禁心中飘过一丝阴霾,她不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的肤浅女人。但若那小表妹真的长相不错,以后说不定会是一个威胁。魏王府的势力资源就是那么一块,有人抢,虽然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而且她还有种‘这个孩子就是生来克她’的感觉,有那么巧,自己第二天成婚,她就头一晚要出生差点误了自己的吉时的吗?!而且婚后,居然还会遇到这种事……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就在宝塔矢里心中翻江倒海的时候,巴雅儿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抱出来了。胎发整齐黑亮、皮肤白皙红润,在场所有人都得承认,这是个漂亮的小婴儿,长大了准错不了!   “我可以抱一抱吗?”在巴雅儿被倒了几手到了宝塔矢里怀里之后,王祺突然凑趣地走上去。他对这个吉祥的小姑娘很感兴趣,他这两天已经得了消息,说他的王位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是——”宝塔矢里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地把孩子抱给他。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靠她这么近,实在难得。至于孩子会不会难受,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小王叔都不介意的,不是吗?为了巴结父王他们,连三王叔那个大老粗都抱过孩子了……   让宝塔矢里没想到的是,王祺居然对抱孩子非常在行,就好像……曾经抱过很多次孩子一样。难道他很喜欢孩子?想到这里,她脸儿上一红,思绪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冒泡,求包养,只要戳戳专栏,热乎乎圆滚滚汤圆领回家哦~ ☆、第十五章:阴霾初现(前)   若问巴雅尔,那天她第一次见到王祺时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是我就会答:“自从在宴会上见了你,就像那春风吹进了心窝里”。   但是以巴雅尔的年纪,注定没有听过这么老的一首歌,估计不会这样想与答。但是,见到王祺的那一张脸,确实会有一种阳光透入心底,春风拂面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一段孽缘的开始。如同宝塔失里难以置信的各种机缘巧合一样巧,巴雅尔被抱出来的时候还昏昏欲睡,经历过几次倒手逐渐清醒。被宝塔失里身上的香粉味一熏,神智逐渐清明。到了王祺的怀里,才真正睁开眼睛。而这一看,心神不由一瞬间激荡起来。   虽然高丽王好几代都要娶蒙古公主为妻,但是王祺却是高丽本国妃嫔之子。能够在蒙古公主的高压下进宫为妃,还能受宠生子,自然是美貌过人。   王祺继承了母亲洪氏的外貌,长得那叫一个儒雅,简直是‘玉树临风’的代名词!看到这样的大帅哥,巴雅尔死前又是正值青春萌动的年纪,会有些小激动也是在所难免。但是激动一阵也就过去,她还是个‘无齿小儿’,就别想太多了。   王祺倒是不太好意思抱太久,没一会儿就把巴雅尔还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手中。宝塔矢里现在倒是对小表妹有了几分好感,抱着她想要讨得几分喜气,让自己也能早点生子。   但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样,刚刚逗弄了两下,就又出了状况。   无论人的灵魂是不是足够大,但是身体机能还是婴儿,就注定了膀胱浅搂不住。宝塔矢里还在和旁边的嫂子说话,身上就湿了一大片。   蒙古袍很宽大厚实,所以等到她感觉到了有种湿湿热热古古怪怪的感觉的时候,那片‘地图’已经‘画满’了她的前襟了。   “啊?!”   “天哪!这……”   世子妃年纪很大,平日里待宝塔矢里如嫂如娘,赶紧抓起锦帕就给小姑子擦身上的湿迹。但是袍子上已经留下了带有淡淡臭味的印记,根本擦不掉。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宾客在场,连男带女的多是达官权贵,这下子可丢人丢大了。   宝塔矢里简直要咬牙切齿了,闷着气把巴雅尔交给奶母,皱着眉站起身想要去换衣服。孛罗有些发慌,赶紧上来表示歉意。说实话,他并不是那种用孩子当‘展览品’攀附权贵的人。但是兄长们发话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他才让孩子出来见见亲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其实这事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关键在于事主是不是介意。宝塔矢里,明显很介意。还是一旁的世子妃机灵,拉着宝塔矢里的手拍了拍,笑道:“好了好了,这下儿好了。沾了这吉祥娃娃的尿,我们家郡主来年必定也能添个福寿双全的娃娃!“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被世子妃的话冲淡了不少。因为看出宝塔矢里不高兴而僵住了的宾客们也都和缓过来,凑趣地说些喜庆吉祥话。毕竟是为了庆贺大郡主的婚事来的嘛,自然不能让主人扫兴。   王祺其实是在场真的最受触动的人,娶妻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元朝公主嚣张跋扈的心理准备。王佳珍(宝塔矢里汉名),虽然并不是和以前的几代元朝公主一样,但也足够傲慢了。哎,高丽什么时候才能够摆脱元庭的压迫呢?   他闷口不言,坐在一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远处的地平线在落日的余晖下被渲染出了一道圆弧状的界限。橘红色的阳光,仿佛要在完全落下之前再挣一把命似的,光彩浓到久散不去。就连翠绿色的原上草,也都染上了夕阳的色彩,而旁边波光粼粼的一条小河,披上太阳的光泽之后宛如一块巨大的金色宝石,倒扣在这块水土丰美、肥沃的土地上。   由远及近,一个束了满头小辫子,穿着枣红色蒙古袍子的少女骑着一匹同样矮小的黑色蒙古马奔腾而来。   寂静的草原上本来只有凛凛的风声、沙沙的草动声、还有远处牛羊低沉的牟牟咩咩的声音。但是现在,随着这少女的骑行,一串比银铃声还要清脆动人的笑声就这样撒了一路,直奔向正东方。小黑马的白色蹄子也欢快地不断飞奔,踏在青草鲜花上,溅起春阵阵春泥,伴着哒哒的马蹄声远去了。   女孩儿的小黑马刚过去,后面就又追上来了一个骑棕马的年轻女子。看打扮,这应该是个大丫鬟。她的马术明显没有前面的小姑娘精湛,却又必须追上她,额头上已经热出了一层薄汗。但却仍然加紧挥鞭,很快和那少女一样,消失在天边。   没错,这小些的女孩儿,就是当初的阿木巴雅儿。   十多年过去了,她也渐渐地长大了。   当年全家为参加魏王郡主宝塔矢里与高丽大元子的婚礼才去到的高州大王府,但其实他们的家却是在上都城里的。当时因为弘吉剌氏产女,所以回程的时候在大王府多耽搁了两个月。之后他们还是回到了上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阿爸阿妈都很疼爱巴雅儿,即便后来家中又添了弟弟们,但在所有的孩子中,她仍旧被如珠如宝地疼宠着,谁都越不过去。   那几年里,巴雅儿甚至有了一种仍然生活在21世纪的错觉。有爸妈,有亲人,有家,每天过得无忧无虑,让她把纷乱恐怖的元朝大背景都忘得一干二净。真快乐啊!   但是世事总是变幻无常的,如同草原上诡谲的天气一样,人生也总有许多无可奈何。   巴雅儿的父亲是因为想要留在上都求官才一直住在城里的,但是几年过去了,几乎所有的努力全都无望,他也就带着老婆孩子们一起离开了上都,回到了自己的那一小块封地上。过上了牧马放养只为休闲的富贵闲人生活。   其实孛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求官的时候,国家还没有那么纷乱。但是现在你看看,国家已经乱到一个什么地步。民匪四起、狼烟滚滚,多少领兵的,功劳没捞到却丧了性命。这才是真的呜呼哀哉。   作为占领大宋的元朝统治者、或者说统治成果分享者的一员的孛罗,实际上也因为有双重汉家血统而感到心中矛盾。有害怕、有快意、还有对未来的迷茫。所以他们,等于是逃到了草原来‘避难’了。   这片美好的草原,简直是他们一家的世外桃源。领地不大,但胜在水草丰茂,而且还连着岳家的草原,守望相助,倒也和美。   但是,幸福快乐的日子,似乎总是很想偷偷溜走。巴雅儿刚刚‘遛马’回来,就得到了一个在她看来极端糟糕的消息——有人来提亲了!   在巴雅儿看来,她现在应该还算是‘萝*莉’呢,有人提亲本来就有些不愿。再看看那人,居然是伯也台家的一个惫赖子!年纪比她大了好几岁,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却一点建树皆无。风评也并不很好,好酒好美色,完全不是一个好的结婚人选。   若是旁人,这般条件居然敢上门提亲,绝对会被孛罗用鞭子打个半死丢出去。但是这位可不行,别看他就是个大混子,却是太尉扩廓铁穆耳的堂弟。   说扩廓铁穆耳可能耳生,但王保保之名可就耳熟能详了。这其实是一个人的两个名字,此人势力极大,不但自己是骁勇的名将。抚养他长大的舅舅,也是一员大将。他还非常受当今太子的宠信,是铁杆□□,连中书平章、皇上面前的红人都不放在眼里!   而他的父亲,就是赛因赤答乎伯也台,惫赖子的亲伯伯。   虽然自家算是魏王府的直系亲属,但其实真的较起真来,还是不要得罪伯也台家为妙。毕竟魏王府早已式微,两位封王的兄长肯定也不会把孛罗这个庶弟看得比权臣还要重。说不定这事说给他们知道,还要反过来劝他把女儿嫁到伯也台家去呢!   唉,女儿长得漂亮,也好也不好。有能力保住女儿,说不得就给家里锦上添花增光添彩;但若是保不住……就是祸患!   孛罗坐在毡子上,痛饮了一袋子马奶酒,本就红红的脸膛上更添红润。半晌,他把空了的马皮酒袋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炕桌上,对搂着巴雅尔的弘吉剌氏说道:“你们放心吧!咱们不怕伯也台家。”   “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他们孩子那个样子还敢上门提亲,这就是没有把咱们家放在眼里欺负咱们嘛!他们不给咱们面子,咱们也不必给他们留脸了!”   “怎么说,你们阿卜也是老魏王的儿子,就算是皇上,也要顾念几分旧情。我们就拒了这门婚事,我们家的女儿,还没有落魄到那种地步去嫁给那种人!”   孛罗的话,让妻子儿女们都很高兴,巴雅尔更是喜极而泣。   刚才是真的把她吓了一大跳,伯也台家的霸道她也听说过,狗仗人势,仗着扩阔帖木儿的权势耀武扬威的。而且她也知道,现在的行情就是,女儿的婚事全都是父亲一念做主的。她在上都以及高州的几个小姐妹,就被父亲随意地嫁了出去,根本不能反抗。   她还以为,迫于伯也台家的威势,说不得疼爱她的父亲也只能把她嫁人。没想到,父亲对她的疼爱还真是比山高比海深,这样坚决地保护了她。虽然他说得这样坚决和有底气,但实际上,巴雅尔是知道这个‘拒绝’说出来是要承受多重的压力的。   “察罕不忽!只儿哈郎!”孛罗做了决定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对巴雅尔的大哥和长弟说道,“你们两个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弯弓搭箭不必原上的汉子们差。你们要记住,这一次伯也台家敢如此行事,都是因为阿卜不中用的关系。不能上马杀敌,也不能为官为宦,只靠祖荫,是不能教人看在眼里的。”   “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出人头地,得到保护你们阿妈和姐妹的力量,以后才能把这力量用在保护子孙后代上。我们家,才能真正地在这个世道上立足,懂吗?!”   “如同草原上的猎物一样,极端弱小的,是根本难以挑起狩猎者的念头的;而极端强壮的,狩猎者也要考虑一下自身够不够格。最危险的,反而是像咱们家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不想断了传承的话,就给我好好努力!”   “是!”察罕不忽和只儿哈郎赶紧答道,妹妹/姐姐对他们很好,他们真不想把她嫁给那样的人。为了巴雅尔,他们肯定要努力!   “是!”几个年纪更小些的弟弟也跟着保证,孛罗家的大帐里顿时一片欢笑,把刚才的愁云惨雾都冲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嘛,周一还真是惨淡的一天呢……   各位的周一过得还好吗? ☆、第十六章:强权难惹意难平!(前)   想象之中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袭来的报复,压根就没有。孛罗一家警惕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过去了。   但是,能够养出那样惫赖无能却风流无耻的儿子的人家,能够是什么知耻仁义的好人家吗?也许扩阔帖木儿本身并不屑于以权势迫人,伯也台本家也不会做很卑鄙的事,但赛因赤答忽的弟弟一家,却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家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大爷,跋扈惯了。平日看在扩阔的面子上,周遭人家几乎没有敢应其锋芒的。   那一次,惫赖子在那达慕大会上惊鸿一瞥,见到了与别个蒙古女子不同,带有几分南人‘风姿绰约’味道的巴雅尔就动了心思。回家死说活说,非要娶她不可。还赌咒发誓,先成家后立业,以后绝不再混日子了。   他老爹觉得事有可为,又能叫儿子收心成家传宗接代,又能与魏王一脉联个姻。之前大侄子还说过,现在和‘那边’的竞争已经趋向白热化。若能够拉拢到高州的势力,更是美事一桩。   但这一下被这样干脆利落地拒绝,他就觉得自己的一张热乎乎的老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他的面子被人活生生撕下来扔在脚底下踩呢!   老阿勒坛心生不满,愤怒不已。把此事添油加醋,到扩阔帖木儿那里告了一大状。   扩阔帖木儿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在想着怎么给孛罗帖木儿下绊子(此孛罗帖木儿不是当今魏王,而是之前提到的四川行省左相之子,官拜中书平章的那一位,是散只兀氏),多夺取一些势力地盘。   太子与他还有相爷搠思监是一派、皇上与孛罗帖木儿还有国舅老的沙(无错字,音译就是这么怪……)为一派,在朝堂上你来我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谁让太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皇上业已老迈年高,时代也应该换一换了。   但是,无论是皇上的势力还是老牌外戚的势力都很强大,根深蒂固。而他和太子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彼此。还要靠奇皇后拘束着搠思监那个老狐狸……可惜,奇皇后外戚全在高丽,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再加上现在中宫还有那位大皇后在,虽然不受宠,但也让奇皇后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现在的形式是,他们暂时式微。扩阔帖木儿时常出外游说各方势力归顺太子,但是收效甚微。看来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太子还是裹着尿布的小儿呢!   一想起这个,扩阔就咬牙切齿。正值这个时候,他老叔到他这儿叽里咕噜说了一车话,话里话外就是孛罗家乃至魏王一脉看不上伯也台家,也不给他扩阔帖木儿面子云云。   这一拱火儿,把扩阔帖木儿气得三尸神齐跳,上好黄花梨的炕桌都拍出了大裂口。   虽然王保保不会明目张胆地支持自家人做什么混账事,但实际上,他还是非常护短的。在他看来,孛罗家这哪里是不给伯也台家面子,这是在下自己的面子!他深深怀疑,难道魏王他们已经倒向了老的沙那边?   其实这也难怪,魏王府从老魏王阿木哥的时代,就是忠实的保皇派。皇权更迭的时候,还任由仁宗皇帝推他出去做炮灰,大青岛溜达一圈儿都没事,回来反倒有了封赏。当时仁宗的借口是有人说阿木哥面相可当皇帝,但是,老魏王的生母可是南人!哪儿有可能当皇帝呢?开什么玩笑?!   阿木哥,就是仁宗推出去杀鸡儆猴的一只‘假鸡’,敲山震虎用的老‘棒槌’!   扩阔帖木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先是静思然后冷冷一笑,把旁边的阿勒坛都笑得脊背一凉,“既然人家看不上我们伯也台家,自然是有了好的人家。咱们家又不是匪徒贼人,没有抢亲的习惯。强扭的瓜,不甜哪……孛罗大王的女儿定然是美貌无双,必然能觅得佳婿。到时候,我们恭喜人家一下,才是礼仪之家的风范。“   王保保乃是至正一朝数一数二的良将,要说良将,就必然并非只会好勇斗狠的武夫。想要在战场上出奇制胜,自然智慧不弱于人。现在想起报复的阴招儿来,也是阴狠毒辣。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去打击报复,那就是和魏王一脉直接叫板了,不利于帮太子殿下聚拢人气。而且你孛罗家的女儿不是看不上我伯也台家的男儿吗?那什么样的凤子龙孙才能配做你家的乘龙快婿呢?   哼,他到要看一看了!   且不说扩廓帖木儿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事情表面上就这样风平浪静下去。直到转年,巴雅儿虚岁十五,孛罗想要招婿给女儿定下婚事却无人上门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岳家弘吉剌老兀真到本家一位亲戚家打听了才知道了真相,把扩廓贴木儿做的事情告诉了弘吉剌氏,他们才知道这个针对巴雅儿的缺德损招!   本来,巴雅儿出色的容貌是可以弥补家室的不足,依旧嫁给豪门大族做媳妇的。但是现在,为了不得罪扩廓帖木儿,许多大贵族把她的分数降低,考虑别人家的女儿。而比孛罗家差一线的人家,却更是害怕伯也台的权势,根本不敢考虑巴雅儿。   高也不成,低也不成,这定亲的事情就这样耽误下来了。   刚一开始,巴雅儿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这个年纪,放在现代就是个初中生而已。成亲订婚什么的都是浮云而已。但是看着阿爸阿妈在家里唉声叹气替她发愁,她也很难不担忧。   她早就知道,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权势逼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全无自由的。   地位落差什么的,虽然经历的时候心里会不舒服。但是以平常心和粗神经来对待,也没有什么。像这一次直接地威胁,根本是前所未有的。巴雅儿默默记住了那个害自己的名字,这真是太可怕了,只是拒绝了婚事,不声不响就被这样报复了。   孛罗简直是火冒三丈,但也无可奈何,只有去求哥哥魏王孛罗帖木儿和西靖王阿鲁。   但是西靖王此时身在陕西剿灭匪患,轻飘飘的一封信,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而魏王那边也自有烦心事,高丽国内此时已然有了爆发军变的苗头,国内征战不止,还不知自己的女儿情况如何,哪儿有心思管人家的女儿嫁人不嫁人呢!   这一下,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但是无论怎样活动,状况都没有什么缓解。实在没有办法的孛罗,甚至拉下脸去求扩廓帖木儿。但人家对他根本就带答不理的,还装傻做呆假装不明白孛罗在说什么。   折腾了两次之后,孛罗算是看出来了,人家就是不想放过你,就是想看你家女儿嫁不出去的笑话,就是想要报仇报到底!   孛罗羞愤欲死,气愤难当,捂着胸口回到家,气得大病了一场。   弘吉剌氏和巴雅儿小心地照顾他,每日暗暗垂泪。而察罕不忽看到老父如此,拎起宝刀弓箭就要去扩廓帖木儿府上拼命,他的新婚妻子拼死拼活地抱住他、弘吉剌氏狠狠地训斥他才拦住了。   巴雅儿此刻不但难过害怕,更气愤,甚至升起一种想要和那些恶人同归于尽的念头来。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她哥哥想得还真一样。   但是她却没有察罕不忽那么冲动,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对扩阔家进行还击。谁叫人家不止手握兵权,还是太子爷身边的大红人,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若她不姓孛儿只斤,要和他拼了大不了去勾引太子。冲着当今圣上的遗传细胞,对太子吹枕头风一定比别的招数来得强而致命。   但是可惜,从辈分上来讲,巴雅尔和当今天子应该是堂兄妹,太子却是她的侄子一辈。同宗同姓同源的一家子,怎么能够乱来?!(巴雅尔祖父是魏王阿木哥,是顺帝爷爷武宗的庶长兄,也是前文提到的仁宗的庶长兄。元朝皇帝变更很勤也很乱。)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嫁出去,但却不得不在乎父母的体面和担忧。总归要嫁人,在这个时代其实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即便真的嫁到可心的人家,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真的就能够得到幸福吗?嫁给汉人,矛盾重重;嫁给蒙古人,说不得丈夫会死在战场上;嫁给异族,就注定了背井离乡骨肉分离……   “阿爸阿妈……”巴雅尔沉默半晌道:“伯也台家就是咬死了咱们家不放松,这样下去女儿也就只有在家一辈子的命了。有父母兄弟疼爱一辈子女儿倒觉得嫁不嫁人无所谓,但是恐怕会让家族蒙羞,给您二老脸上摸黑。”   “事已至此,女儿索性豁出去了。听闻圣上一直有意找王室女外抚边陲邻国,诸位王伯王叔们都是避之惟恐不及。女儿不若报了这个名,一来借皇帝之命破了扩阔帖木儿的层层封锁;二来也向皇上示好,给哥哥弟弟们换个好前程也是好的!”   巴雅尔此言一出,家里人全都吓了一跳。弘吉剌氏立刻就又气又急掉下泪来,孛罗也勃然大怒。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亲耐的们,前世篇快要告一段落了哟~李信快要粗场了。   继续求收,大家也去看看我存稿新文那边嘛~有鬼故事哟~ ☆、第十七章:面圣&奇氏(前)   “妹妹别胡说!用你和亲,还不如当初把你嫁到伯也台家去呢!”察罕不忽赶紧让巴雅尔闭嘴,在他看来,这提议不止不切合实际,简直是在挖他们全家的心窝子!   “哥哥和弟弟们怎么能眼看着你以身试虎?!就算嫁不出去,哥哥也会对你好一辈子的!有哥哥一口饭吃,妹妹你就饿不着!嫁不出去,哥哥一直养着你,管别人说什么?!别人说说,咱们身上也掉不下一块肉去!”   察罕不忽是真的把这个妹妹当作心头宝的,话虽然说得粗糙鲁莽,却饱含着拳拳情意。孛罗夫妇听了,顿觉欣慰不已。再抬头去看察罕不忽的妻子,也是一般做派,心中更是满意。   有兄弟能够爱护自己如此,巴雅尔非常感动。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哥哥说的是什么好主意,留守家中,岂不是让府上的颜面荡然无存了?!别说让自己这一支能够出人头地了,估计名声都要臭大街了。与其出家,让府上再添笑柄,不如物尽其用,用婚事给家人换些前程。   做和亲公主的事情,并不是巴雅尔自己随口胡说的。其实她之前也都听说了,要是放在十几年前,外抚畏吾儿或者汪古部那些偏远凄苦之地是公主的苦难。但现在,面对着东也打仗西也打仗的大元疆土,实际上几年之后还真说不清楚哪里是乐土呢!   听说,有些早年出去的皇姑现在还建在……相比于出嫁高丽的那些皇姑皇姐们的超高折损率,嫁到边陲还真是好主意!至少有些生活习惯上,大家还是很像的。漠北到漠南,至少还能畅快地牧马放羊。   汪古部信奉景教,很多都是一夫一妻的,这在大元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而畏吾儿虽然从教义上就是多妻制,但每个妻子也都有自己的帐子和地盘,倒也自由。   巴雅尔死说活说,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地讲。孛罗倒是有些意动,因为那些道理他都明白,而且形势已经很严峻了。不想女儿出家,也许这是有个好归宿的唯一途径。但是弘吉剌氏是一门心思,咬死了不同意啊!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儿里养大的。从之前伯也台家强势提亲的阴霾,到后来战战兢兢怕被报复的提心吊胆,再到现在,那阴损的报复手段真的来了,她经受了太大的压力和精神折磨。   弘吉喇氏出身皇后大本营——应昌弘吉喇部,从光献翼圣皇后开始,出了许多位皇后。虽然她家只是很偏的一支(要不然也不会轮到孛罗来娶她),但是家中也是惯有恒产,爱女如珠。   而婚后,孛罗虽然官微言轻,但是对弘吉喇氏却是很好的。可以说是把她这朵花儿从岳家的暖棚里直接挪到了自家的暖棚里。没有经历过风雨,弘吉喇氏虽然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却还是很脆弱。   现在真的遇到事了,她根本难以做出什么正确的选择。解决危机的能力很差的弘吉剌氏,根本就不能够接受把女儿嫁到偏远之地的事情。“不行!不会的,事情不会坏到这个地步的!”   弘吉剌氏哭着喊了两声,又转而看向自己的丈夫,“你们家那两个哥哥不愿意管没关系,明天我到应昌去求堂叔!”   “真班!”孛罗本来倚在皮褥子上,弘吉剌氏摔帘子出去,他立刻急得站起来。在他看来,弘吉剌氏现在去找她那个堂叔,根本就没用,甚至可能把事态扩大化,让自家的立场更难堪而已。   毕竟,无论是伯也台家还是扩廓帖木儿,根本就没有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一切都只是暗示,这暗示所有人都明白也都忌讳,但谁也不会真的讲出来。   那位表叔算是弘吉剌部的嫡系没有错,平时和弘吉剌氏家也很好。但……   果不其然,弘吉剌氏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她表叔不但没有答应帮忙,听了弘吉剌氏说女儿想去和亲的事被她反对了还狠狠地骂了她一顿。但这顿骂没有让孛罗生气,反而很感激。因为堂叔没有把他们的计划传出去,并且让弘吉剌氏认清了现实,甚至还给他们出了主意。   查干萨日,是蒙古人最重要的一个月份,其中的一天,就相当于他们的春节。   从成吉思汗开始,所有的蒙古人就都更崇尚过这个节日了。不但民间自发有各种集会节目各种庆祝,朝中也盛行在此时给皇上/大汗上供。白色,就是此时最喜庆的颜色。朝臣们也要身着白衣,把蒙古包顶部也换成白色,再送上白色的贡品。   老堂叔出的主意,就是给当今圣上送上白马。因为蒙古马种中白色的很少,纯白色就更少了,所以显得更为珍贵。老堂叔的牧场上,正好有五匹,若是孛罗家加紧搜罗,凑足九匹之数送到上都,必然能够讨得圣上欢心。说不得可以求个好姻缘,不必去做什么和亲公主了。   但是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老堂叔那边是口风严谨,但孛罗家到处搜寻白马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白马啊,要来做什么,自然是朝供之用。那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伯也台家怎么能让他们得手?他们可是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呢!   所以,最后还是只有巴雅儿当初提出的和亲一条路可走了。   巴雅儿也是光棍,多年被强权弹压的怨气,在此次失败之后喷薄而出。所幸,日子还没到白月,干脆央了父母下定决心,带她到上都去面见皇帝。   既然已经是一条必将走下去的路了,还不如紧抓时机果断出手。免得像白马事件一样,被人家抓住了马脚,最终失败告终。到那个时候,她真的要到剃度修行了。   距离上一次离开上都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年了。南边西边都在打仗,但上都的繁华却像是更胜从前了。整个上都城,就像是一朵极力绽放的鲜花。似乎是想要努尽所有的生命力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最绚烂的一页,然后……可能就要颓然枯萎。   巴雅儿前世是小学文化,学过些数学、古文和诗词。到了这里,对汉家文化也更感兴趣。盛极必衰这个词,也许就是元的真实预兆。因为她已经隐隐听说,南边有个队伍叫做‘红巾贼’,有个有名的头目叫做朱重八,此时正在长江以南和另一拨红巾贼‘狗咬狗’……   即便是小孩子,看过电视剧也都知道那位是个什么人。巴雅儿无意做穿越女改变历史,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在她看来都是中国人。她不愿帮一方屠杀另一方,无论谁对谁错,就让历史的车轮带动着往前跑吧!   只要护好她的小家,对她来说就是很好地事情了。   即便没有什么权势,但正儿八经地以阿木哥之子的身份拜见皇帝并不是做不到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至正天子对孛罗一家的朝见很是好奇,这位堂叔原本非常没有存在感,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待得孛罗把来意一说,更是吓了皇帝一跳。和亲并不是王室女的好归宿,别人被点到名都是要挑三拣四选人家,要不就推三阻四给别人。这位倒好,自己把女儿送走啊!皇帝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至正帝虽然看起来糊里糊涂喜欢和稀泥,但这却正是他的为帝为王之道。太子爱猷识理答腊随着年龄的增长,是越来越不安分了。以为身边有人出谋划策、有人做马前卒就可以推翻自己这个阿卜,真是天真……   想要得到帝位,还是要等到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想当了再给他才行啊!   总之,皇上对孛罗一家的‘忠诚’很是感动和满意,亲口答应了帮巴雅尔挑一个合适的好夫君。还邀请他们一家暂且留在上都,等明年的白月过完,各属国来朝之时再行赐婚之事。   孛罗一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对皇上感恩不已。他们一家还获邀留在皇宫用家宴,以示恩宠。此时,大皇后伯颜忽都虽然深居简出,但因为女客也同样来自弘吉喇部,所以前所未有地出面招待了巴雅尔母女。   与这位传闻中糊里糊涂登上后位的皇后一相见,果然一如传闻,非常之简朴。因为并不是什么国宴,只是在皇后寝宫宴请女宾的家宴。再加上她和弘吉喇氏乃是本家,实打实的亲戚,也就以平日穿着见客了。但其所穿衣袍、所戴佩饰,全都是旧物。   但看皇帝派来的传旨宫人以及皇后身边宫人的态度,大皇后又不像是受到亏待的样子……   饭毕,与伯颜忽都皇后深谈一番才发现,这位皇后实际上已经是心如止水了。她的一举一动,完全都是照着规矩来的。比汉家女子还要注重女子应守之则!此时能够招待弘吉喇氏和巴雅尔,还能这样恳谈,已经看在是亲戚的面子上有些‘逾矩’了。   大皇后的作派简直是严苛到令人窒息,即便宴上都是珍馐美味、山珍佳肴,巴雅尔这一顿饭都没有吃舒服了。   说是谈话,但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有宫人来报:第二皇后有请!   说实话,巴雅尔是自从穿越之后才知道,中国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个神奇到一个皇帝可以同时有好几个皇后的朝代。   这位第二皇后奇氏,可真是人如其姓,是个奇人!她是高丽人,当初是被当作宫女进贡给皇上的。也不知怎么的,皇上就被她迷住了,宠爱非常。当时的大皇后,可不是克己如斯的伯颜忽都皇后,而是醋劲非常大的蒙古权臣之女,太平王燕帖木儿的女儿答纳失里皇后!   这位钦察氏出身的皇后当时年纪明明比奇氏年轻不少,却不比她受宠,自然妒火中烧,数次杖打奇氏出气。最后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注定,卷进了家族叛乱,被贬为庶民,被灌毒酒身亡,死时才16岁!   很多人都怀疑这其中必然有奇氏的手笔,奇氏之名简直是个传奇!以卑贱之身到现在的第二皇后之尊,甚至还是太子亲母。这简直是天下女子奋斗的目标啊!   但盛名之下,这个皇后必然手段非常,况且是能做出这样大剌剌来大皇后宫内‘接人’的举动。再一想到自家和□□扩阔帖木儿之间的仇怨,巴雅尔和弘吉喇氏对视一眼,都对奇氏的邀约担心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不说话,光我玩单机咩……TAT ☆、第十八章:前途未卜&回国   无论巴雅尔母女多么希望伯颜忽都皇后能够留人,让她们免于被奇皇后带走,这位沉默寡言的皇后都没有这样做。   跟着宫女们往奇皇后寝宫那边走,一路的风景虽美,但母女俩都没有心思看了。特别是巴雅尔,满脑子里都是‘皇后’、‘容嬷嬷’以及‘甩针舞’,生怕一会儿自己母女二人也会是一个下场。   毕竟那位是太子的亲娘,若是不喜自己等人在皇上面前出现,暴露出扩阔帖木儿这位‘太子*党’弄出的荒唐事,想要使手段让她们‘闭嘴’,可要如何是好?!   但是出人意料的,奇皇后和伯颜忽都皇后相比,却是更像正宫皇后。至少要端庄大方多了,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婢女出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小姐呢!   想来能够抓住皇上的心,不止要容颜美丽,也要有别的吸引人使人长情的地方。   奇氏并没有提什么扩阔帖木儿,巴雅尔看着,就像是她从没听说过这件事似的。   这一次叫她们来,是因为听说了‘孛罗大王家对皇上的忠心耿耿’,想来是家中兀真素有停机之德,理应嘉奖。但想到姐姐(指伯颜忽都)一贯减省,专修内德,怕是一时想不到嘉奖之事上,故叫她们来自己这里代为赏赐。   话是柔柔和和的,但巴雅尔听上去却不由得通体发寒,奇氏其实是已经把大皇后架空了对吧?!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对大皇后的恭敬,表情也一丝不差,但是……她轻轻地有些颤抖,却被身边的母亲弘吉喇氏一把攥住了手。   两人跪下受了赏,由宫女们又送着离开,去失剌斡耳朵(宫殿名,元帝游宴之所)外与父兄几人会和。   一家子见了面,陆陆续续地跟着宫人们往宫外走,出了御天门上了宫车才互相看看、松了口气。宫车悠悠前行,车上却一直很安静,即便在在大街上,那也是宫里的势力范围。驾驭宫车的人可都是皇宫里的,隔墙有耳啊!   孛罗家在上都是有自己的房子的,到了家才算是真放心。大家互通了一下刚才在宫内的见闻,原来刚才孛罗和察罕不忽居然在宴上见到了太子!但是太子居然也是面色如常,和奇氏是一样的表现。   再看看奇皇后的赏赐,真是足够丰厚的。金银珠宝不在话下,绫罗绸缎堆砌成箱。孛罗一家不由得面面相觑,难道这是要和解的意思?天可怜见,他们是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在皇上面前揭露谁谁谁的罪行的。   谁不知这些大将都把‘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放在嘴边?这些年的战乱不止是红巾军在闹,这些军棍自己胡作非为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若是于王权无损的话,皇帝也都完全不放在眼里,当他们是在和泥巴。   扩阔不但手中有军权,也是太子与皇帝之间复杂角逐的重要棋子。他们家凑上去举报,说不定先杯具的是他们自己。   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唉,他们也只有静待结果了。   至正二十三年,很快就鸡飞狗跳地过去了。   要说这最后两个月可真热闹,孛罗帖木儿(不是魏王)把扩阔的领土给占了,相当于给巴雅尔一家报仇了。但是随后,老的沙却被太子运作罢了官,还被追杀,若不是孛罗帖木儿出手藏匿,就死了。还在正月里,孛罗帖木儿又干掉了太子*党的一个左丞。   太子简直要气得七窍生烟了,怒而上书,要皇上罢免孛罗帖木儿。孛罗帖木儿也不示弱,双方不止唇枪舌剑,而且已经把矛盾冲突完全上升到了武力阶段。皇上时而充耳不闻,时而各打五十大板,时而各给两颗糖吃,把和稀泥的本命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巴雅尔一家眼巴巴地观望着,因为一乱起来,皇上貌似已经把要给他们家赐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孛罗和巴雅尔此时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没过多久,这预感就应验了。皇上在时隔好几个月之后才想起孛罗这位被晾了许久的王叔,把他诏进宫里。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完全称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皇上有意赐婚巴雅尔,封为公主嫁予高丽王为正妃!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惊呆了。高丽王正妃,不应该是魏王伯的女儿宝塔失里吗?!大家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孛罗,他的表情却是非常沉重,努了努嘴,似乎把千言万语都咽下去了,只说出一句话:“懿国公主在上个月已然难产而亡了……”   难产,确实是这个时代女人的一个鬼门关。但是之前根本没有听说高丽那边传来过喜讯啊!没有怀孕的消息,却传来了难产而死的消息,这不是骗鬼呢嘛?!接着想到自己也许将会是下一个宝塔失里,巴雅尔就打了个寒颤。   大家催促孛罗,想要知悉全部的真相。但实际上,孛罗也并不清楚事情的全部,只知道高丽之前发生大变,皇上龙颜大怒,被与高丽王有仇的奇皇后一撺掇,就废了王祺的王位,改立德兴君了。但是大军到了高丽想要强制执行旨意,却被高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而随后,高丽就传来了泰安公的死讯,后来就是王妃难产的死讯。   皇上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孛罗帖木儿就提议,废除之前的旨意,与王祺重修旧好,再嫁一个公主过去维持双方的关系。而后还非常严肃地表示,此次差点酿出大祸,全是奇氏的罪责,希望皇上能够将奇皇后移出宫廷,别宫而居。   皇上当然不能接受这一点,因为他的太子都已经在与孛罗帖木儿的争斗中跑到太原去了。他此刻心中已对孛罗帖木儿这个僭越之臣心生不满,但也认为重新和亲是一个很好的主意。现在红巾贼闹得这么严重,高丽这个‘女婿之国’可不能丢了。   而让巴雅尔做下一个和亲公主,却是由新丧爱子爱女的魏王提出来的。   说什么姊亡妹继非常合适,接手在高丽的朝廷势力也方便云云。其实皇上有些犹豫的,之前他已经想把巴雅尔嫁到汪古部去来着,而且,魏王做事真不厚道啊……   要知道,现在嫁去高丽可不比当年安逸,反而是相当危险的。本来他还不想用那个懦弱王叔的女儿的,毕竟亲缘较近,找个远亲就好何必伤及骨肉。但是魏王真是够狠,孛罗不是他的亲弟弟吗?   但是权衡利弊,皇上还是下了旨意。要奇田龙前去高丽宣旨,复王祺王位,册巴雅尔为继王妃。但是在这之前,他还算厚道地通知了孛罗一声。   这简直是叫巴雅尔去送死!刚刚废了人家的王位又派兵讨伐人家,人家那边就弄死了你们的和亲公主和王族巡察使。巴雅尔此时再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弘吉喇氏两眼一翻白,一下儿就背过气去了。被孩子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又是擦冷手巾地弄醒之后,就大哭不止,扯着孛罗要和他那个混蛋哥哥拼命去。   但是哭有什么用,闹有什么用?   皇上的圣旨已下,就是天命不可违逆!反抗,只是用全家的脖子去试皇家的刀刃利不利而已。   自从旨意下来,巴雅尔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市场发呆。家里人都以为她是伤心欲绝,太难过害怕了才会这样。但其实,她只是在思考。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似的。   她出生在宝塔失里的婚礼前一天傍晚,又亲眼在大都见证了高丽王带她离开,现在又是自己要嫁到高丽去。这一连串的事情,难道都是巧合吗?即便她没有因为伯也台家的事情跑来申请做‘和亲公主’,有那个魏王的推荐,估计也是在劫难逃的。   全是命……但是现在她对此并不抵触,因为她想起了几年前,在大都的大元子府的时候曾经和王祺的那次见面。   那时候,王祺和宝塔失里即将踏上前往高丽的行程。所有魏王一脉的亲友,又和他们婚礼时候一样,前往大都送别。当时,巴雅尔已经五六岁了。那天她在与草原风格完全不同的江南式花园里游玩,正好听见宝塔失里和宫女们谈及她。   有宫女提到她,说果然是魏王一脉的表姐妹,和宝塔失里姐妹俩都是非常貌美。宝塔失里皱皱眉头,身边另一个大宫女叫什么宝德的就把她贬得一无是处。那位表姐是嘴角含笑听完了下人对自己表妹的‘评头论足’,然后才假意斥责两句。宝德还‘不服气’,还说出了‘自家公主是真正的皇亲贵胄,魏王府嫡脉中的嫡脉,怎么会与别个相同’的话。   其实这就是说巴雅尔是地位卑微,根本不能和宝塔失里相提并论的意思。看来,她还是对当初那‘魏王府并蒂牡丹’的事情心怀不满呢!   几年的元朝生活,已经让巴雅尔适应了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地位。被损两句,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冲出去反驳。与其憋在心里给自己添病,不如忘个干净让自己舒服。   她转身从旁边的小路离开,赫然发现那个曾经被她惊为天人的‘表姐夫’就呆在背静处作画呢!她看了看冲她做出‘嘘’的手势的王祺,再回头看看树木掩映之后欢笑聊天的宝塔失里主仆,顿时觉得王祺真有趣。   她就在王祺旁边的山石上坐下,看他把眼前的树林和飞鸟画得栩栩如生。一幅画画好,宝塔失里那边也早已经走人了。王祺笑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小把糖果给她,道:“宠辱不惊、不卑不亢,果然是个好孩子。”   他笑得很温柔,配合上本就俊美的脸,让巴雅尔有一瞬间失神。那之后没几天,他就启程回了高丽,成为了新的高丽王。之后很多时候,巴雅尔都能想起那个午后的静谧时光来。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会因为两国的一些龃龉就杀了自己吧?她实在也不相信,宝塔失里会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害死的呢!   她的心很安,觉得应该不会像父母担忧的那样惨。这次的旨意若是王祺同意,就势必会派人来迎亲,那他应该就会把她当作王妃来对待,不会到地方就一刀杀掉;若是不同意,她也能就此摆脱,不必烦了。   然而,先是魏王来寻,要她到那边‘注意一个叫李仁任的大臣’,示意就是那个家伙下毒害死了宝塔失里,明里暗里要她借机‘为姊报仇’。还给了一枚玉佩,告诉她宝塔失里留在高丽的势力她可一并接收。   后来,又是奇氏召见,旁敲侧击地说高丽王其人就是无恶不作的恶贼,要她‘一定要小心小命’,还称她为‘可怜见儿的孩子’。还说历代的皇姑们都留下了不少‘得用的人’,都会‘好好照顾’她的云云。   巴雅尔并不是真的刚成年的少女,被两边一说,反而非常担心起来。随着婚期临近,晚上居然开始做恶梦。每晚几乎都是汗沁沁地醒过来,通体发寒。   就这样,离别的日子还是到来了。身着公主大妆,站在碧波连天的大海边上,背后是及其高大的海船。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是真的要离开父母了。   被实在忍不住的弘吉喇氏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被母亲的温暖惊醒,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阿妈,阿爸,我……”她不想走,还想在父母的身边撒娇,还想和兄弟们在一起玩耍,还想在草原上畅快地骑马。   “阿妈的巴雅尔!”弘吉喇氏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人家都说,你是和宝塔失里一样高贵美丽的牡丹,但是阿妈,希望你是咱们金连川上的一朵金莲花。不止要美丽,也要顽强,只要落了子,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即便头一年被割下,第二年也同样能生长出来!你答应阿妈,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巴雅尔泣不成声,和父兄弟弟们也一一拥抱。   “请安国公主登船!”高丽来的迎亲大臣又在催促,她只有含泪登船。从此远离父母,远离故土,再也不能承欢父母膝下,再也不能在那达慕大会上赛马比箭,只能做笼中之鸟,甚至是砧板上的肉。   曾经,她是多么自由,在蓝天白云之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策马奔腾……   ------------------------------------------------------------------------------   “小心!”她只是略微走神,马一颠簸差点把她甩下去。她赶紧两腿用劲,一夹马肚子坐好了身体,回头笑道:“阿吉妈,我没事!”   几年的时间,两位跟着照顾申彩静的朝鲜大妈也都练就了一身骑马的好本领,只要她出去骑马,她们两位就势必有一个跟在后面。这孩子就是冒冒失失的,刚才可又吓了她一跳呢!   申彩静撒娇道:“好啦好啦,我不是没事吗?您要相信我高超的骑马技术呀!要不要表演花式骑马给您看看?”说着,就要从马背上站起来。   “祖宗!你快别了!”大妈赶紧阻止,“放过阿吉妈的心脏吧!”   “好吧,我们去前面吃好吃的莜面,我请客,算是补偿一下阿吉妈脆弱的小心脏吧~”申彩静刚要甩鞭子,手机却响了起来。接了电话,她的脸上变颜变色,然后手机瞬间跌落在草地上,电池都摔出来了。   “怎么了?”大婶赶紧下马检了手机,看申彩静的脸色非常苍白,赶紧上去扶她下来问道。   申彩静沉默半晌,“阿吉妈,快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回去!爷爷病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什么,你懂得~   (>3<)么么哒~ ☆、第十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电话是申爸爸打来的,刚开始支支吾吾,然后在申彩静的催促下,才豁出去似的把这个不好的消息说了出来。   申彩静赶紧回到自己在蒙古的住处,把证件、财物什么的急急地收拾了一下。让两位大婶留在这里,把她在这里买的一栋房子、一个小农场和养的牛羊马匹什么的都卖掉,然后把钱都捐给之前她一直赞助的那些当地穷人家的孩子们。   一是她有一种此次回去就不会再回来的感觉,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了;二则想为这片土地上的后辈骨肉们最后再做些事情。   飞机是第二天下午的,她今天晚上就要往北京赶,在那里过一夜之后再直飞首尔。周围的牧民们听说了她要走,一传十十传百,近的带着做好的饭菜让她吃饱再走;远的则带着礼物,骑着马赶来。   这些年申彩静在内蒙古生活经营得很好,早就像是当地人一样了。她在韩国的时候平时大多时候是谨慎严肃的,但到了草原上,立刻活龙一般恢复了本性。她的为人本就大咧,这本质若是放在别的地方恐怕有些得罪人,但在大草原上,这就是热情奔放、诚实大方。   凭着好的性格和乐于助人的品格,她在这里有很多朋友,还有很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同胞’。   大家舍不得她走,她也舍不得离开。在这个离别的时刻,她又有了重回当年远嫁高丽时候的那种感觉。明明现在是要回家,她却非常舍不得离开这里。   汽车悠悠地在草原路上开着,有骑着马的牧民一路跟随,一路相送。申彩静隔着车窗不断地对他们挥手告别,心中惆怅不已。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在夕阳沉没的草原边缘,车子开上了前往北京的公路……   “爷爷这样生病多久了?!”申彩静是在第二天傍晚到达首尔的,申爸爸到机场,直接把她接到了医院。这个时候还算早,申爷爷居然已经沉沉睡下了。她在爷爷的病房里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样子。   这些年,申彩静不是没有回过韩国。但只是每年回来一次两次的,短暂停留之后就会回到草原上去。上一次见爷爷的时候,就是过年的时候而已,他老人家的面色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灰败,看上去也没有这样瘦弱。短短几个月,就突然病成了这样。   她很难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留在韩国,把草原当做了自己的安乐桃源。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就不管家里人会不会思念自己,会不会需要自己了!   “这个……”申爸爸有些难以启齿,申妈推了他一把。带着申彩静到走廊上去,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原来,就在几个月之前,申爸爸的一个相处很好的老朋友到家里来了。说他现在有一个非常有‘钱景’的好项目,但是投入太大,问申爸爸要不要加入。   但是申爸爸当时的公司已经比最初的时候膨胀了不少,他每天都忙得手忙脚乱的,觉得以自己的资质,管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就已经是他的极限就拒绝了。但是因为是从上学的时候就认识的老朋友了,他还是答应下帮这个朋友做一笔借款担保人的请求。   因为觉得帮老朋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就直接帮忙也没有和家里人商量。等到债主上门的时候,申爸爸才知道自己被朋友骗了。根本没有什么‘好项目’,只有一个看到朋友发达就眼红,处心积虑想要来敲一笔的混蛋!   那个家伙拿到借款之后,直接就携款潜逃了。只留下申爸爸一个人面对债主的追债,但是那么大的一笔钱,申爸爸根本拿不出来。他的钱多数都投入到公司的建设上去了,刚刚还贷了些款项买了新的工厂。这一下被迫还款,公司整个停摆了。   外债是还了,但是本来发展良好的公司也倒了,但是公司里那么些员工的遣散费用还要支付。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根本瞒不下去了。申爸爸只好把事情告诉了爷爷,爷爷把自己辛苦半辈子的房子卖掉支援了申爸一部分,剩下的钱在三清洞买了一栋小了很多很多的房子。   眼看着兴旺起来的家业,一下子就败落了。申爷爷真的是又气又急,从此就病倒了。刚开始还没有这么严重,申爸爸也一直捂着没敢往中国打电话。但是现在,爷爷是真的眼看着不行了,医院都下过病危通知书了。申爸爸才给申彩静打电话,让她回来见爷爷一面。   申彩静真的很想发火,质问爸妈为什么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给她打电话。为什么刚一开始出事的时候不打来跟她商量,直到现在……但是她自己也很理亏,根本没有立场说父母什么。半晌,她只是说:“应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   “给你打电话又有什么用?”申妈妈也很烦躁,老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本来是‘眼前形势一片大好’,愣是被他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要想把补习班卖掉的事了,你扔下它离开那么久,现在又有了租房的需求,想必也赚不到多少钱。而且现在弄成这样,你也渐渐长大了,花钱的地方少不了!别动歪脑筋啊!”   申彩静本来也没有打算卖掉补习班,这几年确实没有怎么赚钱。没有扩大规模,也没有模式革新,赚来的钱除了支持申彩静在中国的生活费之外,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直接返给了在补习班学习的学生身上。   不止是设定了升学奖学金,在学员考上名校毕业之后发放之外,这些年补习班还帮助了很多贫困人家的孩子,不但帮忙免费补习,还定时发放助学金。这些决策,让补习班现在就是个半盈利半福利机构,只是不亏不赚而已。   原本是因为‘不差钱’而开始的这些举措,哪里想得到家中现在突然有了这个变故呢?   “总之,钱的事情妈妈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操心了!现在爷爷生病了,家里也都这样了,你就别再到中国去了。这么多年,扔下学业不管到外面去野。你给我好好收收心,找学校入学吧!你应该开始上高中了才对,哎,要是当初你不那样折腾,凭你的脑子,早就跳级毕业了……”   申妈妈对申彩静这么多年的‘不务正业’非常不爽,之前就一直希望她回来。但是无论是自家公公还是老公,全都支持女儿这样的做法,她一个人‘孤掌难鸣’,费多少口舌都没用。   “我知道了,妈。这一次,我应该就不会再回去了,回来之前,我已经委托大婶们把那里的东西都收拾了。”申彩静这时才注意到妈妈两鬓之间突然出现的白发,之前可是很显年轻的贵妇人look呢!   “不过,钱的事,还是做女儿的来想办法吧。您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以前一直是做家庭主妇的,到哪里去筹钱呢?”   “你放心,妈妈我现在可是保险公司的优秀员工呢!业绩不错的哟!”仁顺爱对女儿的孝顺非常感动,摸了摸自家宝贝的头发。只是几个月不见,就又长高了不少呢!“妈妈可以撑得起这个家的,我们申公主别担心。”   “是吗?”申彩静非常怀疑地说道,“不是女儿小看你啊,妈。保险推销员可是不好干的,您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就别这么辛苦了。况且,现在不只是支持家庭开支那么简单,不是吗?爷爷的病,也是需要不菲的医疗费的吧?不能因为贵,就草草地对付。我一定会让爷爷接受最好的治疗的。您放心,我有办法。不卖补习班也有钱!”   看女儿信誓旦旦地保证,仁顺爱有些摸不着头脑。女儿背着他们难道又做了什么大生意?要不然怎么这么自信十足呢?   其实不是,申彩静是想到了当初她藏下的那一对画轴。那可不是一般的画轴,还是当初随着她的嫁妆,从元带到朝鲜半岛来的。元代最有名的瓷器是什么?当然是青花瓷。而那对画轴是也不止是青花瓷那么简单,上面是画着龙纹的!皇家的专用。   只这一对,他们家就可以重新翻身了。   申彩静去拜访了郑永振,就是那个当初帮忙裱画的那个老先生。她托他来找信得过的拍卖行,把画轴卖了出去。一家子的生活才算安稳下来,原本的房子也买回来了,爷爷也住进了最好的病房。   但是,申爷爷也许真的是到了大限之年。即便是得到最棒的治疗和很好的照顾,都没能阻止死神的脚步。人活七十古来稀,申爷爷已经八十多快九十的人了。谁也不能永远陪着谁一辈子……   本来因为各个器官的逐渐衰竭,申爷爷病中是一直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少。但是在那一日来到之前的几天里,他却渐渐清醒了。申彩静多希望那是申爷爷恢复起来的特徵,但,她心里明白,这更有可能是‘回光返照’而已。   确实是回光返照。   和孙女亲亲热热真真实实地待了几天,享受着孙子孙女承欢膝下的快乐。申爷爷要求出院,在和医生沟通之后,申爸申妈是含着泪去办的出院手续。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了,还是按照老人家的要求来做,让他快快乐乐地过最后的日子才好……   这几天,申家人都是很快乐的。只有申爷爷睡着之后,全家人才会露出悲伤的表情。特别是申彩静,这几天越快乐,她就越后悔。陪着家人陪着爷爷的时间太少了,弄得现在想要好好弥补,却没有时间了。   “彩静啊!”在那一天,本来她是在陪申爷爷看电视的,老人家突然就开口了。“彩静已经十七岁快十八了吧?(韩国算法,咱们的虚岁)”   “这个年纪,放在爷爷的那个年代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大人了呢!”申东焕看着电视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电视剧,男女主人公欢喜大结局,正在上演苦尽甘来结婚的大团圆场景。   “其实,爷爷有件事,一直没有对你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申爷爷要去世了,彩静会非常伤心。人生短暂,真的是要且行且珍惜。珍惜身边的人和事,才能在失去的时候不那么后悔。    ☆、第二十章:可以当作无效的婚约   “老公啊,自从爷爷去世,彩静就一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申妈叹了口气,在饭桌上摆上刚做好的饭菜。“已经三个月了,她每天只在傍晚喝那么一点点粥。她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呢,这样真的不行啊,老公!”   “哎,这孩子是孝顺太过了。”申爸一想到每天跪在自家爸爸的遗像前白天念一天经,只在傍晚吃点粥,已经三个月没碰过荤腥的女儿也很心疼。“她不是说这是在按照古法守孝吗?还说已经退而求其次,不斩什么改齐什么来着……”   “看来爸爸的去世对这孩子的打击还真挺大,这也难怪,爸爸一向最疼彩静。他们爷孙两个的关系一向最好了……”   申爸申妈相对着叹气,爸爸去世了他们也很难过,但是也更担心女儿会因此有个什么不好。   “呀!申彩俊!爷爷难道就不疼你了吗?怎么吃得这么起劲儿啊,你就没有难过得吃不下饭吗?!你是长子长孙诶,有点出息不行吗?偶尔也和你姐姐学学啊!”申妈妈一抬头就看见申彩俊运筷如飞,一个劲儿地从盘子里夹肉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汤匙就敲在了他的手上。   “妈,很痛啊!”申彩俊正想夹起一块自己看好的南瓜煎饼,却一下子正被仁顺爱敲在手指关节处。“爷爷去世我当然也难过,但是难过就了自然就淡了啊!现在哪儿还有人那样子守孝的,又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他狡辩的时候振振有词的样子和他姐姐当年太像了,一下就把申妈震住了。   “而且妈妈不是也说,我是申家的长子长孙,独苗一根。我现在才十三四,正是容易肚子饿拼命长身体的时候。我要是饿出个好歹,影响以后给咱们家传宗接代,那才是最大的不孝顺呢!”   “对对对,说得也是……”申爸点点头,就是这样没错。对故去的老人寄托哀思是很好,但是让还健在的爸妈担心,不也有违孝道吗?   “而且啊,姐姐也才大我几岁,正是发育的时候。你看她本来发育就迟缓,扁扁的像一根米糕似的。饿坏了以后没有人要可怎么办……”   “对……呀,申彩俊你胡说什么啊!!!!”   所谓的得意忘形、乐极生悲,就是指现在鼓着大包的申彩俊了。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小时候明明还挺可爱的。”申妈放下刚刚‘行凶’用的大汤匙,“不过,老公啊,要不你还是找彩静聊一聊吧,啊?”   ————————————————————————————————————————————————   “对不起,爸爸。我也并不是刻意地去守孝的,刚开始只是想帮爷爷诵诵经。但是因为本身就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所以……让你和妈妈担心了。”   申东焕的死,对申彩静来说确实是个打击。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不但精神点萎靡,原本圆润的脸庞也有些瘦了。   “爸爸知道你很难过,也知道你并不只是纠结于爷爷去世的事情。你还在怪自己,呆在外国好几年,错过了和爷爷相处的时间的事儿吧?”偶尔正经起来的申爸,说起话来其实还真是一针见血。   申彩静被说中了心事,顿时觉得更加无地自容了。   “我们申公主别难过……”看申彩静颓丧后悔的样子,申爸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你当年还是个矮矮的小孩子的时候,就总是这个样子。虽然喜欢笑,很聪明也很懂事不怕生,看起来很外向。但是有的时候,真的好像有什么愁事似的。”   申彩静错愕地抬起头,原来,一向被她认为粗线条的爸爸也早就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了吗?!到底是自己自恃重生,看错了身边的人;还是她的不对劲已经大到了谁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   她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个小丑。每天那么自以为是,但不知其他人根本就能把她一眼看穿。她可真没用啊!其实一切都是她搞砸的,不是吗?如果当初她不折腾,而是像个真的小孩子那样长大,家里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小富即安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骗子来骗爸爸,爸爸的公司不会破产,爷爷也不会被气病去世了……   “但是自从你到中国去了之后,一切就都变了。虽然你在家的时间短了,但你每一次回来,大家都能看得出你是真的生活得很快乐。原本压在你头上的愁云,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你知道吗,彩静。虽然没有你的陪伴,爷爷和爸爸妈妈确实会寂寞一些,但是却也更高兴。因为你变得快乐了,我们也会很快乐,因为大家都爱你……阿一古,真是肉麻!不过,你懂爸爸的意思,对吧?”   申彩静貌似抓住了一些什么,她想起了爷爷临去的时候对她说的那些话。   “彩静啊,婚约什么的,其实只是两个无聊的老头子自己的自私行径。不对,其实只是李堪那小子自己的自私行为而已……什么朋友义气,怎么能比得上我家彩静的终身幸福呢?”   “那家伙自从当上了皇帝,后半辈子一直压我一头。现在他已经死了,也就不再是皇帝了,所以什么皇命之类的屁话都可以放到一边去。爷爷估计一会儿也要去那个地方,到了那里,大不了和那个小子打一架……所以彩静啊……”   “不要因为任何人与任何事委屈自己。因为爷爷最大的希望,从来不是让你嫁进宫或是当什么天才,爷爷只想让自己的孙女,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快乐下去……”   “爸爸——”申彩静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流着泪扑进申爸的怀里。爷爷死之前都要给她解开婚约的束缚;爸爸妈妈为了让她开心,忍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对她的教育问题多说一句话;还有当年替她挡刀的弟弟只儿哈郎……   他们都是为了她的幸福和快乐,这样付出的。这样的家人,又怎么不值得她……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打起精神来,不能让你和妈妈担心,更不能让天上的爷爷替我担心。我会好好地振作起来,努力地去赚钱,让你和妈妈都不用再操心这些事,一起到世界各地去旅行!”   这话要是别的孩子说,大人只会认为是在说孩子话,并不会多当真。但是这话是曾经‘成绩辉煌’的申彩静说的,申爸爸当然绝对相信了。   他很欣慰,女儿是真的长大了,看来当初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游学’真是对的!“好好好,当初让你一个人出去成长真的是对的,性格都开朗不少了。说真的,你小时候那样怪怪的,我和你妈都以为你是带着前世债来的呢……哈哈哈~”   “— —b……”   晚上的时候,申彩静如约出现在了饭桌前,这是申东焕去世三个月以来,她第一次上饭桌。   申爸申妈非常开心,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把申彩俊都挤到一边去了。申小弟几次想夹菜都被抢走夹给了申彩静,幸亏得到了姐姐夹过来的一大块牛尾,顿时安慰极了。   申家恢复了原本欢乐的画风,一家人的相处分外和谐。   “不过既然已经恢复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去上学了呢?!”申妈之前就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现在看申彩静又重新生龙活虎了,立刻就提出了要求。“给我快去上学,别一直这样再放羊了!听到没有?!!!”   申家的画风并不全是欢乐的,偶尔也夹杂着申妈的怒吼。   ————————————————————————————————————————————————   同样被上学问题以及暴怒的老妈困扰的,不止是申彩静一个人。在这个分外和谐的夜晚,宫中的太子也没有逃脱皇后娘娘的音波攻势洗礼。   太子上的这个学校,虽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术高中。但是注意,这是艺术高中。虽然太子真正需要学会的,应该是治国为王之法,但是学习成绩好不好,自古以来就是评判是否明君的一个重要砝码。   学MBA出身的皇帝,总比拍电影出身的皇帝听起来好得多了。   更何况,在皇后娘娘看来,太子选择艺术高中、选择电影专业,只不过是青春叛逆期的一个攻击父母的武器罢了。知子莫若母,这孩子难道真的那么喜欢电影吗?放假的时候根本都不会看电影的吧!   但最可恨的不是孩子的叛逆,而是丈夫对孩子的放任自流!明明是他懒得管自己孩子的好坏,但是最后出什么事情,都要说是她宠溺太过。‘养不教,父之过’,但是皇帝陛下根本不认为有自己的责任。甚至,他也不认为艺高的教育和皇家高中相比有什么差距……   但是差距,你看看差距!   现在太子对自己这个母后的管教却摆出这样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就是差距!世上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出淤泥而不染’,另一种是‘虎父犬子’。但那其实都是两种生活环境中的少数人,应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对!   皇后闵氏真是气到不行,怒火已经是一压再压。但是太子李信自己却觉得自己更应该是生气的一方。明明离开皇家高中就是为了躲出去,但是现在一上课,学校里简直是比宫里的守卫还要夸张,母后从来都不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同一屋檐下的开始   李信自从当上太子以后,就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是那么舒畅。   原本那么爱他的妈妈,也变成了越发陌生起来的皇后娘娘。因为原本过的就是富裕的贵族生活,当上太子之后反而没有了原本的自由。仔细想想,这样一来果然是‘得不偿失’。   十五岁以前,他都是在皇室学校读书的。本来,皇宫就是个大牢笼,上学却也不能松一口气,而皇家学校简直就是皇宫的缩小版。   他费尽心思,终于得到准许,可以脱离皇家学校。要知道能够绕过皇后,曲线救国让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答应他到艺高来有多难哪!就在他得意洋洋,以为是就此战胜了皇太子这个命运的时候,才发现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皇后娘娘是真绝色!即便儿子已经逃脱了她安插人手非常完备的皇家学校,也没能逃脱她的手掌心儿。   她派了几十个护卫编入太子卫队一直跟着李信打转。不止是上学放学以及课间活动的时候紧迫盯人,就算是上课时,教室里都挤满了人。要知道,李信为了躲清静,上的就是人数出名的少的电影专业。但是现在明明应该很空的教室,除了十几个同学之外,全都是他的护卫!   李信深深地怀疑,其实母后就是为了逼他回皇室高中才会做到这么极端。但是他又怎么会认输呢?他很能忍,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与母后他们抗衡。但是总能想到办法的……   母子两个,从高一那一年就开始新的斗智斗勇活动。皇后一方面感叹儿子不懂事,大敌当前根本胡闹根本不懂得她这个当妈妈的苦心;一方面又把母子斗法当做是提前训练儿子政治觉悟和敏感度的课程。   李信为了这件事,已经从很多方面都做出了努力。但无论是从父皇那里或是太后奶奶那里下手都好,全都失败了。他很懊恼,不明白皇后究竟怎样才能放过他,难道非要逼死他吗?之前,其实他都已经出走过一次了,但宫中却没有人知道。   那次,静谧的冬天、无人的火车,幽静的目的地。戴着耳机,听到的真的只有音乐……其实,他是真的想不回来了的,可是本能最终战胜了理智。   好在,那一次他认识了一个和他很像,同样被束缚着的女孩儿。现在只要看到她,他就能想起那个美好下午的静谧时光,让自己疲倦的心得以休息。   李信穿过走廊,望向对面楼上跳舞教室的窗户,心情不觉好了很多。但其实他知道,这一秒的自由感觉,只不过是错觉而已。他的身后,不止跟着一长串保镖那么简单,肩膀上也担着山一般沉重的担子……   叹了口气,李信转角往前走,默默地上了楼。而正在此时,从另一边的转角处,申彩静东瞅瞅西望望地走了进来。   应申爸申妈的强烈要求,又结合了申彩静自己对未来的思考与规划,她还是决定接着上学了。但以她的情况,回来之后是要等新学年再从高一开始上的。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来找郑永振帮忙办学籍。   前文提到过,郑永振不止是书画界有名的大藏家,也是业界受过皇家表彰的大画家。与这些名头一比,艺高校长这样区区教育界的身份仿佛不值一提。但比较起来,还是这个更实用些。   至少在现在这样的时候,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帮忙。   郑永振的校长室很大很亮堂,装修得那叫一个低调的奢华。看起来都不太显眼,但其实无论是摆的挂的,不少都是珍品真货。不止价值连城,也凸显出了主人的品味来。   申彩静到的时候,郑永振正在画画。看到彩静进来,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笔,看来正画到得意处了。   “请坐请坐——”郑永振对这个小姑娘印象很好,招待起来也很热心。让了座之后,还上了热茶、果汁、点心和水果,茶几都堆满了。也没有让申彩静多寒暄两句,就非常爽快地拿出了学籍证明递给了她,笑眯眯地道。   “幸不辱命啊,彩静你之前的成绩一向很好。虽然游学这几年一直没有在韩国上课,但是没人能说’国外教育‘有什么不妥。我那老朋友也认为,像彩静这么聪明的孩子,就是大韩民国的希望嘛,怎么能够耽误祖国的未来呢?”   “真是太谢谢您了!”申彩静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赶忙站起来行礼道谢。“没有您的帮忙,我们家真的会非常麻烦。不止是这一次办学籍,还有上一次帮忙拍卖瓷画轴的事情,都要好好地感谢您才是!”   “哪里哪里,”郑永振却并非是假客气,“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之前从你们家看到那副高丽武宗遗作,我在圈子里的人气可是飙升了呢!其实还要感谢你才对。这几年你不在,其实我和你爷爷也算是好朋友了,帮朋友孙女的忙,也是应该的。”   接着,郑永振又问了问彩静在中国的见闻,以及这些年来的收获。听到申彩静对大草原的描述,他也觉得很向往。对于广袤无垠的大片土地,生活在狭小半岛上的人总会有些欣羡的。   “你来看看我的画……”听到兴起,郑永振引着申彩静走到书桌前。巨大的书桌上摆着一副尚未完成的‘骏马图’,马匹的肌肉分明却又分外圆润饱满,马鬃飞扬,马身的色彩与草地的色彩之间的反差也极具美感。这是一副仿赵孟頫\的画作,在此之上也有郑永振自己的创新。   “我没有去过中国,画马也是参照着在国内和去其他国家时见到的马场的马,总觉得,这样画出来,和先师们画出来的有很大差别。哪里怪怪的……”郑永振是真的很苦恼,对于这幅画他所使用的技法,他已经很满意了。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呃,可能……”其实申彩静之前也是撒谎了,重生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学过画画。小时候被误会在画画的时候,其实她是在用八思巴蒙文在写日记。   “那个,是不是松雪道人的画上都是画的蒙古马种,而您画的是西洋引进的马种。参照洋马来画,马就会显得比蒙古马高大,才会觉得怪怪的。蒙古马本来就是一种矮小但是耐久的马种嘛……”   申彩静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别的所以然来,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猜了一下。当初她也有不少赵孟頫\的画,与宝塔矢里一样,元庭奉送的陪嫁里特意加进了不少书籍画册来彰显‘元朝公主的才女形象’,但是那些留到现在都是国宝级的画作,早都已经付之一炬了,可惜了……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答的,郑永振看了半天自己的画,却合掌叫好。“果然是这样,彩静,你果然很有慧根啊!当初你买画的那个时候,说自己在学画,也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继续学业……”   郑永振自顾自地絮叨着,突然眼前一亮,道:“要不然你来和我学画好了!我郑某人虽然肯定称不上什么大家,但是也腆有画技。特别擅长画人物花鸟,对元代和高丽时期的画作也很有研究。还因为临摹《天山大猎图》,而被圣朝皇帝陛下颁过奖呢……”   申彩静初初一听就像拒绝的,但是听到后面,就有些意动了。从上辈子开始,她就很想学王上画画的手法,曾经也因为想举案齐眉比案齐飞而辛苦学画来着……那一次根本是白折腾,但现在有了现成的老师了,应该会好些吧?而且,不是有系统在吗?   学画,可是上辈子的一个大遗憾呢,弥补一下也好。   而且画画也是一门艺术,以后真的长大了,也可以当画家或者开画廊啊!这也算是打入文化界,给家里增光添彩光耀门楣的做法嘛!   “真的可以吗?那就多谢您了,老师!”申彩静没有错过这个好机会,一揖到底,拜见了这位和她颇有缘分的老师。“以后还要麻烦您照顾我了!明天我会和爸爸妈妈登门拜访,行拜师礼的!”   “好好好,非常好!”郑永振也对收了一个聪明徒弟的事情非常满意,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对了,那不如你就直接到我的艺高来上学好了!”   “如果按照正常来说,你今年也应该上高二了吧?在别的学校,还要运作一下才能让你插班进去。但是在咱们这儿根本不用怕,明天就可以来上课了!”   郑永振为弟子大开绿灯什么的,一点也不稀奇。“我想,以彩静你的水平,文化课应该不是问题。除了少数必须上的课程之外,你尽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学画。你年纪也不小了,从现在开始已经算是起步较晚。但是天道酬勤,你勤加练习的话,就算不能成为一代大家,至少也能青出于蓝啊!”   申彩静大喜,这一次来找郑老先生还真是不虚此行。不但找了一个专门的老师教导她学画,还一次性办妥了上学的事情。真是太棒了!   再次谢过了郑永振,这老头子摆摆手,“都已经叫我一声师傅了,就别弄这些虚礼!谢什么谢?把你弄进艺高,也是方便我这个老头子教课嘛!这样又上了班又教了学生,一举两得了!”他这样说着,伸手抄起桌上的电话,给教务处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助理打电话,要她把高二美术一班的黄老师叫来,由她领着申彩静去班上和校园里四处看看,适应一下环境。   黄老师把这位新学生领走之前,可是受了郑永振好大一长串的叮嘱,走出门心里还在想,到底这位新生是郑校长家的什么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大‘惊喜’   无论是哪辈子,申彩静从来没有过过高中生活。   传说中的‘抵抗校服’运动、学校门口的小吃、青春洋溢的校外活动、青涩的早恋、私密日记、牛仔裤、超短裙、亲故和手机,这些组成了高中生活序曲的因素,她还真的想体验一把呢!   真的都体验过了,恐怕才是真正地‘重新开始’。   但其实入学的三个月以来,以上这些事情申彩静几乎都没有经历过。每天虽然也骑着脚踏车风风火火地赶到学校,但重心却不在上课上面。   升学的压力对她来说就完全是零,功课一点也不紧张。每天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到校长室接受特殊训练,先是不断地学习基础知识,然后是不断地锻炼自己的画画技法。   现在她的水平还没有到临摹的时候,但是每每画出些什么,都会叫郑永振直呼天才。甚至后来开始,已经不要求她按照学校要求正常上课了,更多的时间,都把她叫到校长室来特训。   申彩静明白‘木秀于林’的道理,也联想到前世因为出众的容貌给家里招惹回来的祸患。难道别人家就没有漂亮的女儿吗?人家怎么不出事呢?!人家低调啊!   于是,申彩静更加开始注重对绘画基础、美术常识这样的书面知识的收集,也会在上课的时候,对老师讲的素描、油画之类的知识开始渴求起来。她和郑永振恳谈了一番,于是又开始重新回到高二的课堂上去了。   但是,因为本来就是插班生生,从一开也就没有好好地去融入,后来又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加上申彩静并没有有意去结交班上的人。综上种种原因,申彩静和高二美术一班的同学们并不很熟悉。   申彩静很想改变现状,她也想享受一下高中生活的啊!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无论是‘从哪里过来的’,都习惯了循规蹈矩。上课的时候不说话不传纸条甚至都不走神,下课的时候只有短短几分钟,大家都是三个一帮五个一伙的,根本插不进去。   但是人的缘分可能就是这样,没过几个礼拜,申彩静就得到了两个不错的朋友。一个是同班的李江贤,一个是编剧二班的韩美恩。这两个朋友都是闷骚气质型眼镜美女,属于文艺女青年一类的。   她们两个本来互相不认识,但又多亏了彩静,互相熟悉起来,一下子就‘臭味相投’了。   而彩静,又经过她们的‘辐射’介绍,和另外几个人包括本班的金顺英和尹喜松,编剧二班的尚智敏都熟悉了起来。   彩静虽然不能和大家一起放学回家(因为下学了要到校长室练习),但是吃饭的时候大家是都聚在一起的。这种和小姐妹凑在一起说些八卦,吃美食的日子,从那时候搬离上都之后就没有过了。   这种事,听起来很可怜,说起来更是落寞。所以彩静分外喜欢她这几个朋友,特别是李江贤和韩美恩,很快都已经属于挚友那一类里面了。总的来说,申彩静的校园生活还是很成功的。   “彩静啊,吃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吃不惯这种泡菜吗?”李江贤看申彩静才吃下去一块辣白菜就呲牙咧嘴地表情,诧异地问道。   与□□一样,学校门口总是有许多小吃摊的。每每放学的时候,三五好友总是喜欢聚在一起吃吃零食,然后该回家的回家,该去补课的去补课。几个小伙伴们经常是全都吃过来才能罢休,但是申彩静就是不喜欢吃白菜泡菜。其他人总是试着让她‘勇敢地去尝试’,但每每都是把申彩静弄到呲牙咧嘴。   申彩静的表情不但回答了李江贤的问题,也娱乐了几个朋友。   “啊哟,怎么吃了这么多次还是不喜欢吗?彩静你是韩国人没错吧?怎么会有韩国人不喜欢吃辣白菜呢?”金顺英和尹喜松简直就像是连体婴,她刚刚这样问,尹喜松就在一旁不断附和。   “怎么办?就是从小不喜欢这股生呼呼的白菜味儿。”申彩静赶紧喝汽水冲淡嘴里的味道。   “再吃块炒年糕,”李江贤喂给她一块,“好在只是不喜欢白菜,别的泡菜以及辣酱的味道都可以接受。好了应该都饱了吧?我要回家了,彩静你不用上去继续练习吗?”   “对啊!老师还拜托我帮他打扫一下办公室呢!”申彩静顿时想起了郑永振之前拜托她做的事情,赶紧抓上背包就往回跑。   “这丫头,之前还以为很文静,但是接触下来就原形毕露了!”李江贤结了账,转头看连体婴二人组还站着不动。“呀!你们不回家的吗?!”   “讨厌啦!人家在等太子殿下出来,我们这么幸运,和太子殿下是同校,每天不看一眼都是亏了啊!”金顺英双手合十贴在脸颊上,看着校门处无限畅想状。   “就是啊,”连体婴中的另一个尹喜松继续附和,完全无视李江贤越发铁青的脸:“太子殿下那么帅,那么风度翩翩。就算不能得到他的人,留下来看一看他离去的背影也是好的!”   “随便你们!我要先走了。”李江贤不想再看俩活宝发花痴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转身走了。   “走吧走吧,慢走哟~”   “不过,太子殿下今天怎么还没有出来?车队一直在那里等呢……”   太子殿下当然没有失踪,此刻,他走在学校的走廊上,表情看起来是非常地志得意满。他已经想到对抗皇后娘娘‘人海战术’的对策了。而且应该能一击必中,让母后什么话都说不出直接就裁撤一半以上的侍卫。   母后派这么多的侍卫,借口是‘守卫太子的安全’。而他裁撤侍卫,借口自然也要找得冠冕堂皇,也就是‘不能影响同学们的学习’。他自己去找父皇说,估计还是会被母后三言两语就驳回的。但若是德高望重的校长先生亲自提出意见呢?   那位郑校长,不但是文化界名人,本身还是皇爷爷当初最喜欢的画家。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对父皇的影响应该会很大吧?   李信非常得意,站在校长室门口,特意整了整衣服才敲门。但是半天里面都没回应,也对,这位老校长年纪已经很大了,没有听到也属正常。他已经敲了门,就是做到了礼数,顿时直接去开门了。   但是打开门,里面却静悄悄的。咦,校长人到哪里去了?   李信走进校长室,“校长还真挺有品味的,都是真品吧?”他驻足看了看墙上挂的画以及架子上摆的瓷器。古董什么的,见得多自然就懂得多。所以李信也算得上是半个行家了,即便没有足够的知识,也有足够的品味和眼光。   突然之间,他听到里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联想到这屋里价值连城的古董,李信定了定心神,往里面走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里面的人却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校长或者是小偷,而是一个穿着本校校服的女生。她背对着自己,正在不断地摩挲一只巨大的插花瓶。   “喂!”   没反应。   “请问!”   没反应。   李信看了看,那女生是正戴着耳机呢,似乎正在听音乐,所以才没有听到自己敲门的声音吧。   “你好?”他干脆伸手拍了一下那女生的肩膀,这下总能注意到自己进来了吧?   是注意到了没错,但是李信只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局。那女生一转过头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她被雷劈中了,接着又看到了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样。她的表情极致恐惧,身体立刻就僵住了,动都动不了一下。   他刚要说话,那女的就爆发出了非常尖利的惊叫声,震得他耳膜都疼了。真的太像鬼片女主角了,眼珠子瞪得都要爆出来,似乎全世界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尖叫的本能。   李信刚刚研究过了《异形》系列电影,所以有这个联想。但是看这女生的表现,他觉得即便他是一头流着口水露着尖牙的异形,她都不会吓到这样魂不附体的样子。每天一看到他就尖叫的女生不在少数,但是这样的……   “我说……”李信皱着眉头,他是来找校长的,不是来听尖叫的。但是他刚刚有上前一步的意思,那女的居然缓过劲而来能动了。紧紧后退两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差点把身后的花瓶撞翻。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校长室里的女生,自然就是申彩静。对于她来说,李信这张脸应该是比异形还要来的恐怖。她连滚带爬地窜到墙角,惊恐地看着李信的脸,把太子先生都弄得无奈了。学校里还有精神病的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王瑶父子我并不反对,但是……王室那么多人,很多都是无辜的。只是因为有王家的血统,你就要赶尽杀绝……他们根本没有半点能力反抗你啊!”   “巴雅尔,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如果他们活着,不但会对新政权有威胁。还有你,你呢?王祺后宫的未亡人又出现在我李成桂的后宫,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你以为,被分开关在两座岛上,他们就能够安分下来了吗?!”   “出现在你的后宫又怎样?我们本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做了大王,你有你的王后,有你的嫔妃。我,只不过是早该死掉的人,我,是高丽的大王大妃!死了也是,永远都是!”   “巴雅尔!”   “你别死!我不要你死!朕不许你死!快醒过来!醒来!”   “喂,你醒醒,醒醒?”居然撞晕了吗……   申彩静轻轻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李信凑近的脸。她顿时打了个激灵,一把将他掀开,爬起身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友谊还是移情   申彩静跑出门去,就像是逃命一样地在学校走廊上夺路狂奔。楼道里的护卫们吓了一跳,怎么太子殿下进了校长室之后,居然窜出来一个吓成这样的少女……   难道……   护卫们长期只是每天跟着皇室成员们到出去,无聊得很。时间长了,自然就像宫女们一样,都变成‘长舌妇’了。申彩静这一跑出去,立刻演变成了各种版本的八卦在他们脑海里浮现,有没有十八x的也不得而知了。   其实他们若是真的有警觉性,就该上前阻拦并盘问一下申彩静。万一她是什么刺客呢?在校长室杀了太子之后就这样跑出去就能逃走了,说出去像话吗?!   因为虽然是层层护卫保护,但这些护卫们本身也都在潜意识里不相信有人会在学校或者宫里出手伤害太子,所以才会如此松懈。若是叫一直担心惠正宫会使阴招的皇后知道了他们的渎职,定然是要勃然大怒的。   扯远了,再说说申彩静。   她可真的是惊魂未定,刚才李信突然出现在校长室,把这个可怜的姑娘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似乎命运总在申彩静觉得人生处处有彩虹的时候突然出现给她一点‘小惊喜’。但是这次不止是惊喜,更像是惊吓。   李信的那张脸,仿佛让申彩静看到了地狱的大门一样。   其实如果不是联想到了关于什么‘前世今生’、‘因果报应’之类的事情,她应该不会那么害怕的才是。毕竟,那张脸,是她上辈子最爱的男人的脸哪……   跑着跑着,申彩静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了。她走过操场,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人有相似嘛,难道就不许这世上有人长得像他了吗?她在害怕些什么?   悠悠的风吹过,把身后架子上的藤萝吹得哗啦哗啦响,甚至还带起一阵香风。学校花园里还真是开了不少的花呢……被这闻起来很舒服的复杂花香一熏,申彩静顿时觉得浑身舒畅轻松起来了。   咦?那是,木槿花吧?   申彩静注意到对面的一个小花坛,里面慢慢地种的都是木槿。粉红色的木槿和白色的木槿交杂种植,现在开起花来真是好看极了。   她还记得,她和李成桂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开满了木槿的花园里。那时候,她还是天真的高丽小王后、元庭公主。而他,则是高大英武、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一切的一切,开始得那么美好,但转眼早已物是人非。   回中国的时候,她也没有停止看书。所以知道,清朝有句诗叫:“人生若只如初见。”   只一念,便成魔。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但是,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也没有后悔药在卖。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看。   在这个清幽的环境下,申彩静的身心得以舒缓,一下子想了很多。想到这里的时候,顿时产生了一种‘这也许是佛祖在考验她’的念头来。(孛罗家是蒙古黄教徒,虽然她并不狂热,但也受到了影响)   又或者……申彩静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冥冥中有神明想要让他们再续前缘’?!她不由得又想到了这些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桥段来。虽然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但是申彩静就是停不下来。   其实她并不真的那么恨李成桂的。被‘上吊’的时候,她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并不深,因为她觉得自己早就该死。之所以没有自己真的自杀,就是因为舍不得他。但是死亡来临的时候,害怕他会难过的心情却更沉重些。   她觉得,李成桂他是个优秀的军事家没错,但是对于宫廷争斗这种过于弯弯绕的事情,他估计根本没有办法。那么多人不想他们有好下场,那么多的人都想让他们死。先是她,之后可能就是他。   即便那些阴谋都被他识破,但是他们已经完成了对他最有杀伤性的攻击——他们杀了她!   虽然有分歧,甚至可以说是感情有了难以弥合的裂痕。经常性地爆发争吵,有时候居然会上升到肢体冲突。她不是没有挨过他的巴掌,他的身上也有更多她的咬痕,但是她很确定,他和她一样,最爱的就是对方。   她重生之后,根本不敢看史书,也不敢看历史剧。不是怕看到他纵情声色尽享皇帝奢华生活而伤心,而是怕看到他晚景凄凉而难过!   有心去找那个男生看个清楚,但是她又踟蹰着不敢去。你哟,申彩静。就像是一只蜗牛一样,只会缩在壳子里!她默默地看着前方出神,直到夕阳西下,才默默地回校长室拿包回家了。   李信在校长室里,莫名其妙地受到一个疑似精神病的女生的‘音波+暴力’攻击。虽然很快就等来了校长,并且得到了他的鼎力支持而分外开心。但是那个女生惊恐的脸,却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坐车的时候、练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在上击剑课的时候,总是能突然间浮现出那张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脸来。躺在床上,李信有点失眠,不知道是为明天校长与他的‘并肩作战’而兴奋得睡不着,还是仍旧被申彩静的音容骚扰着。   所以当第二天下午,他和校长一起出现在太后和皇帝面前的时候,浓厚的黑眼圈居然带来了‘同情BUF’,事情居然异常的顺利。   事后,父皇陛下开了金口,让皇后不要这么‘娇宠’儿子。既然到了‘平民学校’,就应该尽可能地贴近群众,融入其中锻炼一下。这对太子以后的‘执政能力’是有帮助的云云。   与皇后的‘自由争夺战’初战告捷,李信一整天都喜气洋洋的。饮水思源,第二天他就到校长室去拜访,以示感谢。   这一次,校长倒是在,但是上次那个女生居然也在。这次看起来正常多了,李信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校长的教导之下在书案上挥毫泼墨地画画。校长还挺讲究,只是教个画,居然还焚着香炉放着古琴乐这样高雅。不知道是不是琴声和香味的安抚作用,那个女的没有一见到自己就尖叫着逃走,真是大幸。   李信看申彩静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继续画画,没有其他的异常举动,顿时有些安心。但同时也更加好奇,这个女生看样子是被校长重点培养的,也不像神经病啊,昨天到底是为什么?   “太子殿下,您太客气了!”郑永振得知李信的来意,非常不好意思。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申彩静端着茶盘把茶水果盘端了上来,然后就到一边继续练习去了。   走的时候,却是申彩静送他出来的,李信是一直不错眼儿地看着申彩静。看来实在是她今天静若处子,昨天动如疯兔的怪异吓着了。   “你……”李信刚刚想说些什么,申彩静就开口拦道:“真是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昨天我看了恐怖片之后一直就有些神经兮兮怕怕的,昨天你突然进来,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我的反映也太过激了,实在对不起。”   申彩静的一席话,一下子把李信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但是这话能信吗?看个鬼片最多吓一跳,但是她那个样子,可真的不像看了鬼片精神紧张那么简单呢!   但是李信没有过多地纠结在这个地方,毕竟各人都有各人的小秘密。他不是一个多八卦的人,非要探听人家的隐私。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我叫申彩静,是高二美术班的。你好!”申彩静对李信伸出了手。   李信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轻轻地握住。“你好!”这不是对她感兴趣,只是礼貌。但是却仍然不可思议地从心底涌起了更多的好奇。没有痴迷的眼神,也没有大声的尖叫,有的只是平静和礼貌。这让李信有点不太适应,而且,这个场景怎么让他觉得这样熟悉呢?   而申彩静也通过握的那一下感受到的温度,分明地觉察出了李信和李成桂的区别。他们一个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一个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一个是眼前出现的一个陌生人,一个是千思万念却只会出现在回忆和午夜梦回中的不存在的人。   李信的真实感太强烈了,以至于让申彩静对他重新产生了好感。(不是男女感情,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度)而李信呢?也对申彩静产生了好奇心。   两个人因为这样,开始了同学到朋友这个层次之间的交往。两个人都很喜欢安静,所以有时候,会在校园静谧的角落碰到。或者谈一本书,或者谈一部电影,或者聊聊平时根本不会聊的话题。   慢慢的,李信和申彩静就成为了朋友。这种结果,也许是因为在一起相处时双方都太过于放松,得到了与别人相处时没有书的舒适感的缘故。李信非常享受这种舒适感,就像和闵孝琳交往是起源于能够在她身上看到自由一样,和申彩静只是聊聊就能舒缓从宫中得到的巨大压力,自然很高兴和她做朋友。   但是申彩静却从这些愉快的美好时光中感到了一丝丝的恐怖之处,她似乎,越来越喜欢和李信凑在一起了。如果只是因为是朋友,是从单独欣赏李信这个人而出发的那她也不会害怕。怕就怕,她是因为放不下李成桂,潜移默化地把李信当作了替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露馅了?   申彩静被自己的多思多想弄得几天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人都憔悴了很多。她自己也想停下这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的思绪,但根本收不住。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思想单纯,全无愁绪的女孩儿了。千疮百孔的心,给她多添了一种叫做‘患得患失’的病症。   “你最近出了什么事啊?”李江贤这个人很敏感,一早就看出朋友最近有些不对劲了。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申彩静赶忙否认,她和太子认识的事情一点也不想说出去。说出去只会给李信和她自己添很多无谓的麻烦而已。   “真的没有?可是你看看……”李江贤从旁边尹喜松的手里抢过小镜子来,递到申彩静的面前:“你自己照一照,黑眼圈都要掉下来了!”   彩静把小镜子推开,“这些天我是有点失眠,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季节性失眠症而已啦!”她想把话题扯开,但却被金顺英一把勾住了脖子。   “哦?真的只是失眠症,不是……恋爱了吧?!”   “对对对!”尹喜松的棒棒糖圆子笔一下子伸过来,“只有爱情,才能让人为它吃不下睡不着的。有句话不是说‘因为他,就变得瘦瘦的’吗?”   “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李江贤推开堵在申彩静前面的尹喜松,“不过,确实有嫌疑诶!这样想起来,最近你也经常不见人影。和我们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呢!不要说你都在练习绘画,说出来也没人信的!”   “对啊,到底是哪个男生?我们认识吗?”“难道是男老师?!”连体婴异常激动,大八卦啊!   “为什么不信?这年头,说实话反而没人相信了吗?什么男生什么男老师,莫明其妙!”申彩静心虚地顶回了一句,转身就走,躲开了三面夹击。   “你们怎么看?”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她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道:“有问题!”于是,李江贤和连体婴这三人组决定跟踪申彩静,把好友背后的‘那个男人’找出来。   但是,这是注定要失败的了。   别看申彩静说谎非常失败,但是身手敏捷、反侦查能力也很不赖。虽然三人组是先让她放松了警惕心才跟上去的,但是刚跟上去没多久,就被申彩静发现了。   她没有去平日里经常和李信碰面的地方,而是直接到校长室收拾了一下就回家了。这次行动失败,让李江贤她们也很好奇,难道,真的只是失眠症而已吗?!   申彩静和李信的‘碰面’,平时根本没有约定过时间。但是经常性只是在那些时间段在那些地点‘碰到’,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了。今天,李信在图书馆后面的长椅上等了很久,申彩静都没有露面,这让他有些烦躁。   亏他还特意带了自己照的照片来给她看……   李信越等越烦躁,但还是仍旧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哦嚒,太子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啊?!”突然,张敬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李信一回头,果然是他那三个好友来了。   “对啊,这地方,简直是人迹罕至啊。太子殿下到这里来,难道是来会狐仙的?”柳焕把手里的摄像机颠来倒去,对着李信和他周围的这片空地一个劲儿地狠拍。“狐仙什么的,一定要拍下来才行!”   “呀!你们这些小子,什么叫会狐仙啊?难道就不许太子殿下有个私人空间清静清静吗?都是被你们吵的才会这样!”姜仁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三个损友中最正经的。   “阿一西!”李信都无奈了,也暗自庆幸今天申彩静没有到这里来,万一被碰上了,这些家伙还不一定要怎么调侃呢!   “对对对,都是这小子胡说的!”张敬趁机给了柳焕一个暴栗子,“我们太子殿下一定是来这个地方会美女的!是不是那个舞蹈班的美女,闵孝琳啊?!说真的,自从信你和这位传说中的美女交往之后,我还没有和她正式见过面呢!要不然把她引到咱们的骑马俱乐部里来做经理人吧,有美女相伴,马术肯定会‘嗖’一下地进步的!”   “呀!你见孝琳要做什么?!”李信还没有说什么,姜仁就开口了。“人家未必想要认识你这种色狼啊!每天只会看美女的人,美女都不会喜欢的。”   “不让见也能见得到啊!”张敬还击道:“现在信和闵孝琳正在稳定交往中,她八成就是日后的太子妃了。到时候总能见到的~这些日子,信总是出来和她见面的,不是吗?要不然也不会总不见人影了。”   太子……妃吗?!李信和姜仁,同时被这个专有名词触动了一下。   说实话,李信其实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和闵孝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该何去何从。其实说到这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没有正式确认下来才是。只不过是自己有那个意思,她也有那个意思,都没有点透,就自然而然开始在一起了。   他贪恋和闵孝琳在一起时候的自由,她为自己描述的以后去国外一起留学,自由自在地为梦想一起努力的未来场景深深地打动了他。他可以很确定,如果和闵孝琳在一起,因为有共同话题,性格又相似,说不定可以白头偕老一辈子。   但是这样就会很幸福了吗?传说中的爱的感觉,似乎没有体会到呢……闵孝琳,没有那种作为女性而让身为男性的他怦然心动的那种感觉。作为女朋友来讲,不能让男朋友心动,不是很奇怪吗?   而提到心动这个字眼儿……   李信有些踟躇,心里一瞬间有些凌乱,所以并没有去反驳张敬的调侃。   而姜仁,则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之中。因为李信在闵孝琳身上没有得到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姜仁却得到了!   要说起来,他比李信认识闵孝琳的时间还早。但那时他惊鸿一瞥,有些心动却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他毕竟是文会长家的二公子,自然可以有个完美的开始。但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做好准备,闵孝琳就已经是太子李信的女朋友了。   之前他还可以自我安慰,因为在他看来,皇家是不大可能接受像孝琳这样不单是平民而且是贫民的太子妃的。(你错了哟~)到那个时候,闵孝琳就还是自由的。但是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有这个可能。若真的是这样,闵孝琳成了太子妃,他就真的和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韩国可不是英国,王妃还能离婚的。   但是正当姜仁心里难过,甚至不断升出想要破坏闵孝琳和李信之间的感情的坏招的时候,李信那边却说话了:“不是闵孝琳。”   “咦?”几重奏。   “我在这儿不是见闵孝琳,而是另外的一个朋友。”李信幽幽地道,“你们难道就不能消停点,不要瞎猜了?!”   “朋友?!”三人组面面相觑,张敬道:“不会是女的吧?”   李信默认。   “还不是闵孝琳?”柳焕也很吃惊。   李信点点头。   而姜仁,刚刚还在为自己有破坏李信和闵孝琳感情的想法而自觉邪恶,现在却又开始为闵孝琳打抱不平了。在他看来,闵孝琳虽然不是富家小姐,但却仍然是女神一位。而李信,虽然是他的朋友,也是太子,但他认为除了那个身份之外,他并不能配得上闵孝琳。   现在居然会背着孝琳‘脚踏两只船’、‘金屋藏娇’,这简直是不可原谅。   虽然姜仁现在满腹怒气,但却并没有声张。一是事情还没有确认,二是,他觉得这里面是有机可乘的。也许这样也好,在孝琳当上那个太子妃以前,李信若是移情别恋了,那孝琳不就自由了?他觉得无论是戴安娜还是卡米拉,实际上都是不幸福的女人。他爱闵孝琳,所以会竭尽全力,让她不要走向那么可悲的命运。   “太子殿下可真行啊!”张敬一脸敬佩的表情,还用手肘轻轻戳李信的肋下。“高一的时候,搞定了咱们学校的‘脸赞’闵孝琳,高二快结束了又认识了一位‘神秘女士’。说吧,是不是也很漂亮啊?比闵孝琳还漂亮?”   “‘六宫粉黛无颜色’。”柳焕这个人,放到现在来说就是神补刀能手。话少,但总是一针见血。   “对对对,就是这个!”张敬搓搓手掌,“太子妃不让见,让我们见见‘张禧嫔’总可以吧?”   “呀!什么张禧嫔啊!?”不知怎么的,李信听到张敬这样说就有些生气了。虽然知道这小子是在开玩笑,并且玩笑经常没有什么下限。但他就是不想有人这样说申彩静。   “信啊,你这是真生气了?”姜仁发现李信的口气有点冲,真的不太对劲。   “这就是动了真感情了吧?”张敬道:“要不然不会生气的。我只是开玩笑。不过信你要注意,现在的女孩子,都很贪慕虚荣的。抓住有钱公子哥儿之后,就抱着大腿不放。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过去,王子遇到灰姑娘是美好的童话,但是现在王子遇到灰姑娘,就是‘嗷~’,被一口吞掉的悲剧啊!”   李信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但他是王子,不高兴了甩袖子走人是他的权利,顿时把三人组晾在原地,自己转身去找保镖们上车离开学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相认   “多吃点,多吃点,有你爱吃的鱼糕汤和煎蔬菜饼。”自从被骗之后,申爸爸就不再管什么生意,反而开始把重心转移到家庭生活上来。出乎意料之外的,申爸爸对于家事上,居然比申妈妈还要在行似的。特别是在料理上,爸爸的手艺居然美味多了。   吃过一次之后,在全家一致推举之下,申爸就晋升家中大厨了。   “你给我不许挑食不许剩饭!”申妈妈夹过来一筷子炸肉排,“我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有事没事去减肥。但是你不准啊!给我多吃一点!每天不但要上学还要学画画,营养不能跟不上。”   “呀!你不许给我吃太多!炸肉排几乎都是你吃光的!”与此同时,申妈用勺子敲掉了申彩俊再次伸向炸肉排的筷子。   “这简直是双重标准嘛!\"彩俊含着筷子嘟囔道。   “这怎么叫双重标准呢?你姐姐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貌似都没有什么食欲。今天你爸爸是特意做了些她喜欢吃的菜,但是现在差不多都被你吃光了!”申妈妈不耐烦地道,但是马上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了。   “对啊,呀,申彩静!这两天你怎么这么反常啊?!”申妈妈狐疑地打量着申彩静,“难道是……”   申爸爸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难道是有喜欢的男生了?!”申妈妈的脸因此而变得惊悚起来,无限贴近彩静的脸,彩静筷子上的蔬菜饼顿时就跌在了桌上。   “喜欢的男生?!”申爸爸好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女儿现在就有了喜欢的男生了吗?!他单知道女儿长大了终归会嫁人会离开,但是随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他就越来越焦躁了。现在被申妈妈一提,申爸一下子就斯巴达了。   再看申彩俊,也是八卦地凑了过来。申彩静顿时有种被三堂会审的感觉,“不是啦!我只是在天气渐渐凉下来之后,就有些睡不着而已。晚上总也睡不着,白天当然没精神啊。什么喜欢的男生,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申彩静哪里受过这样的盘问,好家伙,接二连三的,连朋友带家人,全都这样问她。问多了她真的会说漏嘴的怎么办?!“我吃饱了——”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为好!   “呀!申公主!不心虚你跑什么啊?!把饭给我吃完!至少喝了汤!”   申彩静的确是心虚了,因为他们的追问,她自己也不由得问自己,她对李信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是思来想去,貌似是真的有了好感了!   和他相处,自己一点也不讨厌,甚至会觉得很舒服。况且,自己和他,不是也有婚约的吗?处处看?   每当想到和李信之间的问题时,申彩静心中就会有一个声音这样跟她讲。   但与此同时,也会随之有另一个声音冒出来,斥责她是把李信当作李成桂了。质问她为什么还想要把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境地中去,难道还没有受够吗?   可是她已经明明白白地确认了,李信与李成桂之间差别极大,根本就是两个人。李信他,只是个大男孩儿而已。每天关心的东西,只是自己的理想、成长的烦恼,以及抱怨家长给他带来的压力罢了。   李成桂是李成桂,李信是李信。李信没有李成桂那种独有的魅力,却也有自己的可爱之处……   申彩静已经被自己纷乱的思维搅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继续每天的‘打滚作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但是当她终于将将睡着的时候,已经做了决定,还是让这段有可能引起她不好回忆的感情随风而逝吧。只做见到面可以相互点头示意的朋友就好了。   于是申彩静第二天,就这么傻愣愣地撞上了满肚子不爽的李信。   “嚒?!尽量减少见面?!什么叫‘怕人看见所以尽量减少见面’?!”李信的脸阴阴的都快滴出水来了,昨天放鸽子,今天又说这种话。联系昨天那几个家伙说的,让他更加不爽了。   “我们是在偷偷约会的出轨男女吗?!你是我的情人吗?虽然男女有别,但是不会连正常朋友交往都不可以吧?!”李信先是突突突地机关枪似的扫射了一番,然后用非常令人不爽的眼神上下打量申彩静。“为什么怕别人看见?怕别人说你是灰姑娘?怕人说你是在死扒着太子不放?”   “灰—姑—娘?!”这三个字直接踩中了申彩静脆弱的神经,给她接近崩溃的理智添上了最后一根负重的稻草。   “对,和您高高在上的身份相比,我确实是灰姑娘没错。如果在西方,我这样的灰姑娘高攀王子简直是痴心妄想。但是在这里可不一样呢!”申彩静的话越发地有攻击性,她这是又想起曾经被韩王后挤兑的事情来了。   “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却是惯有恒产实打实的书本网!无论放在过去的哪个时代,我这样的都叫‘良家子’,是可以入宫为妃的。朝鲜传承几百年,不知道出了多少国君都是出自我们这样良家子的腹中!您说是不是啊,太子殿下?!”   李信被申彩静的话堵得心口疼,听听,听听,这都说了些什么,像话吗?!   “你怎么敢这样说?!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吗?!无论是按照朋友还是别的什么都好,这样的话也都是我不能容忍的!”   “不对,我们只能是朋友!”申彩静道:“不过,那是曾经,现在我们可能连朋友都不是了!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容许自己被朋友那样诋毁。什么灰姑娘?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钱和权利能够委曲求全的女人吗?!”   “委曲求全?!”李信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吼出来了,“和我在一起是‘委曲求全’之下才会有的吗?!那你还真是杞人忧天了,因为那一天你永远也不用‘委曲求全’!”   “是吗?那真是谢谢,以后再见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是和平收场。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也算是缘分一场。”   “‘这么多年’?还说不是想要抱大腿的灰姑娘,你把几个月说成‘这么多年’,都不脸红吗?也对,以后就能对别人说,你和皇太子是很久的朋友了。”李信昨晚上也是辗转反侧地一直在想张敬他们的话,作为上层人士,他受到这方面的教育其实也很多。当初,偶遇是真的,但是后来却是申彩静凑上来的没有错……   他纠结了很久,虽然打心底不愿意这样去想申彩静是别有目的的,但还是会有这种想法冒出来。直到今天早上看到申彩静,却是不由自主地开喷了。原因无他,是他心里实在不舒服。是因为越在乎,才会越别扭。越别扭,才会越生气。   “是许多年没有错!我是真没想到,大韩民国的太子殿下居然连事情都记不清楚!你忘了吗?”申彩静道:“1993年的秋天,塔谷公园?”   “塔谷公园?1993年?!”李信满头雾水,然后顿时想起来什么似的,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是当时的那个……”   “对,我就是当时那个‘小姐姐’哟~”申彩静‘满含深深的恶意’道:“我们还是同年朋友呢!不记得了吗?当时我爷爷带着我,圣朝皇帝带着你,我还哄你玩儿了一会儿呢,baby girl~”   “……”李信终于从记忆的深处把这件事捣腾出来,然后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说谁是baby girl啊?!”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吧~不过是谁带着小熊不离手来着呢?是谁呢?”这一刻,就是申彩静的报复时间。   昨晚上还抱着小熊‘pride先生’求好眠的李信,顿时整个人就不太好了。本来他也不觉得自己总是带着小熊有什么不妥,只是在家里玩而已,但是现在被申彩静一说,估计他得有好长时间不会去碰它了。   这一钞相认’,让两个本来气急败坏、互相生气的年轻人顿时都平静了许多。在自动贩售机上买了两杯热饮,李信和申彩静又坐在了一起。   “这样算起来,其实我们是在整整十二年之后再相见的喽?”李信因为那些回忆,又想起了对他很好的皇爷爷,顿时心情好了很多。   “对,快要十三年了。”申彩静啜了一口热可可,甜甜暖暖的浓郁味道,让她想起了爷爷还在的那个秋天。“所以说是缘分啊!”   李信出人意料地点头赞同,“对不起,刚才那样说你……我请客喝了热可可,可以原谅我了吧?”   “再请一杯我就原谅你,”申彩静一口干掉手里的那杯:“毕竟刚才我也说了很过分的话。”   两个即将成年的少男少女,在深秋之中互相达成了谅解,又重新说笑起来一切如常。少见面之类的话,谁都没有再提起。   生活仍在继续,因为两个人都有意隐瞒,他们时常见面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晓。知道一些的‘阔少三人组’,也都没有散播消息。即便有时候特意去和闵孝琳见面的姜仁,都把这件事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只是旁敲侧击,李信并不适合她之类的话。   对此,闵孝琳只是认为出自于姜仁对她的喜欢才会这样说,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话被说久了,特别是当姜仁提及‘太子妃’这件事的时候,她倒是有了些想法。没错啊,如果和李信再继续下去,做太子妃就是她的最终归宿了。但是,她能够接受那样没有自由的生活,放弃她的理想只为了李信吗?   而这个时候,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直接给所有人的命运之车狠狠地推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婚约怎么办   众所周知,韩国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并且在一战二战期间备受□□。与邻国一样,它也在战争期间被列强掠夺走了很多珍贵的历史文物。这些文物有的被当作战利品收藏在那些国家的博物馆里,有些则被私人收藏再也不见天日。   为了能够得回被夺走的文物,包括中国在内的一些国家一直在努力。韩国也是一样,从圣朝皇帝回国登基开始,就一直致力于海外文物回国的工作。当今的皇帝李玄,自然也继承了先父的遗志,致力于‘国宝归国’工作。   但是要收回文物,哪里有那么容易?对于那些牛气哄哄的国家来说,吃进去的容易,要吐出来可就难了。想要得回文物,就要在政治上有所让步,或是在经济上示好。比如说和那些国家在某些战略举措上保持意见一致,或者从那些国家买一些设备或者服务回来。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见得能够成功。   申彩静之前卖给国家一副恭愍王的画作,之后那幅画被展览了很多次,甚至得到了很多别的国家巡回展出的邀约。其中,就有某国提出,如果韩国同意把那幅画在他们的国家展出的话,就会归还韩国‘遗失’的外奎章阁图书一册。   李玄当时就非常困扰,因为该国就曾经食言过。但是没有办法,多年的无数次磋商,也根本没能让他们再归还过这些国宝。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觉得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那些家伙仍然没有履行承诺。这一下儿可把李玄气坏了,一下子犯了眩晕症晕倒了。   太后皇后非常心焦,现在的李玄,是朝鲜王朝的国柱,独自撑着天呢!太子又尚未成年,根本不可能担得起国之重任,哪怕只是现在这有限意义上的一些政务。因为朝鲜王朝毕竟和其他的君主立宪制国家不一样,它是比较传统的东方国家,封建性还很强。皇帝要主管的事物实在比外国的多得多,也不轻松。   而李玄,身体本来没有这么病弱,现在病重,摆明了也有积劳成疾的原因。   太后和皇后对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连最高明的太医官也都说,皇帝的病症乃是大脑绝症的先兆。若要他平安度过,就要少些操劳烦恼,多多休息才是。婆媳俩一合计,还是决定把太子的婚事提上日程。毕竟自古就有‘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的说法,说不定成婚之后,太子也能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些。   她们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先跟太子通个气儿再和皇帝商量。   李信就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知道这个‘噩耗’的。开什么玩笑?现在就要结婚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在高中毕业后,就直接报考国外的电影学院,离开韩国去过自由的生活的。但是现在可好,若是被个媳妇绑住,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想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带着一脑袋‘糟糕了’、‘这下完蛋了’之类的思想,李信没有按时去上课,而是徘徊在因为是上课时间而四下无人的校园里。他的身后远远地缀着四个护卫,虽然隔得远,却一步不落地一直跟着。   “真是阴魂不散!”李信无奈地往后面看了一眼,果然还有人跟着他。也幸亏他们都是母后信得过的护卫,看到什么也都不会往外说一个字,要不然他和某些人的见面,早就人尽皆知了。   其实要是结婚能够换来一些‘福利’,也是不错的。李信大脑中的灯泡一下就亮了,说不定……可以这样那样又这样。   但现在,他就缺一个太子妃了。如果他自己不提供人选的话,说不定会被母后和皇奶奶直接安排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要和根本不认识的女人硬凑做一对结婚。那可是什么样的自己都得兜着了!想想皇奶奶,那是‘圣骨’朴氏的后裔,而母后呢?则是真正的骊山闵氏嫡系……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任由她们来找的话,那一定就是这样家庭里的小姐无疑了!说不定还是安东宗府的人呢!想想就不寒而栗!   娶妻子的话,应该也要娶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吧?李信这样想着,申彩静的模样就从他的脑海里划过。不不不,不对!她只是朋友而已!那么……   ······························ ············· ··································   “嚒?结婚?!”虽然申彩静早就知道婚约的事情,但是她以为,在爷爷死后,也许皇家早就会‘忘记’这件事。又或者,会有人上门来提这件事,但却并不会是现在这么早。现在这样,实在是太突然了!   “是啊,你去上学的时候,宫里就来人谈这件事了。他们的意思,当然也是要问过你的意见。毕竟当时定的是娃娃亲,并没有征求你们这些当事人的意见。”申爸爸强撑平静地说道,他现在心里已经破碎成渣了。   好好的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从那么小那么Q那么软糯,长到现在这么大这么美这么漂亮。中间那么多年,就离开了父母和祖国到外国去,不在他的身边。他是等啊、盼啊的,终于把女儿等回来了。居然马上就要嫁人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其实要我说啊,嫁到宫里也不错。嫁过去就是未来的韩国第一夫人诶!”申妈妈把洗好的生菜上的水都抖干净。“想想就兴奋,先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在之后有可能就是太后!母仪天下、制霸后宫,就和古装片一样!”   “妈— —”   “孩子他妈— —”   “不行!不行!因为娃娃亲而嫁到宫里,根本没有感情基础。那么凉薄的宫殿,即使是皇后,不受宠也会很凄凉啊!”申爸爸奋起道:“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宝贝女儿去受那个苦的!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不换哪!老婆,你不是看很多古装片吗?‘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怎么能让我们的女儿落到那种境地?!”   申妈看着自家老公一脚踩到椅子上,一边这样说,顿时就无奈了。“老公,你这也太夸张了!”她摆摆手,“我也没有说想让彩静那样嫁进宫里去啊。我只是想想而已,想想都不行啊?!”   “没错,想想都不可以!”申爸爸斯巴达了,“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彩静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很至关重要!你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引起了女儿的错误判断了要怎么办哪?!”   “哎呀!你吼什么吼嘛?!”申妈妈不满申爸这样‘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态度,一巴掌就把他镇压下去了。“彩静啊,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咦,人呢?这孩子……”   被一巴掌掀翻在地的申爸爸挣扎着爬起来,“我们申公主不用怕,你爷爷都说婚约不用当真了。”   ································ ·················· ···························   “啊,下午好!”第二天在图书室外面,申彩静又遇到了李信。   “是啊,下午好。不过,你昨晚睡得很糟糕吗?”李信看到申彩静,想要说什么,却又踟蹰地住了嘴。   “怎么,黑眼圈很明显吗?”申彩静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就是个不能熬夜的体质。只要一晚上没睡好,就会被发现。   其实李信也没有睡好,思前想后想了很多,但是他就没有事。白天渴睡,也只是人变得更加阴郁而已。   “是没有睡好,所以今天一直很困,好想喝杯热咖啡……你也来一杯吧?我请客!”申彩静以为李信也已经知道了婚约的事情,自然而然想要和他正面地谈一谈。无论是之前两个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意,或者说这个婚约到底应该何去何从。她已经决定拒绝婚事了,觉得有必要和李信说一声。   “额,下次吧。我现在还有事情,改天再说吧!”李信顿时觉得有些抱歉,但是这抱歉是因为不能陪她喝咖啡还是来源于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真奇怪啊!”申彩静有点犯迷糊,打了个哈欠,自己去买了杯咖啡,然后就去忙校长交代给她的事情去了。也许从宫内官的回报中得到被拒绝的消息,两个人都不会尴尬了吧?   这样就好了,也不必再去烦恼这件事了。现在还是老师交代的事情比较重要,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创作绘画,她一定要做好!   而另一边的李信,却人就一直沉浸在这件事里。宫里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还是需要造作决断。虽然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但却还是非常犹豫。这毕竟是关系到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事关重大,他还是要谨慎行事。特别是在,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真的爱她的前提之下……   “彩静啊!快来这边!有好东西看!快来!”远远地,忙完了的申彩静就看到尹喜松捧着一本什么东西站在班级门口和李江贤她们在说着什么。之前一直在忙一个剧本作业的韩美恩她们也在。   她紧跑了两步,却不想和一个下楼拐弯的女生撞到了一起。   “很抱歉!”申彩静赶紧道歉,但一抬头,却被眼前的女生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她这一次没有叫,因为全身都已经发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你是谁?!   申彩静就像是被人点穴了一般站在楼道里,虽然正值下课时间走廊里到处是学生非常嘈杂,但她除了眼前刚刚撞到的女生之外谁也看不到谁也听不见。   那个女生回头的场景被申彩静的眼睛和大脑完全放慢,然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那女生似乎对和刚才那个粗鲁的人对视的这一眼非常疑惑,旋即对申彩静产生了些厌恶。这人有病吧?!她掸了掸自己被撞到的肩膀,就像是要掸下去什么带有致命病菌的脏东西似的,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申彩静,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发呆,直到她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   “彩静,彩静?!你没事吧?”朋友们看到申彩静和人相撞之后,居然像是被拔了电源插头一样傻站在那边发呆,赶紧都走过来了。有的摇晃她的身体,有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   “那,那是谁?”申彩静的语气非常地没有底气,甚至说是有点虚弱。   “你没事吧?难道生病了?听起来不对劲啊!”李江贤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啊!”   “难道是被我们学校的‘脸赞’迷住了?”尹喜松笑嘻嘻地和金顺英抱作一团,“富家千金小姐、舞蹈班的白天鹅,还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确实有迷人的资本。不过彩静你是蕾*丝吗?怎么会被闵孝琳迷住?”   “闵— —孝琳?”   “呀!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每天只知道八卦,你的习作作业做了没有啊?!”李江贤见申彩静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声音都飘忽了,赶紧制止了两个胡闹的家伙。   “别是低血糖了?”韩美恩一手扶住申彩静,示意尚智敏搭把手,“一会儿我们是体育课,你们先去画作业吧,我们带她去吃点东西。”   韩美恩为人非常靠谱,李江贤把彩静交给她倒是很放心。于是点了点头,和连体婴一块儿走了。   “彩静啊,你怎么了?”已经连吃了两碗带着辣白菜的拌饭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会好一点。我是你的朋友,说出来听听,即便不能帮你解决也能出出主意啊!”   申彩静的嘴里已经塞满了拌饭,其实根本吃不出味道,嘴里是木的。她只想用更多的饭来塞住自己的嘴,用胀肚感和下巴的疲倦感来告诉自己:她是申彩静,她是在二十一世纪,她重生了!   所以她木然地摇了摇头,因为重生的事是永永远远不能告诉别人的,而且,这种事说出来也根本没人能帮的上忙。   刚才的那个闵孝琳,根本就是她那个高高在上、额头上张眼睛的表姐— —宝塔矢里!完全一模一样,和当初她离开大都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傲然的姿态,那目空一切的态度,那完全不把别人当回事的眼神……就是她,绝对没错!   又一次,这是命运的又一次提示吗?让他们这些早已作古的人一一重新回到这个事上是要做什么?挽回过去的遗憾,还是—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呢?!   但是无论是让命运重演,还是让她翻盘报复,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希望能够重新开始,过她快乐的新生!   本来她还在想,李信根本就不是李成桂。但是现在,照这个节奏来看……   那么婚约的事情呢?那就要重新考虑了吧?!在有好感的时候放弃李信,她会很遗憾,也许会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后悔。但是如果知道李信就是李成桂的话,她是根本就不想把爱人拱手让人的!   皇室行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特别是突然做出的反常决定,就更是如此。之前的孝烈太子,还有当今皇帝,都是成年之后结婚的。李信婚事的特别,正预示着皇室现在正面对着什么巨大的危机。恐怕,只有皇帝病危之类的事情,才会逼得后宫急需给太子大婚。   所以,无论她答不答应,成不成婚,李信是一定会成婚的,而且时间不会远。若是她不同意,他马上就是属于别人的男人了!   他们总是这样错过对方。   最一开始,她是王后,他是将军;然后,她是丧夫的王大妃,他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再之后,她是被‘荣养’的前朝大王大妃,他是新朝的皇帝;更遑论最后……   他们从来没办法名正言顺地真正拥有对方,无论地位多高、权力多大,全都不可以。   含着满嘴的饭,申彩静的眼泪突然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有的滴落在餐盘里,有的流进嘴里,把拌饭的味道全都带苦了。   申彩静这一哭,把韩美恩吓了一大跳。在她眼里,申彩静算不上那种明朗少女,却也算是开朗的姑娘了。这样突然哭起来,真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吧?!   一旁的尚智敏也赶紧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别哭了!无论什么,我们不问,你也别想这事了。我去买热巧克力,喝点甜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韩美恩叹了口气,“对,别吃了。我们坐一会儿喝点东西,你这样暴饮暴食,先不说对胃不好。就算你的铁胃把这些泡菜拌饭全都消化了,长胖了的话你又要再伤心一回,何苦呢?”   也许是哭过之后对心情有所缓和,也许是热巧克力真的有神效,申彩静居然恢复了平静。   但无论是韩美恩还是尚智敏,都认为她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刚才她们一直都在场,本来彩静还都是好好的,一看见闵孝琳之后,立刻‘世界末日’般地伤心了起来。而且之后就一直暴饮暴食来找幸福感,这不是失恋了她们都不信!   编剧班的就是编剧班的,立刻就给‘申彩静遇闵孝琳受挫’事件编出了时间地点人物和前因后果。   她们认为前些日子她经常突然就人不见了,那时候心情很好,一定是有什么恋情发生了;之后,她又情绪进入低落期,黑眼圈很大精神很不好,一定是感情陷落低谷;再之后又有了‘遇闵孝琳食堂大哭事件’。这闵孝琳,必定就是横刀夺爱的情敌了!   她们把这件事这样‘深加工’之后,还告诉了美术班的三人组,她们几个就开始对申彩静‘无微不至’的小心呵护。申彩静数次想要解释都没有用,叫她都无奈了。但是第二天,她就发现,原来世上真的有神预测这种事存在。   第二天,想找李信聊聊婚约的事情的申彩静,却没有在几个‘老地方’找到他。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B教学楼找他为好。虽然难免被几个人看见,但是之后婚约事情无论成与不成估计都会被媒体爆出啦,相比来说,也没什么。   在学校里,要真心的想找李信是很容易的。毕竟别人走哪儿都是一个人,撒进人堆儿里不好找;但他不一样,那是走哪儿都是一群,目标太大了!走进人堆儿里,还会有一浪高比一浪的尖叫提示。   所以,找到他的那几个护卫,几乎就是找到了李信了。申彩静从一楼拾级而上,终于在第三层看见了李信的护卫在那边守候。   ‘怎么是在音乐班这边?’申彩静有点疑惑,但还是对护卫们熟稔的点头打招呼,然后往里走去。护卫们和申彩静也算是熟悉了,认识她是太子的‘朋友’,也就直接放了她进去。但是申彩静已经进去了之后他们才猛然想起来,今天太子貌似是在这里和另外一个‘朋友’见面来着……   这女生进去,不就,王见王了?!   要拦已经是来不及了的,因为申彩静已经发现了李信,以及另外一个女生的踪迹了。   “结婚?!”   “对,已经安排下去了。作为太子,我必须结婚了。我自己不先提出来自己的人选,就要去娶母后他们安排的人选。所以,和我结婚吧,与其和不认识的陌生人,还不如我们结婚!”   申彩静没有往屋里看,她有点心痛。这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可能,李信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的可能,居然就这样发生在她的眼前。   没有上前,她默默地转身离开,她需要休息。   申彩静伤心而去,李信这边却也并不顺利。闵孝琳一直以来都在为了自己地梦想不断努力,从小到大,家庭突遭大变,生活的重压,让芭蕾变成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抹亮光。她的快乐,她的骄傲以及她的自由,都是芭蕾带来的。   如果说,李信能够在闵孝琳身上体会到自由的滋味,那么这些自由其实就都来自于芭蕾舞对闵孝琳的影响。   若要和李信结婚,势必要被关在宫里一辈子。这是闵孝琳不愿意的,李信,还不足以与她的芭蕾梦想相比。况且,他会等她的吧?如果爱她,他必然会等她回来的。   闵孝琳不理解宫廷政令的严酷,即便已经立宪了也一样。无论真假,李信是势必要结婚的。即便他为了她守身如玉,太子妃那个位置上,也势必会有别人。一个,会突兀地出现在李信生命里的女人。闵孝琳太自信,或者说太自傲。   她因为李信没有读完她而洋洋自得,但她却也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李信这个人,甚至没有分辨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正常恋爱应该有的那种。   被作为‘正在交往’中的女人的拒婚,李信一瞬间有些失落和难过。但他的心底,马上又升起一种别样的解脱感和愉悦。难道这是上苍在启示,他可以试试向另外那个,他有一瞬间心动过的她提出结婚的事情吗?   但是转而,他又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闵孝琳和他有一年的‘男女朋友’的感情,都不愿意失去自由和他在一起。那么申彩静,那家伙和他说好了只是朋友,又会怎样回答?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不由自主地,李信很想去找申彩静。他和闵孝琳道别之后,站起身走了出去。坐在桌子上,闵孝琳看着李信远去,一瞬间,她有点后悔刚才拒绝的那么彻底不留情面。因为’约会‘是秘密的,所以总是他先离开。   每一次,她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很健硕很英伟,她为自己拥有这么棒值得全世界羡慕的男友而自豪。但这一次,他离开的背影却让她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信向闵孝琳求婚,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是他‘正在交往中’的女友。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怪怪的哟~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第二十八章:人生还是要掌握主动   李信果然在‘老地方’找到了申彩静。因为她在伤心之下,下意识地就走到了那些曾经给她带来快乐的地方来了。   “你在发什么呆呢?校长交代的画完成了吗?不要现在总是闲晃荡,到了交画的日子却像是天塌了一样……”李信出现在她背后,就是存心吓她一大跳。刚刚‘放下一段心事’,李信觉得分外轻松,不由自主地往外冒欢乐的气氛。   他溢于言表的喜悦,却让申彩静的心里更加难过。她其实也在想,若是每个人都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不正是她所期盼的那样的吗?但是心中的酸涩仍然在,她半晌没有搭话,然后轻轻道:“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李信仿佛没有听清楚,“嚒?”   “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李信的表情随着听清了申彩静的话而严肃起来,这件事根本算是宫廷机密。牵连着父皇的病情以及储位的安稳,外人根本不会知道。甚至,现在这件事,也就是刚才他提起了一次而已!那是在他向闵孝琳求婚的时候!难道申彩静或者别的什么人路过听到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信的心里很忐忑,她知道了,会说什么?会说,‘那就让我来嫁给你吧’之类的话吗?阿一西,这又不是做梦!   “我,就是你的婚约人。”申彩静平静地说道,但却让李信差点被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冲垮了。   “嚒?!”李信还不很清楚婚约的事情,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申彩静的爷爷是皇爷爷的朋友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这种事还真说不准,况且申彩静也不会用这样的事情来骗他。问出声来,不是因为不相信,而是不可置信。   然后转而,李信就像是被巨大的幸福炮弹击中了似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祖宗保佑?!   想要和某人在一起来着,某人就立刻变身成了‘婚约者’了?!李信生平第一次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是还没等他升到半空,就被申彩静接下来的话一下子打到了泥里。   “我其实,我其实本想和宫内官说的,是怕我们这样当面谈这个会尴尬。毕竟,我们是朋友嘛!突然说这个,有点不好意思。”申彩静勉强地撑起一个笑容,“这个婚约,是爷爷们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没有询问过我们的意见。现在我们已经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李信的心渐渐有些发凉,果然,申彩静继续道:“所以,我们的婚约还是作废吧!”作废吧,作废吧,作废吧……申彩静的这句话在李信的大脑里不断地回荡,他已经完全听不到申彩静接下来都说了什么了。   其实汇聚起来就是一句话,‘她不想嫁给他,只想做朋友’。   李信身上的无力感,现在也只有小时候被母后那样打击的时候才有过。“是啊,我们是朋友。幸亏是你……其实我已经和交往的人求婚了。”   “是吗?”申彩静咧了咧嘴角,如果李信现在抬头看她一眼,就会明白眼前人真正的心情。但是可惜,这两位全都没有勇气去看对方,脸虽然是相对的,眼睛却都是垂下来往地上看的。“恭喜你了,太子殿下这么帅,她也一定很漂亮吧?”   虽然刚才没有勇气看,心里又很难过酸楚,但这却并不妨碍申彩静对‘情敌’的好奇。女人大抵如此,失败了,也想知道自己败在了谁的手上,日后甩针诅咒也好找得到对象。   提起这个话题,李信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是烧错了哪一炷香?居然在一天之内被两个女人拒婚了!?   “是我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我之前又一次一个人‘旅行’,在火车站遇到了她。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李信回忆了一下,但这一点点根本算不上的甜蜜,压根压不下去他心里嘴里的苦涩味道。他想,短时间之内,他是不想再面对申彩静了。   所以他准备走了,“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婚约。这也算是缘分一场,说不定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呢!”   “这样也挺好的……”申彩静的话说得很苦涩,“大婚的时候,也要请我来哦。我会送礼物给你和太子妃的……”   “这是当然的……”这样客气起来,倒是显得两个人越发地生疏起来了。李信的胸口就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只留下一句:“是啊,说不定你会和孝琳相处得很好”就走了。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已经决定要和母后好好谈谈,现在应该不是他结婚的好时期吧?   虽然来自皇奶奶和母后的压力简直是难以抵抗的强,但是李信现在却又了一种非常想要去抵抗的念头。而且越来越强烈……   而申彩静则是完全被刚刚李信说的‘孝琳’两个字惊呆了,孝琳,孝琳,不是她想得那样对吧?!   不是闵孝琳,对吧?!   申彩静抬头刚想问清楚刚才李信提到的那个女人的名字,李信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呀!你又怎么了?!”申妈妈趁机夹了一大筷子辣白菜放进了申彩静的碗里,“不是都说那个婚约你不必在意了吗?明天就是宫里来人的日子,你爸爸那时候就会直接回绝了的。   申彩静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仍旧呆呆地点了点头。   申爸爸皱着眉头看着女儿把平时从不主动去碰的辣白菜一块一块地夹进自己嘴里,还那么慢那么认真地咀嚼,顿时就明白了。“这还是不正常啊!小小年纪这么大的心事,都说了,一切都交给爸爸来解决,不用你现在结婚!”   申彩俊见爸妈都在忙和姐姐,趁机把南瓜煎饼夹了一大半进自己的碗里。   “不!”申彩静突然如梦初醒似的一拍桌子,吓了申彩俊一大跳,刚刚夹到的肉丸子也又重新掉回了碟子里。   “爸爸,妈妈!”申彩静非常认真地道:“我要结婚!”   “嚒?!”申爸申妈申彩俊同时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我要结婚,我要嫁给太子,我要做太子妃!”申彩静站起身来,把碗里的辣白菜都倒给了申妈妈,然后从申彩俊的碗里夹出南瓜饼来,“总是这么愁来愁去的不是事儿!我算看明白了,优柔寡断只会让人陷入被动!到时候,不想吃的被人家硬塞进嘴里,想吃的都被别人抢走了!人生啊,就是要进击着下去才够劲!喔,妈妈做的蔬菜煎饼果然最好吃了!”   一家子看着申彩静一改之前的模样,端着饭碗大吃起来,顿时面面相觑。又想嫁进宫里了吗?这孩子就是爱折腾……亏他们之前还一直做心理建设,劝自己不和皇室结亲也不错呢!   不过现在也挺好啊!细算起来,这绝对是一门顶顶好的亲事了!申妈妈呆了一会儿,立刻就喜形于色,把还要说什么的申爸爸镇压了下去。   “怎么就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了呢?!”晚上客厅里只剩下申爸申妈的时候,夫妻俩坐在一起说申彩静的婚事。申爸爸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还犯愁呢不是吗?   “哎呀!这说明我们的女儿就是有这个大志向啊!从小那么聪明,说不定是凤凰命呢!”申妈道:“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女儿始终都要嫁人,就算你不愿意,难道还能留她一辈子啊?!”   “嘶——”申爸爸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这里面我还是觉得有事儿啊!对啦!”他想了又想,突然合掌道:“你记不记得,貌似皇太子也是在彩静上学的那间学校上学来着吧?!”   “你是说?”申妈突然灵光一闪:“……暗渡陈仓来着?”她一拍桌子,震得果盘颤了三颤,“怪不得前些日子那么反常,这个死丫头!”   “你小声点啊!”   于是,第二天申彩静就在家中净等宫内来人,并没有去上学。苦了心里无限挣扎,想见又不想见的李信在‘老地方’附近徘徊,等待‘巧遇’却根本无果。   对于太子的婚事问题,皇后与太后已经和皇帝李玄商量过了。他们完全没有‘太子可能也会有喜欢的人选’这个‘荒谬的’念头,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步骤就是征求申家的同意。同意婚事就成了,不同意就再找别的人家,依次循环,直到找到合适的太子妃和太子尽快成婚。   皇后还是很担心申彩静是不是个合格的太子妃。她之前也打听了一些事情,说这位申小姐从小是很聪明,但性子却很独立跳脱。小时候就弄了个培训班什么的,赚了些钱,但却没有坚持打拼,现在仍然是保持原来的规模。后来居然又独自一人跑到中国去‘留学’,爷爷死的时候才回来。   这样性格的女子,怎么也不像是能够符合太子妃贞静贤良的条件的。更何况,这可是实打实的平民啊!   闵氏非常担心,担心到夜不能寐,所以不止让宫内官来申家问意见,还请她本人到宫中一叙。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验证的话,还是亲眼见一见为好。   于是,申彩静就在600年后的今天,踏进了那座‘据说’有她一席之地,却从来没有去过的宫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面见皇后   自从圣朝皇帝登基以来,正宫就从后期皇帝们一直青睐的昌德宫改回了景福宫。这也让申彩静庆幸不已,提起昌德宫,总是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景福宫……是他曾经说,会有她的一片天地的宫殿。   “李将军此次出征,可谓凶险非常。倭寇凶狠狡诈,诡计多端,还请将军一定要小心谨慎。将军能为我高丽王朝拼死杀敌,必将能为我朝再得胜绩!待你得胜归来,朕必将犒赏三军、亲为你等庆功!”   “末将谨遵大王旨意!为了我高丽江山不受倭寇侵扰,末将等就算是赴汤蹈火又何妨;为了我王的无上荣光,末将等便是马革尸还也在所不惜!”……   “王后娘娘。”   “李将军?李将军,马上,就要出征远行了吧?”   “是,倭寇犯我疆土,末将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娘娘,您— —”   “李将军……还是请您早早退出宫阙,早做准备吧!”   “是。不过末将即将远离王都,前往边关,恐怕很长时间内都不能护卫娘娘。还请王后娘娘保重凤体,小心那些……奸佞之贼。末将就怕,此番前去剿灭倭寇会折在边关,请娘娘自己务必珍重!”   “等一下,李将军!……古时候说,‘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而今将军作为我朝大将,即将出征,庇护那些饱受倭寇侵害□□的黎民。此种福德,自然不比祭祀神明来的差。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将军此次出征,必将平平安安、得胜而还的!”   随着尚宫和宫内官的接引,申彩静渐渐进入了宫内。眼前的皇宫,也是经受过战火的洗礼,然后在先皇即位后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所以在这群古建筑中,也会自然而然地透着一股子现代西洋风。   沿着回廊一直往前走,她被带到了皇后所居住的交泰殿。看来皇后并没有想通过晾她给她一个下马威,只等了一会儿,皇后就到了。   “申彩静?”闵氏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穿着很是得体,进门时看到的坐姿也像是经受过非常严格的礼仪训练的,心里顿时就安慰不少。   “是,娘娘。小女就是申家的彩静。”宫廷礼仪什么的,申彩静无论是元朝蒙古的还是汉人的亦或是高丽的,全都门清。进宫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再回到这个环境中肯定会难受得上不来气。但实际上,进宫之后她反而有了一种熟悉的轻松感。这种离奇的感觉,让她自己都想骂自己是受虐狂了。   但人有时就是这样,习惯了一种生活环境,就会觉得舒适起来。   就比如说皇宫,和李信在探讨的时候,她也认为皇宫实在是太过严谨,宫规森严,做什么都不自由。但是在外面的时候自由得过分,经常会遇到一些‘不自律’的人,申彩静难免又会觉得受不了。这就是习惯问题。   “这一次召你进宫,是关于你和太子的婚约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如何。先皇与贵亲约定之时,你们还很小。现在作为婚约的当事人,你又有什么看法呢?“   皇后一开口,让申彩静有点诧异,为什么这样听起来,皇后像是盼着她不同意似的。皇室,不是很想立刻给太子成婚的吗?想来想去,肯定是皇后觉得她的家世不好呗。想来,即便爷爷曾经是圣朝皇帝出生入死、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皇室这些人也根本没有把申家放在眼里。   爷爷当初没有趁着和先皇交情好就捞钱捞权,只当个平民百姓,反而却被这些人看不上呢!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即便她把那两幅画半卖半送,皇室都没能在爸爸受骗之后出手相护、而爷爷去世的时候,甚至没有来个像样的人出席葬礼的原因了。   申彩静一时间有些义愤,即便世情就是如此,她也有点生气。   “娘娘,依小女所想,是愿意接受这门婚事的。”申彩静不意外地在闵氏的脸上发现了出乎意料和烦恼。   “哦?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会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呢!”闵氏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其实若要太子结婚,以她的意思当然是要选名门淑女。依她看来,太子的教育已经太过松散,长歪了。正需要一位从小接受严格传统教育的名门之女帮他扳回来那些坏毛病。   但是太后总是以这是圣朝皇帝钦点而坚持要申家女做太子妃,她这个胳膊根本拧不过大腿。唯一能够盼着的,就是这位喜欢‘特立独行’的申家女自己不喜欢做太子妃,拒绝婚事。按照调查中这个姑娘的性格来讲,这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毕竟宫里,这些‘自小散养’的小姑娘是不会待得惯的。   但可惜,从刚一见面开始她就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子,不像是第一次进宫了。不,应该说是,她不像是宫外来的,反而像是宫里走出去的一样。   闵氏暗笑自己已经烦恼到出了这样的错觉,但申彩静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她之前的‘错觉’更胜了。   “怎么会不愿意呢,娘娘?小女自幼由祖父教养长大,也听过‘君子一诺值千金’的话。圣朝皇帝陛下与祖父的约定,乃是君子之约。小女出身寒微,皇帝陛下以及太后、皇后娘娘居然也不厌弃,愿意为了维护圣朝皇帝陛下的君子尊荣而履行婚事约定。”   “小女不肖,但也不愿意让祖父声名蒙羞。如蒙不弃,小女自然愿意嫁入宫中。如此不但全了圣朝皇帝陛下与小女祖父数十年的友谊,也全了圣朝皇帝陛下对申家上下的垂爱之意。小女蒲柳之姿,实在是委屈了太子殿下。但好在受了祖父十余年的谆谆教诲,自忖德行尚可上传宗、下接代,不辜负圣朝皇帝陛下的一片错爱。”   “其实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小女早已知晓,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虽则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会在太子殿下尚未成年就提起此事,还特意召小女进宫……”申彩静说了一大串,压根没有给闵氏说话的机会。一是因为语速不快不慢却完全没有空档,二是因为闵氏已经被堵得没话说了。   然而她还继续道:“但是既然皇帝陛下需要小女此时进宫,小女就定当如同爷爷一样,竭尽所能,为皇室分忧。”   闵氏坐在那儿,一时之间都不知说什么好。说实话,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碰到过像申彩静这样的年轻女孩儿了。幸好,这个时候太后到了。   太后明显是怕她会刁难未来的太子妃才来‘救场’的,之前她想要速战速决也是因为避讳这个。但是她们婆媳俩都没想到,被救的究竟会是谁。   申彩静的话里,不但点出了她爷爷和圣朝皇帝之间的超凡友情,而皇室却在老皇帝死后对此无动于衷;又点出皇室根本就不想履行‘君子诺言’,暗讽他们还不如她这个平民姑娘来得守规矩;最后还说‘肯定是皇帝有什么事情才会这么急着给太子结婚的,所以姐和你们家太子结婚不是姐占了便宜,而是帮你们皇家分忧解难呢’!   这几大条一出来,连蒙带猜接近80%的真相,把没有准备的皇后的心里防线打得七零八落。   太后在皇后身边早有耳目,在皇后发飙的时候就得到信儿,来得挺快,听了个尾巴,顿时心里有点犯嘀咕。她是觉得,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居然把话说到这样滴水不漏还暗藏机锋,心思一定很深沉。   她本来以为,圣朝皇帝定下来的平民孙媳妇会是个跳脱活泼的性子。因为他当初总把‘过犹不及’挂在嘴边上,她还以为会找一个‘新鲜人类’进宫来冲淡这还不到一百年就重新凝重起来的宫廷气息呢!   但是诧异了一会儿,又觉得申彩静的话和礼仪也实在都是无可挑剔,顿时又把心思歇了,专心和这位‘未来的孙媳妇’聊了两句。她能够这么痛快地答应进宫,太子的婚事也就能够直接顺利进行了,倒也真是可喜可贺。   申彩静走了之后,太后朴氏和皇后闵氏坐在一起,聊起了申彩静。   “皇后和申氏女之前聊了那么久,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她。皇后认为此女如何,当不当得太子妃之重任?”太后摩挲了一下手中圣朝皇帝留下的与申东焕的合影,“为何总觉得,申家女有种有违常理地‘守规矩’的感觉?”   “可能是申家老先生对婚约之事非常认真,从小严谨教养的缘故吧!”皇后这样回答道,“臣妾观她德容俱佳,倒是比臣妾年轻时还要懂事几分,依臣妾来看,申氏女可为太子妃。”   “哦?”太后对皇后的态度很诧异,刚刚明明被申彩静噎得够呛,现在看起来居然对她很有好感,确是怪事。“皇后似乎对申氏女很有好感?”   “是啊,娘娘。虽然刚才她的话多有些不中听,但说得也是事实。臣妾观她说话不卑不亢,明明十分义愤,礼仪却仍旧滴水不漏。明明要嫁进宫中,却仍然不肯吃亏,把所有事当面‘挑明’,这是个强梁的孩子。这些品质,都是太子所不具备的。太子的教育太过散漫,有了这样的妃宫从旁辅佐,我相信他一定会有所改进的。”   闵氏这样说,太后也点头赞同。   “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此女性格太过强硬。入宫之后,还是需要好好地磨一磨才好。”皇后这样做了总结,实际上也就给申彩静入宫投了赞成票。实际上,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当年她是作为大君的妃子嫁进皇室的,而现在的惠正宫则是当初需要她恭敬处之的太子妃。惠正宫和她丈夫李玄的事情她不是没有察觉,但是从开始到现在,这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虽然惠正宫已经被先皇赶到国外去,但未必没有回来的一天。   特别是皇上的身体日渐病弱,说不定哪一天,那女人就要带着孩子回来给她添堵。有了申彩静那样强势却挑不出大错的太子妃,太子也能立得住了。与惠正宫的战斗,等于是她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毕竟,没有太子妃不愿意成为皇后,没有皇后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的。   有了申彩静,等于保了李信这一脉至少两代无忧。   “是啊,这还需要皇后对妃宫加强教育了。”太后点了点头,“圣朝皇帝一生,判断从未出错。这一次,申家的太子妃入宫,必定能给宫廷带来新的气象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母与子   “太子今天放学的时间为何会这么早?!”皇后被突然闯进寝宫里来的李信吓了一跳。   她此时正忙着安排妃宫进宫事宜,既然申氏女已经同意入宫,那么太子妃应该有的婚前教育也应该开始了。安排适合的伺候的人、安排主持妃宫教育的尚宫,以及对许久都没有人气的云岘宫的修缮,都需要安排好。   冷不防被李信闯进来,皇后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为太子‘又一次不守规矩’而气恼。皇家子弟能不能通过读书成就一番事业根本都是屁话,所以她不求太子的成绩有多好。但是像这样溜出来逃课旷课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他估计会更加不喜欢信了!   李信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李信却总是觉得皇后对他的态度令人窒息。但皇后也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恨铁不成钢才会这样。   当初她嫁进皇家,就已经比惠正宫那个贱人矮了一头,本来她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嫁的是大君而非太子,矮一头也是应当。但是她那样对自己趾高气昂,一副高高在上的高贵相,却还那样淫*贱地和她的丈夫搅在一起。这对于闵氏来说,已经不只是给皇家抹黑的恶行范畴,更是对她这个为□□子的女人的挑衅!   但是闵氏对此只有忍气吞声,为了家庭的和睦和儿女的未来把苦水咽下去。但是哪个女人又能够忍受自己爱慕的丈夫心里无时无刻装着别的女人呢?!她忍来忍去,真的都想呕血了。但这算是皇室的秘辛丑闻,她的理智和二十年来的教育告诉她,这件事不但不能揭出去,为了大局她还要帮着隐瞒。   就像是老天爷长了眼睛,先是因为太子出车祸去世,那女人从高位上跌落下来;接下来,圣朝皇帝居然洞悉了那狐狸的魅惑手段,把她从韩国赶得远远的!   闵氏简直要谢天谢地,真的喜极而泣了。她高兴的并非自己的丈夫做了太子,自己风水轮流转做了太子妃,而是那个女人终于远离了她丈夫的身边。   但是随着李信和国外那个孩子同时一天天长大,闵氏却越来越焦虑。她了解徐华英那个人,既然她为了权势能够把两个男人同时玩弄于股掌之上,她就也能蛰伏十年、伺机而动!李律那个孩子,就是徐华英手中的利器。即便李律和孝烈太子更像一些,也难免会被她利用。伤害她的儿子信,伤害她的家庭……   而她的丈夫李玄,魂儿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早就飞到英国去了!若是那女人回来,恐怕……闵氏每到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这件事。她已经输掉了一切,而现在皇位是属于她的皇儿的,她一定不能让它被人夺走!   所以她对李信从来是严加管教,就怕会李信行止踏错,被人挑剔这个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可是,皇儿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呢?!   好吧,李信的脑回路确实和皇后闵氏不在一条线上。他想得更多的,都是自己的感觉。做了皇上皇后的儿子那么多年,他居然都没有发现父母之间的怪异之处。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皇后的做法,被他直接归于‘权欲熏心’却‘没有大用’的无聊烦人举动。   此刻他满心里,都是申彩静还有婚约的事情。今天他在学校里徘徊了一天,都没有看见申彩静。刚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再想见见她,但是到后来,越是一个人思考,他就越是想见她,和她再谈一谈。他觉得,那天的拒绝似乎氛围怪怪的,也许中间有什么话,两个人还没有说清楚。   什么叫‘也许他们都有各自喜欢的人’?他是有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没有错,但相处那么久,他可没有听说申彩静和哪个男生走得很近的。   李信虽然不想做这个太子,但是从他内心里,却就是一个太子,一个未来之君!他很骄傲,也有权欲,并且虽然他自己并不那么认为,但本身是有些自私的。皇帝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无论如何,都是唾手可得的。李信想要申彩静,他就不想放她走。   这些是源自于他灵魂深处的一种想法,就好像是一种本能。有时候,这种本能能够让他在关键时候谨守作为一国太子的责任,有的时候也能给他非常敏感的政治觉悟,还有的时候会让他变成一个不近人情的统治者。而现在,却带给了他很强的占有欲。   但是作为一个向往自由的男孩子——李信,他又觉得,爱一个人应该给她自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呆在宫里,他又凭什么要再圈进来一个原本自由的人呢?   早已无心上学,李信召来车队回到宫中。过度的思考,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了。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   但是刚刚回宫,他就听说了。‘和太子有婚约的女子’今日被皇后召进宫中‘训话’,商讨婚事细节。据说皇后进门的时候‘脸色严肃’,后来严重到‘太后也赶来救场’了。   李信一下子就要疯了!以皇后娘娘一贯的‘高品位’,估计是不喜欢申彩静的一些‘特立独行’的。她会和她说什么?而申彩静,会不会一时义愤就说什么不该说的,她不想履行婚约的事情会不会已经和母后说了?!   这关系到申彩静和他的婚事会不会得到长辈们的同意,李信当然急死了。虽然他没有想好,最终是要霸道地拉申彩静一起进宫,或是潇洒地放手让她离开,但那都是他的自由选择。若是长辈这关直接告诉他——不可以,那就彻底失却了他所期盼的那种自由。   这种不能自主,只能静待宣判的滋味,是他生平最恨。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逃走的原因。   “母后今天见过婚约人了?!”   也许李信的脸显得特别急不可耐又气急败坏,皇后的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太子就为了这件事,早退逃学跑回宫里,甚至都不和母后请安,就直接这样质问母后吗?!”   “儿臣不敢!”李信道:“只是,听说母后召婚约人进宫,儿臣有些紧张。不过,难道一定要儿子现在就成婚吗?父皇的病症,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啊!况且儿子也是实打实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母后为什么你们都如此紧张?!”   “太子!”皇后急了:“这些年过去,难道你已经把孝烈太子的儿子李律的存在给忘了吗?!”   李信被皇后一吼,瞬间就想起了当初那个小伙伴。当时,他还不是太子,做太子的就是他的那个堂弟。直到后来有一天,太子大伯突然去世,堂弟就很快离开了宫廷,去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他们只是偶尔和皇室这边通信,寄一些照片回来。   在李信的心里,李律从来不是作为他的对手存在的。但此时一提到李律,他也就想起了之前这个婚约并不是订给他而是订给李律的事情。这样一来,李信原本有些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原本被压下去的占有欲,一下子就从心底喷薄而出,把他的整颗心都覆盖了。   李信的表情,让皇后以为自己的话终于被儿子听进去了。她叹了口气,“我知道太子不想现在成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上的病情现在是作为机密隐瞒着外界的,但是我想,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会被公布出去。更何况是惠正宫那样‘意图不轨’之徒,更是会紧盯着皇宫内的风吹草动的。”   “太子啊!你现在也长大了,母后希望你能够想清楚,分得出孰轻孰重再做事。”   李信郑重地点了点头,“儿臣其实也是怕,申彩静没有受过宫内规矩的教导,会冲撞了母后和太后娘娘。儿臣作为婚约当事人,自然应该关心婚约的具体情况。要结婚的话,总要知道要娶的人是谁吧?”   “太子,这一次,是要委屈你了!”   皇后满脸慈爱抱歉的表情吓了李信一大跳,难道和申彩静的事情已经黄了?!他刚想要说什么,却听皇后继续道:“太子的婚事,本应该是国之大事。太子妃不但要辅佐太子,还会是日后母仪天下的国母。母后的意思,本是想为你寻觅一位德容兼备、家世好些的世家小姐的。但是奈何圣朝皇帝留下了话,要你娶申氏女。”   李信的表情有些错愕,难道说?!   “太子妃已经定下了是申氏,”皇后看儿子有些犯傻,拍了拍儿子的手安慰道:“但是皇儿请放心,申氏女虽然样貌并不出众,但也算是姿容清秀。母后也一定会好好地教导她宫廷礼仪和做□□子的道理,决不会让太子为难的!”   “您是说?!”   “没错,申氏就是你的太子妃了。她今日进宫,已经同意了婚事。不过太子和她是一个学校的,如果有空,可以先去接触她一下。两个人熟悉一些,对婚后的生活也更能适应。”   李信听到这里,先是狂喜,接下来却有些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前奏      李信觉得,自己担忧了这两天全都是白费了。不是说好了只做朋友的吗?为什么都拒绝自己了,到了母后面前却要一口答应下来。那么之前那些话,难道根本就是在戏耍自己吗?!   太子*爷确实霸道,自己想占就占,想放就放。把申彩静就当成提线木偶一样对待,自己颠来倒去,却不准人家后悔反复一下。咳,也算是有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赶脚吧……   不过这样想着,李信却也有点开心暗爽。她会这么做,难道是,也喜欢他吗?   这种想法是那种越琢磨越甜蜜,越琢磨心里越美的。太子*爷高兴之余,越发觉得自己的魅力果然所向披靡。非常不矜持地抱着pride先生在kingsize大床*上打了个滚。   但是这之后,李信就没有在学校里再见过申彩静。‘难道是因为表明了心意而害羞,不敢见我?’李信不想再继续等了,打定了主意要主动出击。   可能是抽风了吧……高二,不,现在是高三美术一班的众位同学们就宛如在自家门口看到侏罗纪恐龙一样地,看见一向‘只可远观’的太子出现在班级门口。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美术班的同学们心很齐,动作也很齐,都齐刷刷地看向窗外。   原本乱糟糟的教室里,居然一瞬间鸦雀无声!   这倒是把李信吓了一跳,这帮人这是怎么了?!他居然走进了教室,站在门口打量美术班的教室里。申彩静不在,座位上连书包都没有,这是,连课都没来上的意思吗?   他转身便要走,但是此刻,美术班的同学们都已经缓过神来了。有如此的大好机会,能够和太子殿下近距离接触,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况且美术班多是女生,这一下子涌上来,全是彪悍的女流氓。虽然不能和太子发生什么浪漫的事情,但是能够说个话合个影握个手拥个抱什么的,你说是不是好极了啊?!   差一点啊,李信就没能走出美术班的包围圈。要不是有紧跟在后面的互为队员们出手,李信说不得就走不了了。第一次,太子*爷也觉得身后跟着护卫也挺不错的。   申彩静根本不知道李信在学校里惹出了这样的轩然大*波,现在即将出嫁,她可是有很多事情要着手准备。宫中的内侍官也说了,大婚之前,她就得要住到云岘宫去接受妃宫礼仪教导。那之后紧接着就是大婚,很长一段时间内,根本就没有出来的机会。所以很多不能在电话里做的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好。   比如补习班,比如家里的事情,比如嫁妆安排,都需要申彩静自己早做打算。   补习班,家里人一向不怎么经手,也都不过问。虽然她当初在中国的时候,补习班就在一代一代的会员们的自我维持下坚持了下来。但是却已经从盈利单位转型向半盈利半福利的状态了。现在她要成婚,还要当太子妃。现在的太子妃可不像原本的那种。皇权的削弱,反而使原本只执掌内廷的宫的女主人的责权扩大。   王妃什么的,没事不做点慈善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如就直接把补习班从‘地下*传*销‘转向明面来,并且直接作为造福市民的慈善举措好一点。   这也与嫁妆有关,因为申彩静想把之前卖画轴所得的钱全部留给家里,所以她的嫁妆就肯定丰厚不起来了。但若是带着这个’补习班‘嫁进宫里的话,也能让那些冷冰冰看不起人的家伙看一看,他们申家就算不靠宫里的势力,也是顶顶杠的一个有德有行兼济天下的书本网!比那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所谓豪门大族好得多了!   想到要做的这些安排很多很麻烦,申彩静就根本没去上学,直接去拜访这些年帮助照管补习班的老朋友——朴相民了。反正过不了两天就要进宫,这几天就让她松快松快和老朋友玩一玩也好,所以申爸申妈也都没有意见。   其实申爸也都幻想过,把彩静嫁给朴相民会是个什么场景。青梅竹马什么的,肯定棒棒的。   毕竟现在,朴相民这个当初肉肉的笨笨的小男孩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又高又帅,成绩又十分优异的大学生了。   “我们相民哥现在怎么这么帅啊?!直逼’小民哥‘啊!”甜品店里,申彩静吃着蛋糕,朴相民则是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啧啧啧,喝黑咖啡,已经变成精英人士了嘛!”   朴相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眼前的申彩静比他还要小,但是因为补习班’层层阶级划分规则‘十分森严,见到申彩静,他就有些拘谨尊敬。这其实挺奇怪的,但因为补习班带给他的人生变化实在太大,这辈子估计都脱离不开这种感觉了。(所以,申爸爸的那种,真的只能叫做’幻想‘了~)   “哎唷,什么帅不帅的。每次见到你都要这么说,说得多了我都要当真了!”朴相民抓抓头发,当年那个傻乎乎总被彩静‘欺负’的傻男孩形象一下子又回来,把‘精英’形象完全破坏掉了。“不过,说到精英的话,彩静啊,你知道吗?!”朴相民笑眯眯地爆出了一个好消息:“我啊,就要到我们国家的新闻局去实习了诶!只要表现好的话,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留用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新闻局,可是总领大韩民国所有媒体的机关单位。朴相民能够到那里实习,等到毕业后经过了考试,就能留在新闻局了。这对于大学生来说,可算是很有钱途和前途,能够走上仕途的大好工作!   “真是祝贺你了!”申彩静道,她是真心为朴相民高兴。当初弄个补习班出来本来只是为了赚钱的,但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让这么多原本成绩差的孩子变得如此成绩优异、前途大好,说实话这也是功德一件。   不过,这样一来……朴相民应该就会忙起来了,补习班改组的事情可要怎么办?!   “其实这次来找你,我是有事的,相民哥。”申彩静踟蹰了一下,和宫中联姻的事情此刻还是机密,告诉别人的话……但是转而,她还是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朴相民。因为在她们家爸爸被骗的时候,朴家叔叔也是慷慨解囊,借了不少钱给申爸周转。只是缺口实在太大,无力回天罢了。   “什么?!”朴相民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妹妹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别看长相俊秀文气,但是这妹子其实是非常剽悍的!小时候他就经常性地被镇压,根本反抗不了的说。   “彩静你又逗我……呵呵呵呵……”朴相民咽了口唾沫,讪笑着希望申彩静能告诉他这只是个玩笑。但是可惜……   “真的?!你真的就是?!嗯?!”朴相民压低了嗓子不断地求证,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李信平时在电视上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来。这简直是把太子小肥羊放进狼外婆的嘴边了嘛!   “呀!你是不是想死啊?!”申彩静满脸不高兴,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出来了吗?!我说出来了?!’朴相民一脸惊恐地捂着嘴,然后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了!不过,这么小就结婚的话,没问题吗?”   “你还怕会耽误我的学业吗?”申彩静臭屁地撩撩刘海,和朋友们在一起地时候,这丫头的状态绝对不一样。“不过说真的,你撂挑子了,我的补习班要怎么办啊?!我进去了之后……”她也压低了声音,“平时根本出不来的,我也不想让宫内官插手,这可怎么办啊?!”   朴相民现在反到冷静下来了。他还以为申彩静的意思是想扩大经营呢!那他就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了,但是现在这种,可是正好的……   “你这丫头命太好了!”朴相民摊摊手,“世界上最好的命不是成为什么‘真骨圣骨’、‘达官显贵’,反而是‘想瞌睡就来枕头’的那种。彩静啊,你就是这种好命人啊!”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从咱们补习班考上大学的有多少人,被咱们补习班资助的贫穷学生现在前途大好的有多少人?”朴相民轻轻敲了敲太阳穴,“去年才有几个被资助的哥哥姐姐们考上了内廷公务员来着。你还记得先勇哥吗?还有彩丽姐。这两位可是当初你还在的时候资助的第一批困难生啊!”   “诶?!”申彩静这下可真的是吃了一惊,她是知道补习班这些年‘成绩卓着’,但是居然有这么好,也吓了她一跳呢!“他们没有去上汉城大学吗?当初不是说那是他们的目标来着吗?”   “内廷公务员其实不错,考上了比普通公务员还好,等于是一生都有靠了。为皇室服务的话,可是非常荣耀的事情,还可以省下不少学费……”朴相民道:“先勇哥现在在内需司做内侍官,到时候我们把补习班挂靠在你的私产里,平时让我们的‘学生会’打理,然后直接和先勇哥那边接洽,不是正好吗?!”   他越说越高兴,“还有几位姐姐们,她们都已经是宫女了。等你进去的时候,可以把她们调过来啊。大家都是亲故,而且都受了咱们补习班的恩惠,自然都会帮着你的。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会被大家一起不齿的。这些年来树立起来的人脉关系可就都白费了!所以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你被身边的宫女陷害背叛的事情的!”   申彩静都有些傻眼了,“相民哥……你看的电视剧有点太杂了吧……”   朴相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咳,这不重要。关键是……你这好命的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个造化,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啊?!要不然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呢,为什么要做这个?是不是为现在打基础啊?”   他骄傲地指了指自己,“最近两年,咱们班上出来的第一批人才——包括鄙人,差不多都要走上各自的工作岗位了。我们这些人学什么的都有,几乎都是名牌大学的,而且关系都是错综复杂却又非常亲近。不止同届的关系好,因为是同学或亲戚;上下级的关系也很好,因为有可能是‘师生’。妃宫娘娘……”朴相民再次压低声音:“有我们这些娘家人照看你,你就放心吧!”   申彩静大喜过望,这真是惠人惠己好人有好报啊!“这,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不然,明天你把大家召集起来,我请客!以后就要靠大家帮忙了!”   “当然要你请客!”朴相民又叫了一份蛋糕,“从这一顿开始吧~明天我们就吃顶级韩牛好了,上次你回来的时候只是请吃五花肉,庆祝入学的时候只是请吃鱼糕汤,这次是‘最强喜事’,还不多出点血?!”   申彩静:……我刚才明明很感动的……感动得都想落泪……现在也想落泪啊!几十个人吃韩牛,这要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亲们么么哒。明天应该也会有点晚,因为也要出去走亲戚。大家,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太子,风一般的男人!   李信再见着申彩静,是她已经包袱款款住进云岘宫的那一天。她知道李信回来,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到云岘宫是带了不少东西的,还和吴彩丽以及另外两个已经做了宫女的熟人接上了头。刚刚准备歇一会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李信吓了一跳。   “哦嚒!”李信从边上窜出来,申彩静的心都差点吓出来。“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冒出来,难道是想要吓死谁吗?”   “你不心虚的话,怕什么?”李信抱着肩膀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女人,从和自己提出‘拒婚’,到进宫‘说要旅行婚约’,再之后就‘人间蒸发’,再到现在,一声不响地来到云岘宫里。更可恶的是,看到自己居然还是一副看到鬼的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儿都不可忍啊!   “那是给谁打电话呢?!”见申彩静没有理他,李信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韩服的申彩静。她的手藏在韩服下面,但却不小心露出了手机的天线。“是你的那个,‘可能会有的喜欢的人’?”   申彩静瞪了李信一眼,“你呢?不是说已经‘和交往的女生求婚了’吗?怎么我进宫的时候没有听说这码事,看来是被甩了嘛,要不然为什么皇后娘娘她们都不知道呢?要不就是胆小的某人,憋在心里一直不敢对皇上皇后陛下说出口,白白便宜了我……”   李信被一下戳在了痛处,膝盖一弯就盘腿坐在了门口。“无论是怎么样,现在你也都进宫了。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但是你为什么突然就想要结婚了呢?之前不是不同意的嘛?”   他叹了口气,“不会是皇后娘娘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就妥协了吧?只是我一个人不自由也就算了,你何苦再进来?早晚我要……”   申彩静皱了皱眉头,李信这话说得意犹未尽,已经不太像是之前她单纯地认为的那种抱怨话了。听那个意思,他是真的有了抛下国家抛下传承跑掉的意思啊!“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真的想要抛下你生来就有的责任了吗?”   “你错了!这不是我生来就有的责任!曾经我也有自己自由的人生和充满梦想的未来的,我本来并不是皇太孙的,你不知道吗?”李信两手环着自己的腿,倚着墙边坐着道:“突然之间被赋予了这么重的责任,也并非我的所愿。这座宫,就是折断我梦想翅膀的地方……”   “我看你是没过过平民的苦日子,现在在那里无病□□吧?!”申彩静看他故意做出的懒散脸就来气,这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他!“也对,反正你本来就是皇亲国戚,可以躺在床上不用努力也可以吃一辈子的那一种。突然之间让你做一些真的可以利国利民的事情,只不过是突然给你增加了无所谓的工作而已,你不愿意也正常!”   李信斜斜地看了看申彩静,根本满不在乎她对自己的言语攻击。好像那样瞪她一眼,就能够把攻击反射了似的。申彩静只觉得,李信根本不是李信。外面是一层李信玩世不恭叛逆青年的外皮,中间是真实的李信,更深层想要戏耍她的,是某个可恶的家伙!   平日的太子是温文尔雅,贵气逼人的,现在看起来,却和一个无赖的痞子一般无二。被一个小女子这样说了居然不生气更不以行为表示清白,反而像是要把她气疯似的如此作为。   “好吧,你就歇着吧!”申彩静跪坐起来,从一堆书里拿出一本,然后整了整自己的韩服裙角,把脚都藏在下面。“干脆就直接去找皇帝陛下请辞吧,说你真的不堪重负,请他把义城君请回来做太子,你出国做你的导演梦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刚才那样说他都不带生气的,现在一提到真的对他有威胁的李律,李信立刻支棱一下儿就站起来了。“这种话以后不要胡说好嘛?!”他低声说道,脸却侧了过去看向门外,目光巡寻了一下,看四下无人就转过来看着申彩静非常认真地道:“这个太子我确实是不想当的,但不能是现在。现在即便我提了,也是白提的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等到我毕业之后,我就找个国外的大学离开韩国。到时候无论是小律也好还是谁来做这个太子都好!”   “你就真的准备逃走了?”申彩静目光灼灼,和李信对视着。“那么我呢?到时候我这个太子妃要如何自处?!”   “所以我其实最后也没有向正在交往的女孩子求婚啊!就是因为这个,不想害人家。”李信摊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去气申彩静,“本来你自己说不嫁进来我还很庆幸,但谁知道你又自己一头扎进来了?!”   申彩静这个气啊,她觉得自己选择履行婚约来接近李信,简直就是个自杀性的错误啊!她之前明明有感觉到他对自己也有些好感的,但是现在不但统统不见了,还多了如此大的恶意!(大雾)   “这么说……”她咬着牙齿艰难地道:“这一切还都要怪我自己了!?”   李信故作无辜地点点头,(⊙v⊙)嗯!咦,突然好冷!   “那么,就这样吧!”申彩静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但是仍旧低眉顺眼地把火气咽了回去。非常和颜悦色,和颜悦色到有点吓人地说道:“你呢,也别烦恼了。我呢,也别自找麻烦。现在趁着还没有大婚,我这就去找皇后娘娘说清楚不结婚了为好!”   她站起身来果真就要往外面走,被李信一把拉住了胳膊。“呀!你就这样去找皇后娘娘,说你不结婚了?你这是拿国事在开玩笑嘛?!皇家都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了,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你这是要做什么?!不要任性!”李信不敢再开玩笑,这家伙是真的生气了啊!   “嚒?!我任性?!是我在拿国事开玩笑?!”申彩静一把甩开李信的手,“我这个太子妃,现在还没有大婚,根本不算数。连来安排生活的尚宫都只称呼我为‘贵夫人’!所以即便我现在悔婚,也不过是拼个自己的名声不要罢了!”   她横眉立目,狠声道:“况且,你这个做了二十年的太子都不在意国家会如何,想要逃走不履行责任。小女这点事,皇帝陛下肯定会生气,但是太子的事情一说出口,恐怕会直接气到晕倒吧?!”   其实李信也并不是真的想好了要走,他甚至连个具体的计划都没有。他有的,只有一些朦朦胧胧的畅想,哦,我以后要去拍电影,我以后不做太子了,我以后通过留学出国来摆脱皇室的控制。但是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是根本没想清楚的。   也不是没想清楚,反而更像是早就知道最后的后果会很严重、很惨烈,所以有些惧怕不愿意去想清楚。   现在被申彩静一说,李信心底这点儿疮疤都被揭开了,顿时也有些生气。“那你就去吧!去和皇上皇后娘娘说去吧!等到大婚就真的晚了!别做太子妃,宫里根本不适合你这样的人!”   “对,我现在就去!但我只是不和你大婚,我还是要做太子妃的!”吵架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矛盾不断激化,就容易上升成大事件。申彩静此刻就是这样,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了。本来还以为那人来了之后能和她说些好听的,甜甜蜜蜜什么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你做不做太子,跟我没关系!我当初的婚约可是约定和皇太孙,之后的皇太子以及最后会即位的皇帝之间的!你做太子,我是太子妃;你不做太子,我也要做太子妃!若是你还愿意做太子,我们就依照时间成婚。若是你真的日后想走,那就别耽误我,我可以先退婚,等别人做太子了再来履行婚约。本来嘛,也不是因为喜欢什么的菜要结婚的不是吗?!”   申彩静吼得很大声,说得也很过分,但却把自己给吼得眼圈儿红了。   李信看着她,实在绷不住气愤,但又不想对她吼,只好拂袖而去。他也明白,申彩静这番话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的。本心未必就是这样,他认识的申彩静,并不是一个会为了名利‘委屈’自己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女生。但是这样的话,只要是个男人听了都会难免生气,更何况,他心里还……   阿一西!为什么刚才进门要这么嘴欠呢?!李信一阵风似的往东宫洋馆去,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回来。守在云岘宫外面的护卫们面面相觑,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早上没吃药还是吃错了?!   申彩静在李信走了之后就把手里的书扔在了地上,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心里也慢慢升起越来越多的后悔来。男女之间,最忌讳的就是这样容易闹误会的吵架了。万一因为这样,两个原本互相有点意思的人就此互不搭理了可要怎么办?   但是她刚有些后悔,心底慢慢软和起来,歉疚得都想去找李信道个歉把事情说清楚了,李信这个‘风一样的男人’就‘风一样’地回来了。“我告诉你!”他劈头盖脸地道:“做不做太子,现在是我的私人计划,你说出去我也不会承认的!你这个准太子妃,还是先和我这个现任太子结婚再说吧!要不然,你给我小心,我可就不离婚了!”   然后他又一阵风似的又走了,申彩静有点犯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李信这次是真的走了,守在云岘宫外的护卫你看我我看你,都装作没有看见李信。太子*爷啊,您可是偷偷来云岘宫的,这样大张旗鼓地折腾真的好吗?!太为难属下们了吧?!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求一下作收呗~么么哒~我是只灰常勤奋的汤圆哟~收藏作者之后,就可以看到我的开文动态了哟~专注影视小说历史同人一万年很专注哟~   顺便说一下,之前说下一篇是综鬼片的,不是阴阳路那篇哟~那篇估计要挪后,我想那个已经属于原创范畴了。我再练两篇同人再说吧,那个。我说的是那个给‘综香港鬼片站位’那个啦~已有大纲,很精彩哟~ ☆、第三十三章:收服   不知道这是不是被上头重用的开始,新晋的尚宫——崔尚宫被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安排到未来的太子妃身边负责嫔妃教育以及宫廷礼仪训练。这是上调,是升官,是把她作为未来皇后身边心腹预备役的调配。   但是崔尚宫却高兴不起来,这简直就是甜蜜的负担嘛!   从刚一开始见过这位未来妃宫的时候,崔尚宫就觉得这位贵夫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她未来的路兴许不会轻松了……   现在看结果,当日的预感果然正确极了。李信离开云岘宫只有一刻钟,崔尚宫就知道了太子偷偷见过妃宫,两个人还貌似大吵了一架的事情。她赶紧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纸屑,而那位贵夫人则跪坐在这些纸屑上安静从容地品茶,仿佛周围的这些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崔尚宫瞪了一眼在申彩静身边伺候用茶,却没有想到先打扫一下屋里的两个手下——朴英姬和柳美廷。但却惊讶地发现,这两个根本不是没有想到应该打扫,反而像是因为怕旁边的申彩静,所以不敢擅自行动的样子!   这可是奇了!这两个家伙向来行事跳脱,而且是刚刚通过考试的新的内命妇。但也正因为她们的活泼和年轻,所以派她们来未来太子妃身边服侍,这样能够让新入宫的太子妃能够觉得舒适些,更能避免未来妃宫身边混入‘某些人’遗留下来的眼线。   但是现在这样……崔尚宫狐疑地看了正在吃着点心玩手机的申彩静,不会是因为妃宫才这样的吧?如果是皇后娘娘或太后娘娘肯定是做得到的,但是这位妃宫,她没觉得有什么气场啊?皇后娘娘还特意交代过,新的妃宫从小在宫外长大,性子有些尖锐强硬,让她在教导宫规的同时要帮她磨一下性子呢!奇怪!   崔尚宫打量了一下四周,蹲下身来捡起一片纸屑,然后愕然地发现,这些不是她之前准备好要给贵夫人学习用的书籍吗?!全部都是上好的精装书籍,汉字排版的经史子集!这么多的书,她从书库里分门别类地调出来就用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居然都变成了地上的垃圾!   看现场这一片狼藉,以及两个小宫女朴氏和柳氏那两股战战的样子……刚才,这位贵夫人不是在和太子吵架之后化身女暴龙在屋子里爆发才把这两个小家伙吓成这样的吧……   崔尚宫顿时冒出了这个想法,脑补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外面最近正好流行什么‘野蛮女友’来着。(那是崔尚宫进宫之前流行的电影啦,崔尚宫你这样不行哦~)那样的话,太子他不就……不对不对不对,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大不敬。   整理了一下奇异的思绪,崔尚宫咳了一声提示自己进来了。“贵夫人——”她还是先行了礼,但是申彩静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而身边的两个小宫女,现在头低得更低了,手里正在剥果皮的动作也在不断加快。   “这些,是之前使女送来的那些书吗?”崔尚宫皱着眉头,她领着教化之职,呈现出来的面部表情就比平日的样子更加严肃。这样的脸,其实说严肃更像是面无表情,却又比面无表情多添了两分不友好,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板着一张脸,没有好脸色。   崔尚宫为人严肃至极,对于教导工作却并不熟悉,她以为这样就叫严格,殊不知会让人越发地不痛快,遇到某些有逆反心理的可就糟糕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崔尚宫厉声道,却并不是冲着申彩静,而是冲着两个已经快要把头缩回肩膀里的宫女。“见到贵人发怒却不劝慰,看到贵人做出失礼举动却不劝阻,留下满地的杂物却不主动收拾!你们进宫的时候接受的宫规教导就是这样的吗?!你们到底是怎么通过宫女试的!?”   她话中有话,表面上看是在斥责朴氏和柳氏,实际上是在说申彩静。有句俗话叫指桑骂槐,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无论她怎么严厉地说,貌似都真的只是在说两个宫女似的,真正的始作俑者根本不为所动。只有这样了……崔尚宫从袖子里抻出一根教鞭来,“还不伸手?!”   朴氏和柳氏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都是绝望,只好卷起袖子来让崔尚宫打。她们知道崔尚宫是因为什么才要打他们的,但是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她们根本不认为申贵主会是因为这样就认错,并且极力袒护她们的人啊!因为她们现在根本算不上妃宫的‘自己人’!   再加上,她们可是才得罪了她呢!   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满地的纸,而申彩静正在气哼哼地撕着最后一本。这简直是太考验她们的承受能力了!本来,朴氏和柳氏就为被分到‘平民妃宫’身边有些担忧和些许不满。现在看到申彩静闯祸,自然一下子爆发出来。她们倒也不会做太失礼的事情,但是言语表情之间的不屑和气愤根本掩藏不住。   但是申彩静可不是单纯‘初来乍到’的宫外女生申彩静,再怎么样,她也是做过公主和王后的!   她并不是一个自恃身份就张扬跋扈的人,她是不太爱惜东西,一生气就有东西遭殃。那是从封建时代养成的坏习惯没错,但是她从不欺负身边服侍的宫人!要知道,那可是在人命贱如草的古代!   但是申彩静也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欺负却不说话的包子,她是嫁进宫里来做‘小媳妇’的没错,但却并不是这些宫女的‘小媳妇’!再加上刚才被李信一挤兑积攒的闷气,这位一下子就淫*威爆发了,把两个宫女吓成刚才那样挤挤索索的样子。   从刚才崔尚宫进来,两个宫女就发现妃宫娘娘这边的气场明显有些暗潮涌动,但是崔尚宫还是如同她们担心的这样来‘挑衅’了。两个宫女闭上眼,有种‘引颈就戮’的意思。   崔尚宫有些奇怪,这两个宫女看起来一点求饶的样子也没有,而另一边的申贵主也一点没有认错帮忙开脱的意思,这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啊!   教鞭挥起来是呼呼地带着风的,抽在宫女白嫩的手臂上,一条条的红道子根根分明。崔尚宫是很用劲的,令行禁止,才能服众,也能让太子妃看一看宫中规矩到底是如何严苛。   至于两个宫女疼不疼,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朴氏和柳氏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但就在刚被抽了几鞭子的此时,申彩静却突然开口了。但却并不是崔尚宫想象的求情,而是开口问她:“崔尚宫,现在已经立宪了,宫里还能够这样体罚宫人吗?”   崔尚宫一时间有些愣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听说,你们这些内命妇也好,还是新的内侍官也罢,都是通过特殊的公务员考试进来的。说起来,犯了错的话,降级别、扣工资什么的,我还能理解。现在真的还能够体罚吗?!”   崔尚宫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思索片刻,还是说:“宫人们都是报着为皇室效忠终身的想法进来的,无论身心,都是属于皇室的!体罚只是小惩大诫的手段,最重要的还是向着皇室的心。”   申彩静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无论外面是多么自由民主的社会,宫中实际上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模一样的,是吗?”在她看来,这些全部都是屁话。在宪法里可是明明白白地把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写了出来的!   “那么好吧,既然仍然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么这两个宫女被罚倒是无所谓了。”申彩静点点头,让两个以为能够得救的宫女顿时又泄了气。“不过……那么崔尚宫这样指桑骂槐,在本宫面前呼呼喝喝如此无礼,是不是也应该受罚呢?”   申彩静的语气非常之认真,她看向两个宫女问道:“现在脱了裤子打小腿那种刑法,宫里还流行吗?”   朴氏和柳氏大惊失色,这位这又是要做什么?!“这……”   崔尚宫立刻就明白了申彩静的意思,这不仅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也是要她看清楚到底谁是主子。说起来,这也是她的错,她是皇后的人,奉命来教导妃宫宫规,所以虽然对申彩静很恭敬,却也带着一种‘家长’高高在上教导晚辈的意味。   如果这未来的妃宫受教,这种教育模式会让教育过程轻松不少。但是可惜,这位根本不是那种诚惶诚恐的人。现在看来,她的随意不像是不通规矩,更像是已经游刃有余之后的肆意行为。就像现在,她仍旧端着茶杯吹着热气,嘴边还带着点心渣子,但却三言两语把她这个入宫多年的尚宫逼到了墙角。   终于,崔尚宫低下了头,向申彩静服了软。本来她也是被皇后送到妃宫身边,以后就算是妃宫的人了。即便现在转了向,想来就是皇后也是无可指责的。而朴氏和柳氏,也都收了之前大大小小的心思,变得老实起来了。这一次她们只被打了几鞭子就免于受罚,也是全赖妃宫的出口帮忙。   就此,申彩静把身边的事情暂时都安定下来。只待她真正站住了脚,就可以把‘自己人’调过来了。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李信从之前吵架之后就一直没有讯息了,申彩静还是觉得有些提不起劲来。带着这样的心结结婚的话,实在是太不痛快了!   “崔尚宫姐姐?”申彩静落了一子,突然开口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太子殿下说。我知道现在不能见面,你能给我他的手机号码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了一下,有点晚了,抱歉。   话说原剧里两个宫女出场也不算少,却根本没有名字,连个姓都没有,导演实在太狠了!我捯了半天都没找到。   别看原剧中后期申彩静和宫女尚宫们相处得不错,但刚一开始宫女们的态度挺过分的。后来会好,估计还是原版彩静大咧热情的人格魅力的原因。 ☆、第三十四章:大婚   “啊,手机号码……吗?”崔尚宫沉吟了一下,虽然她是皇后宠信的尚宫,但不是在太子跟前伺候的,根本就不会知道太子的手机号码。   太子虽然份位高,但确实是没有什么隐私和自由。平时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至少跟着两个人以上的。如果是贵人们要找太子,自有底下人传唤。而下人的话,找太子做什么呢?所以,太子的手机号,只不过是用来联系他自己想要联系的一些人罢了。崔尚宫根本没可能知道!   而申彩静呢?虽然之前在学校和李信有一段作为‘朋友’的交往,但却并没有刻意地互相交换电话号码。他们两个,玩儿的就是‘偶遇’游戏。   “没有吗?”申彩静有点后悔之前没和李信交换过电话号码,你这么高冷干什么啊?!   “请贵夫人稍待,”崔尚宫行礼之后就起身了,“奴婢先去打听一下,稍后会回报给您的。”   “电话号码还要打听,直接问本宫不就好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闵氏的声音。闵氏都已经走进来了,门外的宫女才唱道:“皇后娘娘到!”   申彩静不由暗恨,这根本就是马后炮嘛!提醒一下她们难倒会死?!这就是身边没有自己人的结果了!   “参见娘娘——”申彩静和一众宫女赶紧行礼,闵氏在曹尚宫的服侍下走了进来,坐在了桌子上首。但是桌子上根本就没有她所想的书本、笔墨纸砚什么的,居然散散地堆着茶水点心和棋盘!   闵氏抬头看了一眼崔尚宫,这根本不是她所设想的教学场面嘛!叫这位崔尚宫来,就是因为她平素的严肃认真。枉费她之前还特特地叮嘱过了,结果居然是这样!   “眼看就要大婚在即了,妃宫若是想要和太子亲近,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会拦着。等到大婚之后,就都随你们好了。但是现在,还请妃宫恪守宫规,能够谨言慎行才好!”闵氏教训了几句才叫起,申彩静知道她这是在敲打自己。之前李信牛气哄哄,以为自己到云岘宫来的事情被保密得很好呢!估计皇后早就知道了吧?!   “是,娘娘。”自己理亏的事情,申彩静只有低头。   “还有,崔尚宫!我不记得妃宫婚前教育里还包括了围棋,这些对于现阶段是不是过早了?”闵氏指着桌上的棋盘,“崔尚宫,本宫可是看你教育严格,才会派你来妃宫这边。若是到亲迎礼的时候出什么差错的话,本宫只有拿你是问了!”   “奴婢惶恐!”崔尚宫赶紧躬下*身*子,“但是,娘娘,妃宫娘娘的宫廷礼仪教育,以及亲迎礼的程序早就已经做好了。奴婢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古礼古文教育,但无论是基础的萌学还是深入的四书五经,妃宫娘娘都已经烂熟于心,不必奴婢再多事。奴婢就想着,不若把玄琴奚琴、茶道或是棋艺一并教了,也算不负皇后娘娘的嘱托。”   “但是,原来娘娘也都已经学过了。说来,申大人的教育真是非常认真到位,奴婢远不及也。现在只好陪着妃宫温故知新,偶尔手谈两盘让娘娘轻松一下……”   “哦?”闵氏有些诧异,她是听说申彩静幼时颇为聪明,在学校里‘战绩辉煌’。但因此’恃才而娇’,经常胡闹。按照她的想法,申彩静是不会有那个闲心去学这些‘故纸陈柯’的。现在经过崔尚宫证实,申彩静的确是经历过申家一番精心教养。而这也许就是为了来嫁入宫中所作的准备,顿时也安慰不少。   本来嘛,虽然自古婆媳多愁怨,但皇后和太子妃又不是一般的婆媳。想吵架的话,永远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因为政治上的原因。   若说起想要把这场世纪大婚办好,恐怕闵氏比申彩静还要更想这么做的。只要大婚成功,太子的位置就会比过去稳定很多倍。   没有成婚的太子,会被一直当成孩子,即便是死了,也会叫早夭。而成了婚的太子,就是有更大的政治权利的大人了,可以着手政务,即便死了,都叫薨,所生的儿子,也有排位很靠前的继承权。   闵氏想死啊死的,并不是要触自己儿子的霉头,她是想起了远在英国的李律。那个从小就一板一眼很是似模似样的曾经的皇太孙!若是他们只是远离宫廷没有出国的话,这些年来还不知要生出所少事情。现在想来,闵氏真是对圣朝皇帝感激涕零了。   “那还是要考一考,本宫才能真的放心了。”闵氏总算有了笑模样,开口让申彩静坐了。申彩静倒是很诧异皇后为什么突然变了脸,在她的印象中,如果婆婆不喜欢儿媳妇,那一般来说就会不喜欢一辈子。无论媳妇做了什么努力,实际上都是白费力。   之前闵氏一直对她多有挑剔,脸色也真的够一村人看半个月的,所以申彩静一直认为她不喜欢自己。和李信的事情,简直可以用任重而道远来形容。她想要弥补缺憾,和喜欢的人和和乐乐过一生,这就要她不懈的努力才行。   李信现在意味不明,有时候能感觉到他也对自己有意,有的时候却又那样惹自己气到不行。而她不止要和李信好好相处,做好夫妻,还要面对这个删改版本的陌生宫廷。   和闵氏的相处,她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保持一个‘不远不近’、‘时刻没有差错’的态度就好。但是现在看来,貌似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也许,皇后并不是讨厌她,只是为人就这样认真别扭而已,没有独独地针对她。   想到此处,申彩静跪坐起来给闵氏倒好茶,恭敬地呈了过去。   “我们就先来考一下,过几天大婚的程序吧!”闵氏果然痛快地喝了茶,出了题。   一连几题,从受妃礼到宫廷礼仪,从宫廷礼仪到儒家典籍,闵氏问的申彩静全都一一答对了。闵氏很高兴,有个聪明的儿媳妇,特别是还能够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聪明媳妇,这是非常好的事情。以后能不能生个聪明的孙子都两说,至少现在不会让惠正宫那女人讨得好去。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闵氏上下打量着申彩静的坐姿仪容,“皇家的媳妇,就是应该时刻保持得体出众的姿态。母后……几天以后就要称我为母后了。母后早就听说你天资聪颖,没想到更是‘耳闻不如见面’。母后很高兴。不过,你的性子,还是有些跳脱。做太子妃,或者日后做皇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可是被万民瞩目的位置!”   “过去总会说,皇后之职是‘母仪天下’。但那只不过是说说,宫墙之高,早就把外界的眼光全都阻挡在外了。皇后德还是不德,全是皇上和史官说的。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的皇室,生活在镁光灯之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谨慎才是。”   “是,娘娘,彩静受教了。日后定会如同娘娘一般,律人律己,恪守宫规。”   闵氏满意地点点头,之后还送来了不少簪环钗饰,点明了说是‘见面礼’。要她小年轻在婚后多打扮打扮,以悦太后和两亲之目。过了两日还特意地召了崔尚宫去,多加褒奖了一番。   不过就此,申彩静想要和李信在婚前沟通一下的事情也就被放下了。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婚礼从简的。但皇后觉得,婚事人生一次只一回,减省也不应该减省在大韩民国继承人的婚礼上。她说,这次是皇室有史以来第一次和平民家庭联姻,大办反而能让国民们觉得更受重视。太后也深以为然,于是,婚礼就变成了完全按照皇室奢华标准办的那种世纪婚礼了。   申彩静时隔半个月第一次见到父母,已经是在婚礼上了。他们和李信一起站在屋子里,虽然刻意克制自己,却仍然让申彩静看到了他们红红的眼眶。   顿时,申彩静也特别地想哭。虽然并非是和父母第一次分开,她甚至还去中国一去就是好几年。但是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半个月前她离开家到宫里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强烈,但现在见了面,却让她有了一种极强的分离感。   出嫁了,从此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是嫁去普通人家,日后也会被人称作是‘某夫人’、‘某太太’。久而久之,只有父母才会记得她是申家的彩静。   要不说,古代的新嫁娘临上轿之前都会狠狠地哭一次,就是这个道理。申彩静和申爸爸对视了一眼,若不是申妈和崔尚宫各自拽了一把,说不定当时就要父女俩抱头痛哭一场了。   但是,好在周围跟了人,崔尚宫暗暗觉得皇后的担心是一点没有错。即便平时举止再得体,学识再深,这位妃宫还真有一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习惯哪!这个性格,可能……是遗传府院君的吧?   崔尚宫看了一眼对面同样红了眼的申爸爸,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李信站在一边,看上去是低眉顺眼地按照礼节一步步行事,完全没有看那边。但其实他从申彩静一出来就一直用余光偷着瞄她来着,无论是刚开始被她大妆惊艳到,还是后面被她的突发状况吓到,李信心里都是美滋滋的,嘴角总是不由得上翘。   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开心太过了。但是转而就都被他丢到一边去了,本来嘛,娶媳妇,当然会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汤圆今天惨遭腹泻蹂躏,吃了诺佛沙星之后才好了点,晚了些很抱歉。   国庆假期实在有些得意忘形,胡吃海塞才会这样,真是要记住这个教训了……   明天开始可能有一两章的古代章节咯~ ☆、第三十五章:仆御涕流离,辕马为悲鸣(前)   且不论申彩静是如何感伤,李信是如何暗爽的,婚礼仍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因为这次的婚礼计划本来就是按照越盛大越好的规模操办的,每一个环节都庄重严谨极了。可以说,直到坐上花车,申彩静才能够稍加歇息一下。   身上穿的戴的死沉死沉的,还要不断地做各种仪式动作,申彩静这样‘健硕’的姑娘都够了好大一呛,更遑论其他较弱的小姐了。也不知道过去那些太子妃是怎么挺过这一关的……   天子六御,太子就次一等,只用了五匹马。本来是打算用西式洋马车的,但相对于整个盛大的婚礼,那样的马车又难免小家子气,于是就被换成了古代车驾。申彩静坐在婚车上,时刻保持着笑容,即便马路两边的人群里有人举着让她‘自爆’的条幅也一样。这个时候,就是要这样。   她往前望去,前面车驾上的李信正在向人群不断挥手。   他脸上的笑容不但与平时不一样,也不像一般电视上出现的那样假。这是,真正发自于内心的笑容。是那种权柄在手,天下尽归我有的笑容。这是她曾经偷看他登基巡游时候,见到过的那种笑容……   看着李信的笑脸,申彩静也不由得绽放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而这笑容,居然被一个报社记者抓拍了下来,相片就叫做‘21世纪最美皇妃’。之后一旦有人抨击申彩静长得不漂亮什么的,就会被用这张照片还击。说实在的,这年头的韩国,没有动过手术的年轻女孩儿能够有这样的颜就已经最高了吧?!   车马辚辚,漫漫长路,等到到达的时候,就是礼成的时候。嫁人,都是这样心中忐忑的吧……她和李信,可以过得很好吧?曾经,她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这一次怎么也不会有上一次那样糟糕吧?!   ······················································· ························································   “公主,大事不妙啊!”巴雅儿放下书本,刚刚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就被突然冲进来的阿吉吓了一跳,直呛了一口。   “真是没规矩!”一边侍候着的张妈妈赶紧帮巴雅儿擦前襟拍后背,“这儿可不是草原上!进了公主的房间,不但不敲门不请安,还这样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若是把公主吓出个好歹来,即便是在船上,老身也不会与你小蹄子干休!”   阿吉像是挨了烫的猫似的,顿时就缩了。但似乎她带回来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还是忍不住挨过来道:“公主——”   “阿吉,你说。”阿吉是陪伴着巴雅儿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是她最信任的人,这一次和亲,还是阿吉陪着。相对于后来被派到她身边的张妈妈,她还是更相信阿吉,更向着她一点。   阿吉显得非常惊慌失措,把刚才在甲板上听那些从高丽来迎的伺候过鲁国大长公主的奴婢说的事情对巴雅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说之下,巴雅儿也很惊慌。   她本来以为,宝塔矢里自己的个性非常失败,她的死,不是真的流产而亡就是自己作死才会这样。而奇皇后呢,则一直致力于让她认为,高丽王王祺是个非常暴虐的人,是他杀了宝塔矢里的。但奇皇后与王祺的仇怨几乎人尽皆知,她还是觉得,宝塔矢里的死应该和王祺无关。   但是现在,听了阿吉说的事情,巴雅儿实在有些拿不准了。   原来此次来迎亲的人员中,不止是高丽方面派来的人,还有原本伺候宝塔矢里、姑姑曹国长公主的老仆。她们私下都在谈论,宝塔矢里的死有疑点,并且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不守妇道才会被赐死。所以这之后,大王也是性情大变。   巴雅儿是着实吃了一惊,虽然宝塔矢里看起来傲慢无礼,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但是她从来不认为她会做出这样德行有亏的事情来!那样傲气的一个人,会容许自己被染上污点吗?更何况,她的丈夫王祺,已经是位值得所有公主羡慕的翩翩君子了好吗?长得玉树临风,秉性温文尔雅,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听阿吉说,这样的说法已经被那些原本的元庭下人们认可了。而高丽奴仆更像是剪了嘴的葫芦,根本不敢提一个字。这样的讳莫如深,才更让人觉得可疑。   和亲路上,巴雅儿本就忐忑,现在听了这些,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看向张妈妈,这种时候,她一般都会训斥阿吉,让她不要胡说。但现在她却是沉默着的!   张妈妈见巴雅儿看她,赶紧低头行礼,然后道:“虽然老仆也不愿意相信,鲁国大长公主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大长公主之死并不简单,已是事实。老奴无从判断那些奴婢的话真假与否,只能提醒公主,到了高丽,还是要一切小心。”   巴雅儿是真害怕了,她对此次和亲之所以没那么担心,完全是出于相信王祺这个人。但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况且,之前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在现代的侍候,她也听说了某些男人,妻子给戴了绿帽子之后,就性情大变成了可怕的变态。如果真是那样,她要怎么办!?   ‘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并。’现在她总算明白昭君出塞之时的感觉了,不止有‘见□□’的悲愤,还有‘朝不保夕’的担忧啊!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越是思念已远在他乡的爹娘兄弟。但是事已至此,她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已经身在前往高丽的船上,难倒她能够命令船折返回大元吗?即便回去,违抗圣旨的她,难倒要让全家老小陪她一起去死吗?!   张妈妈就是怕这位年轻的公主会不晓事理,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到时候连累了大家一起掉脑袋。但是看巴雅儿只是低下头来沉默不语,也就明白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王侯家的公主小姐,现在却要受这个罪,张妈妈的心里更添了两分怜惜。   “公主娘娘啊,”房间里也没有别人,只有几个孛罗家陪送的丫鬟,张妈妈一下就给巴雅儿跪下了。“老奴在大元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所以才被大汗他老人家充做奶娘并几个丫头们送到您身边。她们老奴不敢保证,但老奴肯定会全心全意为公主娘娘打算。毕竟老奴的生死荣辱,都已经牵挂在公主娘娘身上了!”   张妈妈说得诚恳,巴雅儿忙叫搀她起来。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她自己如此年幼,很多事情根本不懂,丫鬟们也都是一样少不经事。身边若是有个得力的老妈妈的话,实在方便了许多。   巴雅儿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好好做些心里建设,要不然看见王祺的时候,估计还没怎么着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好在,大船就如同她想像的那样行进缓慢。路过大青岛(并不是山东青岛)的时候,船还靠泊停了一天。她在高丽使臣的陪同下,还参观了一下当年她爷爷老魏王被圈禁的地方。   要不说,魏王府曾经财雄势大、恩宠滔天。即便是被圈禁,这里的魏王别院也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和周围的那些建筑一比,魏王别院简直可以算作行宫了!   当晚,巴雅儿就宿在魏王别院里。住在这宛如皇宫一般的别院中,思及白天在大青岛别处所见的建筑和人民的贫苦生活。她很能够理解高丽为什么渴望摆脱元庭的束缚。虽然表面上说得好听,大元与高丽乃是‘翁婿之国’,但实际上,这不过是高丽为求自保、大元为求更加名正言顺地盘剥邻国的借口罢了。   若真的如同翁婿,这当老丈人的即便收了‘聘礼’,也是要给女儿家什么的,怎么可能几乎每年都派了人到女婿家收帐似的胡闹?   越是这样想,巴雅儿越觉得自己到了高丽一定得夹紧了尾巴做人。她的性格比宝塔矢里讨喜多了,也不会为了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一切都以能够好好活下去为大前提,她都听他的还不行吗?   只要安分守己,就把王妃当做一个职业,最好再生下一儿半女的继承人。对,就像是奇皇后一样!若是她得到王祺的喜爱,就算大元过不了几年灭亡了,她也能够把家人都接到高丽生活。   在巴雅儿的患得患失中,大船即便再慢,不日也到达了高丽本土。因为巴雅儿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分外地失望。看来无论是王祺还是高丽朝廷,对她这个‘继王后’的态度都不怎么积极友好。她还记得当初,王祺是亲自到草原大王府王帐所在迎娶宝塔矢里的。但是现在,她都已经‘送上门来了’,王祺居然都不来迎接,甚至仍然只是最开始的那个使臣,像是押送货物一样把她送到了王都。   现在的迎亲队伍越凄凉,就证明她在高丽的未来会越惨淡。巴雅儿或是忧思过甚,居然开始闹起了水土不服的毛病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三章前世送上~ ☆、第三十六章:同牢   好在,即便对继王后的到来并不怎么欢迎,王祺也很给面子地没有让巴雅尔和公鸡拜堂。可能高丽现在暂时还没有和大元正式撕破脸的打算,巴雅尔仍旧是做为王后被迎娶进宫了。   寝宫里,巴雅尔有些手足无措。她的丈夫,是与元渐渐敌对的高丽之王;也是她的表姐夫;更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个很温柔的翩翩青年。她有期盼,也有紧张;有害怕,更有惶恐。   沉甸甸的公主婚礼大妆、满目红彤彤的新婚装饰,一切的一切更是加剧了她的紧张。门推开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紧张地突然站起来,却一瞬间头晕目眩,重新跌坐回床*上……   “诶!快点给我站好!”   申彩静想着想着,居然和那时候的自己神同步了,也有点发晕。现在正是和首相相互见礼的仪式,若不是李信刚才即使掺了她一把,说不定已经出丑了!   这都怪崔尚宫,申彩静是个欢实又壮实的姑娘,能吃能动能作(一声)。一顿饭能吃两碗饭的主,你从一大早就饿着,能不低血糖吗?她一路上胡思乱想,肚子倒是没有怎么抗议,但是越强健的身体,越不是简单的意志力能够‘欺骗’的。发晕了就是告诉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   她刚想小声地谢谢出手相助的李信,却被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差点气个倒仰。火气一上来,腹内的酸窝酸窝的感觉倒是好了不少。所以民间有个老说法,‘气饱了气饱了’就是打这儿来的。   好在,所谓的和首相以及主要大臣见面的仪式也只是走个过场。太子妃又不是英国女王,根本用不着参政议政,而且是‘铁打的妃宫,流水的首相’,现在认识之后,过两年就换人了,很不必两厢座谈什么的。   申彩静和李信一直互相不时瞪视对方,若是不知道原委的人见了,还以为她们是间谍情深脉脉含情呢!崔尚宫一看,在这样斗鸡似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失礼了,赶紧和孔内侍一人带着一个,下去换衣服了。她暗暗祈祷,待会儿‘同牢’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出状况。   但是,摊上这样的两个主子,就注定下人们要心脏强悍一点才能好好活下去。   本来应该两位接连进入婚房的,但申彩静和李信就是互不相让。   “呀!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吗!?当然要做丈夫的先进门才是!你给我跟在后面!”申彩静仗着自己身材比李信娇小,挣开崔尚宫一下子就要先窜进门里。李信眼疾手快,一下拽住了她身后的大衣带,把她拽回了自己身边。   “嚒?!‘夫为妻纲’?是我先到的,先到先得,你不知道吗?谁让太子殿下您换衣服这么慢?!”申彩静一个劲儿地挣扎。   “先到先得?你以为是坐地铁抢位置吗?”李信嗤笑一声,“你给我到后面去。这里是宫,男人是女人的天,懂吗?乖乖的,”他笑得非常恶劣,看上去就想揍上一拳,还借机捏了一把申彩静圆润的脸蛋,不似调戏胜似调戏。“知道吗?妃宫娘娘。”   “哦?我们太子殿下居然还坐过地铁吗?是‘与民同乐’的时候坐的?”申彩静拍掉他的手,“还有,太子殿下若是我的‘天’,那以后,崔尚宫你要每天提醒我带伞了呢!”   被点名的崔尚宫非常悲催地也遭受到了太子的瞪视攻击,太子和妃宫在婚房门口这样闹到不可开交,她都急得要上房了!身后的一众尚宫内人们,也都不知所措,不敢开口劝也不敢上前拉。   “娘娘!太子殿下!请您二位接连进入婚房,吉时已到,在晚就要耽误了!”崔尚宫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顶着雷开口劝道。   “呀!你想误了吉时吗?还不后退!”   “太子您没上过学,不知道‘女士优先’的道理吗?!”   两个人一起挤在门口,就差一点就能都进去。   “宫里的房间不是都很大吗?怎么这个门这么窄,好挤!”   “是你太胖了吧?”   “嚒?!呀,李信!你骂我可以,这样说就过分了吧?!”   “太子殿下,妃宫娘娘,刚刚皇后娘娘还亲自过问了合卺酒宴,请您二位万万不要让奴婢们为难了!”崔尚宫在后面只说了这一句,门前两个你争我抢的人就立刻没了脾气。暂时来讲,皇后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脉门。   见两个人坐好,崔尚宫才默默舒了口气。果然还是太早大婚了吗?太子平时看起来很沉稳,妃宫凶起来也很要命,但是现在这样的时候,居然和孩子一样……   其实申彩静和李信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孩子气,着实是因为,婚礼同牢,谁先进门谁后进门,就如同蜡烛哪边先燃尽一样,是有说法的。虽然并不成文,但人总是趋利避害,喜欢吉利的事情的。   本来只是有所耳闻,心有所感,但看到对方也在抢,自然就激起了好胜之心。李信恨不得一振夫纲,而申彩静也希望李信以后能够别总那样气她。两下里一掺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呀?李信,你睡着了?”依靠着墙边,申彩静看李信半天都没有动弹了,尚宫们也都不知去向,轻轻地问道。   “本来快要睡着了,被你一叫就吵醒了。”李信也是从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折腾到现在的,靠在墙边坐着,又暖合又舒服,不知不觉就要睡着了。“你怎么这么有精神?!”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十点多了,从凌晨到现在一直没合过眼,你不累吗?”   “累肯定是累啊!不过我更饿!”申彩静摸摸肚子,“我也很困,不过已经饿到睡不着了!”   “桌上不是有点心和水果吗?”李信直了直腰,坐正了身体,“先吃点垫垫肚子不就行了?不过你也真够可以的,那张圆圆的月亮脸是不是也这样吃出来的?!”   申彩静本来因为李信对她言语中的关心有点和软下来,却又受到了接下来的话致命一击。真是讨厌的家伙,就算不能说点好听的,别总是这样惹人生气行不行呢?!“不要!一会儿就要吃合卺宴了。到时候可以吃个饱,现在为什么要动这摆盘用的点心?!”   她有点没好气,懒散地伸直了腿,轻轻地捶着。盘坐在这里这么久,两腿麻死人了!   李信看了她半晌,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徘徊溜达了一会儿。从这儿到那儿,从里到外,也许李信也腿麻了。但是同牢的房间本就出奇地小,李信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房里这样溜达实在是太占地方了。   申彩静坐在地上,看着大长腿在面前来来去去实在眼晕,索性闭了眼睛开始养神。   而这样没过多久,崔尚宫居然像是天使大姐一样,带着两个小宫女端着酒宴进门来了!申彩静喜不自胜,赶紧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不算是申彩静所经历过的最尴尬的一顿饭,有了几位宫人的陪伴,反而倒是比和李信独处好些。   因为她知道,这酒席是刚才李信在假装腿麻‘溜达’的时候,特意去找崔尚宫催促了之后才有的结果。   合卺酒也是婚礼的一部分,也是有各自的时间安排的。若不是李信特意去催了,估计还有得等呢!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因为她饿了,所以去催,还不好意思地假装腿麻,不叫她知道。   申彩静是在绷不住高兴,嘴角不断上翘。   “你不是都要饿疯了吗?怎么饭来了反倒不吃呢?!”有人说,装蒜装久了,自己都当成真是那样了。李信不爽这种‘套餐删减版’的太子身份,所以一直装作叛逆青年,时时刻刻已气死父母为己任,所以说话办事不但冷冰冰还容易触发别人的怒火。   也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不碍眼不死星人。气人气习惯了,对着喜欢的女生也都这样,那就离倒霉不远了。所以无论申彩静在受到多次挤兑之后,无论对他做了什么,大抵都是可以原谅的。   申彩静现在还在理智之神的统治之下,只是恨恨地嚼着鱼丸泄愤,看起来倒也真像是饿疯了的。一边侍候的朴氏赶紧不断地给她夹菜补充货源,没一会儿,不少小碟子都空了。这大食量,把对面的李信都看傻了。这女人,简直了,比他吃的都多好多!   “你真的不用站起来溜达一下吗?刚刚吃了那么多……”李信可以发誓,他这句话并非是在揶揄,而是真的出自于关心而已。但是这话说出来申彩静绝对不会信,光看她飞过来的眼刀就知道。   她是有些噎得慌,甚至撑得有点想打嗝。但她就是死死地撑着、憋着、忍着,死也不能在这个家伙面前丢脸!她虽然平时吃得很多,但也不会像今天似的。今天纯粹是被着了,才会……   所以她也不说话,一开口说不定嗝就打出来了。   李信看申彩静并不理会他,只靠在墙边坐着。他顿时有点尴尬,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是应该和她说点什么的。虽然今晚不会真的……但这也是一段婚姻的开始。他应该和她说点什么的,欢迎她进宫来,或是提点些什么,或是说说那天他们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但是怎么开口呢?李信看了申彩静一眼,瞥回去;再看一眼,再瞥回去。虽然她是低着头似乎没有察觉的,但李信自己却越来越尴尬。毕竟,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毕竟,就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他有些心动的;毕竟,现在算是独处……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门外本来负责‘看守’新人,不让他们提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尚宫们,也都已经坐着睡着了。   可以说,即便他们现在在屋里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些耳报神们也都不会醒过来!   有了这个认知,李信反而越发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一章前世篇居然炸出了这么多潜水的亲们,我还是别一一回了,在这里统一说一下。   其实前世的篇幅并没有你们想象得多,这是对女主心路历程的一个交代,让人物更丰满一点。要不然有时候她做了什么,你们看着有可能像是看蛇精病一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有可能会讨厌她……(那我就要桑死心了,每晚飘在你们家窗户外面幽怨地咬手帕)   而且,后面出‘新怪’的时候,我怕你们就不认识了啊!前世篇就是有个交代。后面又有更多事情出来,出来之后大家就知道,闵孝琳根本不叫个事儿。   话说,不过大家多数不喜欢前世章节,可能因为怕出戏或是更喜欢看《宫》的情节,那我就这样,把前世篇打得更散,掺杂在现代章节里,尽量让它不突兀地出现,肿么样啊? ☆、第三十七章:请安   “咳——”李信这一天里,咳嗽的次数之多几乎都已经赶上了平时感冒的时候了。(因为注重仪表,所以抑制咳嗽)“我们是分房睡的,你知道吧?”他这样一说,申彩静自然抬头看他,他自己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我先回去睡了。”李信站起来就要走,装酷他很在行,但现在再留在这里,他就要破功了。   “呀!你要到哪里去?!”眼看着李信要走,申彩静一把拉住他。“同牢仪式就是……嗝!要坐上一宿才可以!嗝!”   申彩静实在是太着急了,一下子开口,嗝就没捂住。李信先是一愣,接着就大笑起来。自从认识他之后,太子都觉得自己的开心值简直暴涨。   “笑!嗝!笑什么笑?!太子,嗝,就没打过,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申彩静就豁出去了。   有个说法是,新婚夫妻一起洗澡,都是洗不干净的,因为都不好意思搓泥;但是过了几年,那就都放开了,互相搓澡不在话下。老夫老妻,日久经年全生活在一起。是人过日子哪里有保证不打嗝放屁的?!真能的话,那就不是人,而是泥捏的。   申彩静的过去,曾经和某人像夫妇一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子。那时候,他后宫中的先后两位皇后都不敢撄其锋芒,所以才一个两个的对她愤恨不已。但那并不是因为她赶时髦做了‘小三’,而是她妨碍了她们所生的儿子的继承权。   看她一手不自觉轻轻抚上小腹,另一手还紧拽着他的裤腿不放,李信还以为申彩静涨肚得难受才会这样。但是都这么难受了,还这样拉着他不放手,真的好吗?李信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飞过一丝红晕,瞬间做出了妥协。   他轻轻蹲下身,重新挨着申彩静坐了。两个人的距离比之前的还要近!他甚至能闻得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洗发香波的味道。“入宫才多久,你倒是比我还要循规蹈矩。”   申彩静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并不为了照明而是为了应景才点的两根红彤彤的喜烛发呆。她其实是不想再过一个没有新郎的新婚之夜而已。那样,实在太不吉利了。   “并不是所有的‘循规蹈矩’都是被迫妥协的,嗝,有的‘规矩’,并,嗝,不是掌权者故意定下来,嗝,的。”她轻轻锤了锤胸口,顺了顺气。“新婚之夜,即便两看相厌,也该对坐至天明。提前有人离开,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怎么?怕中间劳燕分飞吗?”李信微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使得旁边的人微微地倚向自己。身体边缘带来的压迫感,让人分外地觉得轻松舒畅,整个人就像是在云端一样,都舒展开了。“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和我离婚来着……”   他问话的声音很轻,屋内静得似乎能够听到喜烛燃烧的声音,而申彩静回答的声音也很轻。“我,永远也不会和太子离婚的。所以主动权,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的。”   之所以坚持让李信一直做太子,以后登基。这并非是申彩静贪慕虚荣,也并非是因为某些执念。她是觉察出了李信潜意识里对皇权的向往,实际上若只是对没有权柄的‘太子束缚’不爽的话,那是完全没有必要放弃太子之位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来说,去争取得到作为太子的权利和自由,不是更积极的做法吗?   她可以放下一切,跟着李信道国外去生活,到时候把彩俊和爸妈也接过去都是一样的。凭她的手段,李信的‘导演梦’就算再可笑,她也能养得活全家,甚至能够给李信的电影提供资金。但怕就怕,先气死了公公婆婆,再离乡背井,最后李信自己却后悔了。   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好,为他深入打算。现在让他一时痛快了,以后却痛苦后半辈子,可要如何是好?   有人说,女人和比自己年轻的男人结婚,就得熬鹰似的先熬他一段时间。把不懂事的青涩男人熬成成熟男士,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申彩静和李信虽然是同年朋友,甚至生日比他还小些。但因为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就相当于嫁给了一个比她年轻的丈夫了。   所以,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并不是和李信轻轻松松过上‘没皮没脸’的幸福生活,而是帮他成熟起来,帮他实现自己的真正抱负。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妻子应该做的事情。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向往去做的事情。   李信没有说话,难道她这么想让自己做太子吗?他实在并不觉得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但是为什么她老是要这样逼迫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人了吗?   有一瞬间,他觉得贪慕虚荣也是好事。她喜欢高地位高收入,而正好,自己就是去配她的土豪……   然后他也开始想着自己向往的那种‘自由生活’,他头一次想,那种生活到底切不切合实际,值不值得他用所有去换。过去他还能立刻就说可以,但现在,他已经有一个小小的‘家’扛在肩上了。这就是蜗牛哪儿都走不远的时间吧!   本来的‘边贴边’,之后就变成了‘肩挨肩’,之后是‘头挨头’,最后终于全都熟睡,互相依靠或者说拥抱着睡了过去……   “轻点,轻点,轻点啊!”一大清早,屋里就传出了申彩静的哀嚎。   她和李信,是凌晨四五点的时候被‘突然惊醒’的尚宫们叫醒了各自带回各自的寝宫的。但是睡姿不佳的后果大家也知道,那样奇葩地睡了几个小时,全身僵硬麻木是轻的,那种酸酸涩涩又痛又麻的感觉,简直像是酷刑一样。   回到寝室里,她几乎就没有睡。朴氏和柳氏忙和了半天,帮稻草人彩静洗澡、换衣服,之后就是各种按摩。一会儿还要去给皇帝皇后还有太后请安呢!   太子据说更痛苦,对面半天没有声息,说是已经去给皇上的早膳准备‘试膳’事宜了。   ‘果然个人都有个人的辛苦,即便高高在上为帝为王又如何?从来没睡过囫囵觉吧?’出门请安路过太子寝室,里面早已人去楼空。而到了泰宇殿给太后请安时,看到了匆匆赶来,眼圈下一片晦涩景象的皇帝,更是验证了申彩静之前的想法。   所以说,已经累病了一个了吧?   作为新嫁娘,传统上来说是要给公婆长辈们行大礼的,而李信也应该和她一起如此行事才对。但是只要和人相处,李信就是一副‘顽劣鬼’上身的样子。瞪了他好几眼,甚至掐了他两下,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不情不愿地和她跪在一处给长辈们行礼。   李玄本不是那么喜欢恪守古礼的老古董皇帝,对于他来说,妃宫不单是太子妃更是他新进门的儿媳妇。他愿意给妃宫极大的尊重和尽可能的舒适环境,也愿意疼爱小辈。行大礼不行大礼他还真不是很在乎。但是儿媳妇如此明事理又孝顺,他还是很老怀安慰的。   坏,就坏在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了!如此不通礼数、不听长辈教诲,又这样乖张,简直是庶子不可教也!之前提及婚约的事情时,皇后还和自己抱怨,圣朝皇帝为什么要给他定下一个平民做太子妃。可是现在看来,恐怕倒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配不上人家妃宫吧?!   大婚前,自己认为他已经算是个大人了,迫于身体的日渐病弱,他就打算让李信慢慢开始接手一些事务。免得真等到了那一天,完全没有准备地接手会出乱子。但是,只是简单的‘国宝迎回计划’,交给他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根本都没有什么音信,你叫他百年之后如何放心把大好江山交给这种太子?!   李玄看李信这副样子就来气,顿时什么事儿都想起来了。但因为是在‘特殊时候’,李玄当着妻子母亲的面倒是无所谓,但当着新进门的儿媳妇骂儿子,可就不妥了。他硬生生咽下这口气,看着李信‘吊儿郎当’地行礼之后站起来。   申彩静看李玄憋得脸通红,嘴唇刚开始还嗫嚅了一下,就猜到公公是想要骂人但是没骂出来。总是出现眩晕的话,那说不定不止是累的,更有可能是气的。   按理说,这是亲爹。亲爹都气成这样了,就算是再怎么样也该闭嘴才是。   但是申彩静仍旧不可思议地看见李信开口‘讨价还价’,提出了当初结婚的‘前提条件’——丫还有条件!?李信的话一出口,不但申彩静不爽,皇上皇后也通通变了脸色。   皇后明显只是哄小孩儿似的答应,若是李信之后在别的场合提出来,她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唬过去。但她哪里想得到,这个熊孩子会在今天提出来?!李信一开口,皇后就赶紧看丈夫的脸色,果然,皇上已经气到要爆表了!   “简直是荒谬!怎么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居然还答应了?!”李玄愤恨地看向皇后,他总是觉得,太子的荒唐都是皇后宠出来的。自古慈母多败儿,如果是华英,可定不会把孩子养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新婚生活‘甜’如蜜,才怪   好好的婚后初次请安,就这样不欢而散了。申彩静之前还很期待帝后以及太后会赏赐些什么给她,现在倒好了,不欢而散了!   最让她郁卒的是,李信似乎对皇帝的不满态度完全不上心。看他的样子,仿佛被亲爹如此嫌弃是他的毕生追求一样。刚才看着是沉沉闷闷不说话,回到东宫洋馆之后却像是中了彩券一样得意洋洋地一派欢天喜地。   这可要怎么办?如果真的是真心顽劣,可能还有治。但他这种故意没事儿找抽型的,就只能放弃治疗了吧!?   这可不行!无论是哪朝哪代,皇帝几乎都会强调‘以仁孝治天下’。虽然现在已经立宪了,但在东方,即便是普通人家也都把孝敬父母长辈当作美德。她既然已经和李信结了婚,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公公气死!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的东宫洋馆,某人起来之后还故意想等她一下再去请安的。却被孔内侍告知人家已经到御膳厨房去了的事情。李信很诧异,到了交泰殿外给皇帝试膳之时才遇到申彩静。这位新晋妃宫没有穿着小洋装,而是穿着传统的韩服。她身后的几个内人们手上端着各种盅盘碗碟,正在李玄面前伺候进膳。   虽然从小在宫内长大,皇后和太后也一直都穿着韩服。但是像这样的场景,李信还是只在韩剧里见过。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丫头,搞什么?!   无论李信怎么想,皇帝李玄看起来是很满意。无论是妃宫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的孝道还是她的厨艺,都是没话说!   “妃宫有心了。不过以后很是不必这样辛苦早起准备,你的孝心父皇知道。年纪轻轻,还在长身体,好好休息才最重要!”李玄用饭完毕,放下筷子就对申彩静一通夸。   之前看府夫妇有点不着调,但是现在看起来,人家才是教育得法。瞧瞧这孩子,若是信儿有她一半,他也觉得老怀安慰了。   等等,也许……孙子会比较像妈妈?   李玄是越看申彩静越满意,不由得在心里又一次赞颂去世了的老爹的好处。   “怎么会辛苦?”申彩静用盖碗把汤盅下的酒精炉盖灭,然后把炖了两个小时的汤盛了出来端给李玄。“嫁入皇家,儿臣就是父皇的孩子。尽孝道也是应该的。瑶柱、竹荪和瑶柱,都是温补的食材。父皇的病症,太子已经都和儿臣说过了。这道汤,应该很是对症。怕就怕这样的组合,父皇觉得不和口味。”   “很合口味!非常鲜美!”李玄笑道,又证明似的喝了不少。   “父皇喜欢,儿臣就经常煲给您喝。”   “这汤如此美味,又营养丰富,给太后娘娘也送去一碗吧!”   “儿臣煮汤的时候就是分开煮的,太后娘娘和母后的汤,已经分别用酒精炉温着送过去了。”   李信坐在一边,根本插不上话。他刚才试好的那些早膳皇上连动都没有动一口,看来光是吃申彩静做的就已经吃得很饱了。感觉比平时胃口还要好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惊讶的同时,他还有点淡淡的醋意。不知是醋申彩静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父皇的好脸色,还是醋父皇能够得到申彩静的照顾。这丫头怎么就单单看见自己像是斗鸡一样呢?   ‘死丫头,拍马屁!’   果不其然,妃宫和她的‘迷魂汤’在太后和皇后那里也深受好评。泰宇殿里和昨天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充满了欢声笑语。李信顿时有一种被排离在外的感觉。明明娶进来的妃宫是和他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应该共同进退的不是吗?多一个人本来应该多一个顶雷的,现在人多了却更把他的‘特立独行’凸显出来了!   “妃宫娘娘的马屁拍得还挺有水平嘛!”回到了东宫洋馆,李信就开始泛酸了。   “我这才不是拍马屁!”申彩静道:“作为小辈,用辛勤的汗水换来长辈们的健康快乐,我觉得这是孝道。皇后娘娘让我对孝经等古代经典进行温故知新。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身体力行更能对这些经典更有体会的了。”   “太子不是也每日一大早起来就‘试膳’行孝来着吗?试膳,使善,孝于亲、节于国。听说试膳的事情太子已经做了十余年,难道心中没有任何感悟,只把这事当作打发任务吗?”   李信被申彩静一下子质问到脸上来,登时有些傻眼。他对父皇,当然是孝敬有加的。这些年起早贪黑、风雨无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早起他从无怨言。这个丫头怎么能这么说他?!   “我想,父皇大概也不缺一个帮忙试膳的人,哪怕是真的用来试毒的!”申彩静非常认真地看着李信:“所谓试膳,只是让身为人子的你能够身体力行什么叫做孝道。但无论是黄香扇枕温衾还是王祥卧冰求鲤,我想也都是由心而发。若是心里没有孝道,无论做多少表面功夫也是没有用的!父母都感受得到的!”   李信有点生气:“你怎么知道我心中就没有父皇?!你今天做一道汤,就可以抹杀我十几年来日日不错的孝心吗?!”   “你孝不孝,与我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你孝不孝,评判者也不是我。是父皇母后,要让他们感觉到你的真心才是。我也并不说是拘泥于古时讲的那种愚孝,我是说,至少也要让父母觉察到你的关心和爱。”申彩静刚说到这里,就看见李信仿佛吃着屎的表情。   可能自己也感觉说得有点恶心了,申彩静解释道:“好吧,我是说,至少也要让父母顺心开心点吧?你每天早起就算伺候得再好,恐怕也没有内侍官和尚宫们伺候得周全,所以父皇根本就不会感觉到你的真心啊!而你每天又都那么作,那天父皇气得额头都爆青筋了!你知道什么是大脑绝症吗?你知道什么叫中枢性眩晕吗?!你知道这病是怎么得的吗?!”   “你不会想说是被我气成这样的吧?!”   “当然不是!但是中枢性眩晕得了之后,有可能因为各种客观诱因引发脑溢血之类的急症。那可都是要命的!你即便再想离开,也不该用这种一天三作的做法天天折磨人啊!难道想成为弑亲弑君的刽子手吗?!”   所谓旁观者清,李信平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在‘为正义和自由而战’。父皇病重之后他也担心,但却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每天的‘斗争’方式是不是仍旧得宜。现在想想,如果不是病到一定程度,母后和太后娘娘怎么会连让他立刻成婚的点子都想到了呢?!   “我知道了!”李信果然一点就透,并且原谅了申彩静故意的逾矩行为。他坐在了东宫洋馆暖房里的长椅上,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申彩静坐下。   大个子一坐下,周围的高气压立刻降低了不少,彩静松了口气,也坐在了长椅上。   “今后我会好好收敛的!”李信这算是低眉顺眼地认同了,“不过你今天突然这样煲汤就是为了这样‘教育’我一次吗?这才是有点假呢!平时在家也会给父母煲汤的吗?”   “那,倒是没有……”申彩静被这样问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转瞬说:“几年以前我都还在中国,那时候年纪小太不懂事,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直到爷爷去世了,我才赶回国内。但是还仍旧总是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   “汤呢,只煲过几次,还几乎都是被我和弟弟两个人喝光了。饭也只做过几次,不过倒是很受好评……”申彩静这样说着,脸上居然像是带着幸福的光晕。而这光晕,却让李信压根错不开眼。这是一种眷恋还是一种怜惜?李信分不清楚。但是这样的申彩静,却让他觉得心中平静安详更温暖。   “之前分别过那么久,离得那么远,却觉得近在咫尺。而入宫之前,才让我真的觉得和父母要分开了,心里很难过。”   “在云岘宫里,实际上我想了很多。结了婚应该就是大人了,也该早点定下心性来,好好地孝顺日渐老去的父母亲了。但我却嫁进了宫中,再难做到。”   李信不由自主地揽过申彩静的肩头,让她轻轻地靠在自己怀里。这个时候,男人就应该出借自己的肩膀。“一般来说,过些日子就可以和岳父家做‘相间礼’了。到时候会把岳父母请到宫中来,到时候就可以相见了。”   美人在怀,某人就有些得意忘形,下巴抵着申彩静的头,虽然很轻,但衣服上的挂饰还是扯到了申彩静的头钗。“痛痛痛!”两个人忙叨一番,才把申彩静的头发解救下来。   “你以为我是怕见不到父母才想哭的baby girl吗?!”申彩静揉着后脑勺道:“我这是长大成人之后对人生的感悟!你懂吗?!懂吗?!谁像你……”   “我又怎么了?”娶这个老婆就是来气他的吧?“我可没有像某个人,哭着喊着要妈妈。入宫前不会还和爸爸妈妈一起挤着睡来着吧?”   “没错,但那是依依惜别,人之常情!”申彩静道,然后邪邪一笑,从背后掏出一个物事。“谁像某个人,天天和爸爸妈妈奶奶见面,却还每晚抱着小熊睡觉?!对吧,pride先生?”   申彩静拿出来的,赫然是李信的心头爱‘小熊pride’。   李信一见,心头大乱。这东西被她看见了,在他看来这比内裤被她看见了还要严重!之前这丫头就用pride先生的段子嘲笑过他来着,现在又被她亲眼看到,还不要笑到下个世纪去?!   “快点还来?!怎么能私自拿别人的东西?!”   但是在李信窜上来之前,申彩静已经灵活地站起身逃脱了。“我们太子还真长情呢!这小熊明显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吧?居然看起来还这么新!太子一定很好地爱护了它。嗯嗯~不会每天都给它换衣服吧?哈哈哈~”   ‘真是可恶!’李信内心的小人儿泪流满面。之前一时不舍得把pride藏起来,就落到了这个地步。   两个人你追我赶,从东宫洋馆一路跑出去。崔尚宫和孔内侍正好相携而来,先看到了跑在前头的申彩静。“娘娘,请不要在宫中— —”奔跑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她就看到了追在申彩静后面气急败坏的李信,然后就咽了下去。   “呀!不要把pride带出东宫!给我回来!”   “你追得上再说吧,腿这么长跑得还这么慢,大块头哪里有大智慧~”   “刚刚还在夸妃宫稳重,现在就全都暴露了……”皇后和太后正好在东宫旁的观景楼上饮茶,一眼就看见了‘长跑夫妻档’。   “没事,没事。饭后这样跑一跑,也是有助于消化和健康的。”太后乐呵呵地,“年轻人的朝气,就是这样蓬勃。娶进妃宫,真的没有错。新的人加入进来,给宫带来了新的气象。而且,照这样下去,我想很快就能给宫里带来新的生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看见有亲投了雷,果断么么哒~感谢侑絮,之前都没有看见。 ☆、第三十九章:我老公不靠谱   “妃宫娘娘,小人姓金,是内需司的内侍官,专门负责宫内各位贵人的财产财务打理,以及所有添置需求。您面前放着的册子,是婚后宫内配给妃宫娘娘您的财务。包括房产、股票以及各种基金在内,请您看一看。”   下午的时候,申彩静正想打个瞌睡,早上醒来的实在太早,又和李信打闹了那么长时间,正好累了。但是马上,就有内需司的人来求见。现在吴彩丽她们都已经和她联系上,就差李先勇了。她顿时来了精神,起身出来和内侍官见面。   但是没想到,见到的并不是她想要见的熟人李先勇,而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陌生内侍官。也对,李先勇到现在为止,工龄也不过1年多。自己是妃宫,第一次见内需司的人,自然会是内需司的头头。   轻轻翻开皮质薄本,本子虽然薄,但是里面标着的财产可是很丰厚。皇家对待新进门的儿媳妇还真的是很不错。听说现代皇室,除了继承人一家之外,其他的皇亲们基本上就都是被养起来了的。   国家财政对皇亲们非常照顾,有专项资金在养这些天潢贵胄们。他们只有各种奢靡享受,却不用做任何对社会有贡献的事……不对,也许当有一天嫡传皇室断档了,国家就会从这些皇室成员中挑选血缘近的人来继续皇室传奇了吧……   若是从这边来思考的话,她倒很能理解李信想要逃走的念头是从何而来。既然当了皇帝也没有什么用,只做皇亲的话又得吃得喝不用‘劳作’,当然压力不大。   “金内侍——”就在金内侍想要退下的时候,申彩静开口了。“这些产业虽然标得很明白,但是收益、投资什么的,本宫这个艺术生还真是看不懂。而且,我入宫的时候也是带了些产业嫁妆的,也需要人打理。我知道,内需司的内侍官们比别处的都要忙。但是可不可以派个脑袋清楚的实习生或是助手来帮我打理日常财务呢?”   “是,娘娘!”金内侍行礼道:“一会儿小人会带几个新晋的内侍官来给您挑选,这几个都是这两年进入内需司的新人,是经过精心选拔进入内需司的,一定会将您的私人财产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申彩静这样要求,就是冲着李先勇去的。虽然不能指名道姓的,但拐弯抹角也能达到目的。不多时,申彩静就和李先勇胜利会师了。   “娘娘,小人李先勇,向您报道!”屏退了其他‘落选’的内侍官们,申彩静忙叫朴氏柳氏来给李先勇上茶。   “好好好,”申彩静笑着点点头,叫李先勇坐下。“我记得你没来得及当兵直接考了特殊公务员来着,怎么,倒和我行这个礼?过瘾来了,嗯?”   “因为先勇已经做好了给妃宫娘娘做排头兵的心理准备了!随时随地,为您效命!”李先勇的回答铿锵有力,旁边站着的吴彩丽、朴氏和柳氏都笑喷了。   “阿一古,先勇哥你和相民哥都看了太多的历史剧了吗?”被李先勇这个熟人一口一个妃宫娘娘地叫着,叫得申彩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我还要派你去做死士刺杀谁?给我好好地盯着咱们的补习班!好好地盯着那个就行了!”   李先勇并不是古装剧看多了。一方面是基于原先和申彩静亦师亦友,又受了资助学业的大恩惠;另一方面是已经投身宫廷‘事业’,对宫中‘贵人们’有一种先天的恭敬;再有就是,他这是站队了!   申彩静现在是妃宫,以后如无意外,就是皇后。这样大的靠山在他面前还不靠上去,那不就是傻了吗?现在他尽忠,辅佐太子和太子妃顺顺遂遂地走上那条光辉大道,他以后即便不能如同古代那样封侯拜相,那仕途也是杠杠的没话说了。   而且,还有原先补习班里好不容易铺垫好的那张巨大的关系网,无数的中产阶级家庭出来的优秀学生,日后的社会人才。大家都对申彩静感激非常,若是他不竭尽全力地辅佐,还不被大家把脊梁骨戳烂了?!   申彩静本要留饭的,但李先勇却觉得,她和宫里他们这些人‘很熟悉’的事情最好别漏出去。他来宫中没多久都知道,英国还有一对孤儿寡母对皇位虎视眈眈呢!   而且,最近那位义城君殿下已经从国外回来了!   申彩静有点吃惊,那位曾经的婚约者的事情她当然早有耳闻,但是他已经回来了的事情,她是压根一点都不知道。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呢!而且去给帝后以及太后请安的时候,也从来都没碰上过这位。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但‘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申彩静还是知道的。就如同当初的李芳远一样,那双眼睛波澜不惊,看上去从来不争不抢。但只有和他深入聊过的自己才知道,这个人对那个位置饱含着多么大的渴望。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他都想拉下皇位……   ‘看来什么时候,应该去见一见这位义城君殿下了。’申彩静暗暗想到,但做人表嫂的,大张旗鼓没人提起就自己说要去见年纪相仿的小叔子,感觉怎么耻度这么大呢?!   “要请客的话,还是日后您再补请吧!光是请小人一个可不好,要把大家都叫上才热闹。”李先勇走之前如是说。   这倒是提醒了申彩静,人这辈子,结婚基本就一次。婚礼是有,但因为特殊性,几乎她的朋友都没有能够参加上。她已经不能去参加蜜月旅行了,但连个庆祝Party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不过要举办庆祝会,不能光是有酒有肉唱唱歌跳跳舞就结了的。既然是庆祝结婚的宴会,肯定要夫妻两个一起去啊!但是……那种家伙会如她所愿吗?     “那个……”今日的晚饭,是小夫妻俩在东宫洋馆对坐着吃的。吃饭的时候,申彩静就数次欲言又止。李信早就看出她不对劲,但也没有主动说出来,就想要看看这丫头到底会憋到什么时候。不过,会是为了什么呢?要邀请岳父母进宫,还是怎么样……   “那个……”饭后,李信故意坐在两房中间的暖室里等,果然不一会儿‘鱼儿’就期期艾艾而来,再次跃跃欲试地‘咬钩’了。   申彩静已经走到面前来冲着他讪笑,但李信还是戴着耳机,就是假装没听到没看到。连头也不抬,手里还翻弄着一本从长椅上随手拿起来的书。   李信这副样子,让申彩静不由得气闷。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李信旁边,轻轻地往他身边挤。   这男人啊,喜欢的女人在身边,还挨得这么近,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定力可言。若李信是真的在看书听音乐地话,说不得就已经停下来问个究竟了。但是可惜,这家伙就是故意为了‘欺负’申彩静,故意装相呢!   申彩静并不是真的天真无邪巨力女汉子,她是生而知之活过两辈子的女人。即便再不精通,也会两手小招数。所谓‘天赋不够,经验来凑’,就是这样的。按照她的想法,李信这会儿也应该能够注意到自己了,要不然,她就该是全无女性魅力和诱惑力的电线杆了。   但与她所想象的那种立刻拿下李信,说不得还能让他在‘局促’之下开口立刻答应了她的所求的状况不一样(这是一种欺负未经人事的小孩的无良做法),李信连眼皮都没抬,目不转睛地还在看手里的书本。   什么书?这么有魅力!申彩静暗恨,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差点没有把两颗兔牙笑掉了!   “呀!呀!”申彩静也不管什么‘魅惑’不‘魅惑’的了,立刻伸手去直接推了李信两把。   李信其实心里面正在享受某人求人前难得的‘小鸟依人’,正‘心花怒放’呢!却立刻被直接打回了现实中。“嚒?!!”冷酷的太子爷look又粗线了。“你有事?”   见李信马上换成了一副‘你怎么在这里?’、‘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的表情,申彩静撑着快要笑破的肚皮,把他手里的书拽了过来。翻回封面的那一页,亮给李信看。“原来,太子殿下还有这个癖好,口味真是独特啊!”   原来,封面上不但花团锦簇装饰得非常少女,上面还赫然写着‘与百万富翁结婚’几个大字标题!   这是少女爱情小说无疑,因为‘剧情梦幻’、‘萌点突出’,属于中度玛丽苏作品,所以深受女高中生的好评。   这本书是编剧班的‘八卦小天后’尚智敏的‘倾情奉献’,大婚前才传到申彩静的手里的。但是她翻了两眼就觉得这书没什么营养,实在不适合她来看,就随手放在暖房的椅子上。她是万万没想到,李信居然连标题都没看就用它来当道具……   李信默然,这个时候,不解释是个笑话,解释了就更是个笑话了。半晌,等申彩静笑累了,他才问道:“好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接连的打击,他是真累了,觉得瞬间老了好几岁。   “其实,是这样啊……”要求人嘛,申彩静立刻收了‘嘲笑’脸,把想要开一个新婚庆祝会的事情和李信说了。   “不行。”李信的回答真是干净利索脆啊!   “为什么?!”申彩静知道会不顺利,但也没想过会这样不顺利。“我在三清洞有一座小房子(申爸破产之后买的那个,后来没有被卖掉,被陪送给了申彩静),吃的喝的玩的还有现场布置全都不用你操心,为什么不行!?”   “开Party的事情,你和皇后娘娘说了没有?”李信抱肩道:“我可是不会去和母后父皇说这个的。”   “只要我去和母后说的话,你就同意吗?”申彩静的脸上写满了怀疑,“皇后娘娘应该对我没什么不满意,现在结婚又有谁不会请自己的朋友的?我敢打赌,我明天请安的时候说的话,父皇母后还有太后娘娘全会答应的!”   “到时候再说吧……”李信的表情充满了敷衍,一看就让人不信任。他不会是想让她自己去吧?!   “呀!我问你并不是想让你去找母后他们说情,因为我对自己的面子有这个自信!我是想让你参加!新婚Party,新郎不在像话吗?!”   “这件事从长再议。”在申彩静‘虎视眈眈’之下,李信用了一个万金油答案。“我想你应该也去问问孔内侍!他是负责我的行程的,各种练习、课程,每天从放学之后就排得满满当当的,谁有那个时间特意开什么Party。”   说完他立刻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留申彩静一个人在暖房里气得跳脚。 作者有话要说:  新婚生活不要太美好,妃宫娘娘其实已经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怒火了。从前世到今生,其实一直不是小绵羊来着……爆发的话…… ☆、第四十章:我老婆是……   鉴于昨晚李信十分‘不绅士’的表现,申彩静从晚上到第二天早上去给长辈们请安的时候都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当然,只是让他自己知道她不高兴了,长辈面前她还是一派温柔的样子。   坐在加长皇室轿车上,李信不断地偷瞄就坐在旁边的申彩静。她在那里弄弄这儿弄弄那儿,照照小镜子,摆弄摆弄小本子,但就是没有理他。昨晚上的情况,现在整个颠倒了,倒是应了‘风水轮流转’那句话。   “喂——申彩静——妃宫娘娘!”李信的声音越来越大,申彩静才回过头问:“干嘛?!”   “……”因为某人的语气分外恶劣,李信自己也并非好脾气,婚后这几天总是火星撞地球,完全不复当初两个人私底下来往的时候那么轻松快乐又和谐。本来他还想和申彩静说一下那个什么Party的事情,但是现在,“没事!”   “切!”浪费她的感情!申彩静拿出那本今天打算传给‘下家’李江贤的书来,在李信面前故意晃了晃(纯粹添堵之用……),然后两个人就赌气似的继续‘相敬如冰’了。   原本都是从远处看着太子被一大群人包围,艰难地在学校里行进并且幸灾乐祸来着的。但是现在因为加入了皇宫大家庭,申彩静也就陪了绑,和李信一样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   也许欢迎用的也并不恰当,因为人群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喜欢他们才聚过来的,这些人里也有反对派,也就是anti。   韩国有这样的anti粉已经足够奇怪了,更怪的是,他们是皇室成员,又不是什么偶像团体,怎么还会有anti?!   除了大声欢呼,或者高叫着要给她照相的,申彩静分明还听到人群里有人高喊让她‘自爆’的。看来,这些应该都是李信的粉丝嘛……   申彩静想到这里,抬头看了李信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对上。   ‘哼!’然后就各自撇过头走掉了。   专门保护太子和太子妃的男女护卫也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就跟着各自的主子走了。   本来现在太子的护卫已经减少到令人发指(护卫队长语)的少了!妃宫原本要配备的护卫也不止三个,但是因为太子这边的极力删减,为了平衡,所以两位贵人现在都只随身带着三个护卫。   人手的减少已经足够让人手忙脚乱,今天差一点没有挡住这些酷爱看热闹追偶像的学生……两个主子还这样闹别扭,真的好嘛?   都说,年轻气盛容易出事,他们的脑袋可真的都别在主子们的裤腰带上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是玩死难辞其咎啊!虽然国家法规不会做什么严重处罚,顶多被开除。但到时候对于毁掉国祚的大罪人,除了去死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所以,护卫队上上下下,从早上‘全新阵容’出发到现在,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事。可惜,主子们似乎都不理解他们的心情啊……   申彩静和几个女护卫中也没有熟人,刚刚接触下来,也觉得有几个干练的人跟着也不错。相对于有人服侍伺候,她比李信要适应几百倍都不止。   有人保护照顾,怎么会没有自由呢?真正的领导者,对付这种情况是游刃有余的!   就像申彩静,别的时候跟着就跟着,她都能当她们是透明的。而上课的时候,她出钱给护卫们都加了津贴,长达五十分钟的课程中间,她们尽可以轮流到学校的休息处、咖啡厅或者饭堂休息个够。这个举措一经实施,让女护卫们都深叹自己跟对了人。   她的同学们,没人对女护卫的出现有所反感的,反而都觉得很是帅气。   “彩静啊,你觉没觉得,咱们班有了些变化呢?”已经上了两堂课了,申彩静还没有发现班上与平时有何不同,小伙伴们都已经急到不行了。   特别是尹喜松,所有有关帅哥的讯息和谈话都会让她激动不已,她总想说一说新来的暖男大帅哥的事情,但根本就是没机会提起。   “有什么变化吗?”申彩静当然是满脸茫然之色,抬头巡寻了一下,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恐怕就是她已从少女变成人*妻这一点了吧……说不定在某个角落里,就有小男生为此黯然神伤呢……   “彩静已经来咱们班上大半年了吧?”她把棒棒糖的糖纸拨开,一把戳进申彩静的嘴里,“怎么咱们班上的人都认不齐全呢?你没发现吗?咱们班来了转学生,还是个大帅哥呢!”   她小声说着,手往后一指,却尴尬地发现正被她们谈论着的人正在看向她们。   也是,坐得这么近,就算是小声说,应该也是听得到的吧?!   不过尹喜松的脸皮都是厚得可以磨刀的,没有一秒钟,她就重新振奋起来,直接大声地介绍道:“就是那位!美术一班新来的花美男新人王——李律同学!”   李律被她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个班上的同学都很‘奇妙’,不到一个星期,已经屡屡弄到他不知是哭还是笑了。   不过……他看她们并不是因为听到自己被谈论,而是,那位不就是他的皇嫂——新任妃宫娘娘申彩静吗?打她一进教室,他就看见她了。这位自己曾经的婚约人……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和她就将是夫妻了,多神奇?   “您好,我叫李律。”他如是介绍道。“妃宫娘娘……”   “李,律?”申彩静觉得有些耳熟,就在嘴里咂嚒了一下,难道是?!“你是……”   她刚要问‘你是不是义城君啊?’这样的话,李律就和她眨了下眼睛。这是叫她不要暴露他的身份的意思吗?回国之后,没有去皇室高中上课,却来到了这个艺高……   虽然她这个妃宫和太子都是在这所学校上课,但她成为妃宫之前就是这里的学生,而太子那是自己作死也没有那么大的弯弯绕。低调回国,隐藏身份追着太子来到这里,这位义城君,真有意思……   申彩静也没有打算和他深交,无论是出自政治上的敏感还是出自礼教的拘束,她都不认为她和这位义城君有私交会有好果子吃。当初的婚约,本来不是和他的吗?万一和他做了好朋友,之后再被人把这件事揭开,总觉得会是一个在舆论上的大短板呢!   所以,无论李律长得多帅,再是个阳光花美男也好,笑容再甜也好,申彩静都保持着淡淡的礼貌性的疏离感。   “不过说起来,妃宫娘娘不是说要补办结婚Party吗?”李江贤道:“到底什么时候举行啊?美恩和智敏她们也都盼着呢!”   “对啊,我们也盼着呢!”连体婴也这样说道。   “嘘,低调低调!”申彩静生怕她们说话太大声了被全班人都听见。如果李信答应出席了,那么这场Party就注定不能是一个邀请所有她认识的人参加的大Party,请所有算得上朋友的人去,已经是极限。而若是李信不同意,她豁出去自己去,就当是请客,那倒是可以扩大范围。   “这个,还在议题之中……不过你们放心啦!就算太子不来,我这个妃宫一定加大Party的豪华程度,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申彩静拍着胸口保证道。“鸡鸭鱼肉、鲍参翅肚应有尽有,可以吗?”   “我倒是盼着你宴会上都是泡菜拌饭……”想象了一下申彩静刚才说的那个场景,尹喜松咽了口口水,但还是这样说:“那样的话,太子殿下就一定会出现吧?”她一副陶醉的样子,被金顺英和李江贤一人推了一下脑袋。   “呀!那已经是有夫之妇了!那是你的亲故我的人!”申彩静也顺势扑了过去。   打闹归打闹,也许早上的时候,他就是想和自己说这件事呢!要不要,去找他一下?对于申彩静来说,上课纪律什么的,老师根本没有严格要求。谁让她总是被校长叫走开小灶呢?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没去上课,想要去找李信商量一下。   李信所在的导演系也有两个班,但每个班上的人都少得可怜,只能算作一个班。现在他们正在上体育课,还是两个班级一起上的。篮球当然是高中男生体育课上的保留节目,申彩静找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李信投篮。三分射篮,跳起,投球,呵呵,撞篮框上了吧~   申彩静站在不远处看着李信打篮球,就像是普通的女生在看着喜欢的男生打球一样。不过,也许是福灵心至,李信接下来就摔了个大马趴,把申彩静和旁边的护卫三人组吓了一大跳。护卫们刚想要跑过去,就看到太子已经异常精神地自己爬了起来,还神经质地哈哈大笑,真不知是真开心还是被摔傻了。   他笑着笑着,不知和旁边几个来扶的同学好友说了什么,显得更开心了。但是转而,他看见了远处站着的申彩静,脸色顿时就‘精彩’起来。   ‘这家伙刚才不会在说我吧?!’申彩静觉得李信的这个表情实在值得玩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已婚男人都会有的wife talk ?!   李信站起身,刚要往申彩静这边走,却见人家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什么嘛,女人的气量……’   “怎么了?”姜仁他们看李信不对劲,但是看向他所看的方向,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他这样反常的东西。其实,姜仁是怀疑李信看见的是闵孝琳,所以那根绷紧的神经多数是冲着这个来的。   “没事——”李信摆摆手,“继续继续!”他用怀里的纸巾把擦伤的手简单包了一下,就要继续打球。刚下场,护卫队长却‘不识相’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被打扰的李信满脸不爽,刚才他还在为以后都没有那么多护卫‘打扰’他而高兴,但现在,仍旧被打扰了。   “妃宫娘娘找您……”   怪不得年纪轻轻当队长,这位就是有眼力见。眼看着太子是非常不爽,他赶紧就指了指去而复返的申彩静,果然,太子的火气是肉眼看得见地消退下去了。   太子突然离场,姜仁和张敬他们很诧异,看到他走向的那个人,就更诧异了。   “女生?不是闵孝琳……是,电视上那位妃宫!”张敬一把勾住柳焕的脖子,勒得他直吐舌头,“可算是见着真人了!不过,长得还真的不如孝琳漂亮呢!可惜,可惜……”   作者也很可惜,这话没有被太子妃夫妇听见,要不然就算是妃宫娘娘不把他拖下去一仗红,太子也不会放过他的。听听,这都叫什么话?!   “什么事?”因为觉得申彩静还在生气,找他也绝对是没好气的,李信还是冷冰冰地问道。   申彩静没有回答,眼神却溜过李信受伤的那只手。李信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然后觉得‘自己这么心虚做什么?!’又重新放了回来,却仍旧觉得不自在。“没事我就走了!”   “啧啧啧,穿着皮鞋打篮球……”申彩静没好气地嘲讽道,“刚刚摔着了吧?怎么没摔死你?!”她一把拽过李信的胳膊,拉着他就往旁边的长椅那里走。“给我坐下!”   李信不明所以,但慑于‘威势’只好跟着看个究竟。却见申彩静从手中提着的袋子里,先是掏出了一个鞋盒子放在地上,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学校小卖店就出售的小药箱来。   “先包扎一下,一会儿给我把球鞋换上!”申彩静的语气不无恶劣,手上消毒擦药的动作不可谓不粗鲁,但李信的心却温暖极了。好像这些天的不愉快已经统统消失,剩下的都是甜蜜。   “嘶——”不过真疼啊!就不能轻点吗?!李信有点龇牙咧嘴,但看申彩静已经非常认真地在给他擦药的眼神,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痛算什么?!不过,怎么越来越开心了呢?这时候不能笑啊,救命!信啊,你坚持住!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给太子点根蜡,放学之后一定要去找太医重新检查一下……从手腕到大脑,都要检查……   顺便求个作收~(其实这是主要目的,被pia~)   ps:还有侑絮童鞋,你说的对。 我决定了,把看文的亲们分成两类:留言的亲们当成攻,霸气测漏帝王攻!不留言的亲们,受受更健康哟~    ☆、第四十一章:是……   “诶?!”申彩静简直要对李信说出来的话大吃一惊了。之前不同意她举行‘结婚庆祝会’,现在居然开口叫她可以带她的朋友来他的生日趴上玩儿……“真的吗?!”   李信生日即将到来的事情,彩静已经知道了。但之前并不是李信告诉她的,而是收集请报的时候,彩丽姐汇报上来的。   她本以为,李信要到正日子才会‘扭扭捏捏’(李信:你这是作死呢吧?!)地告诉她这件事,给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敲闷棍一样地把她带走去应酬,这才是正常模式。   但现在不止特意提前告诉她了,还说她能够邀请她的朋友们一起去皇家度假村?!今早起床确见‘紫气东来’,但是难道太阳却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   “诶什么诶?”李信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包扎起来的那个丑丑的绷带结,只是擦伤用得着包扎成骨折的样子嘛?!“单独为了庆祝婚礼说要请朋友出去,恐怕是不行的。不管你这个妃宫有多闲,本太子可是忙得很。不过我的生日Party是约定俗成每年都有的,请你的朋友们一起来玩就好了……”   看李信一副‘我如此慈悲你还不小心接旨感激涕零’的表情,申彩静就忍不住手痒。但是好在,这也算是侧面达到了目的。这下儿喜松她们可要乐了。   她本来还想要让李信看一看她补习班的那些后援团们呢,但是现在没有条件,干脆就别弄了。她的本意是不想把这些瞒着李信,但现在想想,暴露在他眼里,实际上也就暴露在很多别的人眼里,算不得后手了。   申彩静得了喜讯,高高兴兴而去。而李信回到操场上,却受到了几个朋友们的‘盘问’。   “信,看来你和那位妃宫的感情还不错啊!”张敬很是惊奇,“不过她可是没有闵孝琳好看呢!太子选妃,不是应该让美女‘哗’地排成一列,挨个挑选的吗?”   “对,还要每人发一张号牌”——这是补刀高手柳焕。   李信很明显不想对此发表更深入的讨论,不止是觉得妃宫不应该是这些外男嘴里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是觉得他们这样谈论自己的妻子会让他有些不爽。   若说损友三人组里最敏感的,还是姜仁。也许是本性如此,也许是他就是一直贼着闵孝琳呢,所以对李信的情绪非常关注。现在摆明看他不高兴了,也就随口扯开话题。但实际上,与张敬和柳焕的单纯八卦不同,他才是最关心这件事的发展动向的。   所以,当他们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学楼并且遇上了从泰国回来的闵孝琳,李信被叫住要‘单独聊聊’的时候,他没有和另外两个人一起避开,而是单独折返,站在不远处偷听来着。   三楼拐角处的僻静天台,就是李信和闵孝琳经常‘偷偷约会’的地方。说是约会,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独特的甜蜜回忆。或者说,那些回忆对李信来讲,并不算是什么甜蜜回忆。如果让他现在努力回想一下,恐怕想起来的片段还没有和申彩静几个月里的多。   而且,这个地点也并不‘僻静’和不为人所知,至少瞒不过姜仁。   闵孝琳是带着一种悲愤的心情和李信谈话的,她认为,她就是那个被‘无端抛弃’的可怜角色。只是没有答应男朋友的求婚,接着连正式的分手宣言都没有,在她出国的时候,男友居然就和别人结婚了!   为什么不等她?他对她的爱,连等她两年的时间都换不来吗?!   其实她这样埋怨李信,也没有想想,当初她对李信的爱,不是也都没能让她为了李信入宫吗?其实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的。   当时离开韩国到泰国考试的途中,她其实已经知道她这一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当时并不觉得和李信分手她会受不了,甚至考试的时候,她也压根没受到什么影响,拼尽全力终于获奖,也获得了到更高舞蹈学府的‘门票’。   但是……当她在电视上看到李信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婚礼的时候,那种嫉妒感和不甘却一下子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顿时所有的事情都不想去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就是嫉妒吗?是嫉妒他会对另外一个女人好,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还是单纯地恨他居然不等自己?   无论如何,闵孝琳觉得自己必须回去。不止是给自己找个答案,这也是让自己的心能够解脱的方法。如果她和李信做个了断就可以得救,她就和他好好做个了断,然后重新出发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如果她重新得到李信才能安心,那么,什么太子妃也好,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闵孝琳是自信又自傲的,无论是重新参加芭蕾考试还是重新得回李信,她觉得只要自己想,那都是志在必得的!   于是她回来了,自信而平静,但在看到李信的一瞬间,那种强烈的怨念又重新占领了她的思维。她觉得自己很哀怨,就像是古代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很糟糕,很不闵孝琳。   即便和李信在一起,闵孝琳也从来未示过弱。示弱就表示她妥协了,认输了,不再潇洒了。但她没想到,即便是这样,李信都不像是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他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冷酷,好像在说,没能和她在一起而是娶了别人,真是太好了之类的话。   闵孝琳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妃宫’,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但是她是有自信,她是全艺高最美最优秀的女生。不如她的人,反而能够得到李信的爱吗?   她不相信!   所以,李信想要和闵孝琳就此摘干净,彻底了断的做法,反而激起了闵孝琳的好胜心和占有欲。从此,太子本来就已经足够‘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里,就又要多起波澜了!   而闵孝琳的助攻手,就是一直喜欢她喜欢到放下大少爷的自尊暗恋了她一年多的姜仁。这个集中了很大矛盾思想的人,一面希望闵孝琳能够放下李信和他在一起,一方面又希望闵孝琳能够得到她想要的。   所以,他宁可让嫉妒啃噬着自己的心,也要帮闵孝琳。而闵孝琳迫切地想要见申彩静一面,即便姜仁再三向她保证,那位妃宫只是个灰姑娘似的丑小鸭,万万抵不上她一分半分也是如此。   但直接找上美术班实在太嚣张,也要考虑到被传‘破坏太子家庭’的名声问题。所以李信的生日会,就是闵孝琳向申彩静‘宣战’的最佳地点!   看来申彩静打算在李信生日会上和朋友们好好玩一玩的计划恐怕有变了,但她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已经开始发愁是肯定的,因为她今天接到了朴相民的一个电话。   大家还记得原来的受虐小胖子后来变成学霸大帅哥的朴相民吧?他现在在国家新闻局工作,虽然刚进去实习,但因为为人比较机灵,在打理补习班的时候也得到了很强的锻炼,而且在各行各业的小伙伴中又有不错的人脉,所以工作起来越发地得心应手。   他在新闻局混得不错,也渐渐比较得‘核心人物’的喜欢,这也就是‘即将上位’了的先兆。而最近,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而且事关他的死党‘申王妃’。这么严重的事情他根本不敢捂,直接一个电话就告诉申彩静了!   那位‘前太子妃’、第二顺位继承人义城君的母亲,也已经从英国秘密回来了!而且她似乎和新闻局的崔部长交情甚笃,私下里见过好几次。崔部长回来的时候还和几个心腹商量了什么,之后就派了底下一个‘臭名昭着’为万千明星偶像所厌恶、但实际上是非常资深的号称‘首尔之狗’的狗仔记者出去‘完成什么任务’。   正好,朴相民和一个老资格的科长很熟,这位科长正好和那个‘狗仔’也算嫡系,于是他也就从侧面得到了崔部长是要跟拍太子的绯闻的消息!   作为国家新闻局的部长,要拍当今太子的负面消息,这是为什么?!当然是政治斗争了!而且朴相民还听说,这位崔部长之所以能够爬的这么快,除了自己的身份背景不简单之外,他年轻时和已故‘孝烈太子’之间的友情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不是所有人都像彩静的爷爷申东焕老爷子一样大公无私的。   前太子妃和前太子的亲故搞串联,在结合无论是惠正宫还是其子义城君都是偷着回来的事情,申彩静直接就得出了结论,也渐渐莫名其妙有些兴奋。时隔六百年,难道是又见宫廷斗争的节奏吗?!   以前她对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绝的,因为在这样的‘比斗’中,她总是被虐的一方。而现在不一样了,她‘经验丰富’绝对是站在一个全新的高度看问题,而且现在又是站在绝对大义的这一方,申彩静有种感觉,只要斗起来,绝对是她完虐对方才是!这对一个万年输家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真是,摩拳擦掌啊!   因为这件事而打起精神来的申彩静,对身边的资源进行了重新的部署。李信看着她越来越亢奋,像是为了自己的生日宴会才会这样,也觉得分外得意,走路都是带飘的。   而转眼,李信的生日宴会就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预见,信君的生日一定……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祝你生辰快乐~ ☆、第四十二章:→_→母   生日宴会当天的一大早,申彩静和李信就登上了皇家飞机,前往济州岛皇家度假村。而申彩静邀请的客人,全都已经在前一天获取了前往济州岛的头等舱往返机票。已经不能专门开一个庆祝party了,现在她当然更加想让所有的朋友们真正吃好喝好玩儿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才是。   “只是宗亲中的小辈以及朋友们聚一聚,你还带着她们做什么?”飞机上,李信瞥了一眼站在申彩静旁边的吴彩丽以及朴氏柳氏三个内人。“我今天都没有带着孔内侍……”   申彩静对李信的小嘀咕完全的不以为意,这家伙被底下人周密而隐蔽地伺候惯了,完全不知道下面人的具体安排以及到底有多辛苦。这样的情况下,虽然是‘自家的地方’,请的也都是自家的熟人,但俗话说‘灯下黑’,百密总有一疏!万一下面那一环出现了问题,而上位者又对此完全没有概念,那可就……   皇室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同的度假村,虽然立宪了,但是这些皇家的庄园也都是占据了当地的最美风景、并且完全封闭从不对皇家以外的人开放的。济州岛的这座庄园就是如此,风景优美,占地面积又广,饶是申彩静见多识广,也不能不赞上一句。   现场来为李信祝寿道贺的宗亲还真是不少,说来奇怪,彩静大婚后,本来应该选个时间特意对宗亲们郑重介绍一下的。但却一直没有进行过,而且,像是相见礼,算算时间也是应该举行过了的。但现在,几乎全都进入了一个停滞状态。   想到此处,申彩静不由得暗叹一口气,皇后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了,那个什么惠正宫,真有如此可怕吗?   “你好--你是三王叔家的大表姐吗?”她扯出了招牌式国母笑容,对旁边的一个女性宾客伸出手。   她可是有备而来的,早在大婚前,她就已经让人搜集了李氏宗亲们的照片,已经一一比对全都背起来了。李信那种人,是根本想不到要帮自己介绍的。而申彩静也认为,提前做好这些准备工作,是作为妃宫的本职工作。   “不过,今天这样看起来,这位妃宫娘娘也是不错的。”张敬等几个‘狐朋狗友’早就凑到了李信身边。如果申彩静一直和李信站在一起,说不定都会被挤到边上去呢!   “切,你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女生就两眼反光了!之前说她是丑小鸭的不正是你吗?”在姜仁看来,一直贬低申彩静夸奖闵孝琳的两个朋友应该属于自己这一边的才对,所以他一点也不希望张敬这个‘臭嘴主力军’对申彩静有所改观。现在听他这么说,立刻就离间起来。”你还真是个没有定力,反复无常、见色忘义的家伙!”   “干嘛这么说我?!”张敬有点莫名其妙,他是喜欢美女没有错,但是什么时候因为这个对哥们儿有过疏漏?而且被朋友质疑眼光,他可是不认的!“我只是说,今天她穿得不错,妆画得也很到位。我没说她漂亮的意思啊!丑小鸭还是丑小鸭,我可没有反复无常!”   李信本来今天过生日挺开心的,但是一进门就兜头听了两个朋友的这种话,顿时就郁闷了。他下意识地先回望了一下身后才松了口气,好在刚才进门之后她就和自己分开走了,要不然被听到的话……他总觉得会有可能引发世界大战!   而想到世界大战,战火的根源就来了。   闵孝琳今天穿得可是十分漂亮,梳着公主头,身穿长裙礼服、皮草小披肩,脚上的高跟鞋和手里的包包也全都是名牌货。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闵孝琳这么一穿,本身就是美女了,一烘托之后更显光彩照人。   她一登场,姜仁的眼睛就直了,虽然衣服是他帮忙买好送去的,但是她这样打扮齐整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张敬和柳焕也不无赞叹,脸赞就是脸赞!唯有李信,这个闵孝琳最想让他痴迷的人,不止没有惊艳,反而有些受惊了!   这是来宣战的吗?闵孝琳怎么会来?之前不是还说‘已经放手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出来了吗?很伤心的话,今天这种场合就不会出现的啊!而且,是谁带她来的?!   对了,他邀请了胜务俱乐部的成员来着!但是根本没想过闵孝琳还回来怎么破?!分手之后还是朋友,真的有人做得到吗?!李信顿时就想抽自己两巴掌,但表面上依旧高冷,维持着王子形象。   而就在此时,他最怕的情况粗线了!   申彩静已经和刚才聊了半天并且越发地起劲的宗亲们分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很明显,她已经看到了闵孝琳。李信的心里是又发愁又有些隐隐的期待。她会不会吃醋呢?虽然爆发起来会很麻烦,也会给他带来困扰,但是如果真的生气了,那就表明她的心意了吧?   这样想着,原本担忧的心却慢慢升起更多的期待。他没有出口说什么,只想静观其变。   “太子殿下,祝贺您!”闵孝琳伸出了纤纤玉手,她的手掌很白嫩,还新做了水晶甲,这第二张脸看起来也是相当美的。   ‘伸过来了!伸过来了!’李信表面是‘-_-’这样的,但内心里却不断地在咆哮。‘伸过来了还没有什么反映吗?!’他不断偷瞄的却是申彩静,但人家还是一副大剌剌的样子,笑得可端庄了,一点也看不出吃醋的样子。   “你好——”而此时,闵孝琳的‘挑衅’行为也开始升级,转而冲着申彩静来了。   ‘来了!来了!这是在宣战了!’李信心中激动,眼光还在不停地盯着申彩静的反应,但素……为什么还是没反应?!   “你好!”申彩静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闵孝琳到底是何许人也一样,非常淡定地和她握了握手,还全程保持着作为太子妃应该有的端庄笑容。“太子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些朋友吗?”转而她却盯上了旁边站着做背景的张敬他们。   “你好,妃宫娘娘!”姜仁开口了,“我叫姜仁,这位叫柳焕,这位叫张敬。我们也和太子殿下一样,是首尔艺高导演系的学生,也都是胜务俱乐部的会员。这位……”他特意指了指闵孝琳,“是艺高舞蹈系的闵孝琳,同时也是胜务俱乐部的经理。我们和信,都是有很多年交情的很好很好的朋友。”   姜仁的话,其实就是在把闵孝琳的‘特殊身份’点给申彩静。这是一种卑劣的‘惟恐天下不乱’的做法,但却是他这个‘助攻手’的职责所在。   “哦?”申彩静就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似的,“那我们可要好好地聊一聊。我和太子虽然结婚了,但是互相了解还不深,我可是急待需要太子身边的朋友们给出好的建议呢!”她转头看了李信一眼,又望向门外,“太子,也需要和我的朋友好好地接触一下……”   就像是算的一样准,申彩静的话音刚落,李江贤她们就推开门进来了。度假村的装潢让朋友们叹为观止,‘连体婴’二人组更是惊呼出声来。张敬他们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们稀里哗啦地跑进来,这些人根本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嘛!   “真是麻烦你了,律君!”申彩静对着缀在最后面跟进来的李律道谢道。因为朋友们都是年轻女孩子,即便是好几个人一起行动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安心,加上李律也参加这个Party,他就接下了‘护花’的工作。   “哪里的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律不愧为绅士之国回来的花美男,行为举止都是完全值得称赞的那种。申彩静偶尔也会把李信和李律的种种作为来对比,最后得出了‘人比人得死’的结论。   李信的眼神在申彩静和李律之间巡寻了一下,今天某人本来是盼着某人吃醋的,但是没想到,反而是某人先干了一大罐子。‘这两个人看起来很熟嘛……看来律这家伙是真的转到她的班上去了……’   想到当初这个婚约者并不是自己,而是律那家伙,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   “殿下、娘娘,宴会已经准备停当了,是否请诸位贵宾转至庭园中用餐呢?”一个度假村常驻尚宫走了过来,对李信和申彩静请示道。   宴会就这样开始了,申彩静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露天自助趴的。你说,若是自助形式,你就别放在露天,放在露天,就别弄这个自助趴!这样除了把食物都晾凉晾脏了之外,还有别的好处吗?好在天气已经转凉,眼见有入秋的感觉,要不然还要忍受花草中的各种小虫子……到时候不知道是吃饭呢还是给别的生物送菜呢!   所以,申彩静对此的兴致不太高,再加上听了刚刚吴彩丽来报的事情,她就更加不痛快了。和这位心腹耳语了一阵,她才挑挑拣拣地在盘子里装了些吃的东西。其实她也算是到朝鲜半岛生活了两辈子了,不是她挑剔,实在是……这都有什么好吃的?!怎么除了甜的之外,好多东西都是和辣白菜有关呢?!   她蹙着眉头站在桌边挑选,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来。“在宫里的生活还适应吗?”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很像她表姐的李信前女友!刚才她没理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还锲而不舍地跟过来示威。是她看起来好欺负还是和你很熟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_→老   旁边站着一个闵孝琳,申彩静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其实她并不是因为出于对她是李信‘前女友’的原因而吃醋才会如此,她从来没把闵孝琳这个所谓的情敌放在眼里心里过。会膈应,还是因为这位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前世,宝塔失里死前都要摆她一道拖她一起去死,即便她和她当年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也不能说仇怨不深。现在闵孝琳顶着一张宝塔失里的脸晃来晃去,即便知道她们并非一个人,申彩静也会下意识地觉得晦气难当。   刚才是当着那么多人,连朋友带宗亲那么多都在场,申彩静要保持着一个太子妃应有的礼仪和姿态。但是现在周遭根本没人,申彩静就懒得理这个段数一看就很低的女人的小花招了。没必要,白白地浪费力气连消遣都算不上。   闵孝琳本来还很期待这位妃宫的反应呢,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还能够保持镇定,但刚才气氛那么暧昧,难道她就猜不到自己的身份吗?那她会怎么样呢?   身份同样低微,本身资质却根本不如她的女生,就那样能够心安理得地占据信身边的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吗?!太子妃的地位她是根本不在乎的,但是信身边的位置,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才是!   但是闵孝琳做足了准备,撑足了气场,却像是一拳打在了玻璃上,又硬又附带扎手攻击……   可还不待她再开口,申彩静就已经端着盘子转身走了。这与她所想所计划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气得闵孝琳盘子都要端不住了。   一顿饭,吃得尚算宾主尽欢。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闵孝琳数次试图和李信拉拉扯扯,一会儿‘分享’一块蛋糕啦,一会儿切切私语在那里笑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啦。申彩静虽然并不会吃味,却觉得这个人坐得这么近还如此呱噪让她更加吃不下饭了!   这个座位也不知道是哪个排的,简直是蠢笨如猪!申彩静不由得在心里迁怒安排酒宴的的尚宫,但其实人家冤着呢!其他的桌子都是按照她们安排好的坐的,但主桌却并不是这样。与太子坐在一桌的都是太子最亲近的人,可不是随着太子高兴?   本来闵孝琳并不被安排在这一桌,应该是太子坐主位,从右手数,应该太子妃、太子的朋友以及义城君才是。但是义城君却被太子的朋友拉到他们旁边,却把闵孝琳放到太子的左手边,而太子妃也把原本分到另一桌上她的朋友拉了过来,尚宫费了半天劲才换了一张足够大的圆桌,已经尽力了。   闵孝琳的各种作,这一桌人其实都看在眼里。李信是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诚心想看申彩静的反应;申彩静呢,是忍着烦躁专心对付并不对口的饭菜;申彩静的朋友们看着闵孝琳的样子是都为朋友愤愤不平;李信的朋友嘛,姜仁当然是心里很堵,虽然计划很成功,但是他当然并不开心,而张敬他们,看着闵孝琳如此施为却是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即便他们没有结婚也没谈什么恋爱,但这样的行为,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小三’才会做的吧?   地下情人,他们的父辈中也不是没有找的,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样当真原配就如此作为的……真的好怪!   这位妃宫娘娘,难倒就真的不生气吗?!   不止张敬他们有这个疑问,申彩静的朋友们都互相交换眼神,看样子都想让自家亲故能够‘暴起复仇’,赏这个破坏人家庭的狐狸精几个巴掌才对。而李信也是如此,他当然并不盼着申彩静和闵孝琳在这里大打出手,他是盼着她能够阻止她,敞开心扉承认她的感情。而闵孝琳自己,也是希望申彩静能够有所反应的,自己已经出招却无人应答,嬴也赢得不光彩。不得不说,闵孝琳其实并不了解李信,这种做法,即便他现在并不喜欢彩静,也会令她落了下成。   事情到了这里,这一桌人除了申彩静之外,居然一下子思想都统一了!正在用叉子戳着味道大同小异,说是‘旅游胜地名菜’味道却还不如宫里的菜品的申彩静,突然感觉到好几道目光焦灼在自己身上。再一抬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顿时就皱起眉头来了。   ‘生气了吗?’、‘要开始了吗?’、‘妃宫和脸赞打架也会互相拉头发吗?’、‘一会儿可得帮彩静/孝琳拉住对方才行!’如果把可以测量脑电波的仪器用在这庭院里,一定会在这一瞬间完全爆表。   但就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之前一直跟在申彩静旁边,饭前才消失不见了一会儿的吴内人突然出现了。她在申彩静旁边咬了会儿耳朵,申彩静原本就皱着的眉毛越皱越深了。   “怎么了吗?”李信问道。   但是这种事,申彩静并不想当着这许多‘外人’和他说。特别是,在场的还有那个人在……“没事的,殿下。”申彩静淡淡一笑,再低头却毫无食欲了。她把叉子顿在盘子里,舒了口气。“我认输了,实在是吃不下。朴内人,给我换些好克化的点心吧!”   她顺势对吴彩丽点了个头,吴彩丽就心领神会,跟着朴内人一起下去了。   “不过,妃宫娘娘难倒不管信叫‘老公’吗?”摇晃了一下酒杯,姜仁继续他的添堵作业。“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用尊称?”   面前没有添堵的又凉又不好吃的食物,申彩静的精神显得好多了,笑容也自然很多。“因为这是将会伴随着我们一生的身份。无论是长辈们还是我的祖父,都是希望我们这些小辈能够继往开来。我们的婚姻,已经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那么简单了。这也是传承我国传统的大事!”   “’前池消旧水,昔树发今花‘,皇后娘娘曾经教诲,婚姻大事,上是传宗、下是接代。好的传统是不能够丢弃的,特别是礼仪。即便是夫妻之间,也应该互相尊敬。太子殿下,不是也称我为妃宫吗?”   姜仁的本意是想嗝应人的,但申彩静的一番回答说出来,却说傻了一大片。不止是这些青少年难以理解的‘神理论’,还有同样听不懂的各种古文。宴席上顿时一片冷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根本接不下去啊,救命!   好在,即便是再盛大的宴席,也有散去的时候。   “彩静你,现在已经变成外星人了!”饭后各自散开小憩的时候,金顺英这样说道。   “嗯——不,应该说更像是从坟里扒出来的老古董才是!”和美术班的‘文盲’不同,编剧班的虽然数学同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国语和古文还是棒棒哒~“感觉像是在看古装片一样……”   “这些都不重要啦!”李江贤一直没有说话,其实她早就憋不住了。她虽然是是几个朋友里看起来最温婉文静的一个,但实际上是个绝对的火爆脾气没跑。刚才闵孝琳在餐桌上那种种碍眼的举动已经让她火大了,但更让她生气的,却是申彩静这个正宫大老婆对此不闻不问的包子态度!   “彩静你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事情你都可以当作没看见吗?!”因为在场的没有外人,李江贤激动起来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什么事情?”申彩静想了一下,“你是说闵孝琳?”她轻轻摆摆手:“这都不叫事儿啊!男人嘛,逢场作戏是常事、见异思迁也不少见。”   所有小伙伴都露出了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看着她,申彩静补充道:“我虽然结了婚,但并不是冲着李信,而是要做太子妃。只要我还一直稳稳地在这个位置上,那么谁都没有办法。信不是会对结发妻子很恶劣的那种男人,况且,就算他不珍爱妻子,但我在太子妃这个职称上一天,他就得尊敬我的这个位置。而闵孝琳,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卡米拉的……”   “谁是卡米拉?!”尹喜松对此完全没有概念,她每天的生活重心就是‘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帅哥’。   “是英国现在的王妃啊!”金顺英还是知道一点的。   “英国王妃不是戴安娜吗?”尹喜松的表情显得更加迷茫,众人咳嗽一声,感觉这样的冷场比刚才还过分。   “原本的英国王妃是戴安娜没错啦……不过后来她和查尔斯王储离婚了,转年就车祸去世了。卡米拉呢,原本是查尔斯的情妇,即便戴安娜和查尔斯婚姻存续期间也一直在这个英国第一家庭中不断搅合,甚至和戴安娜的关系处的不错。去年年初吧,她和查尔斯结婚了,算是熬出头了。”   申彩静托着下巴讲了讲解了一下,“不过,相当卡米拉真的不会容易,闵孝琳那个人,平时都是用鼻孔看路的,现在要她对我做低小服,简直是开玩笑!她觉不觉得恶心我不管,但我牙碜不牙碜可是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_→虎   皇家度假村很大也很漂亮,大家决定不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去看一看这园子的全景。于是她们也就四散开来,由柳内人带着去走走看看。你说申彩静?很抱歉,她今天一直穿着10cm的高跟鞋,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蓝红耗空的状态了。   她只有坐在回廊的长椅上喝点清凉的果汁闭目养养神,既躲避了太阳、又可以轻松回蓝。   但前提是,没有人来打扰她才行。   刚才还和李信混在一起的姜仁他们突然走了过来,申彩静有点诧异,照理说,这些人的友好度很差,应该没有想要和自己聊聊的欲*望吧?   那么不是来友好聊天的,那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申彩静就明白了事情的症结关键。果然,他们一开口就是英文,完全的不怀好意!   他们这些人,难道以为学美术的就都是差生吗?申彩静非常不理解,虽然文化课平均下来美术生确实很差,但是很多人,就像是她或者李江贤,文化课成绩都是不错的好不好?!   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刁难自己呢?得罪太子妃,日后的国母,难道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他们是财阀的儿子、真正的‘太子*党’,但那就更应该努力地去维护和自己的关系才是。   申彩静转头又看见了走过来的闵孝琳,她和表姐一样,都是用鼻孔和下巴认路的,现在穿着高跟鞋端着酒杯也是如此,也不怕摔着。但是结合她和那几个‘太子*党’之间完全无缝的搭话,她明白了,这几个家伙是特意为了闵孝琳所以找她的不痛快的!   这就更奇怪了啊!即便他们与闵孝琳的交情更深,那也不值当得罪自己才是。又或者,这里面有个人喜欢闵孝琳?她看了看和闵孝琳眼神交流最多的姜仁。但他和自己结成同盟那才是正确的选择吧?把喜欢的女人往情敌怀里推?这种绿帽情节她真的破不了啊!   申彩静看他们有说有笑、真以为自己听不懂他们的奚落而更加起劲,但光是思考他们的思维逻辑就有点大脑当机而没力气搭理他们,只好转身走了。   “一点都不好玩啊!”张敬本想‘戏耍戏耍’这个不合格的‘丑小鸭’妃宫的,但这根本一点回应都没有啊!“这女人真是无趣啊!我们信可要受苦了!”张敬说话是向来分不清场合分不清对象的,这下又开口得罪了闵孝琳:“还不如你当太子妃呢,孝琳。”   这一句话,实际上就暴露了张敬心里的真实想法。在他们这些公子哥儿(姜仁已被迷晕算不上数)看来,闵孝琳这样的校园脸赞,如果家世配不上的话,即便是校花什么的都好,也是不足以为太子妃人选的。就如同之前他和李信开玩笑时说的,当个情人是非常合适的。   姜仁立刻就有些生气,推了张敬一把,然后就去看闵孝琳脸上的反映,把‘见色忘友’这句话的含义发挥到了极致。但出乎意料的是,闵孝琳并没有生气。即便她再不适合,在别人看来也比那个丑小鸭适合,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证明了自己比她强,也证明了李信的有眼无珠!   “太子呢?”离开了是非之地,申彩静才想起了罪魁祸首。邀请了客人,你就好好地陪着他们,让他们来骚扰我是几个意思?!(你不是也把朋友们都撒出去了!)   “回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去做spa休息去了。”这是朴氏,一看申彩静的样子就知道她生气了,赶紧把刚刚得来的消息禀报上来。   “他倒是清闲!”申彩静揉了揉脚踝,又揉了揉脖子,“枉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帮他操持,结果自己享受去了。我这穿着这么高跟的鞋子的人还没说什么呢!”   李信也并非是申彩静想的那样蒙头睡大觉去了,他是觉得和申彩静与闵孝琳同时处在一个空间里觉得别扭才会躲出去。但是生日Party嘛,寿星公又能躲多久?马上,就是拆礼物的时间了。   其实照申彩静的意思,拆什么拆,直接打包带回去就好了。这些宗亲,实际上只有在年节庆典的时候才见上一见。都是圣朝皇帝那辈的兄弟或堂兄弟的后代们,亲戚关系本来就有点远了。他们送的东西,估计也就是现在拆开看看罢了,根本不会拿出来用吧?还不如她们带回去,拆开分门别类,送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做慈善呢!   而李信,估计也是对这个环节兴致缺缺的。申彩静在一边冷眼观瞧,总觉得这位都快睡着了。   “这是孝琳的礼物吗?哇,是最新款的MP3!”屋子里本来很静,姜仁却突然高声说道。为了闵孝琳,他还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是啊!真漂亮,我也想买一个。”张敬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MP3很精致,想来它的价格也会令人惊艳非常。申彩静撇了撇嘴,果然她也还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嘛……   姜仁已经把MP3塞了过来,李信是接过来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他可淡定不了,他明媒正娶而且互相之间应该有了好感的老婆就在跟前呢。他的这些朋友是怎么了?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当初把闵孝琳弄进俱乐部就是个错误!   “那么妃宫娘娘的礼物是哪个?我们真的好想看看,妃宫娘娘会给我们太子殿下准备什么样的惊喜。”姜仁平时并不像这样‘唯恐天下不乱’,平时这种事都是张敬在做。但是今天他还就不长眼眉到底了,看来是想要把讨厌鬼的角色扮演到极致。   申彩静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这个家伙一眼,这个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啊!任谁被这样对待,都会生气。特别是她自认没有任何惹到这个家伙的地方,被无端冒犯,神佛都抓狂的。   “怎么不说话?”姜仁继续道:“不会是没有给信准备礼物吧?”他凉凉地引导了一下,张敬就自动跳进了沟里。   “不会吧?!老公过生日都不给准备礼物的吗?!”张敬的嘴张的老大,估计都可以把拳头整个吞下去了。   申彩静很烦躁,心想她给自己的丈夫准没准备生日礼物,关你们这些外人屁事啊?!今天一天她真是够了,以后看见这些人,就直接当做完全不认识,谁也不要答理好了。   李信其实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之前因为同意邀请她的朋友来,把‘生日宴’和‘结婚庆祝宴’混合起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回暖了来着。她的礼物,他其实是很期待的。但是,这真的是没有准备的意思吗?   他偷偷瞥向申彩静,但人家已经转身走人了。李信心里很有几分失望,觉得这个生日Party办的也都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了。   “也不必,每个人都要给我准备礼物……”李信这样说了一句,像是作为总结,又像是在解释什么。   姜仁和张敬他们有些面面相觑,但还是一致地把柳焕手里的摄像机按了下去。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录下来为好。但是闵孝琳却很高兴,看来离开了她,李信过得并不好。这样看起来,她们根本算不上夫妻嘛,根本就是离心离德的!   “你真的没有给太子殿下准备生日礼物啊?!”一出门,小伙伴们也都焦急地问申彩静。因为就连她们,也都是准备好了礼物才来的,即便刚才太子拆都没有拆。   “你们这样围着我干什么?”申彩静今天已经被姜仁那伙儿人逼到了墙角,现在还要被自己的亲故们盘问,更觉得浑身无力了。“好吧,好吧。我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呼~是骑马装啦!我自己亲手做的,花纹也是亲手绣的……”   “我只是没有带来而已,晚上回去就会送他的。”申彩静边叹气边道。“那些家伙还真是讨厌鬼啊!”   “对啊,他们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彩静你的样子,今天一直在针对你呢!”尚智敏对这样的风吹草动一向很关注,也很敏感。   大家也不由得一起叹气,申彩静这个‘平民王妃’的名头,虽然说出去让天下的女孩子都很羡慕,但实际上压力肯定也很大。今天姜仁他们的态度,其实就是社会中对彩静态度的一个缩影。平民王妃,真的能够幸福地走到尽头吗?   “不过,彩静把礼物留到晚上再送,难道是想要和太子来一个甜蜜的二人世界,单独庆祝生日吗?”好吧,尹喜松的关注点一向很奇葩,虽然让大家感到尴尬,但也成功地把大家带出了低落情绪。   说笑了一会儿,申彩静就想也去做做spa,睡个下午觉,晚上回去也可以精神奕奕的。第二天即便一大早就要被媒体采访也无所谓了。   但是李江贤却道:“我看你刚才和太子殿下好像有点误会,很多情侣都是因为一点点误会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的。要不你去解释一下,免得落下疙瘩。”   申彩静一想也是,她怎么能因为那起子小人而对她和李信的感情不负责任呢?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和他之间,横亘六百年的苦恋,今生得上苍垂怜,给了他们大好的姻缘,怎么能够不珍惜呢?   “好,我这就去!你们自己先去休息一下吧。”申彩静与朋友们作别,自己一个人去找李信。但是去之前,她还是先找到了常驻济州岛度假村的尚宫了解了一下姜仁他们的动向。这些人实在恶心,当着他们,她已经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在,虽然刚才他们还在和李信在一起,但已经又和其他胜务俱乐部的人一起去看特意养在度假村里的马了。   申彩静舒了口气,才提脚往李信所在地方走去。   翠树苍苍,蓊绿欲滴;怪石嶙峋,小路蜿蜒。济州岛申彩静小时候也和父母一起来过的,但外面的度假村,又怎么比得上皇家的气派呢?穿过小路,她发现李信坐在离水池不远的一个小小的亲水平台的长椅上正在听着音乐冲盹儿,果然好享受!   她轻轻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的长椅上。“太子,太子?!”   其实戴着耳机也是可以听到声音的,只不过李信总是用这招来表示自己现在听不见而已。听到申彩静的声音,李信遂转过头来,“怎么了?”   “你不会以为我真没给你准备礼物,在这儿生闷气呢吧?”这样的男人真可爱,就像大孩子一样。所以她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   “不是,怎么会?”李信肯定不能承认啊,虽然是事实,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我知道妃宫娘娘一向不是抠门的人,即使对象是我,即便是到商场就能买来的东西,也肯定会送的。”   “你这个人啊……”申彩静刚要说些什么,旁边就又响起了很嚣张的声音。   “妃宫娘娘,您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这个声波攻击从旁边发射过来,李信和申彩静一齐翻了个大白眼,转过头来看。果然是姜仁他们!   李信这个恨啊,他的朋友今天到底是不是来贺寿的,他今天可因为他们减寿不少呢!他不想和闵孝琳纠缠太深,刚才她和他们坐过来,他好不容易用‘看马’的借口把他们哄走了,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又回来了?!请客请客,当然要宾主尽欢,但是遇到恶客怎么办?!   申彩静感觉自己的愤怒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如果现在他们没出现,让她和李信能够安静地一起待一个下午的话,说不定她的火气降下来,晚上告别的时候还能给他们个好脸色。但是现在……   但是姜仁为了闵孝琳,从来都是不怕死的‘急先锋’。“那个位置是孝琳的!”他指了指申彩静屁股下的长椅,语气里满满都是恶意。   申彩静一摸,屁股下面果然软软的,她刚开始还以为是垫子呢,毕竟天气也渐渐凉了。现在揪出来一看,果然是早上闵孝琳一直穿着的那件小坎肩。   “那不是你的位置!是孝琳的!”姜仁的样子,现在真像是收债的恶少,颇有种‘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犬不得宁焉’的感觉。   “丑小鸭就是丑小鸭,以为在地铁里抢位置呢吗?”看申彩静半天不动,张敬还以为她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   申彩静已经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蹦起的青筋已经凸成了一个‘井字’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再忍就该闭经了!   她‘歘’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小坎肩往地上一扔。“不是我的位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皇室专用的度假村吧?!我是太子妃,将来是国母,在皇室专属用地上,怎么会没有我的位置?!”   李信被她突然一嗓子吓到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身体本能,两手一下扒住了椅子边,   “不过既然我坐了,这坎肩也不适合就这样还给客人。吴内人!”她高喝一声,吴彩丽几乎是应声出现。“立刻给我准备一条上好的皮草坎肩给闵小姐!算是我的赔礼!”   “不过,姜仁是吧?”申彩静对着闵孝琳是非常可怖的‘微笑’,转过来对着姜仁几个就是绝对的恶狠狠了。张敬和柳焕直接打了个寒颤。   “从今天一见面,你就对我挑三拣四、屡次出言不逊!你和柳焕,都是文会长的外孙子对吧?!你爸爸是SKY电子的姜会长对不对?!你在外面这么作,你爸爸知道吗?!我想,即便我这个妃宫‘出身寒微’,给他打个电话交涉一下,恐怕他也会打得你一个月出不了门吧?!”   申彩静的表情不但狰狞而且异常认真,她是把今天积攒下来的闷气在此刻全都舒发出来了。教人看了心底阵阵发寒,只想赶紧逃走!   “出,出现了……”张敬小声地嘀咕,“这哪里是‘丑小鸭’,分明是‘母老虎’嘛!”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求作收哟~ ☆、第四十五章:‘倾倒’一大片   “说起来,你们是客,又是太子的朋友,我就一直没和你们计较。现在也是一样,想要坐的就尽量坐吧!皇室私地,不是开Party你们还真进不来,快来享受一下难得的好时光~”申彩静扯出一个‘笑容’来,好似她刚才根本没有发飙,而一直是待客有礼的好主妇一样。   “吴内人,顺便上茶和点心来~我呢,就顺便陪你们一起聊一聊好了,看看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们这些太子的朋友不满意了。”她这样说着,却走到李信的长椅边。李信刚才就有点想要‘逃走’了,但是苦于做不到,只好重新戴上耳机,又装听不见了。   申彩静看他转过身装象的样子就来气,伸手一把把他推开,差点搡到地上去。要不是李信挣扎及时,就成了第一个被太子妃掀翻在地的太子了。   “嚒呀?!”无论刚才怎么觉得理亏,被太子妃这样对待了,李信肯定会恼的。   “嚒?既然是招待客人,自然要把有限的座位让给客人去坐了。我们夫妻一体,龙床都可共眠。这椅子这么大,不能分我一半么?”她说着,压根没有等李信反应过来,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信直接被挤到了边边上,却也不好说什么。实际上,刚才申彩静对他吼的话,已经被他当成了‘甜言蜜语大补丹’吞下肚去,现在正晕着呢!   “请坐吧,客气什么?!”申彩静下了‘最后通牒’。   眼见得刚才还以为是懦弱的‘丑小鸭’的辛杜瑞拉,现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古装剧里威严的王后娘娘似的人物,众人都有点腿肚子转筋背后发凉。他们互相看了看,就连闵孝琳都依照她的话坐了下来。   这画风不对,谁来救救他们?!   “我呢,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姜仁xi了,今天一天这样拼命挤兑我,数得出的都有好几次!以为我听不懂英文吗?说我是‘村姑’,说我是这场Party上的‘大乐子’?!这就是客人对于Party主人慷慨的回馈?!”   “实话说,这次生日Party的客人名单不是皇后娘娘拟定的,而是我代为拟定的!你们是财阀的公子,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吗!?X韩航空是很牛、KM建设也很牛、SKY电子也很牛,但是牛得过X星X代和XG吗?!客人名单已经很紧张了,如果你们不是太子的朋友,我根本不会邀请你们的!”   “会说英文就是有品味,会说英文就高雅?说英文的人渣也有的是呢!即便是号称世界上最美的语言的X语又怎么样?!用那语言说出来的话,也都不见得是人话,也有可能是食言而自肥的垃圾一样的话!(指X国原本答应归还韩国国宝,却在韩国下了订单之后没有兑现的事情,是事实哟~)”   说到这里,她瞪了李信一眼,李信被瞪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又没用英语骂她……   “有那个飚英语的功夫,不如把古时候的古礼和文化捡起来学一学,免得学了太多邪魔外道,反而不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姜仁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再看他,难道她已经察觉了?他瞥向旁边的闵孝琳,她脸上一片阴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妃宫娘娘这样说有些过分了吧?”姜仁生怕闵孝琳会难过,赶紧反驳。   “过分?我说的有你们今天做的过分吗?我的舌头有你的舌头厉害吗?!”申彩静觉得和小孩子计较有失身份体统,也太过不给李信面子了,但现在理不辨不明啊!“说起来,你们管的也太宽了!我给没给太子准备礼物,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管的也太宽了吧?!”   “我们两个,关起门来是夫妻俩,”说到这里,她故意狠狠地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咣咣的声音在空旷的园子里飘荡,疼不疼先放一边,听着都难受。“礼物什么的,在家里就送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带出来当着你们的面送他?你们是太阳吗?!早上我们带着礼物来,白天假惺惺地送来送去,晚上还要再带着礼物回去,那才是真有病!”   “我们自家里的事情,就不必你们去管了!如果真闲的难受,不如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有的事儿,明知事不可为而要为之,就是蠢!当蠢得得不会被人感激、反而会被人讨厌的时候,就是蠢上加蠢!”   申彩静的话直接是点给姜仁的,他想辩驳又辩不了,自己都理亏。想想也是,他这样竭尽全力帮闵孝琳‘夺回’李信,不提他会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事儿,难道真的能成功吗?   看着眼前的申彩静,不管她的出身如何,算不算平民辛杜瑞拉。但她此刻,简直和他们所想象的皇后没有两样。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非常幼稚可笑。这种档次的‘刁难’,恐怕根本不会给这位妃宫娘娘带来任何烦恼吧?   可笑!可笑!那么孝琳她不断地‘宣示主权’用来挑起她的醋意的行为,是不是在她眼里也是个笑话?在回廊上,他们还说妃宫是个‘大乐子’,现在看来,反而是他们这些人让人家拾了不少乐趣了!   姜仁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这个打击,他觉得自己作为大少、作为男人的面子全然被人家踩在脚下了,还是他自己送上去踩的!   “在座的,包括太子殿下在内,都是受了上天庇佑,得蒙祖荫,今生含着金汤匙出生,享尽了家族带来的富贵悠闲生活的。我想,各位即便是懒得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也很不必特意给家里招灾惹难的,对吧?所谓‘饮水思源’,平时享福的时候要记得感恩,做什么事之前,也要想想自己的初衷才是……”申彩静的话里不无恶意,从饱受打击的姜仁,到刚才就已经被她的语气吓尿的张敬柳焕,全都再次受到了精神攻击。   妃宫说得一点没错啊!当初他们来这个学校,跟随太子,其实就是家里面特意为之的安排。因为他们都并非家中独子,为了未来的前程也需要一些付出;再加上导演系嘛,本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没有什么功课压力,他们就都来了。还果真都和太子交上了朋友,混成了‘太子*党’。   前任太子的那些“太子*党”,现在即便没有用到家族的力量也都出人头地了,家中人之前也很为他们高兴,毕竟这就映照着他们的光辉未来了不是吗?而且李信太子的为人又好,并不多喜欢显得高人一等,相处起来也舒服、容易。而等太子登基之后,他们就是皇上的同窗亲故了呢!   这,才是当初他们的初衷!   但是接近三年的相处,他们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习惯了还是真的把太子当作朋友泰然处之了,他们也不清楚,但就是这样开始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其实这样也不错,因为李信不在意,和朋友之间更亲密,也是一件好事。但是新来的妃宫,可不是他们的朋友!   以前他们是陌生人,完全不用接触,人家也没必要忍他们。而现在人家是妃宫,以身份来论的话,无论过去她是什么身份,现在人家全家都是皇亲国戚了!小门小户的府夫妇变成了真骨,加入皇室的‘丑小鸭’妃宫摇身一变变成了圣骨,日后的皇室继承人,十有□□也是她的儿子!   古时候有句话叫‘女人进了宫就等于第二次投胎’,还有句中国诗叫‘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他们无论是多大的巨富,现在从身份上也根本比不上,又用什么立场去‘鄙视’人家呢?!   这些事情姜仁他们想到了,闵孝琳自然也想到了。但是因为这样,她更是升起了浓浓的不甘。原本信是先向她求婚的,如果她当时答应了,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但是她从来不屑于什么高位什么权势,这些和她的理想与自由比起来,统统一文不值。但是现在,这权势却成了她抢回信的绊脚石……你叫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一向高傲,连一起跳舞的同窗都看不起的闵孝琳(闵孝琳原剧中貌似都没有朋友的……同班同学都那样讨厌她的话,我想肯定不止是出于嫉妒。老师没收其他同学零食时候她那个笑容,虽然谈不上是幸灾乐祸,但是也是一种非常‘超脱’的表情。她把她自己和同学们划分成两个档次的心理是非常明显的。),现在却又一种被人藐视嘲讽了的感觉。   这个申彩静,何德何能?明明之前完全不如她的!   闵孝琳坐在那里,心中羞愤难当。但是现在不好说什么,难道要指明说出来‘我就是来抢走你老公的’吗?!所以她只有忍耐,但心中却渐渐燃气更大的斗志。现在要是能够完全地科学计算出,她心中因为喜欢李信而想要争还是因为义气而想要争的比重的话,结果可能连她自己都会吓一跳。   看着现场一片沉默,申彩静暗道一声‘已经完全解决了’。“好了,我看我们第一次这样‘促膝长谈’得这么愉快,看来大家都受益匪浅呢!大家是信的朋友,我作为信的妻子,也希望能够和大家做朋友。我们以后要常来常往,经常举办这样的活动才好?你们怎么不说话?大家都很开心吧?”   申彩静已经打定主意要‘还击’,膈应死人不偿命来着,笑脸和客套话说得假的不能再假,激起众人一身白毛儿汗。   “那个……”张敬还想说些道歉的话,但却被申彩静接来的举动直接切断了。   “啪!啪!啪!”申彩静变脸变得奇快,伸出手来拍了几巴掌。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显得分外扎耳,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连李信都看不明白了。   但在此时,只听见周围的草丛中沙沙作响,然后突然窜出来了几个身穿西装头戴耳机的保镖来。速度之快、隐藏之深令人称奇!   “这,这都是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面有菜色,他们刚才谁都没有发现那里有人!   李信也是一样,他现在终于得了解放,周围没有那么多人围着了。今天出来松快也不见许多保镖碍眼,这可是第一次外出都没用那么多护卫呢!但是转眼之间,就从不起眼的角落里窜出来这么多!这要是有人这样藏起来刺杀他或者什么……   这就是他这样的上位者的习惯,对‘刺杀’事件都是非常敏感的。就这样还说自己不想当太子呢!明明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太子啊!   “还不送太子的朋友们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洗洗澡,晚上就要散了,我们怎么也要做到宾至如归!”申彩静挑挑眉,“那么我,也可以有时间和太子殿下单独聊聊。本宫,可是有很多‘肺腑之言’想要和殿下‘倾诉’呢!”   张敬打了个激灵,在不配合看来自己就要被完全重复一遍古装剧里才有的被‘叉下去’的待遇了,信君,不是他们不讲义气,实在是你不争气,娶的老婆猛如虎啊!“信啊!哈哈哈,那我们就先走了。妃宫娘娘,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哈哈哈……”   “是啊,不好意思!”柳焕也早都把摄像机收起来了,此刻讪笑着拉着自己的表弟也要退下。姜仁叹了口气,带着闵孝琳跟着护卫们下去了。   李信在心中默默流泪,友情是不是刚硬,都只能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来!这就抛下他撤退了?!周围的人迅速撤得一干二净,周围静得可以听见旁边池子的水流声。李信看着眼前横眉立目的申彩静,不由得缓和气氛似的‘呵呵’两声,这不是平常的申彩静!绝壁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秋日胜春朝   李信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又是个强壮的大男人,自恃不会害怕一个小女子。关键是,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虽然之前他是和闵孝琳交往过也求过婚,但是求婚失败分手之后,他可就与她没有什么联系了。婚后即便即便闵孝琳回来屡屡找他,他也都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负责人’的丈夫,从没做过任何有越轨嫌疑的事情!   他这个‘五好丈夫’,贤良地都可以着书立说、造碑建牌坊了!贞静贤良就是他的代名词!他有什么可心虚的?!(是自我感觉炒鸡良好吧!)   “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人心里发虚啊,这女人,显她眼睛大吗?!   申彩静深吸一口气,李信都以为她要因为闵孝琳的事情而破口大骂了。电视剧上很多女人都是这样的,说不定还会动手相向……   最近两年大韩民国的潮流有变啊!开始流行女人打男人的女权主义了。对,就是从X导演的那部《野蛮女朋友》开始的!这简直就是犯罪嘛!影响女性心理健康,还有夫妻情侣之间的感情,有可能提升犯罪率呢!他以后当了导演的话,一定要多拍一些有助于‘精神*文明*建设’的好电影啊!   “太子啊!”在李信的忐忑不安,或者说胡思乱想中,申彩静终于说话了。吼是吼了,爆发了也爆发了,但出发点却和李信所想的差太远,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你能长点儿心吗?!”   “嚒?”李信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长什么?!”   申彩静实在是太着急生气了,所以一下子把前前世经常挂在嘴边的流行语蹦了出来。“我是说……”她直接扶额。“太子殿下一向精明,就像是褪了毛的活猴子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到底怎么了?”因为看起来表情非常严肃正经,不像是为了争风吃醋而发怒的样子,李信赶紧问道。   “你每天就只知道和那些完全没有一点出息,甚至以后不会是家族继承人的家伙混在一起。身为太子,却并不真的怎么受到他们的尊重,难道很快乐吗?那种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不必你放下姿态,他们可以泰然接受你的身份,无论是太子或是乞丐,都会对你态度如一的!”   “现在单方面靠你自降身份,却反而失去了被尊重的权利,这就是你所谓的友谊?这就是你浪费了三年时间交的朋友?!说实话,这还不如你在皇室中学之前要好的表弟呢!至少收为嫡派之后,他对你很尊敬,以后在宗亲中也会全心全意支持你!”   “不要说什么这是真正的友谊,你不知道我爷爷就是圣朝皇帝最好的朋友的事情吗?我们都是亲眼见过他们的相处模式的,那,才是真正的友谊。算上我们的婚约,这也算是通家之好了!”   申彩静越说想得越多,想得越多就越生气,越生气说得就越快越激动。半晌,她喘了口气,冷着脸甩出几张照片,是新闻局崔部长和惠正宫先后出入某茶馆,以及远远偷拍的在茶馆中会面的照片。   李信拿过来一看,刚开始都没有看出照片上的女人是谁。新闻局长他倒是还认得的,“这是……新闻局的崔部长,和……”   “和你的婶婶,先孝烈皇太子的妻子,惠正宫娘娘!”   即便再说不想做太子也好,提到惠正宫,李信的所有警觉感居然一瞬间暴涨,就像是被灵魂附体了一样,和刚才的表情都判若两人了。“惠正宫……”他嗫嚅了一下,突然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申彩静既然能在这里藏这么多人,这就证明他身边并非是滴水不漏的。万一……   这警觉性,来得也太晚了些吧?!申彩静看着李信的表现,忍住了没有吐槽。“周围没有人,你该庆幸,皇后娘娘已经做了十几年的皇后,而惠正宫当年只不过是妃宫,从没能有过很大的权利,所以我们在宫内人员控制上占据着相当大的优势!”   “之前义城君回国,皇后娘娘实际上已经派人过去了,但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大动向。只能从偏向于我们这边的宗亲那里得知惠正宫即将回来的消息,十分被动。但是恰好,我有一个老朋友现在在新闻局工作,他得知了崔部长和惠正宫有联系的事情,也知道崔部长派了人盯着你的事情,就告诉了我。”   “不喜欢身边乌啦啦缀着一堆人,我也能够理解。但若是为了让自己舒服而豁出去自己的安全,我就不能理解了。今天若不是我们提早收到消息而有所防范,这些照片到了惠正宫的手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呢!”申彩静这样说着,把刚才护卫们过来时带过来的照相机递给李信。   李信一看,里面的照片真有不少,主角赫然是他和闵孝琳!刚才吃饭的时候,闵孝琳是坐在他旁边的,又特意挤过来和他说话,又推荐蛋糕什么的。其实当时现场并没有多么亲近,但是这相片抓拍的时间和角度真是让人拍案叫绝,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有多暧昧似的。   果然是贼心不死!李信拍案而起,看来惠正宫这么多年在国外,并没有熄了心思,反而是一直蛰伏着,就等着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给他致命一击呢!如果是他真的办了这个事儿了,那被她拍了照片散出去他也没话说,到时候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但是,他可什么都没做,就被人用特殊角度拍了这样的‘黄泥’照,这是天大的冤枉啊!   李信最受不了的,一个是对他的束缚,另一个就是被冤枉了。想到皇后之所以这么多年对他严格管教,管得他都逆反了,就是因为英国还有人虎视眈眈;再想到惠正宫多年不见,一回来就‘送了他一份这么大的礼’,李信就气不打一处来。   “拍照片的人已经抓住了?”李信长出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愤怒问道。   “那是当然,他们溜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咱们的人盯上了,刚拍了照片就被直接摁住,完全没有任何和外面联系的机会。”申彩静掏出手机,“只要我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他们押过来。具体应该怎么处理还需要商议,而且一定要快,要不然他们‘任务失败’失踪了,就一定会引起惠正宫他们的警觉的!”   “对,没错!叫他们把人带到书房去,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并直接带回宫里去!具体要怎么处理,还是要和母后商议一下。走的时候打扮成我们的护卫,护卫全员带上墨镜!”李信的判断非常迅速,直接就下了结论。   申彩静点点头,李信说的就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人脉手段什么的,还是皇后娘娘最厉害。这事也不能直接告诉皇上和太后,皇上言语中总是流露出来对逝去兄长的怀念和愧疚,似乎觉得自己的皇位是白捡了兄长的;而太后,毕竟也是李律的亲奶奶。所以皇后,才是他们最可靠的盟友!   “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先威胁他们一下的……”似乎想到了什么,申彩静还是喃喃出声了。   “怎么威胁?不合作就送到牢里去?即便真的那么做了,只是偷拍而已,也不会关几天的。或者威胁杀掉他们?”李信本来是笑着嘲讽地说起这个的,但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   申彩静看向他的眼睛,他却没有看向她,似乎是正在考虑这个方法是否合适。申彩静顿时觉得有些秋意泛凉,但转而全身上下却又涌上来一种兴奋激动的热感。就是这个样子!那个睥睨天下、视人命如同草芥的表情,虽然她从来不喜欢,但这却算是他的招牌表情!   果然是他吗?就是他吧!他们之间爆发出最大的一次争吵之前,他就是露出了这样一副表情,然后两岛上的王室成员,就一个不落,上至耄耋老人皇室直系、下至襁褓婴孩儿远枝旁系尽数被屠……   虽然当时让她厌恶,后来也一直给她带来噩梦,现在看来也让人不舒服,但却奇异地掀起了她的怀恋感。很奇怪吧?她变态了吗?   申彩静的眼神实在太过凝实,李信的思绪只飞出去一小会儿,就被她的眼神吸引,两个人对视了起来。李信笑了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这样做吧?开玩笑的!”但这笑是他真的觉得荒谬而失笑,还是想要掩饰打混过去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杀气……也许刚才上空有恶魔飞过吧……   “其实也用不到这么严重,惠正宫想要为儿子得回王位也是理所应当的。父皇也经常挂在嘴边,若是当初皇伯伯没有突遭意外,他根本与皇位无缘的。那么我,也不会是太子……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过自己的生活了!也许,我现在就已经拍过一两部小成本电影试水呢!但是现在,就算以后毕业考上了电影学院,不出国的话,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执导筒的。”   李信的表情显得非常轻松愉悦,仿佛他说起的那种自由生活已经在眼前了。“能闹腾的话,就让他们闹腾去吧!我是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头疼的,还有,”他顿了顿,“你今天的态度真的很恶劣。即便生气,怎么能够对我动手呢?谋反的人成功之前,我还是太子!想要动手的话,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总有你的机会的,千万别太心急了。”   李信现在纯属是在开玩笑,实际上他和申彩静在一起,就鲜少有正经的时候!   但是申彩静看了看他,道:“太子殿下,真的这么不想当这个太子吗?如果你真的觉得受不了的话,也不必这样想主意摆平那个狗仔队的了。正好,义城君现在也在度假村。叫人把他找来,和他谈一下皇位和我的转交手续,你看如何?!”   “嚒?!”李信本来还在笑,听了申彩静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既然不想做太子,那就早点说出来。现在皇上的身体调养的还可以,应该还能承受住这个打击。总好过过几年身体衰弱下来再承受来的好些!这样也免了惠正宫不断费尽心机去陷害诟病你,也免了皇后娘娘日夜担忧和时时防备了!岂不大家便宜?!”   “就那么想回到他的身边去吗?婚约后来变成是和我的,你是不是很失望啊?!那么我的位子稳不稳固,你应该不用费心才是!我退位之后,你才好去和律那小子结婚不是吗?!不如你现在就去找他交流一下感情好了!到时候就不用像和我一样,盲婚哑嫁没有交往就结婚了!”李信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他的手一直紧紧拽着申彩静的一边臂膀,死死地,估计想要挣开都要费一番力气的。   申彩静看着他,“本来就是这样……即便我不愿意,你总有一天会退位吧?得回了皇位并不是全部,我,也是他义城君失去的东西的一部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你不是皇太孙,也不是皇太子的话,我们这因为逝去长辈约定而达成的婚姻要用什么来存续下去呢?爱情吗?你对我,有那种东西吗?”她伸手去推李信抓住她的手,“名不正而言不顺的话,那还不如早早让一切归于原位……我做我的太子妃,你去追求你的自由,不是很好吗?很高兴得到解放的,应该是你才对!”   “不是这样的!”李信一把拽住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仿佛是想要让她通过他‘砰砰’的心跳来判断出他对她的心意。“不是那样!结婚的时候,就不只是因为婚约的关系。能和你结婚,我很高兴。而一想到要放你离开,我的心就会很疼。我的‘离宫计划’本来早就应该提上日程的,但现在却仍然一直停留在口头上。因为病了,所以根本不敢离宫,因为一想到离开宫就要离开你,心脏就疼得受不了。这是你的错,你要负责任!”   “请你答应我!如果你也有哪怕一点与我一样的感觉的话……”李信双手捧住申彩静的脸颊,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眼光却一丝不敢离开地盯着她,仿佛生怕她马上就要跑了似的。“请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哪怕我以后真的想要离开宫廷,也请你和我一起走!”   申彩静十分想要说‘想离开宫并不出自你的本心’、‘你就是天生做太子做皇帝的料’的话,但看着李信的眼睛,却根本说不出口。被这样表白,她的心内是又开心又酸楚的,眼泪扑簌簌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到了李信的手上。   秋意渐浓,这样流泪脸会皴掉的。   也许是这样想着,李信鬼使神差似地大胆吻上了申彩静红扑扑的脸颊,然后头一偏,转到了她的唇上。   本来吴内人和朴氏柳氏想要回报刚才的工作完成情况,顺便请示一下要不要准备下午茶,方便晚餐前回到首尔呢,但远远看到亲水平台上身影重合的两个人,赶紧都躲到一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作收么么哒~ ☆、第四十七章:潘多拉的魔盒   幸亏度假村安排的离开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是宾客们先撤退,然后太子妃夫妇乘坐皇家直升机再回到首尔。要不然现在太子妃夫妇之间的柔情蜜意,恐怕会让闵孝琳直接呕死。   其实这小两口本身就是你有情我有意的,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都不愿意捅开那张窗户纸。他们都等着对方能够什么时候先认输,先承认自己的感情。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申彩静最终取得了胜利。男人啊,别的时候都很精明,可一旦面临心爱的女人被抢走的风险的时候,理智什么的就都和饭一起吃下去了。   不过李信也不算是输了,虽然先开口的人刚开始有点栽面儿,但‘表白’之后两个人几乎再无芥蒂,相处之中更显柔情蜜意,他对此也是十分满意的。   此时,所有的宾客几乎都走光了。他和申彩静仍然坐在亲水平台上,两个人就坐在同一张长椅上互相依偎着,身上还盖着绒毯子,旁边的茶几上放着热饮。就这样一起仰躺着不说话,只单看着漫天的繁星,就足够让人觉得幸福了。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却更喜欢现在的宁静。就像是一对在沙滩上休憩的鸳鸯一般,太子妃夫妇不止是身体上更贴近了,心也更加贴近了。济州岛,还真是他们的幸运地。之前闹得那么大,吵成那样,居然还能和好,甚至更进一步,突破了两个人一直紧锁的心房。这一次的生日宴会,是李信觉得办得最开心的一次,也是他最幸运的一天。   “不过,我怎么没有听说度假村还有马场啊?”申彩静和李信是各自一只手互相交握在一起的,她躺在李信怀里,手一抓一放地把玩着他那比她大两号地大手,突然开口道。要说景区美景嘛,是到处都有也处处相似的。但是马,自从她从中国回来,已经有一年有余没有骑,着实有点想了。   “因为从圣朝皇帝陛下开始,李家男儿就都很喜欢骑马的。所以无论是度假村、离宫还是宫里,都是有专门的养马场和驯马师傅的!”李信回答道。   “诶?!”申彩静一骨碌爬起来,“宫里有马场的吗?!平时根本没有见你们骑过……我都不知道的!看来我还没有那位闵孝琳小姐了解宫内产业啊!”她似假还真地拈了一把醋,李信不由得后背起了一层白毛儿汗。   “你会骑马?”李信赶紧岔开话题。   “那是!我可是在马背上长大……不是,不能这么说……不过也是从小时候在中国的内蒙古草原上待了好几年的!我的马术很好哟~”   真的假的?李信不由得质疑起来,看看她白嫩的脸庞也不像是在大草原上受过风吹雨打、还在他手中的手也是比较滑嫩,手掌上半个茧子都没有呢!这样的人,像是很会骑马的吗?恐怕连运动都很少做吧?!   但是他也不能这样开口质疑,现在他还指着这个话题转开申彩静的注意力呢!“等我们回了宫里,有空余时间我就带你去骑马!”   “那咱们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了!”申彩静很高兴,和爱人一起自由地策马奔腾,想想就很爽的!   晚上回了宫里,李信和彩静就把那两个偷拍的狗仔带到静室,让崔尚宫去请了皇后过来。皇后一听那个气啊,那女人不止抢走了她的老公,现在还想诟病她的儿子,夺走属于她儿子的继承权!她是一步步地后退,既想保全丈夫,也想保全儿子,更想保全这个家庭。但无奈的是,她的后退没有让任何人觉得愧疚或者知耻,反而更加得了意地欺上来了!   “皇后娘娘请息怒!”申彩静赶紧劝,她觉得皇后本就忧思过甚、平时又要处理宫务又要侍奉太后左右已经很累了,再加上最近要照顾生病的皇帝,恐怕她怒大伤身,病倒了就糟糕了。“事已至此,只能火来水灭、水来土掩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对,”李信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事情上发表意见,以前,这样的事情他都是完全交给皇后去急去忙的。他是当完全的甩手掌柜的,觉得‘反正出事了才好,他顺便脱离了这个身份才干净。’或者因为被碎碎念了才答应两声,但却完全不会真的上心。但这一次,他是真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件事必须尽快,慢了我们就失了先机。被惠正宫发觉她的阴谋失败了,必然会反客为主,反而让咱们被动起来!”   皇后很欣慰,太子的婚事之前她还不同意,总觉得儿子太小,不足以结婚。但是现在看来,是这人一结了婚,无论之前是多顽劣的孩子,也会很快成长起来。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也是有道理的。   “好了,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最后皇后如是说。但是申彩静却觉得皇后娘娘的手段有待商榷,如果她真的有看起来这么厉害的话,那为什么之前对惠正宫那样惶恐,好像很怕她似的呢?   她也很理解皇后的难处,她应该也是想要把皇宫弄成铁桶一般的。而十几年的后宫统治,她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很可惜,她的动作还是只能放在暗处,并且不能过大。因为皇上和太后要是知道了,在没有惠正宫母子谋反的铁证之前,恐怕反而会怪皇后多些。这宫里,还是有向风有向火的。   接下来的两天,李信莫名地觉得他的母后对他突然更加和蔼了起来。没有时常板着脸告诉他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反而更像是做了皇后之前的母亲,很温柔。对此,李信感触颇深。小时候他也是对皇后分外依恋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有距离起来的呢?   有感于此,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李信突然和申彩静说:“大婚已经过了几个星期了,两周后还要举行‘君主立宪国家大使邀请会’了。本来应该更早地举行相见礼的,若是拖到邀请会后,对岳父岳母总觉得会很抱歉。要不然趁着这两个星期,我们举行一下相见礼。邀请岳父母大人到皇家度假村一起旅行,或者我们到岳父母家去住几天?”   李信的话让申彩静觉得又惊喜又甜蜜,这些提议真的非常吸引人!但是可惜……“可惜相见礼暂时是没法做了……”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其实我之前就有些想爸爸妈妈了,而皇后娘娘也说,我可以适时地‘召府夫妇进宫’来着。你的生日party之前,我就给爸爸打电话来着,但是他们居然都已经出国旅行了!就是去了我之前住过好几年的中国草原上,可能要过几周才能回来了……”   因为之前受骗的经历让申爸有点‘十年怕井绳’,而自家的条件从申彩静卖了画轴开始也变得宽裕起来,根本没有必要为了生计奔波劳碌。两夫妻的年纪差不多都四五十了,干脆就提前退休。有钱有闲的时候,到处旅行就成了休闲首选。实际上在申彩静嫁进宫里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就已经把国内的景点逛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开始转战国外,从邻国开始。   他们计划每个假期(配合申彩俊)出去一次,一次一个月,简直是羡煞旁人!   “我这是被抛弃了吗!!?”申彩静失意体前屈,平时都见不到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抛下她其他人一起出去旅游了!真是过分啊!好羡慕……   “不用摆那个脸装可怜吧?”李信笑道:“实际上,各君主立宪国家的皇室每年都会互相访问一下的。而且皇室也会定期出去旅行的,到时候我也带你去玩不就行了?去海滩还是雪山,说吧,想去哪里?”   “真哒?!”申彩静很高兴,果然上位者就是有好待遇,‘公*费旅游’有木有啊?!“不过,其实我不是羡慕他们出去旅游,是羡慕他们能到内蒙古那么大一片碧草蓝天下悠哉地骑马……”   “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在中国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草原上。那草原是一望无际地那种,非常辽阔!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可以看见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绿草、蓝天、红日,还有近看很清澈远看像是蓝宝石的湖泊河流,非常美。有时候在下午,我就骑上马背,在微风和草香中出去游荡几个小时,然后望着或远或近的炊烟,回到蒙古包里吃饭,那感觉……”   申彩静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悠哉日子,满脸的向往。   “想骑马吗?这还不简单?”别看之前李信恨不得变成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说话句句不对味儿,但是自从和申彩静在度假村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他倒是很想讨好讨好心上人。或者说,不是很想,而是不遗余力。没办法,之前也不是不喜欢她,只不过他还停留在‘喜欢她就想欺负欺负她’的阶段;但是现在,他明显更喜欢看她开心的笑颜,处于‘她好才是真的好’的阶段。   “你是说宫里的马?可是,宫里到处是装饰建筑还有人,根本跑不起来啊!跑不起来多没劲?”李信一提议,申彩静顿时眼前一亮,但马上又暗淡下来了。   “想撒开跑啊,那么马场也不行了。你估计不会喜欢那种现代化专业跑道的……”是更不会喜欢频频和闵孝琳柳焕他们见面吧?!“那么这样,一会儿我们去马房挑马。周末的时候,我们带着马匹到郊外去跑跑好了!京畿道两边的空地很长也宽阔,足够你过瘾的了!”   李信此时不知道他究竟允诺出去了一件什么事情,说得轻松愉快、更是非常满足于爱人的笑容。但是,他可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今天有点晚~   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抱恙二三事   “你不至于吧?”望着眼前在床上摊成了一个大字,好像一条命去了半条的李信,申彩静无奈道。   其实要说无奈,更无奈的应该是李信。自己都已经累成了死狗一条了,这丫头居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似的,还是一如既往地‘生龙活虎’,这叫我辈大男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至于,当然至于……”李信‘气若游丝’,有气无力地道。之前他真是太天真了,居然答应了‘那么疯狂’的出游计划,简直是,鸟类的脑袋嘛!   今天之前,他还对此十分兴奋,当做和心爱的人的‘第一次约会’来处理这件事。从向父皇母后报备、到挑选侍从护卫,甚至还在‘计划行程地域范围内’寻找了环境雅致的饭店打算上午结束了骑马项目之后再来个温馨晚餐,回城之后再来个音乐会或是什么的完美收官。   但是他哪里想得到?真是想不到!之前还一直尚算‘小鸟依人’、‘温婉贤淑’的申彩静,上了马背之后居然是那样一种状态!简直就是疯狂了!   事情的发生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一大早,他就点齐车马,带着老婆一起在朝阳下出发了。天气还算非常不错,阳光和很和煦,即便为了赶时间,早餐是在轿车上凑合了一口,也觉得分外香甜。郊外的环境也非常好,不但马路上车少、减少了他们被人认出来的风险,周围也是鸟语花香祥和一片。   但是等到一上马,他才发现上当了。申彩静果然没撒谎,她的骑术果然了得。他刚跨上马背,一转身就发现身后的人早已一溜火光绝尘而去了。而且在他被震住发呆的时候,连背影都要不见了!   李信是豁出老命,紧追慢追的,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能缀在申彩静的屁股后面吃灰。申彩静到了马背上是直撒欢儿啊,比关了许久的马还要疯狂,骑起来就没完了。在京畿道附近兜来转去,溜溜儿奔腾了一整天。什么烛光晚餐、什么音乐会什么电影,全都别想了。   夕阳西下,终于都下了马。申彩静是没事,但李信却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关节都要散架了,全身的肌肉也都是很酸痛,某个不可说的部位也有些疼。头上脸上也都是大汗,被野外的风一吹,浑身都发冷!即便赶紧跑回车上盖了毯子,也都觉得这儿疼那儿疼。所以一回到东宫洋馆,他就直接瘫倒在床*上了。   “阿一古,快要一米九的大男人,怎么这么没用啊?!”申彩静是真没想到,李信居然会因为跑了一天马而变得这么憔悴。   想当年的李成桂是什么样的英雄将军?因为家学渊源,他那时候作为大将军,有一半的战功就都是从马上得来的!那一年恭让王与他撕破脸皮,要杀她祭旗。他就是骑着高头大马、持着长刀帅着千军万马闯进宫中把她救下来的!   “我帮你按按吧?”还是心疼啊!“你这是不太适应长时间的骑行,被马颠出来的,毛病啦~我帮你按摩一下,你再去洗个热水澡,很快就能松快下来的。”   “好啊——”李信躺在那里,任由申彩静伸手去给他按摩。“好舒服——”她的手好柔软也好香……   李信是舒服了,眉头也有些舒展开。但申彩静却又皱起了眉头,她是从头部开始给他按摩的,目的是先让他放松下来。但是一摸到他的额头,怎么有些烫呢?不会是,受寒感冒了吧?!   ‘怎么停下来了?’李信正享受着申彩静柔软清凉而且还香香的手掌的按摩,突然之间她就不动了。他一睁开眼,就发现申彩静冲着他就亲下来了。还没有完全习惯两人之间亲密的李信差点儿一下窜起来,“你干嘛?!”   “阿一古!给我躺好了!”申彩静拍了这家伙的胸膛一下,“你以为我要偷亲你啊?!我是要给你试试体温!”然后她就在李信瞬间红透了脸颊的时候吻上了他的额头。“嗯,是有点烫了!”   她抱住李信,把手从他的衣领探进去。李信有了之前她的‘报备’才忍住了没有动,可这行为已经可以归入‘女流氓’的行列里了。   其实申彩静半点旖旎的粉红念头都没有,她就是在用传统的方式来测定眼前人是不是发烧了而已。“哇,这么会儿脸都红成这样了,还很烫!”申彩静从李信的后背一直摸到前胸,从前胸又摸到脖子,从脖子又摸上了他的脸。“看来必须得去找太医才行了!虽然被父皇母后知道有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放咱们出去玩了,但也不能这样挺着!”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全然不顾身后李信想要叫住她来着,就跑出去了。   “真是太过分了!”李信真是哭笑不得,即便他是真的发烧了,但是被喜欢的人又亲又抱又摸来摸去的,谁能不脸红?!但是就这样丢下他跑掉了吗?之前他所认为的妃宫虽然有时候有点凶,战斗力彪悍,但却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人的印象,在今天一天里完全被打碎了……碎成了渣渣……   申彩静的‘诊断术’还真灵验,至少之后被召来的太医官也诊断出了李信是出汗之后风寒入体,也就是感冒了,需要静养。   因为召了太医,所以太后和帝后三位大佬也都很快得知了太子病了的消息,一起到了东宫洋馆探望。皇后看了儿子躺在那里,头上敷着冰袋,身上盖着被子的样子就觉得心疼。赶紧上去给掖被角,又喂水又问药,只把太医问得头上都冒汗了。   皇上这一次倒也没有斥责皇后溺爱什么的话,因为他这辈子,无论满不满意,实际上也只有信这一个儿子。很多时候,虽然他嘴里斥责,但是爱之深才会责之切,李玄只差每天把‘恨铁不成钢’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好好休息吧!这两天也先别去上学了,先好好调养一下。”这是几年之间,李信少有见到父亲的和颜悦色。“我听说,人会感冒,也是因为人体本身就已经开始虚弱了。内因存在,所以在风寒之下才会生起病来。多休息、让御膳厨房做点营养好消化的送来!”这句话是李玄对着闵氏说的。   “是啊,正该如此。妃宫,”皇后转向申彩静,“一定好好好地照顾太子,感冒虽然是小病,但却是很多大病的成因。而且,两周之后就要举行‘邀请会’,届时所有君主立宪制国家的大使都会到场。那是在君主立宪制国家中,介绍你们这对王室新人的第一次亮相舞会。请帖在你们大婚后就已经发出去了,所以也不能延期。所以一定要让太子尽快康复才好!”   “是,娘娘。儿臣谨记!”申彩静明白,皇后对自己势必有些不满。毕竟太子是为了‘讨好她’才会提出来要到郊外骑马什么的,结果自己没事,太子却病倒了,皇后心里一定觉得不是滋味儿。   其实她不说,自己当然也会照顾好信的。他是她儿子,却也是自己的丈夫和爱人啊!他们在一起,还要过好几十年呢!谁更心疼还难说呢!   申彩静心里吐槽着,但是面上却半点不漏,反而更加恭敬些。婆媳关系啊,这是亘古难题。当人儿媳妇为了自身的安宁,还是越低调越好。   接下来的一周里,申彩静也被郑校长放了大假,暂时不用去学校学画了,只要求完成一幅自己的作品交上去即可。这几天里,她就一直守着李信打转。端水端饭、忙前忙后,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感情自然更加融洽了。   本来之前在度假村定情之后,他们互相亲密一点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现在经过了两天的‘共患难’,一切也就显得更加自然了。   而皇后,真是亲妈啊,还是担心这个新儿媳妇会对自家儿子不好。这几天一有空闲的时候就会跑来东宫洋馆,对儿子是嘘寒问暖,对儿媳妇却是问东问西很不信任的样子。申彩静不觉得烦,李信都觉得烦了。所以现在皇后一到,他就蒙上被子假装自己睡着了。   申彩静现在也分外地理解,为什么之前李信很想要从东宫洋馆搬到外宫去。这位婆婆,真是神烦!每天有时间跑来这里,还不如用那些时间想想怎么对付惠正宫的事情。她怎么总觉得不靠谱呢?有时候问她吧,却又被一句‘小孩子暂时不用管这些事’的话堵回去了,真是……无奈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李信感冒的后期,就是走嗓子。即便再想克制住,有些事情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克制不住的。但是越咳嗓子其实就会越严重,红肿起来可是要命了。宫内贵人感冒,是不叫用那些迅速镇咳或退烧的虎狼西药的。那样虽然可以很快制表,但是内里却会更加虚弱。所以他们都是以调养为主,慢慢地治好的。   闵氏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咳嗽,那个心疼哟!赶紧三步两步进了李信的卧室,却发现屋里只有自家儿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本应在床前的妃宫却不见了踪影。闵氏这就有些不高兴了。不是她刻意苛刻儿媳妇的,皇上病重,她也是如此侍候的。她以身作则,就认为有能够批判别人的立场。   “妃宫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在屋里照顾你?!”闵氏递过去一杯水,李信抿了一口,却不愿意再多喝,又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婚姻生活二三事   “怎么不多喝一点水呢?难倒嗓子已经难受到吞咽会疼的地步了吗?”闵氏干脆在李信的床边坐下,无论平日里她皇后的威仪端得多正,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若是那样,还是让太医官开一些立时见效的西药好了。这样咳得狠了,会把嗓子顿坏了!”   “我没事,就是嗓子里有点痒痒,其实痰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太医官开的草药非常管用,发汗之后觉得浑身松快多了。咳咳,只是有点自然发干,觉得痒才咳。刚才妃宫已经给我灌了很多水了,就是怕我火气太大嗓子干。咳咳咳……”   看闵氏好像对申彩静有点误会,李信赶紧帮着解释。这才是好男人!世上婆媳问题,实际上大多出在中间做儿子做丈夫的那个男人身上。若是他是个好的,别多事还能从中调停,那么婆媳之间大抵闹不起来了。   “已经咳成这样,就少说些话。”闵氏拍拍李信,让他重新躺好,然后回身对门外候着的朴内人问道:“你们妃宫人呢?”   “母后,我在这里!”申彩静刚才实际上就已经在门外了,闵氏的怀疑和李信帮忙解释的话她都听见了,心里甜丝丝的。一听见闵氏问她的踪影,她赶紧端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卧室。   闵氏看到申彩静现在的样子,心里的怀疑已经散去,不满也去了一大半。因为申彩静现在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有个小盅子明显是给李信的。而她身上穿的,也是传统的韩服,脸上也没有什么妆。闵氏很满意,如果现在李信病着,妃宫还像平时那样穿着洋装高跟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就是根本没有在照顾太子了,至少没有用心。   “是药汤吗?”闵氏走了过去,帮了把手,把餐盘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   “不是,太子现在的感冒症状已经几乎全都好了,不会发热、鼻子也通了,身体也不会疲乏。是药三分毒,即便是精心准备的汤药也要少用才好。现在就是身体还有些热性,搞得嗓子的炎症一直都没有好,还有些干咳。”申彩静对李信的康复也很高兴,笑着掀开盅盖:“所以,这是我特意蒸的加了贝母和陈皮的熟梨子,滋阴润肺、可以镇咳的。”   “之前为了去火,我给太子灌下去不少水。弄得他都胀肚了也没什么效果,我想,不润一润的话,喝太多也没用,反而不好。”   申彩静说着,用盘边的小刀把那只熟梨子轻轻切开。梨子的甜香、陈皮的清香以及贝母淡淡的苦香随着她的动作四散开来。这切开成小块的蒸梨子看起来就很软糯、闻起来就很甜,李信顿时来了食欲,完全不似方才那样胀得难受,也不等彩静‘装贤妻’来喂,自己拿起银叉子吃了起来。   这是完全的心思细密、全心全意、贤惠大方,闵氏更加满意,先前因为‘连累太子生病’而对申彩静产生的坏印象完全不翼而飞了。做母亲的,就是希望他们小两口能够过得好,至少比她好。所以她一方面希望儿子能够对妃宫好一些,另一方面也希望妃宫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眼见儿子夫妇已经‘琴瑟和谐’了,闵氏有些老坏安慰。至少信儿和彩静并不像皇上和她,虽然也是政略婚姻,但却是真的互相有感情的。拍拍申彩静的手,闵氏离开了,什么话也没说,就连临走叮嘱的话都没说。这反常啊!   李信小两口都觉得今天的皇后娘娘有些奇怪,但却都不明所以。不过这也难怪,皇后心里的苦,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甚至于面对至亲骨肉,也是难以启齿的。她难道能对李信和明慧说,你们那高高在上、只能令人尊敬崇拜的父皇,其实是一个喜欢嫂子喜欢到婚后十多年都忘不掉的混蛋吗?   闵氏是打落了牙齿肚儿里吞,一方面爱一方面恨,愁肠难解而无人劝慰,夜不能寐而同床异梦。可怜,可怜啊!   闵氏一直是忧愁的,所以虽然看上去非常威严,但实际上心肠软到不行。但是她的忧愁绵长却又淡淡的,所以根本难以撼动时间的流逝。   有了申彩静全身心投入地照顾,李信的感冒即便来得又急又重,但也很快顺利康复了。帝后与太后娘娘也都纷纷放下心来,宫内的日子一切照常。   “真的要来啊?”申彩静的语气非常不确定,“真的要这样做?”   “真的!”李信非常认真地点头,他牵起申彩静的手……把缰绳塞进她的手里。   “那天在野外,我是输在马上耐力上面了!真要论马术,你这没经过训练的野路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我?!”李信看起来是真的被那天发生的事情伤着了,男人的自尊啊,怎么能在马蹄之下被那样践踏?!   所以他憋着一股劲儿,非要在马上重新树立自己大男人的形象才好,嗯,就是这样!   但是回想起之前申彩静在野外的表现,还是要从他最强的项目着手才好啊!要不然,估计真赢不了!所以李信决定,就从他十几年之间最擅长的马上击球下手好了!   “所以,真的要比马上击球?”申彩静看了看手里的马杆,又看看李信。“你的感冒才刚好,万一出了汗反复了怎么办?”   “没事,不会有事的。那天是在野外,风大。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是在宫里,出了汗随时去洗澡休息就好了!”李信非常急切,“快上马,难道想要逃避比赛吗?!是不是怕了?”   申彩静一头黑线啊,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幼稚啊!“可我还是觉得不妥,你这分明有点‘伤疤好了就忘了疼’的感觉嘛!”   “你——”李信气结。   “我倒是觉得妃宫说得对!”就在夫妻俩牵着马谈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来太后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她老人家来了。   “太后娘娘——”李信夫妇赶紧鞠躬行礼,“您出来散步的吗?”   “是啊,老胳膊老腿,就应该每天出来适当运动运动。总是坐在那里,时间久了就浑身僵硬,这儿疼那儿疼的……”太后朴氏笑眯眯地道:“今天的天气,也是非常之好呢!”   她一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一眼李信。“不过,天气虽好,却也渐渐转凉了。太子刚刚痊愈,还是要小心点。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好好爱惜妃宫的劳动成果啊!”说着,还拍了拍申彩静的手,“我可是都听说了呢,太子生病期间,妃宫忙前忙后寝食不辍,实属难得啊!”   太后是个非常温和慈祥的人,也是因为她一辈子过得非常顺遂。   幼时虽然朝鲜大乱,但她家是世家大族的嫡系,生活仍然非常富裕安稳。她本身还接受了洋派的教育,到了现在年纪这么大了,英文还不错呢!之后成年,就得到了圣朝皇帝的追求和求婚。两个人是相爱而结婚,非常和睦。从贵族小姐到一朝皇后,她可以说没有受过一点罪。   所以她的心态很年轻,大多数情况下,为人比较宽厚也很和蔼,行事大方也很活泼。“不过既然我们都在,那不如就来玩玩击棒好了?作为在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的酬劳,就由太子来教授太子妃击棒的诀窍吧!希望下一次王室聚会玩的时候,妃宫能够熟练上手。”   “击棒?”申彩静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但是等到内人们把击棒的用具拿上来,她就一眼打上了。“什么’击棒‘,明明是’捶丸‘嘛!”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手里的球杆熟练地轻轻挥了一挥,果然很顺手!‘真的好久没玩了!’   捶丸就是高尔夫的雏形,从宋朝开始渐渐和现代高尔夫越来越像,也深受国民们的喜爱。从宫内到宫外,从皇亲贵胄到平民百姓,风潮渐起,甚至辐射到了周边国家。当然也传到了草原上,等到了元朝时期,捶丸才真的崛起。捶丸风景是处处可见,风靡全国上下。高丽作为女婿之国,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申彩静当时就非常喜欢用捶丸游戏来排解宫中寂寞,那时候只要凑上三五宫女,就能玩儿一整天。可以说,她是个骨灰级的捶丸发烧友了。   “怎么样?击棒看起来非常像高尔夫吧?不过你应该不会玩吧?让我来教你……”李信把球放好,笑着回过头来对申彩静说:“对于初学者还算难的,有的人连球都……”   他说着,申彩静其实已经回忆起当初的那种感觉,甚至还想起了宁志斋老人的《丸经》来了。‘收其放心,养其血脉,怡怿乎精神’。   “啪!”球杆击中了球,圆溜溜的小球立刻朝着目的地滚远了。   “打不着……”李信把剩下的话都吐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好球!”金内官今天随行,他是看到这一击本身很棒才这样说的。但是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了……打击李信男人自信两连击,他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么晚又没提前说,很抱歉。汤圆最近处于换工作期间,这几天都会在老公司交接,很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所以只能晚上更新了。明后天可能也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但是还是坚持日更一章不动摇的!   亲吻每个人,么么哒~ ☆、第五十章:击棒二三事   但是接下来,申彩静的表现却非常地‘差强人意’,就好像刚才那一杆完全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似的。照顾傲气又有‘王子病’的李信的情绪,就是要这样糊里糊涂的才好。女人可以聪明干练,但是为了生活更和睦一些,有时候装傻装弱小是好手段。   果然,太子殿下看申彩静的‘笨拙’不似作伪,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这并不是说李信就是个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的坏人,这只不过是男人的通用心理而已。能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表现表现’、‘显示显示’自己的能耐,是男人们最喜欢的一个保留项目。这也就是为什么公孔雀反而是开屏的那只的原因了~   “来,是这样握杆的。”   “你这样挥出去是不对的!要像这样,懂吗?”   “阿一古,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笨啊!”   虽然时常夹杂着李信‘暴躁’的声音,但是太子夫妇的教学过程还是分外有爱的。教小孩子写字是要手把手的,这里,实际上亦同。   太后娘娘,早在刚才太子夫妇一教一学渐入佳境的时候就不玩儿撤到一边看热闹去了。人老了,最爱看到晚辈们绕膝承欢的样子。含饴弄孙,是很多老人一辈子最幸福的阶段。朴氏经过了这么事情,老了老了,丧子又丧夫。这么大的打击下,能让她坚持下来的,也有想看着李氏家族传承下去的想法。   “这样下去,恐怕不久就能看到四代重孙了!”朴氏这样想着,心里就喜不自胜。之前对小儿子身体的担忧,现在也似乎放开了一些了。家族的传承对于她来说,就是首要的。   朴氏的目光,从嬉闹着的李信夫妇那里渐渐抬高,先是看向不远处正在落叶但明年仍会满树葳蕤的百年老树,然后又看向对面那有几百年历史的宫殿瓦顶,再之后,就是这和五十年前她初入宫时一般无二的蔚蓝天空。这天气,秋高气爽!好啊,多好啊?!   “咦?”太后深呼吸之后,就看到了对面走来的一个熟悉的人影,“哀家的李律来了!快过来!让皇奶奶好好看看!”   李律走近的时候其实就是一愣,他本来是冲着太后娘娘来的,却并没想到太子妃夫妇也在这里。虽然内心深处他一直纠结于夺回皇位是否是他真心所愿,但这却实打实是他母亲的愿望。他虽然迷茫,但却是个孝顺的孩子。夺回父亲的位置,夺回母亲的荣光,也夺回自己的命运,是现在唯一有意义的事情。   皇后是一块绝对难啃的骨头。而皇叔陛下,虽然在他和母亲在英国时派人很是照顾了他们的生活,应该还算比较疼他的,但却毕竟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子信,虽然有些缺点,但是他那个新娶进门,过去还曾经是他的未婚妻的女人看起来却很厉害。之前在度假村,他都已经看出来姜仁他们想要‘收拾’一下她的,但却似乎都被她轻松化解了。甚至离开度假村的时候,他看姜仁一行人的兴致都不高,貌似是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似的……   而唯一可行的突破口和最大的靠山,就是太后娘娘了。毕竟,他也是她的亲孙子。他的父亲,是太后的长子,奠定了她后位的稳固。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他也能够感觉到奶奶对他是真的有疼爱的,已经回来很久了,但她看向他时,眼中仍有泪光!   李律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利用,他,也是用真心在孝顺这位老人的。对于她来说,他和李信都是她的嫡亲孙子,谁继位都是不会影响到她的尊荣的。   他进宫前就已经打听好了太后的动向,宗亲们都知道,太后最喜‘击棒’游戏,一打上必然就得两三个小时。他不显山不露水,和太后一起打打球、喝喝茶,联络联络感情就走,谁也不会觉察什么。即便是皇后,也不能天天派人监视太后吧?   可是太子夫妇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太子感冒了,正在养病吗?!   李律一瞬间有些慌神,所以在李信申彩静听见太后的声音抬头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的反应有点僵硬。但是他也很快就缓过神来了,笑着和李信夫妇也打了招呼。   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太适宜和太后沟通感情了。所以,在郑重其事地给太后请安之后,李律反而和信他们凑合起来。相对于他们之间长久没有亲近过的尴尬,太后更喜欢看他们之间兄友弟恭、异常和睦的样子。太后朴氏非常满意,笑道:“好,就应该这样,你们这些年轻人,净跟我这老太婆凑在一起,实在没趣。年轻人凑在一起玩才好呢!老人家最喜欢看孙子们在一起玩的样子了!我记得,那时候你们还小的时候,经常在宫里追来跑去的,可爱极了!”   太后的话是说者无意,但是听者可就有心了。李律是引为太后说的那句‘总和她凑在一起’的话,有些心虚。李信呢?自从在济州岛抓到那几个惠正宫特意派来的狗仔之后,他就对惠正宫李律一系存了心事。原本听起来可能什么都不会多想,但是现在,他可是变得非常敏感了。   “好啊,上次信还说要教我‘马上击棒 ’呢!”李律很快缓过来,也笑道。   “没问题”李信微不可查地与申彩静对视了一眼。   “‘马上击球’没问题,但是不能玩到浑身大汗哟~”申彩静点头同意了,“信的感冒刚刚痊愈,别反复了就行。”   “感冒?”李律当然要装傻,李信病了他知道,但却没有来看看。而且宫里的事情他要是太清楚的话,‘窥伺宫廷’的罪名他可担不起。哪怕,它现在只是个‘名’而已。   “你不知道,那天……”申彩静已经打算把这件事当成段子来讲了。   “呀!”李信立刻就急了,赶紧叫停。“你,都已经这么笨了,连‘击棒’都学不会,还有脸说别人!我感冒了,你没感冒很得意吗?没听过有句外国谚语叫做‘笨蛋不会感冒’的吗?!还有你!”他转向李律,“想学‘马上击棒’就快点,马都已经准备好了!”   然后他就自己先逃也似地跑去马匹旁边等着了。   李律有点一头雾水,但知道所有前因后果的太后和申彩静却都绷不住乐了出来。实在是……太好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落荒而逃’了吧?哈哈哈哈……   晚上的时候,李信和申彩静坐在暖房的长椅上照例聊天的时候,突然说道:“以后那件事不要提行吗?”   “什么事?”申彩静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接下来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仍旧装傻。   “……”李信只有瞪她,成心是不是!   “哦,就是那天你想带我出去骑马,然后没骑过我,全身颠散架了回来就发烧的事情啊!”申彩静自己加了好多定语,几乎没喘气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信继续瞪,半晌,两手突然抬起,碰住了申彩静的脸蛋。然后……使劲儿往中间挤……申彩静的脸颊本就圆润些,现在被这样外力挤压,立刻就挤出了‘章鱼嘴’。   “噢!发嗖(呀!放手!)”申彩静还以为又会是之前那样的吻,所以刚才羞得一时之间不好动作,却一子被这家伙得了手!“胡豆!(混蛋!)”她这样挣扎,却不敢下狠劲,怎么挣得开长手长脚的李信?两个人在长椅上折腾来折腾去,你挤我脸颊我拉你耳朵地闹了半天。本来放在一边的书本和随身听都掉在了地上。   “嘶——”就这样不小心进来自以为看见了‘不该看的’的孔内侍猝不及防,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这一声惊呼,却惊到了长椅上正在‘掐架’的鸳鸯。他们此时正在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挂在长椅上,李信一手扯着申彩静的脸颊,一手把她的鼻子按成了‘猪鼻子’;申彩静则两手拽着李信的耳朵,脚还不住地蹬他。但就是这样,谁也没有从长椅上掉下来,嗯,真是个奇迹……   孔内侍站在那里,他们两个躺在那里,场面一下子定格了。   孔内侍心想: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太子夫妇则想:他不存在,他不存在。   然后下一秒,三个人非常‘心有灵犀’似的全都动了!孔内侍是非常迅速地原地转了个圈,假装自己刚进门。而李信夫妇则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各自倚在刚才还跌在地上现在却恢复原位了的靠垫上,假装刚才一切正常。   主仆三人,还真是都很有几分急智呢!   “殿下,娘娘。”孔内侍不愧是为皇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臣了,刚才无论多惊讶,现在在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来。“老臣是来跟二位禀报一下,下周您二位要参加的皇家美术馆的剪彩仪式的事情的。”   “嗯。”排排坐分果果,他们可都听得很认真呢!李信按下了申彩静还在掐着他后腰的手,颇有威仪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皇家美术馆展出的画作很特殊呢!”孔内侍假装自己老花眼一万度状,若无其事地笑道:“妃宫娘娘,还记得您当初卖出的那两幅画吗?”   随着这句话从他口出从她耳入,申彩静就愣了一下。“恭,恭愍王遗作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新章节来了~热乎的! ☆、第五十一章:蛋和肉的故事   当初那两幅画是被申彩静当做包袱一样丢出去的,过了这么多年,猛地被别人一提起,心情倒是很复杂。李信还以为是她想起了过世的爷爷才会消沉起来,还吩咐了晚餐准备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以作安慰。   剪彩那天,申彩静一大早就觉得心绪不宁。她觉得,这可能不光是她即将要再看到那两幅画才会有的感觉。也许……于是,她又安排了不少人紧盯着活动会场。   果然,和那天一样,穿了便衣混在记者中的护卫们很快带下去了一个混在人群中穿着黑色衣服还拎着黑色包的一个男人。他们行动很迅速,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堵了嘴一边一个人拽了下去。   因为捣乱的人被抓住了,所以皇家美术馆的剪彩很顺利,记者会也开得很成功。和李信徜徉在画作琳琅的美术馆里,也是一种享受。也许刚开始学美术只是心里一时兴起,但是到了现在,她对画画也自然而然地真的起了兴趣。   “如果没有身后这些人跟着,还真像是在约会呢!”走在申彩静身边,李信轻轻道。他一边这样轻轻地说着,一边悄悄地把她的手赚在自己手里,轻轻牵着手慢慢向前走。不是作秀,也不是因为身后的记者们,而是出自与真心,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申彩静望了他一眼,二目相对,正望进他的心里。她轻轻笑了,回握他的手,现在真幸福啊!   “怎么了?”走着走着,申彩静却突然停下来,李信疑惑地看向她。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哦,是这个!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那幅‘金达莱’前面了。“哦嚒,这不是之前你卖出的那副‘恭愍王遗作’吗?我记得之前借给x国去巡展来着,现在回来了就被收到皇家美术馆了吗?”   “不是的,太子殿下。”申彩静看画已经出神了,回答李信的是身后跟着的金内侍。“这幅画已经算是国宝,所以并不会在皇家美术馆放太久。现在因为是皇家美术馆刚刚开馆,所以这副画只是挂在这里展出一段时间,之后就会重新封进国立博物馆的内库之中,只把仿品拿出来展出的。”   “要封起来吗?”申彩静这时候才缓过神似的。   “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啊!”李信觉得申彩静有点不对劲,从之前就有点怪怪的。   “我是,在担心老师布置的那副作业啊!”申彩静转过身,不去看那副画。“因为你病了我得照顾你,所以老师才布置了作业给我放了假。但哪儿知道你不是渴了就是饿了,不是冷了就是热了,光照顾你了,那画到现在一丁点儿都没动过呢!”   “我哪儿有像你说的那样过?!”   “你那时候都已经烧糊涂了,我说有就有!”   ……   但是走之前,申彩静还是回了头的。   顺利回到宫中的申彩静,刚把‘新罪犯’交给皇后,就接到了父母亲远在中国的电话。   “喂?妃宫娘娘,新婚生活还和谐吧?太子姐夫长得帅看起来又高壮,身材是不是也……啊!”刚一接电话,那边传来的就是彩俊猥琐的声音。明明之前是个很萌的小正太,他们的教育也一直没有放下。现在学习成绩虽然不错,但有时候还是没有正经的。但想想家中老爸,嗯,这才是亲生的嘛!   “彩静啊,阿爸欧妈现在在中国草原上,哇,没来过真不知道,大陆国家就是辽阔啊!哦!有马群!真漂亮啊!”这是爱跑题的申爸。   ……   ”喂?爸爸?喂?!“   电话突然之间没声音,就在申彩静以为电话坏了的时候,那头又传来了妈妈很有精神的声音。看来刚才突然‘静音’,是那两老在争电话呢……胜利者,只能是妈妈……   “喂?喂!申公主,你听好啊。爸爸妈妈在这边给你买了两头牛……”两头什么?!“这里的物价真便宜,特别是肉!你爸爸已经‘怀孕’八个月似的了,再见面你肯定吓一跳……”谁怀孕了?!“这边牛已经杀好分割好了,妈妈定了一个小的大冷集装箱,已经送上船了。估计有个几天就到仁川了。提货单我已经给你发了国际快件过去,你让人用那个就可以提出来了。爸爸妈妈还要在玩儿些日子才能回去,你不用担心。我们还会带礼物回去的!就这样,拜拜~“   申妈机关枪一样,完全没有给彩静说话的几乎,突突突说了一堆,弄得她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岳父岳母来电话了?怎么,他们要回来了吗?”李信这时候把一杯茶放在申彩静旁边,自己端了另一杯喝着。   “不是,他们暂时还回不来。”申彩静道,“不过他们捎了土特产回来。你猜是什么?”   李信看向她,土特产还会是什么?点心?小吃?小玩意儿?总不会是活物吧……应该……   “两头牛。”申彩静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却一下子让李信把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咳咳咳,两头什么?!”   “嘴张那么大干什么?!不是活的,是已经杀好了的牛肉!分割好了之后,摆了整整一集装箱呢……”申彩静叹了口气。   她是因为本身是转世来的,这辈子又在中国生活了一半的时间,所以牛肉什么的,真心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好礼。而李信呢,从小含着钻石汤匙出生,和外面的大环境也并不相适应。夫妻俩的价值观出奇地一致,这么多肉要怎么办?!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信的手机却也响了起来。翻开一看,是张敬的。“喂?什么事?”   “胜务俱乐部的活动?”随着李信的声音,申彩静也看了过来。   “明天?不能不去吗?”   “信哪,你已经错过很多次活动了,从结婚之后,你就很少来了!是不是怕闵孝琳哪?”电话那头,张敬有些无奈。“如果是那样,把她赶走好了!”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姜仁踢了一脚。他赶紧拍拍裤子上的脚印,改口道:“或者,你是怕你们家妃宫大发雌威?她要是担心你会和闵孝琳在这边有什么,那干脆就带她一起来啊!要不然大家就都解散好了!”   “我知道了。”李信微微叹了口气,“明天的活动我会去的,嗯,好的,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李信坐在长椅上看申彩静。   “你看我做什么?想要去就去嘛,骑马是很好的活动。在俱乐部里有人服务,也不必跑得那么累。你多练习练习,我们以后到郊外骑马的时候你也就更适应。”她站起身来,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小碟子里的茶果也都塞进嘴里,狠嚼了两下都咽了下去。“而且,你去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想让你去的人,现在已经翘首期待了,怎么能让人家失望扫兴呢?”   但申彩静虽然这样说,却并不见生气的样子。反而笑吟吟地道:“不如明天你就穿着我送你的那套骑马装啊?穿起来很帅呢!”说完转身走了。   李信顿时觉得浑身透过一层凉气,这女人,又在话里有话了。这到底是生气了没有呢?不过,那个骑马装……“真的要穿啊?!不去了可不可以?!”李信心中流泪啊,那套骑马装就是之前生日时申彩静送的礼物。本来还以为时西式那种骑马装,但是没想到,根本就是朝鲜时代的样式!衣服的剪彩是很合身帅气,上面的绣纹也非常稳重漂亮,但是……他又不是去拍古装片的!这还是生气了对吧?!   “怎么了?我做的衣服不好看吗?会让你觉得丢脸吗?”申彩静这时是真的掉脸子了,居然怀疑她的手艺!   “当然不是!我当时不就说,很漂亮很帅气的吗?”李信赶紧陪笑脸。   “那就穿着去嘛!我会叫周队长帮忙拍点好照片回来的~”她给李信整理了一下并不乱的领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手带上了自己这边房间的大门,把李信关在了外面。   李信看着面前的大门,从哀怨转到义愤,“你立在这里了不起啊?!早晚就用不上你了!”不过,这种玫瑰色的想法现在也就是只能想想的了,要合房做真正不需要门的夫妻,还要等成年之后啊!   ……   “仁哪,你怎么还是不死心呢?”张敬挂断电话之后,就这样说。他旁边,赫然站着姜仁和柳焕。“这一次我就帮你了,但是信也是我的朋友,没有下次了。”张敬难得正经起来,但是转而就又不正经了。“信那个野蛮妃宫你也看了!那不是温顺的丑小鸭,那是暴躁的母老虎!你喜欢闵孝琳,那就好好讨好她看看能不能让她喜欢上你,为什么要帮她做这种事啊?!就算是信回头找她了,你难道会开心吗?!”   张敬的脑容量,根本就想不出姜仁还会这么做的原因来。他懊恼地抓抓头发,一把带下好几根儿来。   “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谢谢你!”他拍拍张敬。“也许,我就是看不了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吧……”   原来,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就把自己钟情闵孝琳,从一见钟情转到暗恋,从暗恋转到帮她夺回李信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柳焕和张敬。本来,说清楚之后,他就想把这件事忘了,更想劝深受打击的闵孝琳也把这一切都忘了,和他重新开始。那个妃宫有多可怕有多历害他们都是亲眼见到的,他不想心爱的人受到伤害!他们这样的豪门大户,暗地里的手段已经很多了,更何况是那样的宫廷呢?   但是闵孝琳,看起来是根本没有甘心。而她的不甘心,除了来自于自己的傲气,也来自于别人的蛊惑。 作者有话要说:  拉申爸申妈来溜溜,彩静有点吃醋了哟~ ☆、第五十二章:麻烦总要解决的   “我走了?”第二天一大早,李信就在东宫洋馆门前一直来回徘徊。“我真走了?”   申彩静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点头道:“走吧~”   “我真就这样走了?”李信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夸张的骑马服,“要不你也穿上配套的那件我们一起去吧?”要丢脸就一起丢脸好了,这才叫‘有难同当’呢!   “这就算了,我已经打电话给李内侍官准备了,吩咐他等爸妈送来的集装箱一到港就立刻把上等的部分打包好。依照爸妈的吩咐,把那些肉分送给‘亲家的亲戚们’。我要留在宫里拟定礼单,没有时间去呢!”   “给宗亲们送礼吗?”申彩静说得一本正经,李信只能作罢,认命似的自己出发。   但只是礼单,根本不会那么耗时间。因为之前在了解宗亲成员背景的时候,申彩静已经准备好了应该常走动的名单了。到时候按照那个来送,绝对妥妥的没有错的。她留在宫里,却是去和皇后闵氏汇了合。事已至此,惠正宫已然亮了刀兵,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她们唯有接招,而最先要做的,就是要让太后知道。   申彩静本来是想要先禀报皇上的,毕竟关起门来,他们是一家子。太后毕竟也是李律的奶奶,万一心软,就玩儿不转了。但是这个提议却遭到了闵氏的强烈反对。这让她有点一头雾水,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皇上对孝烈太子的感情很深,一直对继承皇位的事情心有愧疚和感恩,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是会极力地护着那对‘孤儿寡母’的。而太后虽然也是李律的亲奶奶没错,但是她是绝对拥护圣朝皇帝陛下的所有决定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绝对会站在我们这边!”皇后闵氏如是说道。   虽然申彩静有些疑虑,但这个解释听起来也尚算合理。太后与圣朝皇帝之间深厚的感情不容置疑,每每提起圣朝皇帝的事情,她那个幸福的表情实在让让人也被感染。既然圣朝皇帝当初决定改立太子,改立皇太孙,那么太后就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倒行逆施,行作乱之事的。   皇上嘛,虽然平时对李信凶一点,但是面对着别人的时候,都是非常温和的一个人。要说对皇兄有深厚的兄弟情而不忍加责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劲的,经历过那么多的陷害之后,对于宫廷纷争她已经有了很灵的第六感了。   但是皇后毕竟比她更加了解这个宫廷,现在听她的应该没错。于是,她就与皇后一起,带着‘礼物’面见太后了。   果然如同皇后所说的那样,太后朴氏听说惠正宫‘谋反’、多次密谋想要陷害太子的事情,先是吃惊和不信,但看了确凿的证据之后,立刻就做出了决断。“我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在太子结婚的时候突然秘密回国,提前说都不说一声。原来早有阴谋!”   “当初惠正宫还是妃宫的时候,看起来很温婉大方,想不到过了十几年,就变化这么大了!权势,真的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啊!妃宫!”太后突然叫了申彩静一声。   “是,娘娘。”   “惠正宫过去做妃宫的时候,甚是优秀。我那时候是掌宫的皇后,但因为渐渐上了年纪,也会经常把一些宫务交给她去做。所以,这宫中,说不定有很多她的人。所以,妃宫一定要和太子说明白,最近一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被抓住了把柄。这些她的暗线,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比如说,我身边的徐尚宫!”   太后说着,脸色突然就更加凝重起来了。“我说为什么,这徐尚宫原本是我给弘儿(孝烈太子)的奶娘,后来义城君出生,她就又做了他的奶嬷嬷。但是等义城君被迁出韩国,她就回到了我这儿……想来,这就是惠正宫在我身边布的眼线吧!这些日子义城君回国,她就一直在我跟前讲过去的往事。想来,我这老婆子早就被人瞄上了!”   朴氏越说越生气,老人家嘛,都是希望子孙是真心孝顺自己的。李律回国经常进宫来陪她,徐华英也是如此,还帮她用瑜伽理疗什么的。但是现在知道他们的目的,无论那些孝敬的举动是否是出自真心,也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世界上最伤老人心的不是没有心意不孝顺,而是假的心意假孝顺。   朴氏自己脑补了许多,往日孙子媳妇在面前的笑脸突然就觉得假了起来。半晌她道:“我年纪大了,很该找些年轻的女孩子们来陪着说说话,这样还能觉得年轻点。有些尚宫的年纪已经比我还老了,宫中最近不是还有‘年老宫人荣养条例’的议案嘛?皇后也很该经着点心!”   “是,娘娘!”这其实就是得到了太后站在她们这一边的保证。虽然她是皇后,但要对付那些根基稳固的逆贼*党*众,也并不容易。后宫有太后,并非她的一言堂。但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和那女人斗上一斗了!   可以说,这一次婆媳俩和太后的会谈是非常成功且成绩斐然的。终于得到了官方的解决方案,有了大家长的支持,申彩静终于放下点心了。不怪她不信任皇后的手段,实在是之前一直没有任何成效。惠正宫的阴谋她识破一次又一次,但很明显,无论皇后做还是没做什么,都没能止住那位愈加疯狂的做法。   那位的行事,已经有点半公开的宣战意味了。又或者,两边都想玩暗的,皇后之前把抓到的人合理地处置了,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但即便现在立场调换,惠正宫反而在明,她们反而在暗,也都没用。惠正宫一回国就这么大的动静,必定有所仪仗!会是宗亲嘛……   申彩静想了想,真的回去弄那个‘莫须有’的礼单了。   相对于申彩静这边的顺利,李信那边就真的遭了罪了。他穿着那么身衣服,虽然从宫中出发一路上都坐在封闭的轿车里没让人看见。但到了地方总得下车吧?俱乐部又不是被他一个人承包了,一下车就惊起了一滩鸥鹭。   “阿一西!早知道应该听孔内侍的,带着衣服在车上换了才是!”李信自己都有些懊恼自己的‘实诚’了,实诚人吃亏啊!   但是太子嘛,从小就是在镁光灯下长大的。穿着各种礼服在各种场合被长枪短炮对着都不会发怵,脸皮,啊不是,是心脏厚实多了~   很快,他就直接迈了大步走进了俱乐部大门,还别说,这一穿,还真有几分古代美男子穿越而来的感觉。   这样的风景,恐怕现在在韩国也只有安东和宫中能看到了。历史剧里有时候会错漏百出,李信没有把它算在内。   其实他也想了,这一次张敬特意叫他出来,势必还是因为闵孝琳。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认为闵孝琳比申彩静更适合他?或者说,为什么别人会比他自己都清楚什么人更适合他?!也许妃宫说得对,当初他自认为会拥有更多自由而做出的选择可能是错的,是徒劳无功的。那么他为自己未来做的选择呢?是不是也是错的……   果不其然,在他们几个人的专属休息室里,闵孝琳也在。现在沉下心来,李信就可以看出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非常热切的,而旁边的姜仁,却在以同样的眼神看着闵孝琳。进门的一瞬间,李信仿佛明白了什么,那是一些过去他都忽略掉的事情。   他是在把姜仁他们当朋友没错,但是却并没有忘记他是太子。妃宫这一点就错了,和他们在一起,他其实从来没有自降身份!如同在宫中一样,他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关心过这几个‘朋友’的事情。他们的习惯?他们的喜好?他们的想法?他一无所知,也没有好奇心。在一起几乎所有的娱乐项目,也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恐怕在有些人眼里,姜仁他们就是自己的跟班而已吧?他不想那样,却已经那样做了。所以他不知道,姜仁其实喜欢闵孝琳。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   面对着被他的‘奇装异服’惊呆了的众人,李信突然觉得被骗来他也不应该生气,人的交往,都是以心换心的不是吗?他看向闵孝琳,她的眼中并没有刚才外面那些经过的女会员眼中惊艳的模样。也许,她对自己的狂热现在并不来源于她所想象的爱情。也许,她和他会有戏呢?   这可能是他送给这个和他交往过一年的女人,以及他两年的好友的最后一份礼物了。是时候回归皇室圈子了吧?   所以李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真挚的笑容,看闵孝琳的眼神也不复之前几次的‘烦躁’、‘不耐’。这表情让闵孝琳很振奋,让姜仁一阵阵揪心。但这是因为他们太年轻,没经过什么事情。闵孝琳算是白白向徐华英‘取经’了,半点没得到她的真传。此时若是惠正宫在这儿,肯定就能看出来,此时李信的表情是真的解脱的表情,是,无论再怎么折腾都没戏了的表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同样的夜   李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次的俱乐部活动似乎有点索然无味。大家都很沉默,提不起兴致似的。往常根本不是这样……说实话,这次还不如他和妃宫在京畿道上夺路狂奔那回好玩些呢!   在跑道上跑了两圈,也不如和妃宫在风中狂奔来得畅快;大家在河边一起遛马,也不如和妃宫一起牵着马在宫内小道上散步来得舒服。这也许就是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的感觉吧,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心中的首位永远是她,这就是爱情。秋天已经到了,小河边实际上已经有些风凉水寒。但是李信却觉得从内到外从身到心都很温暖,脚步也越来越快。   他可能是中了病了,如此深的眷恋,现在居然就只想着早点结束活动,早点回宫去见她!过去他可是很喜欢在宫外的时光,出来玩总不想着回去呢!   人都说,爱情和婚姻都能够改变一个人,看来他李信也不能免俗。   李信心里发甜,面上就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笑容。这笑容看得闵孝琳浑身上下不舒服,其他人也有些发毛。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居然无缘无故自己笑出来……   “信!”终于憋不住了,在马房的时候,闵孝琳单独找到了李信。   ‘终于来了啊!’李信有种终于等到了第二只靴子的轻松感,他现在已经可以把闵孝琳当做一个单纯的朋友来看待了。不是一个过去曾经交往过的女人,不是一个他觉得有所亏待所以要多精心的女人,不是一个曾让他有种被轻视的感觉的女人,只是一个朋友。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同样轻松的笑容。   闵孝琳顿时就是一顿,满脑子诸如‘她并不适合你’或者‘你并不适合宫廷,还记得当年有关自由的约定嘛’之类的‘肺腑之言’全都憋了回去,完全说不出口了。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李信都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了。她觉得自己最近都变了,变得不再像自己。过去的她,是根本不可能放下自尊去做这样的事情的,这样卑微地去乞求爱情,根本不是她地style!   “妃宫娘娘没有跟你一起来吗?”提到申彩静,闵孝琳竭力让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一些。“她不会骑马吗?下次可以带她一起来,我来教她。”想到那位前辈讲的关于卡米拉的故事,闵孝琳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启示。这也是一种‘曲线救国’的方法,讲一些违心的话,却不必出卖自己的尊严。   “这倒不是,”李信轻笑,但这笑并非是为了闵孝琳发出的,而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事情发自内心的笑容。“妃宫很会骑马,也很喜欢骑马,那个架势看上去都想睡在马圈里似的。因为这样,所以我不想让她再多骑了。很奇怪吧?”他看向闵孝琳,“李信,已经变成了连马都会嫉妒的男人了……”   ……   姜仁不知道李信和闵孝琳独处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活动结束,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却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和失魂落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不怨闵孝琳对李信的痴心,也不怨李信对闵孝琳的无情,他只怨自己,为什当初没有早先和她表白说清楚。   如果那时候他一开始就去追求孝琳,现在她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是不是不会这样逼迫自己。是不是,他就能够不止在旁边做这样的事情,而是用自己的行动,亲自让她得到幸福呢?   车开了一路,姜仁就想了一路,所以停车的时候,他就鼓足了勇气,想要和闵孝琳表明心意,让她不要为了无妄的事情费尽心思了。不如停下来歇一歇,看看他这个一直等待着她的风景。   但是很明显,闵孝琳并非对姜仁的心意一无所知。要不然,为什么一个富家子弟会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妈妈的病房、手机、别的一些礼物,甚至是她‘夺回男友计划’中她用的那些衣服装备,全都是姜仁提供的。这些只是物质,闵孝琳并不在意,也不放在眼里。她相信以她的实力,这些东西都是可以百倍偿还的。唯独,就是情之一字,无影无形,但欠了的话,恐怕……   姜仁一直为了她鞍前马后地从不叫苦,甚至上一次在济州岛,不惜和申彩静当面对上,就差指着鼻子宣战了。这些,叫她怎么还?!   之前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愿意去想这件事。被李信的事情弄得她已经够烦的了,闵孝琳天生就不是一个可以一心二用的人。所以之前想要追回李信,她就直接选择了拒绝已经到手的舞蹈学校邀约。而现在,她仍然一门心思想要夺回李信,所以姜仁,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说句自夸的话,她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美人胚子。从一上中学,就有很多男生喜欢她,追求她,以各种手段向她示好。姜仁,其实也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罢了。她可以不理会别的,单纯地去享受追求者带来的便利,至于感情,那就抱歉了。可是对于姜仁,说实话,她做不到!   闵孝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姜仁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其实没有吧……   所以,姜仁在这个冷风凄凄的夜里,忐忑不安的心思中,得到了一个让他非常难过难过到根本接受不了的答案。   “姜仁,我现在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但是这样单纯地只是利用你,我会觉得心里很不安。所以,不要再帮我了!”闵孝琳这样说,然后按了对讲门的按钮,“不用再帮我了!”然后就走进了那幢寄居的宅子里。   对于闵孝琳和姜仁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夜。但对于申彩静和李信来说,夜晚重聚却正是一天幸福生活的开始。自从济州岛定情以来,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就越来越亲密。一起吃、一起玩,有时候还会有一些亲密举动。   而晚上,正是他们的电视剧时间。   申彩静很喜欢看电视剧,但是讨厌看历史剧喜欢看爱情剧。而李信则恰恰相反,他不喜欢爱情剧甚至都不怎么看电视剧,看的话,也只会挑一些古装的靠谱点的来看。   申彩静是几乎每天晚上那个时候都会抱着电视剧补剧。韩国偶像剧、中国家庭伦理剧、日本大河剧什么的统统来者不拒。但是确定关系后,两个人经常泡在一起。李信也非常喜欢这种两个人依偎着聊天的感觉,很温馨很快乐。他们聊得通常很投机,就像是又回到了学校里那一个个温馨的午后。但是时间久了,申彩静就受不了了,这样地话耽误了多少剧情啊?   金三顺究竟减肥成功了没有?柳熙珍的病究竟好了没有?玄社长最后到底选了新欢还是旧爱啊?!!急急急!!!   所以,最后妃宫娘娘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两个人一起看电视剧的主意。在暖房里放上了一个电视,木质长椅换成了沙发椅,沙发椅旁边还加了一个小茶几。每逢月火水木,他们就逐走了东宫洋馆的尚宫内人们,自备好了零食饮料、点心茶水,围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烫烫烫烫!”申彩静端起一边小炭炉上的水壶就想沏茶,却一时不妨被壶把边上的金属层烫到了。李信赶紧把壶拿走,将她的手指拈在自己的两个耳垂上。不多时拿下来检查了又检查,发现只是发红而没有真的烫伤,才放下心来。   “怎么这么粗心啊?!”李信用手帕折了两折包了壶把,把茶壶沏满。“下次还是别喝茶了,或者叫崔尚宫准备电水壶吧!弄这么个炭炉在这儿,有可能烫到不说,你没听过有种叫做’煤气中毒‘的说法吗?”   “不要!电水壶多没趣啊?!这样多好,红泥小火炉、黄铜小水壶,还有喷香的绿茶水……在外面落叶甚至降雪的寒冷时节,咱们躲在满是鲜花的暖房里,享受这炉、这水还有这茶,多有诗意多浪漫啊!”其实要论任性的话,咱们妃宫还是可以排的上号的。   “是浪漫……”李信看着暖房里被她布置得十分温馨雅致,也不由得点头同意,“但是浪漫是浪漫,也不能光指着浪漫啊!你看这次把手烫的,都红成这样了!下次万一出现点别的事情,没烫手烫了脸,看你怎么办!?”他说着,手又攀上了申彩静圆圆的脸颊。   “呀!不要总是捏我的脸,会越捏越大的!已经够圆的了!”她赶紧拍掉了李信的手,又找准刚才被捏的地方使劲按了按拍了拍,仿佛这样能把刚才掐松的肉拍回去一样。   而电视上正好演到金三顺因为胖而受到了又一次打击。女人是最容易被电视剧的剧情牵绊的了,看到这里,申彩静立刻就牵上了刚才他们俩谈话里的内容。   “诶——如果——”申彩静看向李信,“如果我刚才真的烫到了脸,你要怎么办?你会留着一个毁了容的妃宫吗?”   李信叹了口气,就说不喜欢和女人一起看电视剧吧……“嗯,这还真是个问题呢……毁了容的话,还真是个问题。太子妃算是公众人物啊!毁容的话,对国民都会没法交代的,干脆趁机会换一个好了!”他突然一把揽住申彩静的腰,“就干脆把你送去整容,从上到下都好好‘返厂修理’一下。这样看起来完全是全新的一个,但我知道,这还是属于我的那个!”   四目相对,沉默半晌。   申彩静道:“信哪,这你都是跟谁学的?”   李信:“这些日子和你一起看偶像剧,也不是白看的。”   “……”   “不过你以后要是真的胖起来的话,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李信一本正经地道:“绝对不要向那个女人(三顺)那样伤心,也不要折磨自己去减什么肥。只要健康,就都好。瘦成白骨精一样的女人我不喜欢,抱起来太硌人了。”他收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其实现在抱起来就很舒服嘛……”   ‘这个家伙又趁机会讽刺我胖!’申彩静暗自咬牙切齿。不过看在之前他的‘陈情’还算中肯,就原谅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秋天到了   “彩静啊,”郑永振摘下眼镜来擦一擦,“这是你画的?不是叫你画一幅自己的画吗?怎么又是临摹的?”他重新戴上眼镜,又重新用手摩挲了一下申彩静交给她的那幅画。“不过,手法还是不错的。我临了一辈子,现在只能说有八分像。但是你才学了多久,就可以临得有六分像了。这不得不说,你是真的有天赋啊!”   他摊开那幅画,画上赫然是一丛金达莱花!如同申彩静当年割开画作反面的那副‘恭愍王遗作’一样的金达莱花一样!   “都是您教的好才是真的。”申彩静谦虚道。她总不能说,她曾经数次亲眼见过恭愍王画画的过程,也被恭愍王手把手地教过吧?那时候画不好,是因为天赋不可及。但是现在靠着系统和勤奋不缀地努力,把郑永振教她的东西学会之后,对以前那个人教她的东西也就有了更深的理解了。   “能够在那么多店铺中买画就买到那副金达莱,之后还能够发现画的夹层,现在仿得又这么好。也许,你这孩子与高丽武宗真的很有缘分呢!本来是想让你自己创作一副,然后我来帮你不断地雕琢的。现在你既然画了这个,也算是承袭了我的衣钵。老师也很高兴——”   最终,郑永振让他把画先留下来,他之后细细看一下,把所有他能够发现可以改进的地方都标出来。然后再让她接着画下去,不断锤炼技法。   “是。”申彩静点点头应道,只要完成了这副金达莱,完成了两辈子这个小愿望,她就不再临王祺的画风技法了。她现在对绘画也有了兴趣,还是希望能够培养出自己的风格来。这样,才不枉她重新投胎的这一回。   现在的申彩静,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信心,简直是前所未有地有信心。她相信自己,相信李信,也相信命运,更相信未来。   人高兴之余,走路都是虎虎生风的。在校园里走着,申彩静却突然遇到了闵孝琳。   其实这很正常,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只要妃宫娘娘正常来上课,就有很大的可能会遇到。只不过,申彩静从来都认为这种可能很低,低到几乎不会发生。或许可以这么说,自从她能够确定闵孝琳和宝塔矢里出了高傲之外却不怎么相同,不太像是转世之后,她就没有再把这女人真的放在眼里。即便,李信曾经和她有这么一段;即便,她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死心。   申彩静只把闵孝琳当做一个小朋友,最多最多,当成一个熊孩子,却是没有把她当做敌人过,因为段数绝对不一样。闵孝琳总觉得她只要出现在申彩静面前,就会弄得她不开心,那她就可以开心一点了。但是不然,申彩静很看得开。   如果真的有一天,李信和她说,他终究忘不了和闵孝琳的‘旧情’,还要和她在一起请她退位让贤云云的话。那时候,她一定会把李信打个狗血淋头,五肢齐断,但却绝不会对闵孝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因为出轨这种事,其实都该怪自己的男人。现在外面的诱惑太多了,但若是男人能够坚守本心不越轨,即便勾引袭击再强烈,难道还能强摁牛头去喝水吗?!   所以现在遇到闵孝琳,申彩静绝对能对她笑笑打招呼的。即便她长了一张‘难忘表姐脸’,申彩静很讨厌她,都可以做到礼仪一丝不差。   “申彩静同学,”就在申彩静点头致意之后想要抬腿走人的时候,闵孝琳开口了。“我能,和你聊一聊吗?”   “诶?”申彩静转过身,其实现在她就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可以随时准备回宫去了。最近不能正常上课,实在太忙。马上,就是‘君主立宪国家大使招待会’了,她还要跟着皇后忙前忙后,所以一完事一般就直接回去。   “聊什么呢?”申彩静实在不想多看宝塔矢里的脸,看一眼就浑身不舒服。“如果别的,我想我们还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如果是李信的事情的话,你也还没有资格。”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闵孝琳高声拦道:“难道妃宫娘娘怕了!?”   “怕?谁?你?”申彩静慢慢转过身,本来想要说什么的,但却咽了回去,只笑道:“我说了,你还没有资格。”她的眼睛扫向闵孝琳的小腹:“什么时候你怀了李信的孩子,大着肚子或是抱着孩子再来找我谈吧!”   “你——”闵孝琳就算是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申彩静居然会和她这样说!但这,其实也是一种侮辱吧?!怀了孩子才能来找她谈判,一般怀了孕找大老婆谈判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她怎么敢?!要知道,当初李信最先求婚的人,可是她可是她!   但是申彩静还是继续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走掉了,刚才的快乐居然完全无损。   于是晚上该吃晚饭的时候,李信惊讶地发现今天的饭是被摆在暖房里的。而且只用小圆桌,桌上不止有个大锅,底下还点着酒精炉。   “你这是做什么?火锅吗?”看着这么多一盘一盘的材料再旁边,他也只能想到这个了。不过没有熟悉的汤底和泡菜,只有几样青菜、豆腐和两大盘肉……这不是他所熟悉的场景啊……   “也叫火锅,不过更贴切的,叫涮羊肉!”申彩静对此可是摩拳擦掌,今天回来准备了半天呢!有的人呢,就是这样。不开心的时候想要吃顿好的,开心的时候更想要吃顿好的。   申彩静今天准备的不是韩式火锅,也不是中国重庆麻辣锅,而是过去的时候,她在草原上常吃的涮羊肉——成吉思汗创造的火锅‘元朝派系’。这种派系,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充足的非常鲜嫩肥美的羊羔肉!   “这是羊肉啊?!”李信有点怵头,韩国人大多都是不喜欢吃羊肉的。西餐还是别的菜里,还能够遮一遮羊肉的膻味。但是韩国料理手法中,却很难把羊肉中的味道去除。有了更好吃更容易吃的牛肉,很多人平时也就不太吃这东西。   “放心,包你好吃!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弄来的新鲜羔羊肉,一点也不能浪费了!”申彩静想想就很陶醉,抓了一把花椒扔进了翻滚的锅里,然后又陆续下了切好的姜片、葱段什么的。   “等煮出味道来,用它涮出来的肉片膻味就不重了!”两个人安坐之后,申彩静就一个劲儿地忙和。又下菜进锅又调小料的,忙得不亦乐乎。   “今天有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吧?”李信问道,他自问最近察言观色的本领越来越好了。有人说,这是已婚男人的一项通用技能呢……   “没有,哪儿有什么特殊的?”申彩静暗叹这家伙眼力见长,“难倒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吗?平时我没有下过厨吗?每逢假日我给长辈们煲汤的时候某人也没少喝啊?上次生病的时候,我煮了多少粥给你啊?”   她用一大串问号强制性地压倒了李信,“在中国呢,有个传统叫做‘贴秋膘’。就说秋天是冬季即将到来的过渡期,过了秋天天气就会分外寒冷,人体无法承受。所以在秋天,就要开始进补,加强营养。这是一种增强体制地好办法,补了就不会像你之前似的动不动就生病了!”   “呀!谁动不动就生病了?!”李信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段黑历史了,但偏偏申彩静总喜欢提这个来揶揄他。   但妃宫娘娘既然有胆招惹他,就有这个能力顺毛捋过来。她把第一批涮出来的羊肉夹到李信碗里,热气腾腾带着原始香气的肉和调好的小料一接触,一种奇异的香气四散开来。李信之前都没有碰过这类调料,现在闻起来,这香气分外诱人。再加上刚才放学后又是学习政治又是练习击剑的,早就让他饥肠辘辘了。火气被肚饿感一冲,一下子就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火锅嘛,吃的就是一个热火朝天的热闹劲儿。不一会儿功夫,就吃得两个人满头大汗了。为了降温,他们就先用盖子闷了锅子聊天。结果越聊越开心,整顿饭都笑声不停。   “对了,你给太后娘娘他们进上了没有?”最后的最后,李信才想起来这事儿。他们在这儿偷着吃好吃的可不地道也不孝顺,要想着长辈才好。   “早送去了,不过是牛尾汤,不是羊肉锅。我不知道父皇母后他们受不受得了羊肉味儿嘛,不过现在有你这个成功例子,我想以后就可以全家同享了!”话虽这么说,但她实在是没法想象皇上皇后在一起吃火锅的样子。她总觉得,他们这对夫妻还没有她和李信这对没事实的夫妻亲近些,筷子,能搅得到一个锅里去吗?   “啊,我好撑啊!”李信捧着肚子在暖房里一溜小跑,也就是屋里没有别人在,他才能够这么放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这个风度翩翩的王子形象可就尽毁了~他也很好奇,为什么之前他想尽了办法,那些人就是寸步不离,甩也甩不掉。但是现在妃宫每天也不见她总和内人侍卫们说什么,大家撤出的都非常干净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绝对是本事啊!他可是非常拜服的,但每次问申彩静,她总是笑而不语,称之为是自己的独特个人魅力作用。这种鬼话谁要信?不过嘛,能够在宫中享受片刻自由和安宁,也是妃宫带给他的。他从来没想过,除了东宫书斋的二楼,还有哪里能让他觉得安静又自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风波再起   羊肉嘛,补身是补身,但吃多了上火。特别是申彩静的蒙古锅里放了不少大补药材,更是加重火气。有句俗话叫做‘温饱思xx’……吃饱了喝点酽茶,怀里还拥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太子殿下也是正常发育,正处于朝阳时间段的年轻男子,心猿意马什么的,并不稀奇。   但是又不能真的做什么,不说长辈们已经定下了要他们成年之后再合房的事情,就说现在他想怎样,说不定怀里的佳人就先和他疯了!   别看可牵手、可拥抱、可亲亲……咳,但是李信觉得,自己要是敢越了雷池一步,说不定会被当场打断五肢……(真是惊人的直觉啊,太子殿下!fighting!)   想到此节,本来已经想要从背后攀上某人肩头的手也讪讪地缩了回来。李信默默地侧过身来,尽量不去想旁边的人,只一门心思‘研究’电视上金三顺和玄社长的爱情故事。   “怎么了?”身边本来是暖烘烘的,突然凉了下来,申彩静当然会注意到了。“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心事嘛?”一看就不是在看电视,看电视可不是这种神态表情,目光都直接放空了有木有?!   “没有,我哪儿想什么,在看电视呢!看电视呢!你看这个胖女人和那个玄社长就要修成正果……”他刚说到这里,就看到电视上正在演金三顺和玄振轩的‘床*戏’部分,虽然根本没有什么激情镜头,但正好戳中李信的心事,一下子差点把他憋得呛死。   “诶?”申彩静不明所以,但是看了看电视上的情节,再看看身边李信憋红了的脸,顿时就明白了。“哦~~~~”申彩静拉长了音节道,她拍拍李信的肩膀,“嗯,我懂了。都是我的错,做什么羊肉锅啊,都怪我,怪我。”   “你在这儿哦什么哦啊?!”李信的脸腾地一下儿,比刚才还要红了。如果刚才只是个西红柿那么红,现在就变成了红灯笼,不但自己红,还有余力‘照亮’别人。“阿一西,妃宫你又懂什么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真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吗?对,都怪现在的网络,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以后他继位了,一定要让总理大臣制定更完善的‘绿网’计划,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申彩静当然懂,有连辈子的记忆呢,当年也是……有过一些经验的。所以相对于完全没有经验,所有知识都来自于书本或是亲故间有可能互相传送的某些‘科教片’的李信,她还算是更了解一些的。现在看李信的样子,她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倒在沙发上捧着肚子抽搐不已。   简直是停不下来啊!肚子都疼了,怎么办!?   李信把这当做对他男人威信的一种挑衅,捞过笑得直不起腰来的申彩静就要下嘴。   “笃笃笃——”就在两个人温存的时候,东宫洋馆的门厅却被敲响了。李信本来不欲起身,却被身*下的妃宫一下子掀翻了,直接跌下了沙发椅。此时也之好庆幸,他刚才把靠背都扔下来了,要不然‘偷香’不成反而被摔断了尾椎骨,他这个太子就可以直接青史留名了。   申彩静收拾了一下就去开了门,门外的赫然是孔内侍和崔尚宫。因为申彩静之前与他们说过,她与李信婚前不认识,希望留一些夫妇独处的世间培养培养感情,所以他们现在都已经养成了进门敲门的好习惯了。特别是孔内侍,之前按习惯来踩了好几次雷区了,见过鬼自然怕黑。   两个人身后各跟着一队仆从,得了妃宫的准许,一大溜儿都捧着东西进了门。走到暖房,正看见太子殿下围着新摆进来没多久的沙发椅转磨磨呢。   “咳,什么事?”李信和五分钟之前那样子截然不同,恢复了往日的高贵矜持。申彩静暗叹一句‘闷骚’,直接也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是这样,”孔内侍没敢对屋里细打量,直接答道:“君主立宪国家大使邀请会就在本周末举行。现在内需司做好了几套新的礼服,想先请太子殿下和妃宫娘娘挑选参会礼服。或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可以提前修改好。”   “嗯”李信点了点头,“那咱们就分开去试试衣服吧——”他这话是对申彩静说的,然后转而对孔内侍道:“这沙发椅也帮我换一下吧,这个……坐得不舒服,换一个大一点的,懂吗?宽一点大一点的……那样坐着正合适,咳。就这样吧……”   李信说得语焉不详,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得很准确了。两班内人内侍去帮两位主子换衣服记尺寸,剩下孔内侍和崔尚宫在暖房里对着刚换新没多久就被抛弃的沙发椅面面相觑。崔尚宫心很细,从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大对。沙发椅上也多有印痕,像是被人躺过似的。   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好,这是举宫上下或者说举国上下都会很高兴的事情。但是现在二位尚未成年,中殿和太后也从来没传出让他们近期合房的意思……崔尚宫心里很复杂,按理说她本是闵皇后的人,发现苗头不对应该向皇后娘娘报告才是。但是,她现在又算是妃宫的亲信,身家底子已经都透给妃宫了。这实在太为难人了,现在只盼着一切顺随,二位贵人别闯出什么祸来……   第二天,申彩静没有和李信一起去学校,而是到皇家美术馆去看画去了。之前金内侍说过,那副‘单支金达莱’只会在那里展出一段时间,然后就会被送到皇家博物馆封存起来。估计这一封存,就会许久不见天日。即便是皇家博物馆,即便她是妃宫,恐怕也不能把那画轻而易举地取出来了。   所以趁着现在还在展期,她就直接去了美术馆看个够。到时候完成了自己到那副‘金达莱’,她就可以抛下包袱了。   由于现在皇家美术馆已经打开门来迎四方来客了,净场什么的不太现实。申彩静干脆就戴着黑超和假发出场,来了个白龙鱼服,微服私访。   还别说,换上了染色的长发,戴着墨镜又换了一身衣裳,申彩静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至少成熟了不少。走在皇家美术馆里,根本没有人认出来她就是前不久还在电视上频频露面的妃宫娘娘。即便是那天在美术馆接待过她的员工,近在咫尺也没认出来!   她顿时放心了,端着素描本,在纸上磨磨蹭蹭写写画画,不断琢磨画作的手法。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中,时间都过得飞快了。其实期间也有安保人员注意到她,毕竟那画已经确认是‘恭愍王遗作’,与天山大猎图一样都是国宝级。有人一直驻足在那附近不动弹,自然值得警惕。但是看她也没有别的可疑之处,没靠前也没拍照,只是在临摹似的……美术馆的员工一般都知道,展览的时候不只是一般民众会来,也有未成名或已成名的画家来临摹的。但,大多不是油画才那样吗?   申彩静的表现很奇怪,但也还在安保允许范围内,也就一直没有人去打扰她。直到,她身边站了另外一个人,与她一样,在画前站了很久很久。   她本来没有在意,但身边人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是个人都会有感觉,何况是提着心的申彩静?她选今天来,就是因为是繁忙的工作日,美术馆里应该很清静的缘故。她轻轻侧过头去看,那人的侧脸,却都把她吓了一跳。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旁边女士的注视,侧过脸来,礼貌似的对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又重新回头看画了。   申彩静呆站在那里,刚才那人转头的一瞬间,她蓦然看见了他的正脸。浑身的血液,仿佛从脚底一下子冲上了头顶,然后从头顶一下子涌回了脚底,之后被全部排干了似的。全身忽冷忽热,时而热得她想扒皮,时而冷得如置冰窟。   但她的神志,则仿佛被瞬间封锁在了一个真空的环境里。上不挨天,下不接地,感受不到冷热地漂浮在那里,天地之大不知所终。而表现在外面,就是她看着那男人彻底惊呆了。但好在,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黑超,这是顶级明星才会用的大神器,虽然从里面看外面很清楚全无色差,但是从外面看里面是看不见的。   那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站在这里惹了旁边习作的女士不满,倒还挺有绅士风度,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申彩静被点了穴一样站在那里,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她突然发足狂奔,冲着那人追了过去。但是快要追上的时候,却加快了速度,从那人身边冲了过去,直奔厕所,引得游客们纷纷侧目。   哗啦哗啦的水声,申彩静摘掉眼镜,不断地用凉水扑着脸。刚才的那个人,居然长着一张和王祺一样的脸。自己、李信、闵孝琳,然后又来了一个人。她现在越发地怀疑,是不是上天准备凑够了一桌人就要开始清算前世罪孽了呢……   她已经浑身没有力气,听见外面有人要走进来,就推开了一扇厕所隔间,坐在马桶上平复一下心情。这一平复,就直接平复到了下午,等在美术馆外面的保镖兼司机都有点急了,生怕妃宫出事了赶紧给她打电话。   “没事——”申彩静在电话里如是说,但她的声音却光听都觉得是真出事了。“你到美术馆后门这里来接我吧,先不回宫,去一趟府院君府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深宫夜露透衾寒(含前)   全家人已经去中国有快一个月了,所以老宅现在空无一人,只有檐下鸟笼里传出的鸟鸣声,以及院子角落里被彩俊抓来还尚有一口气在的蛐蛐叫。   申彩静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即便是出嫁女,也还是有家里的钥匙的。门外的护卫们她也罕见地没有请进门来歇脚,而是叫她们到不远处的小食店里吃点东西去。她们在美术馆外面等了一中午,肯定没有吃饭。   她自己没有这个胃口,但没有理由因此饿着别人。   她回老宅,不是来找人寻求安慰的,也不是来歇脚吃饭的。到了这里,她就能够想起爷爷的音容笑貌。他老人家睿智无双,她觉得只要有他的气息在,就可以给她加一个智商buff,可以很快想清楚事情到底该何去何从。   申彩静很相信缘分二字,也是命运的重度迷信崇拜者。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顺从地嫁到高丽,后来也不会和李成桂越轨,今生更不会再一次选择和李信在一起。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她一直在猜测老天爷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把他们一个一个地聚在一起。从一开始,就忐忑不安地猜逢天意。和李信还算顺利地就在一起了,并且生活得还很幸福快乐。即便出现了和宝塔矢里长相一样的闵孝琳,她也并没真的对她造成什么大困扰。   闵孝琳是李信的前女友没有错,但是她看得出,李信当初对她就并不是真正的正常爱情。闵孝琳和惠正宫这个最大的政敌已经有所勾结了没错,但是她们会使出的手段,她闭上眼睛来想得比她们本人还多,只要她出手,就一定能制服她们,甚至是反戈一击!   申彩静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但是今天见到了那个人,她的信心一下子就崩溃掉了。   她确信这是来自上天的恶意,只要她一有平顺地生活下去,开始新生活的想法时,就会突然出现一个与那段过去相关的人。这是在提示她什么吗?!   申彩静倚在供奉申东焕的香案下,静静地看着窗外枯黄的叶子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然后翩然从枝头脱离、落下,和其他落叶融为一体。   刚刚被她插在香炉里的香烛不断地燃烧着,撒发出一阵阵或香或焦的味道。“爷爷——”申彩静突然开口,静谧的房间里只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彩静真的好怕——”她抱紧了膝头坐着,却只觉得更加浑身发冷,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打湿了裙子的下摆。   昨天还自以为拥有了世间的一切,今天却失落的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任何人能安慰自己,能带给自己安全感了。   李信,他能够相信吗?如果最后证实了他确实是李成桂,她又该如何自处?曾经她十分希望他是他,但接触下来,她觉得自己也爱上了现在这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叛逆青年版本。他是没愁的时候自寻烦恼,但是李成桂,本身就是个各种仇怨的复合体。   就如同她自己,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韩国女孩儿。那样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她,肯定会是个开开心心的乐天派。会是那种明朗漫画里才会有的女孩儿吧?那样,也许会更好些。   她和李信,应该也会因为婚约而相遇,那时候的她,也一定会爱上那个家伙的。会为了他而开心,也会为了他而伤心,那个家伙嘴很毒,说不定她会变得像林妹妹一样总是哭……按照李信那样想逃出宫廷地个性,自己说不定会跟着他一起私奔出宫呢!但是那样的爱,也许会更纯粹。   申彩静想了很多很多,屋内的时间和空气像是停滞了一样漫长。但是墙上的时钟依旧走得很勤劳,指针一下子指到了下午五点钟了。屋外,女安保组长已经在敲门了。   “妃宫娘娘,已经很晚了,到了该回宫的时间了!”   申彩静如梦初醒地叹了口气,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坐麻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没有进入寝宫的时候,巴雅尔是各种紧张的。毕竟是这是她的新婚之夜,也是和那个英俊文雅的大元子重聚的第一面。他,会觉得很惊艳吗?当初那个只到大腿高的小女孩儿,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或者,他已经变成了小老头了?   这是一种少女面对优秀男性才会有的一种萌动的猜想,所有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是受人欢迎的,特别是那些她们认为很优秀的人。她们也希望,自己寄托终身的人,即便没有见过,最好也中彩票般地非常符合她们的喜好。   他还认得出自己吗?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巴雅尔越发地紧张了。   但是没有,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他走进来,在尚宫的指引下挑下了她的盖头,然后就合衣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巴雅尔看着王祺有些发呆,对现在的状况完全不明所以。他完全还是当初那般俊雅,根本不是个小老头。但他对她的态度却很奇怪,没有对她的美貌表现出喜爱,也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表现出讨厌。他,就好像眼里没有她似的。对,空无一物似的。就那样躺在那里,仿佛刚才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就在巴雅尔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祺却叹了口气,开口了:“吹熄了灯,过来睡吧。”   他突然说话吓了巴雅尔一跳,但还是顺从地照做了。躺下前,巴雅尔按照之前嬷嬷嘱托的想要脱下嫁衣,但这时候王祺却又道:“不必换衣了,就这样吧。明日还要一早上朝,王后也早些休息吧!”   “是!”本来是心跳如雷的,在漫漫的黑夜中变得渐渐平顺下来。旁边的人似乎是真的睡了,巴雅尔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不想……他这是完全不想要碰自己的节奏啊!   会吗?会这样吗?就因为和大元之间现在的紧张气氛?在她的认知里,应该不会这样才对……   巴雅尔就这样想着,烦恼着,迷惑着,躺在那里挺到天明。不对,或许说,清晨的时候她终于撑不住睡着了,所以她没能看见王祺走,只在早上摸到了凉凉的床的另一边。   张嬷嬷认为,这是高丽王对元庭的不满统统发泄在了她身上的结果。这是对元庭大大的不敬,也是对巴雅尔的一种欺侮。而阿吉则是比她还要怕的样子,因为她已经听说了金童公主死亡的疑点,说是生病,恐怕也是与宝塔矢里一般死因可疑。   别的公主不好说,但是金童公主是巴雅尔和宝塔矢里的亲姑姑,三位近亲,前两位已经死在了这异国他乡,这叫人怎么能没有不好的联想呢?   巴雅尔也是觉得自己处境堪忧了,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母家的势力,甚至这里与她的祖国之间已经开始产生仇怨。再无宠的话,她恐怕真的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但两个月过去了,巴雅尔才渐渐知道,她大概是多虑了。   在这后宫之中,不只是她这个异国王后无宠,所有的嫔妃,都是无宠的。从低门小户的廊外之妾,到母家权倾朝野的妃嫔,全都一样。整座宫殿根本不是如同她所想象的那样,女人之间的争斗还不如大王府里的来得火热。   即便在花园里遇到了,也只是略点一点头,教她看来,这些嫔妃就像是已经抽干了灵魂似的,对什么都不在意了。无论是益妃韩氏还是定妃安氏,甚至是李齐贤的女儿李惠妃,全都已经心如止水一般。整个宫殿里鲜少笑语欢声,到处是一片死寂。   王祺每日不是在彻夜处理朝政,就是在自己的寝宫里独眠。但是后宫之中,似乎他所有的女人对此都没有异议。   这样的王祺,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温柔的大元子。当初公主府花园中遇到的那个人,仿佛只出现在她的梦中,并不是真实出现过似的。   巴雅尔以为,她就会如同这里其他的女人一样,这样没有希望没有盼头却能安稳地慢慢等待时光抽去她所有鲜活的部分,在这异国之地慢慢老去。但是,马上她就又听说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事情的开端,还要从王祺怒气冲冲地从前朝回来说起。   他怒不可遏的样子,真的吓坏她了。两个多月来,除了新婚之夜那天,他就从没到她的寝宫来过。现在再出现,居然是这个怒火暴涨的样子,当然会很吓人。但是还好,王祺的怒火似乎并非从巴雅尔而来,也并没有发到她身上去。   他只是坐在那里生闷气,然后看了她一眼,还是如同新婚夜一样,合衣躺在床上独个睡了。   巴雅尔不明所以,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各宫居然开始了前所未有的骚动。有的人闭宫不出,有的人干脆称病。一时间宫内四大妃子病了三个半,下面的宫女内人们也是惶惶然的。即便是巴雅尔,也能嗅到宫中弥散着的这股奇怪的味道。   然而饶是巴雅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要迎接可能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但仍然被阿吉带回来的消息震惊了。   因为在宫里实在是举步维艰,而巴雅尔她们也不愿意使用宝塔矢里或金童公主使用过的元朝旧人。但好在,高丽王宫中已经迎娶过许多代的元朝公主。陪嫁来的奴仆内人们,早已和整座宫廷融为一体了。因为现在巴雅尔是元在高丽的代言人,也是掌权者,许多旧人的遗子遗孙们都愿意向她靠拢。她的地位,也因此渐渐巩固起来了。   但是无论她的生存环境有没有改善,面对这突如其来,可以算是天大的灾难的事情,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阿吉说,最近朝堂上各位大人们一直在逼迫大王,以无子为继为由行逼宫之事。大王可能已经决定,想要用老招数来应付难关了。而所谓的老招数,就是用亲近的侍卫宠臣和他的妃嫔媾*和,然后以家奴子充做王子继位!   巴雅尔吃了一惊,但此时仍没觉得这事会和她有什么关系。然后阿吉告诉她,宝塔矢里的怀孕也非常可疑……她的死因,似乎也与这个有关。因为在她死之前,大王秘密处决了一个以前非常宠信的年轻侍卫……   连原配王后都被这样对待,她这个继王后的遭遇,还会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流水无情草自春   这个认知,真的很可怕。如果真的被那样对待,那么她的命在王祺眼里也不算什么了。如果是在草原上,在她的家乡,她早就窜进阿妈的怀里寻求保护了。但这不是在草原上,而是在远隔了大海的另一边,在高丽。   “公主啊,你别怕!奴婢再去打听打听,也许只是传闻。”   “对啊,如果那高丽王真的胆敢做出这样欺上的事情,奴婢们就算是拼尽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他得逞了!咱们还要想办法报讯给皇上知道这里的情况,派大军来制裁这些胆大妄为的番邦小国!’‘   阿吉和张嬷嬷还一个劲儿安慰她呢,但是巴雅尔自家知自家事。宝塔矢里和金童,乃至于其他和亲公主的死亡原因难道元真的不知道吗?只是不想管吧?她们这些人命对于大汗的江山来说,一文不名。即便会管,但之前就是因为大军来攻打兵败了才会把她嫁到这里来的啊!   况且,即便她们有心往元传信,但是根本就是做不到的吧?甚至连她们的性命都捏在人家的手心儿里 ,作死的事情还是少做吧!   就在巴雅尔在屋里发愁的时候,却听说李惠妃举办了什么游园会,请她这位王后’赏脸前往’。   虽然有可能是鸿门宴,但面对着有可能遭遇到比后宫倾辄更加可怕的事情的可能,巴雅尔还是去赴宴了。至少,她还能打探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在屋子里担心即便把心操碎了也是没有用的。   但是场面其实很尴尬,因为其他的妃子的年纪全都比她大。就算是最小的廉慎妃都比她大好几岁!她又是在高丽完全无根无基的外来人,在元随时摇摇欲坠的今天,势力根本比不上她们。但是因为她是继王后的地位,所以居然居于首位,所有人连同宴会的主人李惠妃都坐在下手。这让巴雅尔心里分外不安,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算计了。   她是被算计了没有错,但人家用的是阳谋。   连巴雅尔都打听到了的消息,其他的妃嫔又怎么打听不到?她们虽然地位高家中又有权势,但嫁入宫中就是王上的人了,根本不敢报任何侥幸心理。连先王后鲁国大长公主都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她们当然更加害怕了。要知道,那时候的元庭对于高丽来说是什么意义?!那是绝对权威的父上之国!   她们已经是得不到正常女人快乐的一团枯槁,现在只靠着地位和荣耀度日。现在若是被王上选做那个人选,那不是连最后这点地位都没有了吗即便不想或是不能碰女人,但王上作为男人,肯定是不会对失贞于旁人的女人有好感的。   所以,虽然作那个人选可能能做太子的娘,日后可能能做到大妃的位置达到女人一生荣耀的顶点,但是风险太大了,很有可能在此之前就步上仁德王后(宝塔矢里)的后尘哪!谁会嫌自己命长呢?   要做太子的娘,恐怕就要身份高的妃子来了。毕竟上一个人选直接就是王后,四妃已经互相猜忌有一段时间了,生怕一时不察被人阴了从此走上不归路。可是后来想想,不是来了一位继王妃吗?   巴雅尔就这样被盯上了,即便再无权势,也是王后之尊。正是最好的人选!   王祺虽然用不上这些妃嫔,但是为了保持宫内和睦的假象,也是愿意给她们几分面子的。今日游园会,王祺居然罕见地现了身。   他刚开始也只当是几位妃子受了前朝亲眷的托付又有话说。但等到在游园会上看到可怜兮兮坐在上首却更显孤立无助的巴雅尔,再听听四妃说的‘王后娘娘血统高贵,定能与大王生下麟儿’之类的‘吉祥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情景如果发生在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皇帝的后宫的话,那可真的是代表四海升平了。妻贤妾慧、举家和美堪比娥皇女英,那不是说当皇帝的就堪比尧舜那般贤德了?!王祺生平最厌,就是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事,比如说给家族争什么封赏就一窝蜂地涌上来,一有什么不好的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起兔子,坐在上首的那个孩子可不是可怜地如同箭下的兔子一样?!其实王祺无意特意冷待她,之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算是他又一次对元庭的妥协了……但是看到这孩子,王祺的心底却很柔软。当年在元的时候,他还曾抱过这孩子,之后的时间里也曾有所接触。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儿,与她的表姐截然不同,如此纯真、难以让人用世间污秽的事情去烦扰她。这是一种罪过……   王祺低着头坐在了巴雅尔身边的上首位上,任凭四妃拼命灌迷汤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吃了点东西,喝了几杯酒,仿佛真的是来参加游园会的。   但走的时候,他却带走了巴雅尔,并且宣称摆驾王后寝宫,今夜宿在王后那里。四妃一个吃醋的都没有,反而无比庆幸。这就表明已经选了那个女人了是不是?她们,应该都安全了。四妃全都松了口气,仿佛死里逃生一样快乐无比,你饮一杯我敬一杯,感觉倒真有几分游园会的意思了。   她们是高兴了,但巴雅尔被王祺拽着胳膊一起登上辇轿却怕得要命,简直可以用抖若筛糠来形容。她就知道没好事,还想了很多应对的招数。但却没想到,直接被从游园会上带走了!   “你很冷吗?”就在巴雅尔怕得要窒息了的时候,坐在旁边的王祺却说话了。“金尚宫,把朕的大氅拿一件给王后披上。”他的声音很轻柔,手还攥着巴雅尔的手帮她取暖。一瞬间,巴雅尔都要觉得自己之前关于‘蓝胡子’的猜想都是幻觉呢!   但是想想刚才那些妃子争先恐后地想把她推给王祺的急迫样子,巴雅尔就觉得所有事情必有来源,并不是她们这些人自己的胡乱猜想。所以她还是在怕,本来就是一人大辇,两人坐就要挤着点,她却生生坐出了两人辇的效果,两人中间空了一大块位置。   这反应很直接,王祺不用想都知道,这小王后是把他当成了吃人的大老虎了。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吃人的大老虎,吃人,谁不吃人?!   寝宫里,巴雅尔仍然保持着刚才辇轿上警惕的姿势。她想着,如果一会儿这王祺要什么臭男人进门来,她就是拼死也不能从!嫁到高丽嫁给王祺已经算是‘以身饲虎’牺牲一回的了,现在若要她再与别的不认识的人有什么,那是死也不能的!   王祺是叫人了,进来的却不是她所想象的男人,而是奉膳的尚宫和内人。热汤热饭端上来了,巴雅尔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过来吃饭吧!”王祺已经坐在了餐桌旁,看巴雅尔不动,居然直接走过来拽着她走过去,褪了袖子直接把她一双有些冰凉的手浸在至密尚宫奉上来的热腾腾的盥手盆里。   金盆中的水是烧热之后再晾温端上来的,里面还飘着夏天晒好的干花。浸润的香气和熏熏升起的热气然巴雅尔从身到心都缓和了起来,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王祺突然的温柔,让她的警惕心去了两分。两个人还算安稳地吃完了饭,王祺居然真的没有走!   阿吉和张嬷嬷退下的时候都是面带喜色,巴雅尔也以为,自此她可以过上正常生活了。但是,王祺还是没有碰她。仍旧是合衣躺下,但这一次,他没有闷头就睡,而是和巴雅尔说话了。   “朕知道你在害怕。你害怕我高丽与元庭直接再起战火,你在这里难以自处;你也怕后宫女子势大,你在高丽无依无靠会受伤害;你还怕,”他顿了一下,“你还怕朕会用你去‘借*种生子’,失了贞洁和尊严!”   巴雅尔觉得,王祺此刻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猜出来了。   她的沉默,没有激怒王祺,反而让他笑了出来。“不会的,朕不会那么做的。无论元与高丽之间关系会走向何方,既然你嫁到高丽来,那么就是我高丽的王后,朕就当你与元庭再无瓜葛。虽然……但是朕会尽朕所能保护你的。毕竟你是王后,是朕为王之时的标配,怎么能随随便便让王后受到伤害和欺侮呢?”他又像是在告诉巴雅尔,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因为巴雅尔来的一路,实际上都有王祺的心腹在监视着。她没有拉帮结伙集结宝塔矢里留下来的旧人,也没有上蹿下跳以‘上国公主之威’发大小姐脾气。除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喜欢出来打听事情,她几乎都没做什么。实际上,她也与元断了联系了。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一个纯粹的小女孩,他为王为君数十载,又怎么会容不下呢?   那起子小人,喜欢在背后窜捣。但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放心睡吧,朕就睡在床的另一边,半夜里不会有什么别的男人摸进来的!”王祺居然这样半开玩笑似地对巴雅尔的安全做出了保证。   而之后,他也奉行了他的诺言,并没有突然对巴雅尔提过分的要求。甚至开始频繁地居住在王后寝宫里,虽然仍旧只是纯盖棉被睡觉,但宫里的风向立刻就有了改动。‘受宠’与否,其实很多明眼人都知道端底。但是王祺这份明着示人的恩宠,却让很多人都要重新掂量继王后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了。   巴雅尔也渐渐开了笑颜,从接受和亲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也渐渐尝试了一些方法,想让王祺能够和她真的产生爱情,能恢复对女人的渴望。所有女人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她抱有幻想,读书学画习字练习烹饪,想要做一个能够出则能吟诗写字、如则能洗手作羹汤,还能在绘画上与王祺做一对知己的女人。   但是她的尝试无一成功,全部失败告终了。王祺和她渐渐熟了起来,两人开始像是朋友一样相处。他会送她珍贵的首饰,有好吃好玩的也会第一时间送到她的寝宫来,共同语言也多起来,相处分外融洽。但,他还是没有当她是自己的女人,同吃同睡同玩,却从没有一次亲密过。   巴雅尔不是非男人不可的欲*女,也并不爱王祺,但身为妻子却与丈夫没有夫妻之实,这真的让她觉得非常惶恐。王祺对她的好,来得虚无缥缈没有根据,那么去的时候,是否也如风吹云没有踪迹呢?   高丽王后也可同朝,在朝上,她已经受到了前王后好表姐的波及,被那个三王叔咬着牙要她一定‘帮着报仇’要杀掉的大臣李任仁从头鄙视到脚。真不知道,宝塔矢里是不是把他孩子扔井里了,人都死了还要株连九族不依不饶的!   很多人,都没有把她这个继王后看在眼里。有的极尽蔑视之能事,有的则屡次上书要求在与元如此紧张期间废掉她改立高丽新后。虽然也有很多亲元派看上去是在保护她为她说话,但实际上这批人与她的实际保护人王祺却是真正的敌人。错综复杂,巴雅尔想要在夹缝中求生存,王祺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哦。   她想要抓住他,在这个古代不再做无根的浮萍,内心急切可想而知。   此时的巴雅尔还认为‘人定胜天’,只要努力没什么不可能的。她居然以为能把弯的捋成直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仿佛是迎面对她打来的铁拳一般,直接把这个斗志昂扬的女人击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夜正浓   就在事情刚刚有所平息,巴雅尔还以为之前只不过是有人造谣扰乱视听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后宫有女怀了龙种的消息!   巴雅尔的心情,你懂得。如果是王祺亲生,那么她这些时日点灯熬油的学习、温柔小意的紧迫盯人,就全变成了笑柄。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了,之前的传闻都是真的。王上就真的相当于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即便她再努力,也孵不出小鸡崽儿来……   而这个大王,也绝非善类。那女人生子之后,估计不能再活在世上了。因为她听说,那其实是个连真实姓名都没有的女奴。虽然王上一直捂着,真相难以传出宫去,在宫里也是扑朔迷离的。但有头有脸的妃嫔数也可以数出来,她们谁都不是,女奴的说法也就更可信了。而她死后,恐怕连个哭丧的都不会有,死得也就更容易了。   这样残酷的事情,他没有在她身上实施她是很感激。但是却转而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发挥得淋漓极致,多可怕?!   巴雅尔虽然是穿越的,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权主义者’。她使唤起底下的下人奴隶是很得心应手的,不会把她们和自己摆在同一水平线上,并且很庆幸自己在这个黑暗的社会还算投了个好胎,但也不会恶意欺侮她们。她有底线,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是人该做的,什么样的不是。所以她身边的下人都非常喜欢她,认为这是个好伺候的善心人。   所以在这件事上,巴雅尔只会觉得齿冷。女奴就算地位再卑微,也和她一样是人。她们遭受苦难,是这个社会强加给她们的无奈。但是作为上位者,却是可以选择自己的为人方式的!   也只是因为要保密,就要这样残忍,令人母子分离、还要害人性命!难道以为是在杀一条鱼呢吗?!   那时候的巴雅尔心里还很单纯,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死的人比她所知的还要多得多的多。而她此时的善良,最后被她自己戏谑为“挤不完的鳄鱼泪”来着。   几个月后,那女奴生下了“王子”,果然难产去世了。但即便随之换了一大批内人,宫外却还是开始有传言,说王子不是王上亲生,而是辛盹之子!而朝里朝外,也开始涌起针对巴雅尔的新的浪潮。王子已经有了,却没有照扶王子的娘娘。难道要把未来的国君交给那个快要亡国的女人吗?!   没错,此时巴雅尔已经算得上彻底地孤立无援了。元的境况在她出嫁之后更加的风雨飘摇,现在虽然国祚犹存,但也已经只剩下半壁江山,苟延残喘而已。曾经对元使低眉顺眼献媚的高丽大臣们,现在却成为了推动王祺与元决裂的最大推手。所有的仇怨,在此刻开始向外引爆。   巴雅尔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刺的,有人埋伏在宫苑花林之中,待她赏花路过之时暴起杀人。但是幸好,受到王祺酒宴邀约的李成桂路遇此处,救下了危在旦夕的巴雅尔。   被他护在身后,她有了几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安全感。仿佛之前没着没落的生活一下子有了落脚的支点。   ……………………………………… ………………………………………………………… …………………………………………………   申彩静坐在孔内侍在李信抗议之后就火速换来的加长加宽沙发椅上,把刚刚随手拿起来的她与李信的合照重新放回了茶几上。果然,只是摩梭了一下他的照片,那种踏实的安全感就都回来了。   “吴内人,之前大婚之后宗亲家的表姨送的红酒放在哪里了?”申彩静问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犯愁的时候喝两杯是最好的。但是她是妃宫,又是未成年,当然不能管御膳厨房要酒喝。但是之前大婚的时候也是有人送了上好的红酒作为结婚礼物的,平时也没有被当作‘酒’注意起来,而是当做装饰物摆在那里。现在好了,正好入她的愁肠解她的忧了。   吴彩丽之前就看着申彩静状态不对,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脸色不好,和女侍卫徐领队对视了一眼,也证实了她的猜测。但是主人要酒她又不能不给,之好遣散了门外的大多数人,备好了酒菜免得妃宫空腹饮酒伤胃,自己也留在屋里,怕她真的喝得太多,到时候好劝谏一番。   但是喝到尽兴时,哪里是说劝能劝得住的?吴彩丽急得满头大汗,申彩静还是抱着酒杯不撒手。好在她喝醉了只是脸红,也没有闹起来。而李信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宫的,一进门就看见本应该是画了一天画充满文艺范的老婆现在却满身酒气,貌似喝成这样还不打算停止呢!   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窜上去,直接就把申彩静手里一直拿着的吴彩丽一直想夺过来却不敢夺的酒瓶子抢下来了。   “你干嘛?”申彩静半醉半醒,手里的宝贝疙瘩就被抢走了,顿时不满地站了起来,却正被李信直接闷在怀里了。   “吴内人,”李信一边安抚怀里酒劲已经渐渐升起开始胡闹的人,一边对吴彩丽吩咐道:“去准备些醒酒汤水来,还有,不要把妃宫喝醉的事情传出去!”   吴彩丽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未成年的妃宫在宫里喝得酩酊大醉,这事儿要被皇上皇后和太后知道了可要不得了了!“是!”她赶紧下去张罗,一刻都不敢耽搁。   “放开!放开!信哪,我们对饮三百杯如何?哈哈哈哈……”申彩静本来没想喝这么多的,但一来酒入愁肠愁更愁,二来那酒是馈赠太子太子妃的结婚礼物,自然是好喝的上品。这么一喝,就没收住。喝醉了之后就更没数儿了。   她此时已经忘却了一切,眼前只有李信,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扒在他身上拼命摇晃他。   李信都要晕了,“阿一西!你就别闹了!”他看四下无人,干脆就把申彩静像背口袋似的往肩上一抗,趁着她没有撒欢儿之前把她抗到她自己的房间里。   吴内人适时地端上来热汤饭,李信叫她退下盯着外面,自己给申彩静往下灌热汤。出了身汗,肚子里的酒精也被热汤和食物冲淡了很多,申彩静刚刚萌生起来的酒疯劲儿也很快下去了。   她此时有三分清醒,歪在床上,看清楚了眼前人和眼前的处境。“啊,我喝多了。”   “你也知道你喝多了?”李信也坐在床边,把用热水浸出来的毛巾敷在申彩静脸上,然后轻轻帮她擦了擦额间和脖子。“到底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别跟我说没事啊,怎么看都知道不可能!”   申彩静沉默了一下,拥住了身边的李信,把头扎在他的怀里。“因为我突然很怕,很迷惘,未来之事不可预期,是我们永远想不到的。我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努力,那么就可以达到我的目标。但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怎么突然这样患得患失起来了?”李信回手抱住了向他寻求安全感的某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他知道女人都很喜欢多愁善感、伤个春悲个秋的,但这也太突然了。不过,这就是撒娇吧?感觉还真不错哪!也许,以后多带她去看看爱情文艺片什么的……   “因为不想离开你——”申彩静把脸紧紧贴着李信的前胸,手也拽着他的衣服不撒手。“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语焉不详,含混过去,“我总怕,会对我们的未来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别看我有时候很凶,但,我恐怕真的离不开你。”   这是告白!这是真情告白!这是申彩静明面上第一次对李信的告白!   李信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越来越快,简直是要蹦出来了。巨大的喜悦,仿佛从天而降。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但明显是‘出门掉下一坨鸟屎,转身躲的时候却捡到了钱包’的节奏啊!   而且貌似他的幸运还没有仅止于此,因为他的妃宫不知道现在是醒是醉,居然攀了上来开始亲吻他?!平日里有所亲近,也多是他主动,像今天这样这么热情,实在是少有!   他万分庆幸刚才为了‘封锁消息’而下了门禁,要不然现在情正浓时却被孔内侍他们闯进来,那煮熟的鸭子可就又飞了。   今天的申妃宫貌似特别热情,李信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到底是灌了多少酒,随着亲吻,李信只觉得周遭酒香四溢,酒精顺着唾液的交换,貌似也把他灌醉了。太热情了,太热情了,不对,这要坏啊!   再继续下去,就要把持不住了。现在如果那什么了,她醒了之后会不会……意乱情迷之下,李信还有脑容量想象了一下第二天申彩静就醒了之后发现什么什么了会不会化身无敌浩克的情景。但是……是做趁人之危的禽兽好,还是禽兽不如好呢?李信只略微‘挣扎’了一会儿,就选择了前者。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白头偕老,我们可以白头偕老的!”李信在申彩静的耳边低喃道,“不要茫然,也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牵着你的手,即便前途多黑暗多渺茫,牵着我的手,跟着我走就行了!鸳鸯于飞,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   恍然间,申彩静觉得眼前的情景非常眼熟,当年的那人,也是这样对她说过的。“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新婚   其实晚上纠纠缠缠地发生了什么事情,申彩静自己心里也有个谱儿的。在她心里,并不觉得和自己深爱的男人、已婚的丈夫领受周公之礼有什么不对。之前一直绷着,一是因为不好意思,二是因为长辈们的意愿与之相悖。   但过不了多久,实际上他们就要高中毕业了。李信的生日已经过了,那就是成年的那个生日。而她的生日也眼见得就在近前,比毕业之期还要早呢!她想,即便不慎被长辈们发现,他们这也是夫妻正常敦*伦,与‘偷食*禁*果’四字相去甚远了!   他们少年夫妻,情到浓时难以自禁把持不住是正常的。申彩静再是‘凶婆子’降世,也不能在丈夫‘水深火热’之时不照顾他的情绪一脚踹开嘛!再加上她自己也急于在李信身上寻求安全感,也就没有推拒,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了。   月色朦胧,半梦半醒,痴痴缠缠,水乳*交融,倒是一个值得了千金的良宵!   但是后半夜两个人都累了,又沁着浓浓酒意,也就没有收拾全都睡着了。申彩静恍恍惚惚地睡过去,却发现自己身在旷野。春风拂面,花香四溢,好一派春光风景!好似在寂静山中,又好似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这是回家了嘛?!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肆无忌惮地奔跑着,草原上回荡着她开心的笑声。   但是转而,她却发现身后有动静。回身一看,却是一匹膘肥体健、皮毛油光水滑的恶狼就在身后!   身边没有人帮忙,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更没有可以帮忙逃走的马匹。申彩静吓出了一身白毛儿汗,赶紧撒腿就跑。她跑啊跑啊,非常累,但也跑得很快,进入了刚才那片山中森林里。身后的狼已经追丢不见了,她终于可以松口气,却愕然发现对面来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大熊瞎子!嗷了一声直愣愣向她扑来,直接把她扑倒在地,压得她根本喘不上气儿来……   “啊——”申彩静突然睁眼,才发现之是自己发了噩梦。但转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为什么做噩梦呢,被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压着,搁谁都得做噩梦!   李信就躺在她身侧,胳膊搂着她倒也罢了,两条大长腿像是绊马索一样锁在她腿上,直叫她动弹不得。昨夜一晌贪欢,她是喝醉了,但你李信不是醒着的嘛?怎么也不帮忙善后,给她擦擦洗洗的?现在浑身黏答答都是汗,居然还这样紧搂着睡了一宿,申彩静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宿醉之后的臭味儿了!   “呀!”申彩静推了身边这头‘熊瞎子’一把,没有醒。“呀!”她捏了捏耳朵,仍然没有醒。“呀!李信你个大笨熊!呀!呀!快点醒过来!”她直接巴掌招呼,掌掌落在李信那‘刘海变形’之后露出的和男神形象极不相符的脑门儿上。   “干嘛?今天是赏析课,不必去了……让我再睡一会儿……”李信受了‘多次迎门痛击’,只得撒开暖烘烘的老婆,转过身躲个清静继续与周公下棋。“试膳也不用去了,今天父皇会与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一起用早餐的……”   “不许睡了!快给我醒过来!阿一古!醒醒!”申彩静恨极了,用脚去推他。   “阿一西!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吧!昨天我可是累了一宿呢!”李信坐起来没好气地说道。   这可把彩静气坏了,这是新婚夫妇度过初*夜丈夫应该对妻子说的话嘛?!温柔小意去哪儿了?海誓山盟去哪儿了?!爱心早餐去哪儿了?起床吻去哪儿了?!她现在总算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了!   “嚒?!”她揪起李信的衣领,“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都是,我真的很累很困了……”李信用双手抹了一把脸,“你怎么这样对待一晚上没睡的人呢?”   “请问你对‘整整一晚上’的定义究竟是什么?!”申彩静唬着脸问道。   “嚒?”李信被申彩静突然的问话弄懵了,但是顺着申彩静的往下看的视线,他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懊恼地重新擦了把脸,这下儿睡劲儿全过去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李信深吸一口气,反问道:“你每天早上都是在哪里起床的啊?!”   “啊?”这下反而是申彩静被弄得一头雾水了。“还能在哪儿,当然是我房间里啊。床*上啊……”   李信抬起头,脸无限逼近申彩静的脸。   “啊,你干什么啊?!”申彩静脸都红了,刚想伸手推开李信,但却发现了他左眼下一片瘀青。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因为没睡觉才会这样的。“你的脸……”   “昨天晚上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你就已经睡熟了。那个睡相,简直是让人毕生难忘啊……“李信啧啧两声,”先是七手八脚把我踹下床,这也就算了。然后自己也在这上面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的啊……我推了你几次,几次把被子重新给你盖好。结果呢?!完全白搭,根本走不开人!只是去倒杯水喝的功夫,你就又要掉下去了!“   李信的表情非常认真,申彩静其实也就信了好几分,但是她的睡相明明很好的啊?每天都是规规矩矩躺成一条入睡,第二天起来睡相睡姿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嘛!前世的时候,好吧,其实根本没有和谁真的正经一起睡过。和王上嘛,是战战兢兢难以入眠;和李成桂嘛,是名不正言不顺、聚少离多……   但她还是嘴硬呢,“怎么可能?!别胡说啊!我的睡相可好了!是绝对绝对的闺阁淑女型的!”   “是吗?那这难道是我梦游自己撞的啊?!”李信指了指自己眼底下的瘀青处,“幸亏今天不用去试膳也不用去上课,要不然丢多大人啊?!就那样抱着你,还一直不断挣扎,好像梦见狼了似的……到了凌晨才老实一点哪!我才刚刚睡着,你就这么暴力地叫我起床,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嘛!你……”   “够了!”申彩静一枕头捂过去,“你,你再睡会儿吧。我先起床了。”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醒来之后我要吃蒸饺……”申彩静还没逃出卧室,李信‘嚣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差点绊了个趔趄,咬着后槽牙从牙缝儿里挤出来‘好的’二字,然后径自出去了。   “蒸,我给你蒸!”申彩静在自己这边的浴室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走进了暖房。一眼就看见吴内人和崔尚宫坐在暖房大门口守着,她们眼底下都是一片黑,精神也不大好,看起来就是守了一夜没睡的样子。   申彩静顿了一下,光高兴来着,她就把这个碴儿忘了。看起来,她和李信的事,至少这两位都知道了。吴内人她是不担心的,她是自己人,荣辱富贵全都系在自己身上。但是崔尚宫,原本可是皇后的人。她要去向皇后娘娘邀功请赏,光是吴内人是根本拦不住的。   但是转而她又想,既然昨晚上和今早上都没有捡到皇后娘娘气势汹汹来找他们算账,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没有传到她耳朵里去。皇后娘娘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申彩静很清楚这一点。就算因为他们是合法夫妇,太后娘娘又盼着接孙,但皇后即使是单独召见训斥,也是憋不住话的。   看崔尚宫和吴内人都守在这里,明显是为他们保守秘密的意思了,申彩静顿时很满意。   “妃宫娘娘——”崔尚宫和吴内人看见申彩静出了屋,都赶紧站起身来了。不过吴内人是带着些高兴劲儿,太子妃夫妇‘修成正果’,太子妃地位更稳固,这对她来说是绝对的好事,她自然也跟着高兴。而崔尚宫呢,脸上却带着些许忧虑,虽然下定了决心帮妃宫这边,但是纸里毕竟包不住火。皇后执掌皇宫十多年,耳目早就遍布了宫中上下。万一传了出去……   刚才心里还有功夫想那些弯弯绕,现在直面了她们,申彩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不吗?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们肯定都知道了,想起来真是羞死人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身为专业人士,崔尚宫她们当然不会揶揄主子。并且为了表忠心,吴内人还拍了胸脯保证一定能守住秘密,绝不让消息扩散。申彩静又看向崔尚宫,崔尚宫迟疑了一下,也郑重地对申彩静点了点头。   申彩静这下是真放心了,崔尚宫是她那一批入宫的宫女中最优秀的。她现在很年轻就当上了尚宫,这完全不是因为熬资历上去的,而是因为她本身的能力。现在她也做了保证,申彩静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李信是嘴巴坏,申彩静是不饶人,但是变成了真夫妻之后,倒因此多了几分夫唱妇随的和谐意味。两个人的心也更亲密些,心意也更相通了。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什么。   他们是很想瞒着已经成为真夫妻的事情,但是这事其实根本瞒不桩有经验’的人。比如说当初也和圣朝皇帝有过一段相爱和谐的美满婚姻的太后娘娘。那点‘奇特的小氛围’,皇后皇帝可能只是若有所觉,但是太后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些粉红色的四溅火花。   太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因为期盼接孙而对此乐见其成。   无论如何,反正‘君主立宪国家大使邀请会’已经近在眼前了。而申彩静也得到消息,那位一直在暗处‘执棋’的惠正宫娘娘已经和某宗亲私下见过面,打算在这次大会上大出风头,把他们这对新婚夫妇都压下去,把她和李律的亮相炒热。   她就闹不明白那位宗亲叔叔了,难道李律上位之后能让他像古代那样‘监国’嘛?!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难道,是那惠正宫使了什么‘美女嫣粉记’吗?!也难怪申彩静往这边想,那位,可是传说中的‘最美妃宫’呢!她当初的照片申彩静也见过,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年轻的惠正宫相比也是有差距的。   但,政治斗争,可不是选美大会呢,惠正宫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下马威   君主立宪国家大使邀请会,就设在周六的晚上。此夜宫中灯火通明,无论是古代园林还是现代洋馆,在灯光的照射下都显示出了其独特的魅力。侍卫、内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今夜是宫中少数向媒体开放的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李信和申彩静这对韩国皇室新婚夫妇第一次在世界镜头面前亮相。   这是很重要的一种形式,哪怕之前的‘实际婚礼’已经在韩国皇室频道播出并且全世界转播过了也是一样,这次的大会,才是第一次和世界人民见面。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世界上很多国家都相继脱离了封建制度、开始走向各种民主自由的国家制度。而选择君主立宪制度的国家明显是数得出来的少,明明白白皇帝仍有些权利的国家,更是硕果仅存。   所以这些王室国家不由得更加惺惺相惜,经常皇室成员相互走访一下或者开个大会聚一聚,用皇室本身的凝聚力加强国家软实力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   开这个‘亮相’大会就是这个意思,这之后,皇太子夫妇特别是太子妃申彩静,就可以走入这个圈子,开始独特的‘皇室社交’了!你说皇后能不重视吗?实际上她已经护崽儿护到不行了!从场地布置到人员安排甚至是菜肴的安排,全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劳心劳力又劳神,申彩静也帮了不少忙,还借机‘教育’中二期少年李信,应该对皇后娘娘更耐心一些。   申彩静对皇后所做的一切真的非常感动,她这是把一个母亲应该有的母爱全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了,只是嘴不好,那么严肃,才和‘中二’李信闹得越发僵了。   大会开始了,倒真是满堂的嘉宾。黑头发黄头发白皮肤黑皮肤的都有,申彩静对地理并不感兴趣,也是进了门让李信科普了一番,才知道世界上仍有皇帝的国家大大小小也有不少呢!   觥筹交错、笑语相谈中,时间也过去了一点儿。申彩静暗暗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镯式手表,看来那位就要粉末登场了。她拽拽李信的袖子,两个人和正在交谈的某国大使和夫人,双双走到长餐桌前开始吃东西。一会儿某些人来了,可是场硬仗。当然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上场咯~   这一次和之前李信的生日宴会可不一样,李信是完全把申彩静‘挂在裤腰带上’了。他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一刻都没耽误。皇后的思想还停留在太子夫妇尚不算和谐的时间段,所以暗赞太子这次还挺乖的。而太后呢,暗地里嘲笑这个和他爷爷一样‘没出息’的家伙好几次了。至于皇上李玄嘛……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看起来反而像是有些心虚不宁,神魂都不在这儿,也就没有看出什么来。   然而马上,门口就一阵骚动。申彩静等了半天的人,来了!   门口的骚动自然也引起了屋内大佬们的注意力,除了太子夫妇心知肚明、还有皇后猜到了出幺蛾子的是谁之外,李玄居然也望向门口,他的心在刚才的一瞬间突然提起来,第六感爆表似的下意识察觉到了来人是谁。   果然,就是惠正宫母子。惠正宫手挽着儿子,身着华丽的晚礼服,配着那张十几年了都没怎么衰老的漂亮的额脸,绝对是气势逼人。   如果申彩静没有提前做布置的话,那么皇后娘娘这个本就不如她漂亮,又劳心劳力伺候婆婆老公、照顾儿子女儿,还要兼顾所有后宫庶务的女人简直就会被比成黄脸婆了!   对,申彩静做了布置。所以惠正宫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表情还很得意,但还没彻底进门口的时候,那得意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完全和是吃惊、惊恐还有愤怒夹在在一起,混合成了非常怪的表情。而就在这个时候,在申彩静的眼神鼓励下,权相民带着一帮子记者一拥而上,把惠正宫这位曾经‘最美妃宫’的绝版表情全都‘记录在案’了!   申彩静此刻站在皇后身边,把一小杯巧克力小点心塞给了她。然后故作天真地说:“母后您看,惠正宫的表情好怪哦,特别不自然。这,是不是就是那种打了肉毒杆菌的后遗症啊?”   皇后第一反应是想笑,但碍于身边站着的就是李玄,只好要咽下去。又怕李玄会因为申彩静的‘童言无忌’而斥责她,于是先绷了脸对她道:“别胡说!”但是等看到申彩静脸上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闵氏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孩子,难道是故意的……所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错,彩静这孩子这就是故意的。她这是存心想要对付惠正宫,所以之前帮忙策划这场宴会的时候才会临时做了改变。   没错,就是改变。虽然君主立宪制国家大使邀请会是早就发出了请帖的,但是在大会举行的前两周,申彩静就向皇后和太后进言了,说这是介绍大韩民国太子和太子妃初登场的宴会,是不是应该多搞一些民族特色的东西呢?   比如说会场布置、以及给大使夫妇们的与会着装,是不是可以都改成韩国古风式的。即便把大使们的衣服都给包了,也花不了多少钱。赠与一套量体裁剪的韩服,不但是馈赠大使的嘉礼、又能炒热宴会气氛,更能传播韩国文化软实力嘛!   太后和皇后当场就答应了,而这些‘琐事’一般都是后宫女人在管,李玄根本就不会发表反对意见的。更何况这个方法听起来还是真的好呢?   申彩静就这样顺利地瞒天过海,召集了一众传统韩服裁缝闭关,又派人到各大使府上量了与会人员的尺寸,赶了两个礼拜,所有人的衣服都是美轮美奂又合适的。   今天下午开宴会,衣服是申彩静一大早派了人送去使馆的。所以这件事基本上就是被捂住了,秘密进行的。彻底可把徐华英给坑了!   她之前打扮的时候,还力求不显自己的‘刻意性’。全心准备了一切,就等着下午亮相在媒体前的时候,把所有她失去的关注全都夺回来。也把属于她儿子的荣光彻底夺回来,把太子夫妇压下去。但是没想到,进门前是一出,进门后就变成另一出了!   除了门里门外挤着的这些记者们,其他的与会人员全都穿着传统韩服!她和李律,穿着西式礼服进入会场,就好像穿越了一样。进门时一瞬间的寂静,并不是徐华英期盼着的那种‘惊艳’亮相。吸引眼球是同样吸引眼球,但是这些媒体和宗亲心里会怎么想,笔下会怎么写,她太清楚了!   徐华英此刻有种被人扒光了扔到大庭广众之下的感觉,她的所有私隐的小心思全都曝光了!‘被谴出国内之后还不老实,还要对储位痴心妄想’、‘不和当朝国君报备就暗自潜回国内’、‘没有收到邀请还要突然出现在太子夫妇亮相宴会上,心怀叵测’……之类之类的想法在她心中快速划过,她差一点就要腿软跌倒了。   她很心虚,也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是可以被人鄙视的。但是她的律儿不可以,她不可以在这里出岔子!   徐华英的表情管理还是挺到位的,刚才一系列心虚的表情即便被照下来了,但还是挺了过来。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端庄优雅,仿佛刚才惊慌失措的女人不是她,她也只是恰逢岂会,特意穿了更漂亮的衣服来了一样。   即便是申彩静,也不由得为她的厚脸皮赞叹一声。李信和她对视一眼,也对徐华英的威胁性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这次申彩静提前挖好了坑,就是为了从她一开始出场就打击一下这女人的嚣张气焰,报一报之前几次三番这家伙派来狗仔队的偷拍之仇,让她也享受一把被人家‘无礼拍摄’了的滋味儿。   想来有崔局长压着,恐怕明天的报纸也不会有多精彩。但是好在今天来的报社杂志社电视台的记者错综复杂,哪儿的都有,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新闻局崔局长一派买账的。现在虽然可以一时压下去,可是等有一天她需要而且时机对的时候,这些照片肯定会派上大用场!   现在并非是撕破脸的时候,即便是最恨徐华英的皇后都知道这一点。本来她还是想就此和李玄说一下的,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再加上她手中的那些狗仔的口供,事情肯定能够分明。但是闵氏看了看身边自从那女人出现就一直没错眼神的丈夫,心头立刻失却了刚才那种快意的感觉。即便这一仗赢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早在结婚之前,她就已经输掉了自己的丈夫……   闵氏手中的酒杯攥的很紧,申彩静站在一边,本想和婆婆一起嘲弄对手一番,却发现闵氏的表情不对。她一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不是进行地很好吗?为什么婆婆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申彩静不知道,她婆婆的天早就塌下来了。   因为有申彩静在背后支持,再加上补习班系的人脉,还有权相民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这家伙在新闻局不但站稳了脚跟,还颇有种随时扶摇直上的感觉。至少除了在新闻局本部的势力之外,他在各大报社也都有了自己人。他们都是些新生力量,年轻而有活力、更有未来。   今天权相民也安排了记者,挑动着大伙儿对太子和太子妃一阵狠拍报道。虽然崔局长也安排了人,但是新闻记者嘛,吃的就是新闻饭。只是先太子遗孀和儿子回国,并不算什么大新闻。等到几十年之后,现在的太子的儿子即了位,这位义城君也不过是过了气的宗亲而已,和现在在座的这些光吃福利无甚作为的宗亲们别无二致。   而太子夫妇?今天申彩静早就准备了新闻大餐准备给这些‘无冕之王’们灌下去,准保他们一个二个都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漂亮还击!   果然,按照原定计划,记者中有人过来专门采访申彩静夫妇了。他们本来就是宴会主角,现在还有好料爆出来,记者们也就都围过来了。原来,经过申彩静的策划,权相民和李先勇仔细商量了一下。由妃宫的财产中出资,又吸收了一些历代学生家长或毕业生的‘善款’,原本小小的补习班已经增建了自己的房子,也已经申请了学校牌照。   本来已经可以正式挂牌经营了,但现在把消息在这些全国性的新闻媒体面前爆出来,正好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手段。   至少前任‘妃宫’是‘最美妃宫’,申彩静想,自己怎么也要做一个‘最慈善妃宫’才能把‘前人’比下去嘛~   这个神秘兮兮说不好听的像是老鼠会一样的补习班,在座的记者们有的也都听说过。入会必须是会员担保,责任制介绍入会,所以会员多是三亲六故的,没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进不去。所以这许多年了,虽然这补习班声明卓着,培养了不少重点大学的大学生出来,但也没正式出现在社会大众面前。   现在有人突然说,什么?!这补习班是妃宫娘娘小时候办的?!她那时候就是补习班的第一任老师?!传说中的‘黄金补习秘籍’就是这位和太子新婚的年轻妃宫小时候亲自编写的?!天才啊!这么多年来那么显着的效果却并不曝光出来赚大钱,反而低调地收了很多穷人家的孩子?!现在补习班鸟强换炮,要变成学校了?!   一系列炮弹一样的重磅消息冲着记者们袭来,把这些家伙都要砸晕了。   这些新闻人顿时陷入了疯狂,长枪短炮对着李信夫妇各种轰炸,围成的圈子挤都挤不进去。惠正宫经过刚才的事情是想低调下来避开这些记者,但是在旁边看着李信夫妇这么受重视追捧,她自己又不痛快,之好一拉李律,往里面去找太后,在她身边陪着说话装孝顺来度过艰难时光了。   李律坐在旁边,怎么不能看出自己母子这是受了算计才会这样的。母亲秘密回国,并没有和谁报备过。所以她并没有收到这次大会的请帖,这一次来,就是打着出奇制胜的主意来的。但是他这个经常进出宫廷的人都不知道,这次宴会居然会临时改变风格。这样,谁是受邀的,谁是不速之客,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太后娘娘的态度呢?李律当然也看得出来,刚开始他进宫的时候,太后还对他的到来非常表示欢迎。但是后来就渐渐不行了,人与人之间相处是否和谐,是可以看出来的。   太后曾经对他说过,‘圣朝皇帝一生英明无比,所做的决定从未出过错’,也说过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证皇室稳定朝纲不乱’。之前听的时候并没觉得异样,但是现在想起来,难道不是一种警告吗?   李律非常不喜欢刚才母亲那样窘迫的样子,为什么!凭什么?!如果当初他的父亲没有死,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吗?他的母亲,也不会站在那里受那种屈辱了!他坐在那里,紧紧地攥着拳头,浑身都有些颤抖了,却并不敢叫别人看见他的异状。   多年不见徐华英,太后即便之前先入为主地对他们产生了不好的感官,但是现在看着人来到自己身边,又像是当年那样向自己行礼,尘封的记忆带动着朴氏缓和了态度。   朴氏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老爷子要那般狠心坚决地赶惠正宫母子出国,所以现在看着徐华英,就想起了她那可怜的英年早逝的长子。孝烈太子是一位既宽和又有风度的真正的王子,是一个母亲值得骄傲的佳儿!所以长出了一口气,朴氏并没有对惠正宫甩脸子。   即便今天她的出场多么不合时宜,她有可能的居心有多么叵测,都不能那样做。她这样想,也就这样说:“十几年未见,今日皇室终归重聚一堂了。一家人在一起,是多美的画面。我想圣朝皇帝看见,也会很开心的!”   可惜,在场的恐怕只有李玄是真心的点了点头,其他人心中都是各有想法的。不说知道全部真相而有点呕的皇后,即便是惠正宫,一听到‘圣朝皇帝’几个字就浑身发冷。在她心中,圣朝皇帝并不是她值得尊敬的公公,她丈夫的父亲,而是一个可怕而无情、把她的尊严和一切扔在地上践踏的老怪物!   申彩静和李信结束了访问,也坐了过来,绕有性质地看着这些长辈们统统很奇怪的表情。特别是李玄,申彩静对她老公公的表情作了一下深入研究,发现他总是若有若无地往惠正宫那里看。   乖乖,不得了。以前世‘丰富的偷*情经验’来说,李玄的这个表情实在是瞒不了她!难道皇上和前太子妃,也就是他大嫂之间,有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嗷——”李信本来坐在那里,想着一会儿怎么用他的‘最新成绩’向惠正宫和李律宣战的,却被申彩静兴奋之下无意识掐了个正着。“怎么了?”他还以为申彩静有话要说,低声问道。   “没,没有。”申彩静小声地回答了一句,就端起茶杯来喝东西,掩盖了刚才她说话了的事情。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大了。别看太子有时候和长辈们起劲就像是‘乌眼鸡’似的,但申彩静知道,他心里对这位总是对他不苟言笑很严厉的父皇是非常敬重孺慕的。现在若是告诉了他,可不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了?她怎么忍心?   但是转而,她就把同情的目光偷着投向了皇后闵氏。她单知道皇后娘娘心里很苦,但却没想到会苦成这样。出了这种事,在当时一定闹得很严重。皇后娘娘是怎么挺过来的呢?还要帮着出*轨的丈夫遮掩,之后还这么尽心尽力地侍候丈夫公婆,不容易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出*轨’事件,这放在一般人家也是了不得的人伦丑事,放在宫廷,就是可以死很多人都不为过的宫廷秘辛!   “你很渴吗?”李信眼睁睁地看着申彩静一口一口喝干了杯里的热饮,把自己那杯也推了过去。静静地看着她把第二杯端起来喝完的样子,目光完全没有过转移,只看着申彩静,别的人别的事此时都不在他眼里了。   自从那天和申彩静有了进一步的突破之后,李信就经常会这样,感觉比之前更亲密很多似的。不是因为肤浅地觉得这样之后她才是他的人才会这样,而是一种,怎么说呢,非常玄妙的感觉。   有时候坐在那里看着她,或是和她说着说着话,或是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时,李信都会突然间陷入那种玄之又玄的世界中。仿佛,眼前的场景曾经出现过,他们说过的话曾经说过,或者做过的事也曾经做过一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来得越来越频繁,李信都要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心理疾病了似的。但是却并不讨厌,还因此越来越对申彩静有种心心相印的感觉。仿佛,他们并不是新婚夫妇,而是那种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太子最近经常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李玄道。   “诶?”李信的思绪刚才都纠缠在申彩静身上,没留神之间,这些人的话题早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申彩静看李信刚才是走神了,赶紧道:“最近太子在用功呢,说是之前陛下您交给了他一件什么事,要尽快完成。每天都很忙的样子,别说您了,就是我们同住一宫,有时候都见不着呢!”   李玄这话平时说没什么,但现在当着惠正宫这样的外人,就不太好了。李玄没把那女人和她的儿子当外人,但是架不住人家惦记着你儿子的皇位呢!申彩静对李玄生出些许不满,之好自己把话兜回来,顺便把话题引到他们早就策划好的那件事上。   “哦?”李玄越发觉得儿子有长进了,好像自从娶了新媳妇之后,信儿就越发成熟稳重了好多!“是什么事呢?不会是,我国国宝的迎回计划吧?!”李玄很激动地问。   “是,就是那个。”李信笑着道,“从您交给儿臣,儿臣就跟进了很久。现在是有点成果,但也没有妃宫说的那么夸张。”   “你成功了?是单子上的哪件国宝?”闻琴声知雅意,李信这么一说,李玄心中瞬间升起了希望。谁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呢?   “不是,并不是单子上的那些。”李信摇摇头,“因为您给我的单子上的,都是已经有了些接洽、并且有了些归还意向的条目。但是国宝回归,各国都在观望。我想,与其和这些已经有了意向的国家接洽,不如先去啃些难啃的骨头。像英国这样与咱们同属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肯定善意会更大一些。咱们的宗亲们都和各国皇室有些接触,比如小律,听说就和英国的威廉王子关系不错。我想在英国的国宝,小律就能要来的。”   他的语气非常和善,说的话也像是出自真心没有歹意。但其实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知道了。李律和他对视了一眼,他觉得李信和他之前知道的那个形象根本不符。是他身在国外信息不对称,还是说,某人之前一直在隐藏着真实的自己?!   “所以,我选择了一直诚意很少的x国。本来以为可能短期之内都不会有什么收效了,但是没想到,还算是幸不辱命!”李信笑着招了招手,金内侍从后面转了出来,递上来一本册子。李玄打开,里面赫然是x国关于7册‘外奎章阁图书’的回归同意书。   “虽然只是零头,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李信道:“图书已经在路上了,配合皇家博物馆准备出地方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李玄很高兴,“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和x国打交道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他们又非常地强硬,明明是夺走的东西,却根本没有诚意归还。连他们和那边定了大笔的服务合同,都食言自肥临时该了主意!现在李信能够摆平他们,得回七册,已经是很大的成绩了。这,比他把单子上那些已经有些谱的东西拿回来还要宝贵得多了!   他是真的为有李信这个儿子而自豪了。这不再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已经是个能帮他一把的合格储君了!   李信是第一次看见父皇对他露出这样激赏的表情,心里是又开心又熨帖。听着大家的溢美之词,他只是微笑,却紧紧地握着申彩静的手。之所以有这样的成功,都是他老婆的功劳。   实际上皇上给他那份国宝单子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甚至早都忘在脑后了。多亏了申彩静,在他生日那天,实际上就因为这件事和他发过脾气了。那时候他虽然不服气,但也照做了。刚开始是和她赌了一口气,后来却是因为x国实在欺人太甚而真的燃起了斗志。   和x国大使无数次的磋商,和x国外交部官员无数次的可视电话交涉。他暗示自己是一个记恩也记仇的人,并且年轻热血连父母都没有办法。现在父皇经常因为和某些国家关于国宝回归事情发怒,早已经生了厌倦之心想要退位,所以他的婚礼才会那么提前。他登位之后,可能某些举措即将和父皇截然相反。还说,即便立宪之后皇室对政务并不那么有权利,但皇室仍是民意的导向标,在东方国家尤甚云云……   x国最终让了步,连之前那样的条件都没提。因为李信说他们之前已经透支了信用度,要交换的话下次请早。x国之前已经把这些国宝的归还归到‘民间交流’上面了,所以这次,也是用民间势力作为代表来归还的。   先是太子妃‘慈善事业’的曝光,然后又是太子如此有建树的成就曝光,媒体们彻底陷入了疯狂。第二天,几乎所有报纸的头版都是宴会的相关报道。大家不约而同,用的都是皇太子夫妇的合照作为报纸封面。与之相比,惠正宫母子回国的消息几乎都没人提及,提及了也只是在很小的角落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无眠之夜   “老婆?”李信腻在申彩静身边,轻轻揽住她。   “那称呼是在叫,我吗?”申彩静正在看李先勇呈上来的报表,冷不防被李信抱住,心里也很甜。不过,老婆这称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就像她爸爸叫她妈妈一样,虽然在他们之间显得有点怪,但听起来怪让人心肠暖暖的。   “是啊,当然是叫你!”李信收紧了环着申彩静腰的手臂,“你其实就是明知故问,如果我这样称呼别人,恐怕立刻就要发生宫廷血案了吧?!”   “嚒?宫廷血案?”申彩静放下报表册子,转过头来看李信,“呀,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阿西,米已成粥了!私下里叫声老婆怎么了?!难道还要叫爱妃才过瘾吗?!只是想和你道谢而已啊……今天的成功,还是都要谢你才对,都亏了你呢!”   “你都说是夫妻了,还道什么谢?没听过夫荣妻贵这句话吗?你好了我才好嘛……呀!你!手!”申彩静本来还觉得不太好意思的,但接下来就觉得不对劲儿。某人坐得实在太近了,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手还非常地不老实!   “怎么了?怎么了?!”李信揉揉被拍得发红的手背,那天还,今天就……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变得简直太快了吧?“那天不是……”   “那天是万恶的酒精作祟!”想起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申彩静就止不住地脸红。“殿下啊,所以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还是谨言慎行来得好!”她反手就去推李信,“我看咱们还是不宜睡在一间屋里了,等到太子的定力有所增长,或是咱们成年了之后再说吧!”   经过了‘长期地斗争’,李信已经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居然一把拽住了申彩静推过来的手进行了反制!“什么叫等我的‘定力’有所增长再说?我是什么人?难道是庙里的和尚嘛?!嗯?!古代我这个年纪的太子,早就都应该有太孙出生了!为什么单凭年纪来限定合房的时间,太可笑了吧?!再说,要说成年,我已经成年了!还有酒,那天喝酒的是你吧?!”   “快放手,咬你的话就不好看了!”申彩静竭力挣扎,但仍然没奏效。她是练过两天,有些力气。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对着自己老公,也不能真的照着xx踹过去,到头来那样倒霉的是自己。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止了挣扎:“要说那天,喝酒的是我没有错。那么,醉的人是我,我撒酒疯是我的不对。”她仿佛柯南发现真凶一般发现了真相,“哦!那天你根本没喝酒!所以从头到尾你这家伙都是清醒的对不对?!”   李信怔住了,之前申彩静一直没计较他也没回想,现在被她这样一说果然是这样,他竟无言以对!   “没话说了吧?快放手!”申彩静从床榻上蹦起来,推着李信往门外走。“中国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子是未来之君,可不能这样急色。出去出去出去……”   就在申彩静快要关上门的时候,李信突然回过味儿来,“不对!”   “啊?”   李信一巴拉脑袋瓜儿,“真是狡猾啊!差点让你给蒙过去!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个喝醉的陌生女人,我那样做就是绝对的‘趁人之危’的歹行。你叫父皇和皇后娘娘把我打一顿或者送进监狱我别无二话!”他顺势重新挤进门里,顺便把门又关上了。“但是,某人不是我的妃宫吗?服侍自己的夫君,为皇室绵延子嗣不是作为妃宫的责任吗?!”   这下却是申彩静哑口无言,节节败退了。退了又退,退无可退。“不过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绵延子嗣’吗?”她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道:“如果现在还没‘合房’就怀了孕的话,我们要怎么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交代?!”   “没事,太后娘娘早就盼着重孙子了。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了,她老人家会帮忙搞定一切的。”   “那,那,我们这样经常在一起,被发现了怎么办?东宫洋馆虽然我管得还算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让崔尚宫加紧巡防就行了,实在不行,参照上一条。”   “呀!我警告你!想见识一下‘宫廷血案’是怎么发生的吗?”   “现在自己都这样说了吧?!刚才还怪我……真的不想的话,那就照着我英俊的脸下手好了。嗯?一下,打一下我就走。舍不得了吧?哈哈哈……呀!真打啊?!你要受到惩罚!居然敢打太子的脸?!”   “本来不想打的,但你笑的时候,瞬间就很找抽的样子实在手痒没收住……算了,你关灯总可以吧?”   “我隐藏许久害羞的心将全都托付给你,耶吚耶~是你的微笑改变了冷酷无情的我……“就在这个时候,申彩静救场的彩铃声响了起来。声音还挺大,响彻了整间卧室。   “你到底有多喜欢那个电视剧?!关了!快关了!”李信听到《三顺》的主题曲就一肚子火,煮熟的鸭子啊,飞了吧?!   “才不!”被彩铃拯救了远离魔爪的申彩静爬起来,从柜子上拿下电话接了起来。“是我妈妈!”   “嚒?!”李信也爬了起来,“从中国打回来的电话吗?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哦!”申彩静边接电话边对李信点点头。“什么时候,我们去接机好了。怎么会?我们是女儿和女婿嘛!秘密进行不就可以了,没关系的……嚒?!已经到了?!爸妈怎么能这样,去的时候不说一声回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出嫁之后妈妈就不喜欢我了吗?!……”   李信一把把电话抢了过来。”岳母,您好吗?对,是我。哪里?怎么这么说……中国好玩吗?是啊,是。再忙去接机的时间也是有的,您真的不必和我如此客气。您是府夫人,是岳母,即便是太子也是小辈。嗯,嗯。这样吧,反正之前也一直没有做‘相见礼’,不如下周五我带着妃宫到府上拜访。当然,能住几天就更好了。相比妃宫也很高兴,对……应该没问题的。好,好的,就这样。岳母晚安……再见。”   “呀!我和妈妈还没说上几句话呢!”申彩静拿回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顿时被气到气绝。“不过,你说带我会去住,是真的嘛?回门嘛?!”   李信绷着脸点了点头,“所以,高兴吗?”   申彩静简直欣喜若狂,算一算还真是好久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和彩俊了!她当然高兴,简直要高兴死了,当然狂点头。还扑过去在李信左脸颊上亲了一口,“奖励!”   李信心里也乐癫了,“我吧,一向是仁慈和善的好太子。所以一直信奉‘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就也要把有脸凑上去……哝,这边!”他果然侧过脸来用手指了指,申彩静无法,之好在右边又给他来了一下。   而另一边刚刚挂断女儿电话的申家。   “怎么可以就这么挂了电话,我还没和女儿说上话呢!”申爸爸果然如同申妈说的那样,整整发福了一大圈。怀胎八月不敢保证,但是也够口了。   “就是啊,我也没和姐姐说上话呢!”彩俊也在一边抗议,没办法,在他们家申妈就是女王陛下。姐姐是公主,他嘛,勉强算是王子。爸爸么,呵呵。“不过刚才最后那个是太子姐夫嘛?!”   “诶?是太子殿下!?”申爸也很惊讶,“刚才他是不是说要带咱们彩静回来住几天来着?!太棒了!太棒了!我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咱们家的申公主了?!”申爸欣喜若狂,和儿子击掌之后又和老婆拥抱。   一家人因为彩静要回门的消息而非常开心,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的。   “等一下!”突然之间,申妈高叫一声。   “怎么了?”申爸和彩俊分外不解。   “之前我们彩静不是说,在成年合房之前,他们是住在东宫不同的两边房间里的吗?”申妈合掌道:“之前不是还给我们传了照片看了吗?”   “对啊,怎么了?”申爸爸仍旧不明所以,他的智商确实不如老婆多矣,不过转而也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对啊,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如果不是咱们现在才从机场回家想立刻给彩静知道,也不会这么晚打电话过去……但是这么晚了,为什么太子会和我们彩静同一间房似的啊?!”   申爸想明白之后那个表现比申妈激动多了,身为岳父的嫉妒感在此时绝对爆棚。“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我们彩静住在一个房间了呢?!”   “阿一古,他们是夫妻,合法夫妻,住在一起怎么了?”申妈刚才也有些心神不稳,但是想到女儿并不是未婚搅事儿出来,而是已经嫁做人妇是受法律保护的,顿时又安心了。“老公你也操心太过了!准备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还有你,彩俊!过两天你就复课了,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快点!”   申妈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但申宅此夜的上空还是能听到申爸时不时的呜咽声:“我们彩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的一般状态就是既闷且骚,闷起来气人,骚起来要命啊……不过标题指的不是太子夫妇,而是可怜的岳父府院君大人。。。。 ☆、第六十三章:回门   李信还不知道自家岳父已经对他生了很大的戒心,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精神抖擞地去给三位‘大仙’请安的时候,顺便就把要带妃宫‘回门’的事情说了。   大仙们当然都觉得这要求理所当然,之前一直没有做相见礼,已经有些失礼了。妃宫是新嫁娘,虽然看起来是很适应宫廷生活,但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父母了,她小小年纪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是一定很想念的。   长辈们都很体恤申彩静,所以立刻就都同意了。特别是皇帝李玄,觉得自从太子妃入宫之后太子就长进了很多。即便不是因为‘妻贤夫祸少’,那肯定就是她是皇室的大福星才会这样。当时就吩咐了内侍官,要准备非常丰厚的礼品,以皇帝皇后和太后的名义各送一份。听说李信有和妃宫一起住在泰山家的意思,还大方地说可以多住几天。   大仙们这么给面子,申彩静和李信都很高兴。当下回去准备了准备,打算从明天放学之后就直接去岳丈家报道。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李信却发现姜仁没有来。问了之后,柳焕才有些迟疑地说了原因。原来是闵孝琳的妈妈病了,闵孝琳没有来,姜仁也去帮忙了来着。   “说是拜托了小叔叔,安排了医院的专属病房来着。仁他,是认真了!”柳焕如是说,他和姜仁是表兄弟,虽然他年龄大一些,但是大家看起来总会觉得他才是年幼的那个。   平时也都不太发表意见,只爱举着摄像机东拍西拍的。和另外两个亲故不一样,他并不是为了李信来的,反而是真的喜欢电影才会来这间学校。   他此刻认真地说话,反而让李信和张敬都有些惊讶。张敬想了想,也点了头。“之前骑马俱乐部活动,就是仁郑重拜托了我给你打电话的。说是想让闵孝琳得到一个和你说清楚的机会……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李信看着也有些沉默的张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现在想来,恐怕在我和闵孝琳之前,那小子就已经瞄上人家了吧?”他笑了笑,满脸都是释然。   自从那次的生日party之后,他和这几个朋友们之间就疏远了些。无论是觉得他们背叛了自己,还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真的拿他们当过平等对待的朋友都一样。感情产生了裂痕,一般很难愈合。   但是现在,李信看着他的这些朋友,不知为什么有了一种超然其上的感觉。仿佛他已经是一个成人,而他们都是些幼稚的孩童。他们的小缺点,现在看来也觉得温馨可爱,并没有之前那种被冒犯了的感觉了。他,已经在心中原谅了他们,并且觉得友谊恢复了不少。朋友之间,总要有个人先成熟,可以包容其他人,等待他们长大,然后成为一生的朋友。   人们都说,学生时代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是那种可以维持一辈子的朋友。李信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就把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和回忆全都抹掉。甚至现在想起闵孝琳,李信都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原来他还有那样的时候,会因为想要逃开宫廷而真的坐着火车‘离家出走’,会幼稚到去埋什么宝藏,会不爱某个人却和她为了交往而交往……   他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彩静对他和闵孝琳之间的事情并不真的吃醋,甚至并不十分放在心上。这都是因为,她的思想比他早熟的缘故吧?就像是看孩子过家家似的,只一笑而过。不过现在他也已经不差了,变得更加成熟,做事也更加成功了。   他此刻衷心的希望姜仁终于开始的行动能够成功,那样就是个大团圆结局了。   但是人生恐怕终归不是电视剧,不如意之事十之□□,所以大团圆结局总是很难打得出来的。   姜仁从之前单纯的‘为闵孝琳彻底服务’的思想中好不容易走出来,下定了决心想要正式追求自己的爱情。但是闵孝琳并不配合,她也没有义务配合。她是个意志和尊严一样坚定夯实的女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犟种。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放下李信远走泰国参加舞蹈比赛,然后又为了李信放弃已经到了手的高等舞蹈学府的入学资格回国做‘小三’。   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姜仁的一切好意,包括对母亲病房的特殊待遇。她的自尊心告诉她,可能之后对李信的挽回也不能再求助姜仁了。欠他的越多,他陷得也就越深。她不能这样可怜和卑鄙,利用一个男人的爱去得到另一个男人的回心转意,然后害得一个无辜的人也陷入其中。   于是姜仁一天不见人,晚上还是柳焕接到了相熟酒吧的电话,把烂醉如泥的表弟拖回了家。   当然,这一切李信并不知道。因为当初他并没有怎么想办法哄过闵孝琳,自以为以姜仁的痴情,都已经把他这个朋友奉献出去好几次了,这怎么也能感动她吧?对她又那么好,对她妈妈也很好,就是块儿石头也给捂热了吧?李信自以为从此闵孝琳就会投向姜仁的怀抱,就没事了呢。但是他想不到,姜仁已经此时已经败退了。   坐在去岳父母家的车上,他还饶有兴致地把这事当做八卦讲给申彩静听。申彩静却并不觉得事情会像李信说的那么顺利,她是女人,她爱过人,自然也知道女人对自己喜欢的人会有多么大的执念。世上女人得不到的东西有很多,但只要是她想要却得不到的,就会开始生出恨和怨。   闵孝琳之前那个劲头,可完全不是会轻易退缩的那种人。而且申彩静也不觉得姜仁会有那么大的魅力,把李信都比下去。情人眼里出西施,申彩静觉得大韩民国根本没有别的男人会比李信更有魅力更帅气了。   当然,这话不能叫李信知道,要不然尾巴又要翘上天了。所以听了他那一大车话,申彩静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太子妃夫妇婚后第一次回门做‘相间礼’,媒体们就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速集结。因为皇室并没有事先放出消息,所以这些记者都是根据自己的‘线报’过来的。本来以为是自己的‘独家’呢,至少也能拿个先机。但是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府夫妇门口已经挤满了自己的同行了。   李信有些头疼,申彩静也觉得宫中的保密措施实在是令人堪忧。除了几处比较严的宫殿,其他地方简直已经漏成筛子了!   但是好在,他们这一次带着充足的侍卫,足够架起人墙让他们顺利进入申家了。   不过申爸现在的样子可是把申彩静吓了一大跳呢!之前申妈和她说她还不信,只以为是夸张了。但是现在看,还是草原上的水土养人,好家伙,发福了这么多!   “阿爸?”申彩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去吃了多少肉回来才能胖成这样啊?!李信之前也见过申爸几次,顿时也被这个令人惊异的‘长势’吓着了。   “哈哈哈,草原上的肉实在太好吃了,那些牛羊甚至是鸡,完全都不像养殖场里喂饲料长大的那种味道,那是一种,完全野生的新鲜味道呢!而且价格简直非常便宜!爸爸这么一吃就没收住,索性也并不是一直有机会去,干脆就吃个够再回来了!”   落座之后,申爸见女儿女婿都那样看自己,干脆抚着肚子笑着解释了一番。   “虽然很明显是因为你爸爸太贪吃,是有所夸张。但是确实很美味,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地与远处的蓝天白云相接,身心都畅快不少。我可算了解,为什么彩静你当年那么不舍得回来。那片土地确实养人,不止你爸爸胖了,你看妈妈和彩俊的脸,也比以前圆润了不少吧?”   “是,胖了,也有些黑了。草原上的风大呢!”申彩静道:“不过彩俊看起来倒是长得更结实更高了!”她轻轻抚摸身边弟弟的头。“姐姐带了礼物回来,彩俊想拆开看看吗?”   “好啊,好啊!”申彩俊一听有礼物顿时来了精神儿,但是却并没有直接去接,反而站起来跑回自己房间。过不多时拿着两个大袋子回来,递给申彩静道:“也不能光拿你的,我也从中国带了礼物回来!这是你的,这是太子姐夫的……”   互相拆开看了看,刨去大boss们给亲家准备的价值不菲的礼品,申彩静和李信准备的也就是电子产品和补品了。最新式的手机和mp3给小叔子申彩俊,各种参茸好料是给申爸申妈的。而彩俊他们从中国带回来的土特产就丰富精彩多了。有路过北京买的帽子折扇,路过天津买的泥人儿,还有在草原上置办的皮货。各种便于携带的小吃更是少不了的,各式各样整整一大包!   “给太子准备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是我家最舒适的正房,是原先彩静她爷爷住的卧室。请您去歇一歇,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您洗漱过后请早些休息吧!陋室寒舍,还请太子多担待才好!”从吃饭开始就聊得太高兴了,天色已经晚了还没察觉。申妈自己下去准备了半天,现在才来叫李信他们去休息。   “妈,再聊一会儿不行吗?”彩俊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现在又第一次和太子姐夫‘亲密接触’,多聊一会儿到了学校谈资就多了,多有面子?!   “阿一古!你姐姐和太子殿下已经上一天课了,多累?你也是,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没有上学,现在复课了要好好怒学才是,嗯?!早睡早起,才有精神。”申妈虽然是好声好气地说这话的,但是身为丈夫和子女,都知道这是下最后通牒的声音,全都赶紧表示马上回房。   李信一看不得了啊,这样的话,今几天晚上不是要’独守空房‘了?!好不容易啊,熬成了正果了,现在要一下子倒退回去吗?!   “啊是这样,岳母不用麻烦了,我和妃宫住在一间就可以了!”想到此处,李信赶紧出声反对道。   “嚒?!”这是被这消息一点就着的申爸。   “啊?!”这是有点吃惊的申妈和彩俊。   “是这样,岳父母也是刚刚那么远从中国回来的,我虽然是太子,却也是小辈。关起门来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要什么’特殊待遇‘。和妃宫一样地住就行了,”他抓起申彩静的手,申爸的眼珠子随之都要瞪出来了。“我们可以住一起的,不用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骤雨的前奏,总是平静的。 ☆、第六十四章:搞定岳父大人   李信说的话乍一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根本经不起琢磨。申爸凭着有女之父的本能,立刻就觉察出面前的这‘道貌岸然’的尊贵太子爷根本就是‘居心不良’的大尾巴狼了!远在宫里他只能暗自抓心挠肝却没有办法,但是在自己家,哼哼,没门!   “哈哈哈,殿下这是说的哪儿的话?”申爸‘健硕’了不少的身子往女儿面前一挡,“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说房间的话,拙荆早都已经准备好了。被褥床单什么的也都精心地准备过了,您不去住反而是浪费了拙荆的一番心意呐!所以,您还是移步吧,移步吧!”   申爸本来就高,现在又吃胖了这么多,挡在申彩静前面就像是一堵高山一样,完全阻隔了李信。嚒呀,这可比什么‘银河’的效果好得多了。李信也不能硬是对岳丈说我就是要和你女儿睡一起什么的话,传到宫里去可不得了,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听老丈干的指示去另一间房间去了。   刚才吃饭聊天的时候明明有时候还称自己为‘女婿’,以岳父母自居。但现在立刻却掉了脸子,口口声声叫他‘殿下’,叫岳母什么,‘拙荆’?!简直是……但估计也是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把老丈干惹怒了,李信恋恋不舍地看着申彩静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才关上自己的房门。还是,先不要把岳父惹火了才好啊!   “妈——”申彩静回房之后刚想换衣服躺下,申妈就端着盘子进门了。   “妈用牛奶冲了蜂蜜过来,喝些这个,会睡得更好的。”申妈放下托盘,上面果然是一杯冒着浓郁香气和热气的牛奶。这个味道很香很香,只有在家里才能闻得到,是妈妈的味道。彩静在宫里的时候也自己试过,但是总觉得没有妈妈冲的香甜。是她妈妈的手艺超群,还是她思恋母亲的错觉,反正那种奇妙的感觉是一直萦绕心头的。   “还是在妈妈的身边最好了!”申彩静嗅嗅手中的奶香,美滋滋地端着开始喝。   “谁说不是呢?在家的时候千日好嘛!爸爸也疼你,妈妈也爱你,是把你捧在手心儿里都怕飞了……现在却突然之间嫁出去,嫁到别人家里去做儿媳妇……我的宝贝……”申妈看了看彩静,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不过看来你在宫里过的是真不错的,妈妈和爸爸也就多少能放点心了。你看,连原来的月亮脸都重新养出来了。哦哟……”   “太子对你,还好吗?”端详了女儿半天,申妈终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隔绝在口中的这句话。虽然之前看着挺像回事,今天一见太子也算对女儿很温柔对他们很尊敬,但有些话,还是要亲耳从女儿口中听到才能真的放心。   被这样问,申彩静有一瞬间的脸红。“是,他对我很好。”然后她环住申妈的脖子,轻轻道:“皇帝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都对我很好,女儿现在很幸福。”   “这就好,这就好。”作为母亲,对女儿的期望还有别的什么吗?只要她幸福,一切就都好。“只有你这么说,爸爸妈妈才能真正的放心呢!”申妈拥抱了开始撒娇的女儿,轻轻帮她掖好被子走出门去了。   “怎么走了呢?我是真的很想和妈妈一起睡一晚呢!”申彩静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无遗憾地说。她清理了一下床上的玩偶摆件,才躺好了想要入睡。   但是睡到一半,怎么听到屋里有动静?难道是小偷不成?!   申彩静一想到此,赶紧睁开眼睛,却发现黑洞洞的房间里果然多了个人影!他像是用了手机的背光照着进门的,但是蓝瓦瓦的昏暗灯光,怎么照得清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幽暗卧室呢?   那人摸来摸去地走着,再小心却也一脚踩上了申彩静之前丢在地上的一只小熊。突然硌了脚的异物和滑溜溜的地毯一摩擦,又惊又滑一下子把那人滑了一跤,直冲向床的方向,‘嘭——’地一声撞在床边。   “啊西!”那人抱怨的声音异常令人熟悉,分明就是李信嘛!   申彩静啪地一声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果然是李信!“太子这么晚了这是在玩儿什么游戏呢?!怎么可以这样偷偷地潜进来?!”   “嘘——”申彩静问的声音有点高,李信赶紧爬上*床来捂住了她的嘴。“你小声点,把岳父母吵醒了怎么办?!”   这样一动,牵扯到膝盖上刚刚撞到的伤,疼得他一闭眼。现在屋里亮了,扭头一看,刚才滑倒他的元凶居然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绒熊!和他的Mr Pride一样大小,却显得可恶得多!这下儿把他给摔的!阿一西!再一看周围,好家伙!   这屋里布置得倒挺温馨可爱的,床并不像宫里的那么大,但床下却铺着很大很厚的一张绒地毯!而且这地上星罗棋布遍地都是‘陷阱’——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娃娃,这进来肯定摔着啊!   “这就是妃宫你的房间?还真是‘爱干净’的姑娘啊你!”李信揉着膝盖没好气地说,本来是‘窃玉偷香’一番风流美食,结果被他演成了‘笨贼一箩筐’地效果,能不气嘛?   “怎么了!床下又不脏!放在下面既不影响睡觉,还能防‘贼’呢!效果不错吧?”申彩静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弯腰从地上把各种猫狗兔子熊都捡了回来,又搬了凳子从另一个大衣柜上拿下一个空的整理箱来,把娃娃全都放了进去。   李信看着她忙来忙去还想把满腾腾的箱子重新放回柜子上,也不废话也不揉腿了,赶紧站起身把箱子搭过来,自己托了上去。   “谢谢——”   “别以为这样说就算了!你把太子殿下,你的丈夫你的天当成贼要怎么算?把这种障碍物丢在地上是想要故意谋刺吗?!”李信抱着肩膀斜睨着申彩静道。   “可是谁家的太子会半夜不睡觉偷偷溜进别人的卧室?谁家的老公会这样偷偷摸摸地进老婆的房间?!”   “对啊!”听申彩静这么说,李信却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她把话接了过来,顺势一屁股又坐在了申彩静软软的床*上,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那天就说了,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住在一起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这话你刚才怎么不和我爸妈说呢?”申彩静自顾自走到床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只和我一个有能耐……算了,过来睡吧……怪冷的……”   李信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高兴地一窜就过去了。“其实我也不打算做什么,就是想挨着你,离你近一些。”两个人挤挤果然就暖了,即将来临的冬天,对情侣们来说是很容易度过的。你抱抱我,我抱抱你,严寒神马的根本不是个事儿~   “你说的要记住啊——”申彩静真的打算睡觉了,万一有个万一,多丢脸?   “别罗嗦了,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李信故作凶神恶煞状,轻轻挥了挥拳头,“你给我立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早起溜回自己那边……   半晌,李信又道:“其实就算是那什么也没事,有太后娘娘在那儿顶着呢……”   申彩静没有作声。   李信不死心,又道:“那我抱着你睡总可以吧?床那么小,那么挤,你睡觉又不老实……啊,对了!所以你家里地上铺了这么厚这么大的一张地毯,就是岳父岳母怕你晚上从床上掉下来是不是啊?!我说别的房间都没有铺地毯,原来是……”   “呀!”申彩静转过身来,怒视李信,把他弄得一下子哽住了。“现在,咱们来玩一个木头人的游戏——不准说话,不准动!”   李信用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双手做无辜状又缩回被子里。   也不知是太暖和安逸还是真的太累,两个人这样挤着半天没说话,居然真的睡着了!   熟睡中的人,据说会回到婴儿似的状态,可以自动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两个人就这样享受着对方怀抱的温暖,在甜梦中熟睡着。   另一边的申爸申妈,其实根本没睡着。太子是他们家的女婿没错,但却不能真的当成普通的女婿那样来对待。即便太子很温和,对他们很尊敬,大家的关系也不错,但是申爸申妈却很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在亲近中透着点特殊,总归没错。那位,可是未来的皇帝陛下呢!   “要不去送点果汁点心什么的吧?宫中一定像是高级酒店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全都准备好了的那种!太子被人服侍惯了,在咱们家可能会彻夜难眠哪!”申爸对李信警惕心高是高,但该有的礼数却根本不会变。再说,即便他再防着,不久之后……呜呜呜,结果都一样啊!   “不用了吧?之前不是说‘不要特殊待遇’来着吗?可能已经睡了,咱们这样过去打扰,是不是更不好啊?”申妈正在不遗余力地往自己脸上抹护肤品,抓紧时间‘抢救’宝贵的青春,听老公这么说,有点不想去。   “什么‘特殊待遇’啊?!是和我们彩静一样的待遇!刚才你不是给彩静送了牛奶去吗?怎么到了太子这儿就省了?”申爸站起身,“你不去我去!礼多人不怪,不周到才见怪!”他总觉得应该去给李信送点什么,要不然就觉得心里头不上不下的。   “好好好!我去准备!”别看申妈凶,但是申爸在关键时刻很是能做点主的。   但是……太子房里没有人啊!   申爸和申妈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动静。   “是不是已经睡了?我说吧……”申妈立刻下了结论,不满地瞪视自家老公,转身就要回去。   “等一下!”申爸及时地抓住了自家老婆的胳膊,然后轻轻去推李信的房门。   “呀!”申妈阻拦不及,门已经被推开了。   “没人!”申爸已经走了进去,打开灯看,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是不是上厕所去了?”申妈也觉得奇怪。   申爸蹙着眉头,“不会!你忘了,这是爸爸的房间,这里不是有厕所的吗?怎么会放着方便的不去去外面的?!”   申妈不明所以。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申柯南伸出了手指,猛地指向了对门。“太子,在wuli彩静房里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岳母出马,一个顶俩   申爸得出结论并没有洋洋得意,反而是痛心疾首。申妈被老公的猜想也吓了一跳,“不,不会吧?”她想了想,看着老公在那儿一把一把抓头发,把手中的餐盘往桌子上一顿,转身往女儿的房间走去。   “呀!你去做什么啊?!”申爸虽然很想把李信那小子从房间里揪出来倒吊着抽打一番,管他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但是他却更怕事情揭破之后的结果。万一是真的,呜呜呜……wuli彩静啊!!!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你猜的那样,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有什么用?!”申妈撸撸袖子,轻轻推开了申彩静卧室的门。申爸想进又不想进的,但还是跟着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托刚才的‘先行者’的福,申爸申妈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倒是没有被地上的陷阱摔着。他们经常打扫整理女儿的房间,自然也熟悉,没有用什么东西照亮都知道该怎么走不会撞到屋内陈设。摸到了床边,申妈在床角上扒拉。   嗯,一只脚,两只脚,死丫头睡觉不老实总踢被子!咦?怎么还有一只脚?呀!又一只脚!   申妈一下子惊呼出声,太子真的在房里啊!   申爸那边一听到申妈的惊呼,立刻就打开了灯的开关。然后就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他的女儿和李信互相拥抱着睡在一起呢!他顿时就悲伤逆流成河了,不带这样的!他还怕李信会因为家中环境简陋而择席难眠想要伺候伺候呢,但是没想到,人家太子殿下是孤枕难眠啊!   被这样一折腾,即便睡得再死也有感觉。李信和申彩静先是被人摸了脚丫子,然后屋里又突然有很大的强光刺眼,顿时都开始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自然就看到了有些尴尬的申妈和面色铁青的申爸。哦麽,这个情况可真的是,糟糕透了……   申彩静觉得很尴尬,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被爸妈看见,就好像是看黄*书被父母看见了一样。她抓了抓头发,倚在大靠枕上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在底下开始掐李信腰间的软肉以作报复。李信是又惊又晕乎又疼又懊恼,本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申家还带半夜查房的项目呢?!   于是,除了彩俊那屋之外,申家又重新灯火通明了。   大家沉默半晌,申妈道:“按理说,殿下你和我们彩静是合法夫妇,这话即便是我这个做岳母的都不该说,但是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刚才申爸一直沉默着,直到申妈开了口,就像是给他的火炮填上了炮药一样。“就是啊!无论是殿下还是我们彩静,现在都只是高中没毕业的孩子而已!现在高三这个时间,应该好好努学才是,把精力放在应该放的位置上啊!我们彩静可还没有正式成年哪!”   “你先闭嘴!”申妈的本意不是凶李信的,只是适当提醒一下别过了就可以了。女儿嫁入宫幸福本就全都系在太子的身上,小夫妻俩的关系好点怎么了?如果不是彩静还有学业,现在也是没成年,越早生下孩子来其实越好!这个老公,吃女婿醋要吃到什么时候。当初她爸爸发现他给她自行车上别花的事情,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啊!   “其实也是那个意思,”申妈对申爸的话做了总结,“太子和我们家彩静结了婚,现在看来感情不错我们也就更放心了。但是既然是一家人,太子是我们的女婿,我们也想让您至少知道一下我们申家的家训!”   “是——”李信这是被捉x在x太心虚了,要不然太子殿下除了宫内三位大仙,对谁这样作低小伏过?   “就是那个——”申妈指了指客厅正对着门的那堵墙上挂着的那裱起来的相框,里面的宣纸上赫然龙飞凤舞写着‘过犹不及’几个大字。“还请太子能够多多怜惜我们彩静一下,我们申家到底只是平民百姓,女儿嫁入宫中本就深受非议。如果现在还没有合房就传出什么事故来,我们彩静要怎么办?”   “这个,请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小心的!”李信这样说,岳父的脸色又不善了,赶忙解释道:“是这样,其实,信已经和太后娘娘禀报过了。”太后看出来之后,其实祖孙俩就有过一番肯谈了。“太后娘娘已经表示,为了接孙,她会尽快促成我们的合房事宜。万一……也是都会完善解决的。太后娘娘已经说了,任何人不能对妃宫说三道四。即便生了皇太孙,我和彩静也都是可以继续上大学不受影响的。”   申妈一听这事已经被太后允许了,顿时就放心了。其实她也明白,女儿能够毫无芥蒂地和太子抱在一起入睡,说明,他们肯定早就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人家是夫妇,做什么别人不容置喙。但是她这身为母亲的,总是怕女儿会被闲人在背后说闲话戳脊梁骨。现在有人给兜着了,申妈当然放心了。不说别的,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看起来是很靠谱的!   而且太子会和太后这样商量,说明他为他们家彩静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到过了,如此心意,怎能不让她这做丈母娘的意动?对女儿好,就是绝世佳婿!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申妈现在倒是能明白其中的意味了,撇开身为太子的显赫身世,单是李信这个青年,也不错!   “这样就好,太子想得很周到,太后娘娘也很体恤。我们做父母的,只望太子能够体谅我们的一番心意就行了。天已经晚了,明日还是工作日,太子和彩静应该还是要去上学的。就请太子先去休息吧,可以和彩静一起。”申妈末了说了这样一句,申爸差点窜起来,但立刻就受到了镇压。   “那我们……”李信拉着从刚才就没说话的申彩静一起站起来,用手做了个‘走’的动作。   “是,去吧,去睡吧。”申妈拽着自家老公对李信笑道:“明天早上我会去叫你们起床上学的。”   太子夫妇回了房,申爸眼泪汪汪看着自家老婆,“怎么能这样!?这样把我们家彩静交给那小子?!”   “什么叫那小子,那是太子殿下!还有,我们彩静已经结婚了,嗯!?当初婚礼的时候你可是全程参加,为了背那个什么’寄语‘写得满手都是字!这么快就忘了是老年痴呆了吗?!”申妈拽着申爸直接回房了,在这儿说的话,那边还是可能会听到。   不说两老那边是如何掰扯的,就说申彩静这边。小两口手牵手回了房间,刚一进屋申彩静就甩开了李信的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把折扇来像用剑似的对着李信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啊?!这事儿为什么要捅给太后娘娘?!想死吗,这么想死吗?!”   李信看着扇子尖儿在自己鼻间晃来晃去,突然出手去抓,居然没抓着!再一试,还是失败了!   “行啊,妃宫娘娘还真有两手!”李信索性不去管那扇子,在床边上坐了。“其实不是我说的,你信不信?太后娘娘多英明的一个人啊,她老人家早就看出来了!据说是可以看出来的……”   申彩静闻言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烧,觉得拿着扇子做武器也无甚趣味,顿时收了‘兵器’,也坐在床边上了。   半晌她说,“我不管,总之既然已经丢脸丢到太后娘娘那边了,总不能再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那里再丢人了!你给我克制懂不懂?”看李信不说话但却满脸不情愿的表情,申彩静又道:“我不管你懂不懂啊,反正我是懂了!以后不搭理你时可别怪我!”   她这样说着,自行回到被窝里就要睡了。   李信还以为得到岳母的默许就可以真的持证上岗直奔‘万里长城’了。但素……“申彩静,你这不对啊!怎么能对老公这么冷漠呢?”   他也躺回去,揪着被子对背对他的申彩静道:“我吧,现在就是处于这样一个……萌动……的年纪。就算是不认识的女生,只要贴近了都或多或少有些想法。何况是喜欢的女生就躺在身边,更何况你还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   申彩静转过头看他,“反正你就是食髓知味了是不是?告诉你,没——门!”然后又重新躺好,还用被子几乎把头都给包起来了。   “呀!真的做这么绝?!”李信扽扽被子,两个人开始用被子开始拔河了。半晌,李信松开被子,负气似的转过身,“好啊,很好!申彩静,我会报复你的!等你三十、四十的时候,我会报复回去的!”   申彩静闻言转过身,却只看到李信宽厚的背。“好啊,那就等着吧!”她这样说,也翻过身去睡了。两个人前半夜背对着背,但是到后半夜,又恢复了之前互相拥抱的姿态。   但是好在,这一次熟睡之后,不用担心有人偷偷溜进来查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上学二三事   李信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早上起来,被阳光和长辈的敲门声叫醒,身边是拥有可爱睡颜的妻子。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餐桌上摆着可口的早餐。泡菜饼小菜和汤饭,煎蛋面包片和牛奶,在温馨的桌布上摆着,不但丰富了这顿早餐,也丰富了这个早晨。   不似在宫中摆的那些碟碟碗碗的做的不知什么的那些已经变了样子和味道的食物,这些冒着热气的早餐,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的父母一早起来给他们做的。真的有种被当成儿子来疼爱的感觉,所以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句话是绝对正确的!   现在这样的早晨,和宫里的孑然不同,这才是真的家中的感觉。   “傻站着做什么呢?快点去洗漱啊!”申彩静在旁边推了推发呆的李信,她已经洗漱好了的样子,径自走向餐桌。“快点!要不然一会儿上学要迟到了!”   李信这才缓过神来,依言去照办了。   一顿早餐吃得李信浑身舒畅,简单而美味的食物,是足以开启一个人一天的好心情的。“多谢岳父岳母,早餐很美味!”他这是真心地在道谢,可以看出这顿饭是申爸申妈精心准备了的。   “谢什么?刚才还在担心有点过于简单,怕你吃不惯呢!我们的手艺也就是那样,就是好材料也做不出什么好菜来。只好让殿下你尝尝我们平民百姓家平时吃的东西……现在看你吃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申妈现在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了,疼得什么似的。   “对对对,”也不知道昨晚上申妈和申爸说了些什么,今天早上申爸倒是看不出对李信的不满了。现在也附和着老婆说道:“不过给你们的便当倒是不错,是我亲手做的,最拿手的焖牛肉!那可是彩静她奶奶传下来的手艺啊,轻易不漏的!”   “真的吗?!焖牛肉?!”申彩静听到这三个字就有点兴奋,李信看她这个样子,未尝其味、未闻其香呢,居然顿时也觉得那应该是很好吃的一道菜了。   “盼了好久了吧?在中国时用了好多牛肉重新改进过了,现在的更香更好吃呢!”申爸看女儿这个小馋模样,顿时就高兴了,把一只很大的保温罐塞了过来。“呐,一小锅都在这里!为了这个阿爸今天起得可早呢!”   “哇,肯定特别好吃!”申彩静抱着保温罐不撒手,“不过,怎么只用一个罐子装啊?我们……”   “怎么了?”申爸有些不解,“你们在学校里不是一起吃饭的吗?”   没错,李信和申彩静在学校的时候都没有一起吃过午饭,都是各自跟各自的朋友们在一块儿的。如果当初在济州岛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和摩擦的话,两拨人凑在一起吃饭什么的倒也不错。但是现在要是让两拨人凑在一起的话,可尴尬了。特别是张敬那小子,一提起彩静他好像就有点儿肝儿颤的样子。看来之前派对那次彩静是给他坐下病了……   “没事,这个我们会好好解决的。岳父岳母,晚上见!”李信拉过申彩静一起向申爸申妈行了礼就出门了。   大门外,侍卫队长和车队都在等待。但是李信却一眼打上了停在院子边上的一辆自行车。   “那是,彩静你过去上学用过的脚踏车吗?”看起来就像是荒废了些时日,上面落了不少灰尘和枯叶子,但是如果擦擦的话,还能看出是辆新车。   “是啊,从中国回来之后买的。不过也没用多久,我嫁进宫,它就荒废了。彩俊自己有一辆新车,而且上学一般都坐公交,这就没用了。”   “我们骑这个一起去上学怎么样?”李信突然这样说,吓了申彩静一跳。   “你开什么玩笑?”申彩静立刻反对,“昨天门口那么多记者你忘了吗?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也保不齐有那些‘丧心病狂’的就蹲守在门口。光是我们俩那样骑车走,直接就会陷入人潮里的!再说,今天带了这么多东西,”她拍拍手里的牛肉罐子,“还有书包什么的,一辆车怎么走?!”   “好啦好啦,知道了!”李信接过申彩静怀里的罐子,“不过真的不想试试吗?看过岩井俊二的《情书》吗?年轻时代的男女主人公就有一段骑车追逐的戏,那画面,非常美!不想试试?”   “哇哦,哇哦,哇哦!”申彩静看着认真脸的李信连赞叹三声,“真不愧是导演系的,听起来那电影就是那种纯爱系的。我这个纯正的少女都没有看,太子你可真厉害,涉猎很广泛,爱好,也不错~”   “呀西,那是什么语气?!”李信一撇嘴,“也是,你哪有时间看什么电影呢?整天都抱着电视机在看无聊的电视剧呢!那个什么玄社长一出来,你眼神儿都不带错的!他有我高吗?有我帅吗?即便有几座酒店餐馆的,可那算什么,我可是未来的皇帝陛下!对着虚假的人每天那么痴迷,电视剧比老公和家庭都重要吗?!”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意见?!你就没看过电视剧吗?!”申彩静一拉车门,“别废话了!在罗嗦肯定迟到了!”   李信也跟着坐进去,却‘狠狠地’往里面挤了很多,把申彩静都挤到另一边车门上了。不过,车开走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在看着院子里的那辆自行车的。半晌才说,“真的不想试试吗?《蓝色生死恋2》里也有这个场景呢!哇,雪景、小路、自行车,多美的场面?”   这家伙怎么这么执着啊!?“好吧,明天,明天我们从后门溜走骑车上学,总行了吧?!”申彩静差异地看着李信,“不过,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样啊!”   “没说过吗?我选择导演系,是真的因为喜欢做导演才会这样的。看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时候,会想如果我是导演会如何拍摄场景和镜头;看小说的时候,也会想想小说具现化成电影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到一个我觉得很美好的场景,当然想要具体实践一下了!过去没有人能够让我放心并且很好地配合我,但现在我有你了……”   李信瞪了一眼从后视镜里往后偷瞄的侍卫队长一眼,声音越发地压低,“所以,不要叽叽喳喳地总是发表反对意见,配合配合我吧,啊?”   “好吧~智敏她们也说了,编剧和导演都是需要有足够的生活经验才能够写出好故事表现出好故事的……”申彩静点点头:“作为‘贤内助’,我只有‘义不容辞’了!”   小两口这个腻乎劲儿,把前排的侍卫阿泽西们弄得浑身不舒服还犹未有所觉。即便在学校里分开了,手指和眼睛也都没有离开过手机,那啪嗒啪嗒地,像是拍电报似的狂发短信。   李信坐在教室里,心却早就随着短信的信号飞到a座教学楼去了。张敬和柳焕坐在近处,看着李信这个样子也是惊叹。“这倒是有点正常热恋中的高中生的样子了嘛!”   柳焕叹了口气,“是啊,一爱起来就都这样发狂,仁他好久没来了。那天之后据说关在房里几天,也不怎么吃东西。姨母逼问我好几次了,问我那个女孩儿是谁,要找她算账呢!这两天倒是好点了,但还是不来上学,说是要出去留学什么的……真是让人担心啊……”   “是啊,爱到‘为你痴狂’!”张敬道:“现在是到了恋爱的季节了是怎么样?一个两个的和以前都不一样了。既然到季节了,什么时候也能有一段非常美好的爱情降临在我们身上?!”   而申彩静这边,已经被郑校长逮到好几次摸鱼发短信了。看老头那个样子,如果彩静不是太子妃,手机早就被他没收丢出去了。   “我说,既然练习能不能认真一点?!”郑校长一笔画在了申彩静的鼻子上,给她弄成了‘酒糟鼻’。“阿一古,嘴巴都要笑裂了啊!你这样没事自己偷着乐,有多诡异你知道嘛?老头子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不要这样吓唬人好不好?!”   “知道了,老师!”申彩静这样说着,那边李信的短信就又顶进来了。即便设定的是震动模式,手机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还是很明显。“好好,对不起!“申彩静赶紧道歉。”是太子殿下嘛!我和他说一声,然后就不理他了行吗?”   “反正今天的画是要拿出去和我的老伙计们做交流的,到时候不止他们在,还有业界很多名家和大收藏家会到。这是你第一次拿画出去,嗯?!你自己明白就行!”郑永振也并不是真生气,又笑笑说:“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让我想起了当初和你师母新婚的时候。新婚燕尔,在所难免,怎么也不能怪你。你只要把画画好了就行!”   “是!保证不给您丢脸!”申彩静回了一条之后果然再不发短信了,专心致志地把画作的最后一点儿完成。   李信那边还打算这样聊一天呢!满心希翼地发过去的甜甜蜜蜜的一条,却被回了一句:‘在忙,回头再说’!   “阿一西!”他把手机往书桌里一丢,直接整个人趴在桌上不动了。   “这又怎么了?”表弟已经行为失常了,柳焕实在担心另一个亲故也这样。   “这还用问?”张敬哼了一声,“绝对是母老虎‘嗷——’、‘嗷——’……”   然后他就挨了李信飞来一记教科书,赶紧禁了声。“阿一西,声音都这么小了还能听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独处二三事   终于熬到中午了,李信自从被申彩静一条短信打击到之后就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但到了最后一堂课一下课,这家伙就立刻生龙活虎了。   “嚒?已经下课了嘛?”被李信带动的,他周围已经睡倒了一大片了,包括张敬和柳焕,都是口水直流三千尺来着。一醒来就看见李信已经精神抖擞,正收拾东西呢。“信,你去哪儿啊,不吃饭吗?!”转眼间李信就收拾好了东西,直接头也不回地出门了,柳焕赶紧喊了一声。   “不用了,今天你们俩一起吃吧!我,有点事……”李信摆摆手就溜走了,转眼不见人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张敬擦擦脸上的口水痕,“不吃饭了嘛?”   “嗯,你想想,之前有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经常突然人不见了……”柳焕拍拍张敬的肩膀,自行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是说,是那个母……”仿佛是想到了刚才那一记狠的,张敬突然刹住车,然后更小声道:“信这是去和那位妃宫娘娘密会去了?”   托申彩静是校长关门弟子的福,她借到了画室隔壁的空余办公室和老公共进午餐。要不然即便李信是皇太子,也是没有这个特殊待遇的。   申家焖牛肉果然不是盖的,即便在宫中尝尽了珍馐美味,李信对此也是赞不绝口的。“这是岳丈做的?”   “是啊,爸爸的手艺一向不错,无论是腌泡菜还是酱鸡胗,全都是顶级的!”仿佛是想起了申爸做的那些美味,申彩静直伸出两个大拇指。   “可是昨晚都没吃到呢!听你这么一说,应该很不错啊!怎么办?”李信吞了一大口饭。   “什么怎么办?”   李信给她夹了一筷子牛肉,“岳父手艺太好了,等到回宫的时候,我恐怕会胖个好几斤呢!父皇和母后还能认得出我来吗?”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快吃吧!以为是宫里传膳呢!?一会儿没时间了……”   ……   “所以,一下课就绝尘而去只是去和妃宫娘娘吃饭去了?”张敬一想到密会二字就会自然而然想起那些玫瑰色的火热画面来。在他看来,和妞儿在一起,只是吃个饭就算吃的是龙肉也不用这么兴奋吧?“真没有别的?”   “阿西,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如果说青春期躁动症的话,李信觉得张敬绝对比他严重的多了。“只是吃饭!我们在宫里都是一起吃饭的,在学校为什么就只能陪着你们啊?!”   柳焕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道:“嗯,肯定是去吃饭了没错。”   “诶?”   “你没闻到,信从进来身上就一直有一股非常非常香的味道吗?”柳焕一向心思入微,早就闻到了申爸独家焖牛肉的味道了。   张敬提起鼻子一闻:“嗯!嗯!果然是有股香味!哇,还真不错呢!吃独食当然要吃好的了!这个,是不是妃宫娘娘亲手给你做的爱心午餐啊?”   “不是,”李信满脸的傲娇和开心:“是岳丈的手艺,府院君亲手做的!”   “哇!那可真是不得了!”张敬他们与李信是一样的,家中的长辈哪有亲手为子女洗手作羹汤的?更何况是一家之长的父辈?   “对,那是把我当成儿子在疼爱呢!阿一古,结婚之后的好处可不单单是什么什么,多着呢!”   “……”张敬和柳焕面面相觑,这话里的炫耀劲儿就不用提了,但是信息量也略大啊!什么什么呢?真什么什么了?!   …………………………………………………… …………第二天一大早………… ……………………………………………………   “好!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李信整理了一下校服外的大衣,帮申彩静整了整头发。   “是!现在是早晨6点半!也没有带便当,一切从简!数码相机也在包里!侍卫阿泽西们也都在前门摆好了阵势准备好了!后门也已经开启了!”申彩静拍掉了李信的手,“应该没问题了吧?不过这车,是不是得擦擦啊?”   她指着两人面前停着的自行车道:“落了好多灰尘——校服会脏掉的!”   “我擦就行了!”李信把早就准备好的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又戴上了平光眼镜,现在乍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高中生了。然后拿起旁边的抹布就开始擦车,其实也就是浮土,三两下就干净了。“岳父岳母,我们走了!”   “好,你们慢走!”申爸申妈开开后门,看着李信骑上自行车,载着申彩静一路走了。   “真是,突然搞这样的幺蛾子!万一被狗仔队发现可怎么办?!”等人走远了申爸才说,“这位太子殿下在这一点上倒是和我们彩静很相配,都这样能折腾!”   “你懂什么?!懂什么?!这叫浪漫知道吗?年轻时还知道偷偷送点花什么的,现在就完全没有了!”申妈撇了申爸一眼,关上后门拍拍手,自顾自回屋了。   “呀!一大把岁数了,还浪漫什么啊浪漫?!你知道什么叫浪漫吗?现在这个年纪,吃炸酱面多给你一些糖醋肉就是浪漫了!”   ……   李信不是第一次骑脚踏车了,但之前都是在健身房里面,在外面的经历是第一次。微风、朝阳、心爱人紧环在腰身上的手臂,以及后背贴过来的温暖触感,都让他觉得愉悦和新奇。   昨晚N□□ER之后得出了不错的路线,人少而景美。李信就朝着那个方向骑过去,两人徜徉在树海中的小路上,欢快极了。一路又笑又闹,追逐嘻戏,还遇到了好几对如同他们一样的高中生样的情侣趁着时间早在树林中幽会。   远离了华服豪车以及无时无处不在的护卫队们,克意打扮过的李信夫妇压根就没被认出来!两个人边玩边用数码相机拍照摄相,顿时就忘了时间。还是李信发现原本树林里其他学生走得都差不多了,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快上车!咱们快迟到了!”除了少数必要时候要请假之外,李信就是一个非常严谨的打卡小能手,从不仗着自己的特珠身份迟到早退什么的。记录这么优良,他自然想要保持。   “哦嚒,已经这么晚了?!”申彩静赶紧把相机什么的整理好,跨上后车座。   但是两个人没骑多远,脚踏车就越来越难骑了。刚开始李信还以为是自己有点累了,楞骑子会儿,下子才发现是车胎瘪了。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你刚才压到碎玻璃什么的了!”彩静抱着包看了半天,确定瘪得骑不了了报怨道。   “你怎么不说是你太重把车胎压爆了呢?!”李信摆弄了车胎两下,发现实在是他之力所不能及也,顿时也了泄了气了。“这下走不了了!”   “嚒?!我太重?!”李信这算是一下子捅到了申彩静的痛处,立刻反驳道:“这车已经扔在院子里风吹雨打好几个月了!想要骑的话,为什么不提前检查一下?!”   “算了,已经这样了,计较车是怎么坏的有什么用?”李信看了看四周,因为太僻静了,连车辆都很少路过,难道要走着去?不过,像这样的好天气,步行也不错。对啊!“要不然,我们干脆就不要去上课了,就着这好天气,我们出去玩儿怎么样?!”   李信的提议实在太有吸引力了,申彩静即便觉得有所不妥,但还是被吸引了。从成婚到现在,他们两个除了在寝宫里之外,就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时间了。蜜月什么的,她就不奢望了,但是微服出去玩什么的,也挺好嘛!   “真的行吗?”她还是要凿实一句,信平时都一点不迟到早退的呢!   “你就说想去哪儿玩儿就行了!”李信翻了一下自己的包,万幸,钱包什么的都在,应该够他们今天的花费了。   “哪里都能去吗?”申彩静摸摸下巴,“好多地方都想去呢!”   于是这一玩,到晚上两个人才回家。即便申彩静之前已经给申爸申妈打过电话了,但是两老还是很担心。万一被人发现了,这是要上头条的节奏啊!而且被粉丝或anti看到了的话,说不定都不能囫囵个儿地回来呢!   但是万幸,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手里还拎着不老少东西,吃的玩的都有。两个人走进巷子就给申爸打了电话,然后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进来了。进了屋倒在沙发上就都起不来了,拉都拉不起来。   他们今天是几乎把首尔好玩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从东大门到西大门,从明洞到梨泰院,没有落下的。李信本来以为自己就够‘土包子’的了,困在宫里哪里都没去过,但是和申彩静今天的行为一比,他可就弱爆了。他怎么就忘了,妃宫是小时候出了国,婚前没多久才回来的‘海归’人士呢?!   好家伙,像是外地旅客一样的好奇心,再加上女人天生的爱好购物逛街的本性,可没把太子爷累死。要是没有死在政敌的手上却在陪自家妃宫逛街的时候累死了,他这个太子可就是绝对的大笑话了。   ‘咕咚咕咚咕咚’李信爬起来把申妈送来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就像是死狗一样地又倒在沙发上了。   “这是都去哪儿了,累成这样?”似乎因为自家孩子是一贯不爱循规蹈矩的学霸,也似乎是因为孩子们已经结婚了算是大人,申爸申妈对他们今天旷课的事情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对他们独自出门没有护卫陪同有些微词而已,现在看看累得这个可怜相,顿时心疼就占了上风。   “用不用帮你们马杀鸡一下?”申爸对李信做出了一个‘捏’的手势。   李信赶紧坐正了,好家伙,即便再怎么样,他怎么敢让岳父给他按摩?那不是太不讲长幼尊卑了吗?!   他刚想拒绝,申彩静就先说话了,“爸,哪儿用您帮我们按摩啊,我们自己互相揉揉就行了。妈,我从中国带回来的药油在哪儿?”   这下李信来了精神了,“对,怎么能再因为这个劳动岳父岳母,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诶!没关系!”申爸一下子把药油从申妈手里抢了过来,“太子殿下说这个就见外了,既然叫一声岳父岳母,就该知道一个女婿半个儿的道理。为人父母的,怎么能看着孩子难受不照顾呢?走吧,走吧,太子跟我回房擦药吧!彩俊过来帮忙!老婆,帮彩静擦药!”   “不用,真不用,岳父,岳父您太客气了!真的不用……”但李信还是被申爸和彩俊两个人架回了房间里,然后申宅上空就又开始回荡起惨叫声,把邻居家的猫都从房顶上吓得跌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作收啊,亲耐的们。点进专栏包养一下呗~ ☆、第六十八章:双宿双飞二三事   申彩静歪在沙发上,倒是没有让申妈帮着揉揉,药油的味道她闻了就脑仁儿疼。现在她只想要一个人安静地歇一会儿,把疲惫驱散了就行。刚才在外面油炸腻乎的东西吃得有点多了,申彩静爬起来到厨房里冲了两杯蜂蜜柚子茶,自己喝了一杯,然后端着另一杯回房带给李信。   此时申爸和彩俊已经悄然撤退,屋里弥散着一股难闻的药油味。申彩静皱皱眉头,从柜子上拿出香水来凌空喷了两喷。但是这香味和药油味汇集在一起,反而形成了更大的异味,差点把申彩静熏了个跟头。她捂着鼻子原地转了两圈,一低头,干脆把准备给李信的茶水自己喝了。   柚子的清香对这些怪味有很大的缓解作用,喝下去之后顿时就觉得好了不少。   再看李信,刚才申爸和彩俊也不知对他做了什么,现在他有气无力非常憔悴地趴在床头,好像是死了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怎么了?还是很累很痛吗?”申彩静慢慢坐在李信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谁知他一下子差点蹦了起来。   “呼——呼——真的很疼!慢点慢点!”李信赶紧去摸刚才被申彩静拍到的地方,“本来回来时是没有这么疼的,被岳父和小舅‘按摩’之后,感觉浑身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他轻轻抬抬胳膊,把身上穿得运动装和里面的背心一起脱了下来。果然,就像他说的,整个后背就像是被人打过似的,全都发红了!   申彩静轻轻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摸哪儿李信就哪儿疼。她本来以为爸爸和弟弟是真的在为李信按摩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借题发挥报仇的分量貌似更大些。这个臭爸爸,之前看起来不是对他挺满意的吗?   “我再给你按一下吧!”申彩静爬上*床,手按上李信的胳膊腿,轻轻给他敲打按揉关节处。“阿一古,这个药油实在,阿一古!”申彩静本来还想忍,但是闻着实在难受,太阳穴突突地疼!   “很难闻吗?我倒是觉得草药味儿很纯正……”李信嗅了嗅自己身上,“我先去洗个澡吧!你等会儿……”说着,他慢慢溜下床,出门洗澡去了。申彩静赶紧到爷爷卧室去洗了手,重新准备了热牛奶。等到李信一回来,就给灌下去一杯热饮,加上按摩简直浑身舒畅。   李信享受着妻子热牛奶和亲手按摩的服务,觉得简直身在天堂一般了。但是他也没忘了今天申彩静也走了和他一样长的路程,没享受多久,就拉了她停手,和她一起躺下了,用手轻轻帮她也按了按。   也许之前同床共枕和肌肤之亲是有了亲□□人的感觉,现在两个人互相按摩的样子,倒有几分夫妻之间相濡以沫的感觉了。很温暖,很窝心。也许到了几十年之后,他们仍然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对一直相爱下去的令人羡慕的老夫老妻。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样……   李信刚开始这样想,但是之后却觉得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他觉得父皇母后之间并不像他和彩静这样呢?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像他和彩静这样亲昵感。难道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才会这样,像是七年之痒什么的,感情渐渐变淡了吗?但是这两天看岳父岳母的样子,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有时候腻乎起来比他们这对新婚夫妇还让人起鸡皮疙瘩。这种吵吵闹闹、但却不失温馨的感觉,才是这个年段拥有孩子的老夫老妻正常的相处模式吧?   为什么父皇和母后……有一种淡淡的疏离和客气感?!   李信不想这么想,之前也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但是现在因为接触了岳丈一家,接触到了正常人家生活模式之后,回头去想,却颓然发现了父母之间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太疲倦,身边的申彩静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但是李信还是睡不着。他刚才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吓人,想着这种事,他根本睡不着了。轻轻帮申彩静掖好被子,李信枕着自己的胳膊,努力地要自己把这些可怕的想法忘掉。   无论是本能还是理智,都告诉他不要继续这样危险的思考方式。就像是推开一扇沉甸甸的大门一样,后面黑洞洞的房间里说不定有什么呢!直觉告诉他,结果不会是快乐的。   第二天申彩静一睁眼就看到了身边男人的大黑眼圈,明明平时醒的都比她早的人,今天居然到现在还没醒!难道是昨天实在太疼了,所以到凌晨才睡着的吗?!   谁的男人谁不疼啊?申彩静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把被子给李信盖好。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给她的老师打了个电话。   “呀!收你当徒弟就是为了帮你和你老公旷课开后门的吗?!”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郑永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的吼声,昨天他已经接到过自己徒弟这样一通电话了。昨天给他们办了,但没想到他们这样倒是上瘾了!   “你的学习我是不担心的,但是太子殿下呢?旷课两天真的可以吗!?好吧,反正考得再差皇室大学或是别的国立大学也都会举起双手双脚欢迎的,但是成绩很糟糕的毕业在皇帝陛下面前怎么交代?!皇太子的成绩单,恐怕是全体国民都很关注的吧?!”   打电话之前申彩静就知道必定被喷,但是为了老公的安眠,她只有迎难而上。“太子的成绩也没有很差啊!咱们学校文化课这么少,只是两天不上应该没什么的。不是还有我这个学霸在吗?我会负责给他划重点的!拜托拜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好吧,死丫头是开补习班的专业分子,老头子就不和你计较了。一会儿我会给你们的老师都打电话通知一下的。不过你给他划的范围不准再外传了啊!”   搞定!申彩静满意地挂了电话,到厨房去了。申爸申妈正在做早餐,传统的酱汤和饭,还有不少小菜。   “怎么太子殿下没有起床吗?”申爸刚尝了一口汤,发现女儿进来了问道。   “还说呢!昨天爸爸下手也太重了!疼了一宿到早上才睡着,我刚才给老师打了电话,拜托他请假来着。今天不去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申彩静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来,用平底锅打算做鸡蛋菜卷。   “又不去!?你们到底是回门来的还是逃学来的?让宫里知道不得了!”申妈抖了抖生菜叶子上的水。   “宫里,不会知道的。殿下在学校一向表现良好,从无劣迹。而且老师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根本不会有打小报告的。现在跟着我们的,已经是皇后娘娘裁减后的阵容了。你们家女儿,早就下过手了,谁都不会把这种小事漏出去滴~”申彩静得意洋洋地抖了抖锅子,里面厚实的鸡蛋饼皮就颠起来翻了个面又掉回锅里了。听她的口气,似乎那些侍卫随从们就像是她手里的鸡蛋饼一样,早都被她掌控在手中了。   申爸申妈是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申彩静带大的,什么幺蛾子没见过?当然完全相信女儿的实力了。当下也没有人去叫李信起床,反而出入声音都很小声。彩俊起来也被关照了照此办理,先吃了早饭之后,该上学上学,该出门购物的购物,家里就剩下还在被窝里熟睡的李信和给他继续准备爱心早餐的申彩静。   李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0点多了。多年以来他几乎都没有睡过懒觉,因为就算有事不去上学,他也有每天早上试膳的任务在,再不济也要给长辈们请安去。像现在这样,太阳晒屁股了才自然醒,简直是——没有!   看见手边闹钟上的时间的一瞬间,李信被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晚了呢?!他赶紧换上衣服出了门,却看见本应该去上课了的申彩静就坐在客厅里正在削苹果皮呢。她手边放了一个水晶盆子,里面已经有削好的苹果浸在里面的水中上下起伏。   “醒了吗?吃早餐吧!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我做了鸡蛋卷,你先垫垫肚子,里面夹了胡萝卜、香菇、洋白菜、香菜和芹菜叶,很好吃!”她说着,走放到多士炉的柜子旁边按下了开关,“一会儿就有花生三明治吃了!还有苹果汁,”她指指盆子里光溜溜的苹果们,“绝对鲜榨百分百纯果汁!”   李信就像是还在做梦似的,还没有醒过味儿来,木木然走过来坐下,直到食物的香气从鼻孔钻进去,直冲脑干。“那个……”   “因为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我就没有叫你起来。我已经给老师打过电话了,今天咱们还可以请一天假,你就好好休息,也绝对不会有人到皇后娘娘耳边去嚼舌根的,你放心!”   李信这才放下心来,要不说‘娶妻当娶贤’呢!妃宫做事滴水不漏,什么都想到了。有个这样的妻子,绝对很省心!   两个人分享了这顿美味的早午餐和独处的安静时刻,吃完东西之后两个人还帮忙浇了院子里的花什么的。夫妻时光真是过得很快乐,现在岳父母和小舅都不在家,这里更像是他们小夫妻自己的家似的。   李信不由得想,如果他们两个是一对平常夫妻的话,是不是婚后就会这样生活?   虽然工作日仍会早起奔波,但是到家有妻子的笑脸和热腾腾的饭菜迎接。他见识过申彩静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御厨,但也绝不会让人失望。而休息日,就可以自由地和妻子腻在床*上,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一起吃早餐,一起为两个人的小家打扫布置,下午的时候还可以一起出去买菜,回来一起做饭。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宿双飞呢!   “彩静啊!”李信放下灌木剪,突然道:“要不然我们也买个房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章:宴会二三事   申彩静不知道自家亲爱的这又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这样只叫她的名字撒娇!因为她知道,在他们各自名下都是有些房产的。这些都是内需司请示过陛下他们下拨的。她这份是婚后得到的,而李信的应该更加地丰厚,是从出生开始就有一份,做了太子身份提高之后又有了很多补充。   但是既然他这么想,就一定有他的原因。她也就点点头,“既然你想再买一套房子的话,是不是想要隐秘一点的呢?那交给谁去办好呢?我不觉得孔内侍是个好人选,李内侍也不好……要不然让我爸妈帮忙吧?”   “买就是为了给我们俩一个可以休憩的秘密基地,让岳父母帮忙,和让孔内侍他们传到父皇母后耳朵里是一样的。”李信收拾着手底下已经吃空了的盘子碗碟,“不如我们自己去!这周不是周末晚上回宫吗?你周六还要和校长出去,那么我们这两天就先收集一下资料,等到周日一大早,我们就抓紧时间去看房子!”   申彩静吓了一跳,这个太子,貌似被她带得胆子越来越大了。之前是坚持打卡的好学生,但是现在不但逃课出去玩了,还想要私下里置产业!这样的私产是根本不会被记上内需司的账簿的,也就是说,即便以后会像惠正宫一样被赶出去,也不会被任何人制肘……呸呸呸!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不过既然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接下来他们也就这样办了。晚上开始就上网找楼盘,白天上课的时候就看着地图研究之前查到的地点进行分析。两个人有商有量,很快就划定了几个值得一看的地方,只等着周日开始他们的购房一日游了。   但是周日之前,是周六。周六是个大日子,如果说‘君主立宪制国家大使邀请会’是皇室特地为了太子妃夫妇在世人面前正式亮相而举办的宴会的话。这一次在首尔乃至韩国最大的私人画廊举办的这次宴会,就是郑永振为了让申彩静这个爱徒作为画家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而和老朋友一起鼓捣出来的宴会了。   在参加之前,申彩静的真实身份算是个秘密。世人只知道妃宫娘娘是首尔艺高出身的,也知道她是学美术的。但却并不知道她是大师郑永振的弟子,更不知道她的美术造诣已经达到可以出师的水平了。这些事郑永振只和几个老亲故说过,并没有传出去。   他知道,如果把彩静的真实身份先公布出去,那么她的画一定会瞬间变得炙手可热,成为收藏家追捧的对象。但是那就不是因为她的画艺而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而受欢迎的了,这可与郑老头的愿望相违背了。   所以,宴会上不但会展出其他已成名或是年轻画家的画作,也会先展出申彩静的画。她本人先不出面,先看看大家对她的画本身的单纯看法,这才是真本事。   而这样一来……   “抱歉不能带你去了,亲爱的,要不然目标太大保不了密了!”申彩静第四次把自己的小披肩从李信的手里拽出来,这个家伙,早就说了今天晚上她要自己去参加宴会的,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快出发了却总是拽着她的衣服不放!“我会尽早回来的,你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我们妃宫娘娘穿得这么漂亮……万一惹回来什么狂蜂浪蝶,可如何是好?!”李信几近贪婪地上下打量着申彩静,虽然她在宫里总穿小洋装,但是像今天穿这么成熟大方的晚礼服的时候真是头一遭。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李信眼里,申彩静比全度妍韩佳人都要漂亮得多了。   人与动物有时候是一样的,雄性对自己妻子的占有欲那是非常强烈。申彩静穿得出众漂亮,李信固然于有荣焉,但是也会升起很强的不想让别人也看到她美好一面的雄性攻击性。   “拜托,今天我是和老师一起去啊!就算有狂蜂浪蝶也都被吓跑了!再说狂蜂浪蝶的话,貌似是太子殿下您才有吧?!”申彩静拿起包包来检查自己该带的东西都有没有带全。   “嘶,也是——”李信虽然听申彩静提闵孝琳有点不自然,但是想起郑永振那个‘严谨’有震慑力的棺材脸,顿时觉得自己煮熟的‘鸭子’就在自己锅里,安全得很了。“好吧,早去早回!”他依依不舍地摆摆手,申彩静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才罢休。然后就这样,还是直接送出了卧室、送出了房子、甚至送出了院子,不顾门口有人围观目送着申彩静的车子远去都没动。   申爸申妈和彩俊就这样看着太子殿下大冷天的穿着家居衣服在门口站成了望妻石,互相望了两眼赶紧拿着外套给他披上,生拉硬拽地给他弄回屋了。   但是世上就有说嘴打嘴这么句话,李信担心会横生枝节,申彩静说不会的,但是只有真正遇上了才知道什么是麻烦。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如同郑永振预估的那样,那幅画在作者不明的情况下就获得了很多的夸赞,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听作者和价格,有收藏的欲*望了。   很多名家评判,说是画技已经足够圆转纯熟,意境也在,虽然看起来仍有种新画家的青涩笔触,但也已经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画画的人也已经拥有了几分大家风范,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业界翘楚的。   而当郑永振宣布这是他关门弟子的第一幅亮相画作时,几乎一下子得到了全场的关注!郑永振是韩国数得上数的最优秀画家之一,本身还是高丽古画的研究和收藏专家,是先皇帝最喜爱的画家没有之一。他早年有几个徒弟,但是后来就直接进入艺高做校长以德行育人了,现在怎么又冒出个弟子来。看老爷子这岁数,绝壁是关门弟子了吧,这个?!   就在大家好奇是哪个后生晚辈祖坟上冒青烟,得到了书画大家郑老先生的垂青的时候,郑永振把申彩静请了出来。   这,不是妃宫娘娘吗?!   世纪婚礼虽然举行有几个月了,但是热乎劲儿还没有完全褪去。更何况不但皇家频道经常播出皇室的一些活动,别的媒体上申彩静也是有活跃度的。这张脸,大家都很熟悉。即使一开始有人没认出来,接下来也会在身边别人的提醒下想起来。   怎么会是她呢?!这么年轻?!难道是郑永振想巴结皇室?!   总会有人这么想的,但是转而,就会自我否定。郑永振并不是那么好名利的一个人,这些年投身教育,行事也甚为低调。这几年也没有参与过皇室的颁奖,怎么会为了巴结皇室收关门弟子呢?   而此时也有人想起了郑永振执教的学校就是申彩静上学的那一所,并且也有人想起了之前报纸上对申彩静从小到大的优异成绩的报道。又是跳级又是留学又是办补习班的,没有一个是正常小孩子会做的事情。这肯定是天才!而即便是天才,没有几年的练习也是不会有这样好的画技的。难道说,是郑永振慧眼识珠,早在妃宫大婚之前就已经收了这个徒弟?!   不得不说在场的精英们,就是聪明,大家把事情凑一凑就差不多得到了真相。   而随着申彩静应郑永振的要求临场发挥画一小幅之后,大家对事情的真实性是一点都不怀疑了。好啊,大韩民国又这样一位绝顶聪明又有才华的太子妃,日后的国母,这是全体国民都应该自豪的事情。   既然是画界宴会,展出的画就多是可以买卖的。当下就有不少人表示想要买下妃宫娘娘的画作,问申彩静意下如何。彩静也就乘胜追击,表示这幅画可以卖,但要进行拍卖,把所得款项用在之前刚刚建成的补习学校上,开设专业的绘画班。为真正有兴趣有天赋却没有物质条件的孩子们开启一扇通往梦想的大门。   这样一说,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连带着同会不少画也都买了出去,带起了一个拍卖小高*潮。也有不少画家当即表示把自己画作的拍卖所得也都捐给补习学校,宴会就此进入了一个非常好的阶段。   申彩静跟在郑永振身边,端着果汁杯子被介绍给很多名家大家。她知道,从此不但她在书画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本来已经有了的聪慧善良的形象也更加地稳固了。   “彩静啊,这是你师傅我的老朋友了,你可以叫他崔叔。他就是开这个画廊的有钱人,这场宴会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才能这么成功的。刚才那么火爆你也看见了,要不是老崔在这里作为东道主顶着,咱们早就被包围了,可没有现在的悠哉了!”   郑永振看起来和这位崔先生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听他说话就可见一斑了。   “崔叔叔,您好?”申彩静现在是以郑永振的弟子的身份对崔老板见礼的,礼数半点不带差,却把姓崔的吓了一跳。   “哦麽,妃宫娘娘!”他赶紧回礼,他们这些做文化事业的,对皇室的仰仗才大呢!“您,您太客气了!”   寒暄两句,崔老板又把他身后的几个人拉出来,介绍给申彩静。但就这一介绍,却吓了她一跳。   “妃宫娘娘,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从美国回来的王启政王先生,这几年在咱们古画圈子里是这个!”崔老板伸出了大拇指,“老郑这几年都不怎么露面不知道,王先生的眼光是这个,咱们这些老家伙这些老家伙已经被比下去了!”   不管姓崔的怎么说,申彩静的眼光已经不能从王启政身上离开了。这个人,分明就是之前她在皇家美术馆遇到的那个!那个长得像他的人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永远幸福的可能   初冬的首尔也是很冷的,李信和申彩静都穿得很暖和,此时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那样,手牵着手走在钢筋水泥筑成的大街上。他们今天已经计划好了路线,准备好了资金,只等着发现了好房子就立刻下手了。   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为平时虽然并不会是去自由哪儿都不能去,但是无论到哪儿身后总会跟着一些甩都甩不掉的眼睛。   无论是应该‘恪守妇德’的妃宫娘娘,还是份数第一继承人的太子殿下都是一样的。   “找到合心的就立刻下手!fighting!fighting!fighting!”下了公交车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范围里,李信收好了地图,和申彩静三击掌互相打气。“如果都很满意的话,就都买下来。”   “知道了,‘狡兔三窟’是吧?”申彩静把李信有些歪掉的围巾正过来,跟着他往前走。这个男人,现在是要给他们一个共同的小家才想到要买房子的。一个只属于他们,没有别人知道的小天地,这个地方总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在过去,那是一所建在山上的小瓦房。小小的土院子,细密的篱笆,干净的水井,精致的鸡舍,爬的高高的黄瓜架……在现在,那是一间两室的公寓楼房。简单的装修,温馨的布置,虽简朴但五脏俱全的家具电器,窗台上摆满的花盆……   不用多富丽堂皇,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不是说宫里不好,也并不是她有弃荣华富贵如粪土的意思。那样的家,是她的一个梦,曾经在求之而不得之时就会经常做的一个梦。而当她和李信在一起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了。有他的地方就已经是家了,根本不用在梦幻中找安慰。   但是拜之前的梦所赐,现在她已经对两个人应该需要的小家的样子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不用多豪华,也不必多大,只要房子差不多,周围环境好就可以了。想必他的想法也和她一样,要不然今天他们应该驱车直奔江南区才对。   实际上他们的要求并不高,之前也已经在网上经过了详细的比对和精挑细选,现在看了实地之后都觉得不错。李信干脆敞开钱包大花了一通,买下了不同地方的好几处。本着被发现一间也有下一间顶替的意思,完全没有吝惜之前的这些老存项。   幸亏啊,今天他们找的中介都不一样。要是都拜托一家中介的话,两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工薪阶层年轻夫妇的人居然有钱买这么多房子,那即便打扮伪装得再像也肯定会暴露的。   所以本来计划晚上回去的,现在却提前完成了计划。难道现在就回去?当然不。不远处正好有个植物园,现在冬天整个城市都光秃秃的,去看看花草树木也不错。   申彩静也心烦着呢,自然同意了李信的提议。两个人直接买了票进场,去享受冬日间难得的绿色。   这间植物园并不算首尔最大最全的,但是装饰和设施什么的设计的都不错,热带植物什么的种类也很多。两个人漫步在林荫花丛之中,充沛的氧气不但洗刷了他们的肺,也清静了他们的心情。   然而最终,他们走到了另一边的路口。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在这样收藏不常见植物居多的植物园,居然在这里种着这么大一片木槿!   也许是国花的缘故吧……李信这样想着,看着淡色的花丛心情更加愉悦了。他很喜欢木槿花,不止因为它是韩国几百年来的国花,也有出自他本人单纯的喜爱之心。这花不但生命力顽强,在哪儿都能很好地生长,还非常之美丽。   “来吧,站在这边,我给你照张相!”李信拿出了手机对申彩静道,他是想把他认为世间最美丽的花和他认为的世间最美丽的人照在一起。   申彩静依言走过去站好,李信扬着胳膊,用手机聚焦对准她。但是一次想按下快门,两次想按下快门都没有成功。   “怎么了?”看李信一直迟疑,申彩静也看出不妥来了。“快照啊!”   李信有些怔忡,但还是很快露出笑容,“没事,只是想挑出一个最好的角度而已。”他的手指轻快地点击了一下确认键,把眼前的花和人一起照了下来。“很美,都叫我看呆了……”   申彩静本来扒在他胳膊旁边看手机上的照片照得如何的,现在听了李信的话却是一愣。“阿一古,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嘴巴上抹了蜜了,说话这么甜?!”她轻轻给了李信一下,夺过手机边看照片边往前走。   李信看着她的背影,赶紧加快两步追了上去,胳膊搭上了她的肩膀,两人并肩而行。但在走远之前,他分明又回了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那片开得茂盛的木槿花丛……   “谢谢你,我觉得很幸福。”晚上坐车回宫的时候,倚着李信的申彩静突然说道。“这几天在爸妈家,真的觉得非常轻松快乐。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对吧?”   “对!”李信本来环着申彩静肩膀的手臂下滑下来,握住了申彩静的右手,紧紧地攥在手里坚定地道。“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保证,这幸福永远不会变。”   申彩静的两只手本来有些冰凉,但是很快就被李信温暖的大手重新唔热了。她倚靠在李信肩上,侧过脸去看车窗外的风景。窗外已经入夜,整座城市华灯初上,一派热闹繁华光景。   但有时候,人身处热闹中,却反而会觉得孤寂。   申彩静就是这样,身处在幸福的车里,心却并不平静安宁。昨晚上那个人,她有直觉。他和李信不一样,他应该,有过去的记忆!   大厅里,崔先生的话音还没有落,申彩静就掐紧了自己的手心儿。她认出了对面的男人,而对面的男人也认出了她。尽管之后他很想要掩饰,但他眼中的惊愕和熟悉感已经被她看了个满眼了。   如果说他是因为崔先生突然间把作为妃宫的她介绍给他而产生的惊讶,申彩静是绝对不信的。因为她参加宴会一路走来,已经见惯了那种情况下的眼神,受宠若惊、欣喜若狂或者赤*裸*裸的贪婪。   而作为曾经朝夕相对过的人,申彩静自然对王祺很是熟悉,虽然在闵孝琳身上她认错过,但李信,也是她凭借女人的直觉直接认出来的。他虽然有所改变,却还是当年的李成桂。而闵孝琳,虽然看起来和宝塔矢里一样高傲,但内里却是孑然不同的。   眼前人也是一样,那天在皇室美术馆她只是惊鸿一瞥,两人眼神甚至都没有对焦过所以并不能确认。但是现在,面对面之下,申彩静一眼就认出来他的真正身份了。她曾经的丈夫,脚下这片土地曾经的王者,可以说是历史王朝的大仇人——高丽武宗,或者说恭愍王王祺!   她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遏制住了自己没有出丑。   王祺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自己。看样子,他也知道她认出了他。而之前应该也知道有个女孩长得和他的继王后一模一样,并且嫁给了现在李朝的太子做了太子妃。但是仍是猝不及防的错愕,因为实在是太突然,这命运,太突然!   申彩静和王祺在宴会上有过一段独处的时间,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隔绝众人的阳台。在飘窗之外,跨越六百年,这对从来不是夫妻的曾经的夫妻又站在了一起,有了真正的对话。   郑永振和其他几位大家也不是没看见,但却觉得是王祺这个收藏家对妃宫的画有兴趣,所以想单独谈谈而已。大家没有往别处想哪怕一丝,更没有什么八卦的绯闻猜想。毕竟两个人的差距极大!   一个是大韩民国的太子妃,一个是自幼就全家移民美国现在才回来的海归律师,两者根本不会有什么关联。更何况,他们一个刚刚上高三却已经有一段美满婚姻的未成年少女,一个已经是三十多奔四十却还单着身的老男人,风马牛完全不相及。   没有人知道,窗帘后面的两个人会展开一段怎样的对话,过去,又有多么复杂的一种关系。   “你——”申彩静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临到嘴边,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甚至她的声音也是想象不出的颤抖。   王祺,现在的王启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申彩静,却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笑容申彩静在高丽的时候也见过,但却总觉得没有现在这般温和耀眼,仿佛回到了大都的驸马府里一样。“不用太紧张,也不要有任何负面的猜测和想法。你只当,是看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或是许久未联系的远方亲戚,只要高兴就可以了。”   怎么能只要高兴就可以了呢?怎么可能只要高兴就可以了呢?!   从昨晚到现在,申彩静虽然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但她也是强行压制。就像王启政说的,他们今后可能甚至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如果可以放的开,就当见了一个朋友,如果放不开,就当这次没有见过,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但是根本做不到啊!和李信在一起的时候,申彩静很快乐,聊天、嬉戏,所有的烦恼统统都不在家。但是只要空下来,或是一闭上眼睛,一幕幕的往事就尽在眼前。也许,她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太打击人了!   申彩静就在充沛的幸福感和夹杂着的焦虑感中度过了两天,算是痛并快乐着吧。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下去了,总是把忧愁藏在心中,时间久了对身体都不好。人活着,得学会调剂。   于是,她闷坐两天之后,应了太后娘娘的邀请,去参加了宫中女贵人们的击棒比赛。其实主角本来只有太后皇后和她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只是简单的阵容一下子扩充了。不但多了那个之前在她面前折戟沉沙的惠正宫,包括义诚君在内的皇室亲族们也都参加了。   本来只是他们这个小家的女人们想要聚一聚,不知是谁嚼了舌头起的作用,居然演变成了这样热闹的‘盛会’。不过申彩静看皇后婆婆瞪向徐华英更为不善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女人又故技重施、卷土重来了!   申彩静对此很想对苦命的婆婆说一句,只是那样瞪一瞪,人家根本不会受影响的,难道还会掉一块肉吗,您那眼睛又不是镭射眼。   她只好把自己的击棒顺序排在皇后前面,尽力给婆婆大人喂招,让她的方向和距离都更好打一点,把徐华英那个瑜伽妖女比下去。本来太后都已经开始对他们那一系不假辞色了,但人家愣是用瑜伽攻势打通了太后的关节,重新获得了一些宠信。要不然这一次太后也不会被她忽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已经请了这么多的宗亲进宫,连李玄都来露了一面,太子李信更是从原本计划的政略学习中抽身出来陪着这些人。   女眷们呆在一边打球,男宾们本来是安排的马上击球的,但是李律却提出要比一比骑射。   申彩静本来在女眷这边作陪,又是安排点心茶水,又是安排座位次序,忙来忙去极尽女主人之能事。有她这样一个得体人儿在身边,闵氏心底才更有底。她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个儿媳妇的手段,上次邀请会上,一出手就让徐华英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手段着实不凡!   儿媳妇行为得体,着实是极为合格优秀的一位太子妃,比某人拿得出手多了。温婉大方、一丝不差,还对自己非常恭敬孝顺。闵氏在宗亲女眷之中可算是痛快地长了一次脸,一时间气场就端了起来,把徐华英放在了下风。因为她并不是最初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做到皇后的,所以和徐华英相比总是有些底气不足似的,但是现在,她要让宗亲们看一看,到底谁才是大韩民国的皇后!谁才是正根正统!   闵氏的劲头儿已经被申彩静鼓动起来了,所以现在她提着裙角说要到太子那边看一看的时候,皇后答应得很痛快,这婆慈媳孝的场景闪瞎了好多宗亲的眼。特别是惠正宫徐华英,不说别的,在这件事上就升起了更大的愤恨。   若她的律儿还是太子,这个厉害到无形中就摆了她一道的妃宫就是她儿子的女人了。长得可爱漂亮、举止大方得体,还如此的精明能干,若她是律儿的妻子,何愁大事不成?!可恨那老儿,不止剥夺了律儿应有的地位,连他之前定下的妻子都改给了李信!   所以徐华英看着闵氏的笑容可是老大不痛快,虽然之前害她丢脸差点破功的是申彩静,但是她的仇恨更多的还是记在这个又是妯娌又是情敌的女人身上。   “不是要马上击棒吗?怎么把靶子都竖上了?”申彩静笑得很甜很端庄,带着端着点心盘子的内人们向太子和男宾这边走了过来。   “妃宫娘娘——”几乎所有的男姓宗亲都站直了向这位皇家新妇行礼或是致意。这些人里除了义诚君李律之外,实际上全是皇室外八路的亲戚。   之前说过,二战期间皇室崩殂,当时的末代皇帝甚至跑到了日本。而圣朝皇帝是同辈中少有的圣明贤德的成丁,但是居然以流亡王子身份,从日本杀回了韩国。不止能拉得了列强的赞助,还能上马定乾坤,下马安天下!他算是新韩国的开国皇帝。   而他倒是有亲兄弟和堂兄弟,但是亲兄弟死得比他还早,子嗣也没什么有出息的,到现在这代的只有孙辈的,关系也早就远了。亲兄弟如此,表兄弟当然亦然。所以即便李信李律这些圣朝子嗣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那个位置也和他们无关。当然,如果真的皇室死了个干净,倒是可以由现在皇室的女人来从他们中过继一个来继位,但是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所以,还是做个富贵闲人来得好些。   因为这些事已经是众所皆知,所以申彩静之前察觉李律背后有皇室之人支持才觉得很诧异,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吗?   李信没有说话,李律却开了口,“是我提议的,今天天气不错,本来适合跑马的。但是那边皇奶奶和婶婶、姐姐们都在,跑得太远终归无礼。我皇室成员都是自小骑马练箭的,不如今天在长辈们面前露上一手。”他说着瞥了李信一眼,“这方显我李氏男儿的本色!”   “是吗?那感情好,我想长辈们也一定很喜欢看,特别是太后娘娘,可喜欢我们这些晚辈欢实的样子了。待会儿义诚君可要好好射箭,惠正宫娘娘也在,让她也高兴高兴!”申彩静这样说,眼睛却瞟了一眼李信。这个家伙,听说是有在练习射箭,也喜欢骑马,但是却并没听说练过骑射。而她嫁进宫里之后,他似乎连练箭都许久未有过了……   既然这样,射靶子成绩恐怕也不怎么好,干脆,她就给他直接加大难度。到时候射不到大家都射不到,也就没有丢脸不丢脸、跌份不跌份的事情了。   她只是轻轻对身边的吴彩丽说了什么,然后就对李信胸有成竹地按按比了个‘ok’的手势,弄得李信完全摸不着头脑。   ‘嘎嘎嘎嘎——’、‘咕咕咕咕——’、‘咯咯咯咯——’   突然场中出现了非常嘈杂的家禽的叫声,然后只见羽毛乱飞、场地上顿时多了不老少的鸡鸭还有鸽子。鸡鸭都没有剪尾,但和鸽子一样,脚上都系了非常长却很结实的鱼线,另一头都拴在了周遭的大树上。这就保证了这些禽类保留了极大的运动空间和自由度,也保证了它们不能跑出一定的限定范围。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信直接看向申彩静,又胡闹!   没错,申彩静这是直接给他们加上了活靶子。既然要比,要看看谁是李家的英勇好男儿,那么索性就比个痛快儿的高级点儿的。虽然现在因为动物保护法和其他一些因素限制,不能弄些别的动物来一场古代皇室围猎的全复原,但是鸡鸡鸭鸭什么的她还是弄的来的。   她倒是要看看,现在李家男儿的水准到底如何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面带苦色,其中很多人都是起哄架秧子的。他们知道义诚君李律这次回来的目的并不纯,但是一方面与他们没关系,谁做了皇帝他们都拿那些钱,另一方面也是纨绔子弟想看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笑话。所以在少数有心人一提出来之后,他们也随声附和来着。   但是真的射箭射鸭子射鸟要见血了,这些除了片状的连生鱼都没见过的皇室成员都怂了。而且,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射中,自己却没有收获,丢人啊!   本来是想看热闹的,但却都不想自己变成热闹的主人公。   李律顿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算,他定定地看了一眼眼前巧笑嫣然,仿佛真的很天真地太子妃申彩静,这女人,这是第二次了!真厉害,完全没有违逆他的说法,甚至都是顺着说的,但却一招能够把他的想法和计划全废了。   此时他在心里庆幸自己不是太子,万一要他娶这个女人,他不就惨了?有一个母亲那样工于心计的女人在身边已经够他应付的,要是再多加一个,他恐怕真的受不了。不是他对母亲不恭敬,他只是说了实话。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心理压力太大。   场中一时间居然沉默了,谁都没有说话。但此时,李信居然开了口,打破了沉寂。   “本来应该是由客人先出手才对,而且又是律王兄先提出比赛的,但是既然大家都不开口,就由我这个东道先来抛砖引玉吧!”李信淡然一笑,说出这样的话,把申彩静都吓了一跳。   她本来就是想用这个逼李律一党放弃骑射这样的他们肯定一早就准备好的比赛的,叫他们知难而退,也不算是李信怯场,更不算她申彩静失礼人前。但是她万万想不到,李信怎么就自己主动去趟这个雷了?!   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在后面,李信居然一下子以非常帅气和熟练的身法跨上了马背,绕着场内跑了两圈,把那些鸡鸭鸽子惊得四散飞起,然后在奔跑之中弯弓搭箭,直接射出,正中一只飞起的鸽子!   有护卫立刻跑过去捡起李信的猎物,发现箭镞正中鸽子眼睛的位置,因为箭头粗大,所以把鸽子的整个脑袋都贯穿了!   结果一出来,满座皆惊。刚才大家都看见那只鸽子是飞了起来的,虽然飞不远,但也是在天上。   宗亲中也有喜欢打猎的人,也偷着打过鸟什么的,但那都是用的枪。用弓箭射下飞翔中的鸟儿,拜托,又不是古装剧!但是,李信,太子他居然做到了!   申彩静也很诧异,什么时候练的啊,这是?但是转而她脸上就换上了理所应当的表情,并且那意思还说李信最近‘疏于练习’,居然‘手生’到这个地步,把鸽子的头弄成这样血肉模糊的。然后她居然就这样也翻身上了一匹马,在骑行中拉满了弓,一箭射下了一只蹲在树上的大公鸡!   既然要打击人,那么就打击到连渣渣都不剩吧!这一箭射的好,似乎把这些天她的郁闷之气也都发泄出去了一样!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光棍节,不,购物节快乐! ☆、第七十二章:权力游戏   无论李律本来打算怎么挤兑李信,都是为了让这个完全不合格的太子在宗亲和大众面前丢脸。也为了让他们对他这个根正苗红的长子嫡孙和那个单凭运气上位的家伙比一比,到底谁才是真正应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李律自认为并不对权势财富有多大的热忱,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夺回母亲的荣光和快乐,也夺回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   但是计划还没有完全实施,就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统统搅合了。而且,这是第二次。   李律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这女人完全击倒,并且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所以当他和惠正宫第二次失败地回到家,徐华英又想在李信身上找点事情的时候,李律第一次对母亲的这些‘阴谋诡计’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再怎么想办法对付李信也没有用,”李律收起了所有关于《哈利波特》这样他原本一直看得有来到趣的书,这样幼稚的童话,根本只是他原本用来逃避现实的工具。“他身边有掌控了大多数宫内力量的皇后支持,还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妃宫相助,我们的计划对他来说可能十不成一,伤不得他多少的。”   徐华英还以为李律又要说什么不做这样的事的败兴的话,但没想到儿子居然突然开了窍了!难道是刚才在宫里受了挫,撑不下这口气了才这样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她顿时有种吾家儿郎初长成的喜悦,多少次啊,她用各种道理劝这孩子,他虽然口头答应,但她这个当妈*的看得出来,他就是一直在敷衍自己呢!但是现在……   惠正宫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儿子终于长大了!她的背后,也终于有一个可靠的男人来支持了!   本来她还觉得今天在宫里又一次失败非常气闷呢,但是现在看李律的样子,就算是刚才被闵氏女气到吐血她也无所谓了。真是值得开心啊!“妈妈的律儿啊!”她伸手摸了摸李律的头发,“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古人应战,都要考虑‘天时’、‘地利’和‘人和’三个条件。现在皇叔病重垂危,正是皇室权利新旧交替的时候。而我们在英国蛰伏了十几年,在国内也积蓄了不少力量。此时,正是我们的‘天时’!而毕竟他们已经占据宫廷十数年,各处各人都是熟悉的,所以,他们占着绝对的‘地利’。”   李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经过惠正宫多年的‘教导’,也想象过自己登得大位之后的情景,也是有一些在政治上的想法的。虽然比不上李信身处中枢,常年受到帝王学的教育,但是他也无愧于是优秀的孝烈太子的儿子的身份,很是有几分见解的。   “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人和’方面,就是我们和他们之间争斗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律儿你的意思是……”徐华英从回国满脑子就都是针对李信,想要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的想法。她觉得李信这些年来根本对不起他所处的那个地位,根本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太子。真正的太子,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李信,根本比不上孝烈太子万一!   所以她处心积虑,都是以从抹黑李信本身入手的。但是效果并不好,现在儿子也提出,这样是不对的。   “本身他们就占着现在的大义,我们即便再怎么折腾,他仍然是当今的儿子,仍然是实至名归的太子。但这都是因为身边有人支持他,如果……如果太子妃和他发生矛盾,如果皇叔也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继位人选呢?”   李律这些日子和李玄相处下来,也感觉出这个皇叔对自己很好了。如果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比李信更合适的人,他让他取而代之也未必没有可能。   而徐华英却是被儿子的这句话点到了心上,发生了当初那样的事情,被老皇帝那般羞辱。她这次回来并没有想过要利用李玄的旧情什么的,但是现在被李律一提醒,她就有些犹豫了。当初她对李玄是真的爱情,突然嫁给他的兄长还被长辈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两人相处已经足够尴尬了。现在利用李玄来达到目的,是不是……真的有点没自尊了似的?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方法是最方便快捷的了。有什么,比得到当朝皇帝的帮助更容易得到太子之位的呢?   徐华英的心中所想李律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父亲当初到了多么一个可悲的地步的话,他是根本没有脸留下来争什么东西的。但是当初的事情捂得太严实了,他根本一点不知道。   “您之前不是想要用那个闵孝琳吗?只是制造绯闻给民间看,不如给妃宫娘娘看一看。”李律的话一出,徐华英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那个闵孝琳太没用了,李信又不太搭理她的样子,她都要放弃这条线了。但是现在,本来已经是要去‘诬陷’了,本来就是‘绯闻’,当然是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   徐华英母子在自己的房子里商量下一步的大计之时,宫里也出事了——皇帝李玄病重晕倒了!   这简直是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因为之前的保养和休息,李玄的病况其实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了。连老太医都说,皇上的病是真的已经减轻不少了。只要多注意心情平和与休息状况,暂时并不用多担心。   但是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呢?!据太医说,这是因为皇上最近心情忧虑导致的。可是,现在宫内上下和谐,太子有出息又孝顺,娶的妃宫儿媳也很不错,明慧公主据说也即将要从国外回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李玄‘忧虑’的吗?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申彩静反正是想到了大使邀请会那天她发现的那点小暧昧来了。最近要说有什么事,那就是李律母子回国的事情了。难道之前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不过公爹病重如斯,申彩静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猜他老人家的风流韵事了。索性最近学校没有什么事,因为王启政的事情,她也不想再过多地和老师一起去参加美术界的聚会了,干脆,她就辞学了几天,自请留在宫里侍疾了。   但是朝政上最近也并不是没有事情,现在又到了君主立宪制国家互相巡游的季节了。不但李玄早已经定下要到泰国出访的事情,英国的威廉王子也要到韩国来了!但是李玄这一病,所有的事情又几乎都赶在了一起,把皇后急得火上房了。   她深恨丈夫没有出息,因为那女人居然又病倒了。但是事情还是要好好解决才行,要不然看笑话的人可就又得了意了!   闵氏是专门去找太后商议的,在这样的非常时期,甚至有可能立刻陷入朝代更迭的敏感时期,太后这样一位皇室的长辈的支持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想到,老太后居然提出让李律留守朝中招待威廉!   看着眼前的婆婆,闵氏是有苦说不出啊!但是想想也是,太后毕竟也是李律的亲奶奶,祖孙之情虽比不上和信的朝夕相对来得深,但当初太后可是最疼孝烈太子的。老人家,年纪大了,移情作用就越来越大。在她看来,李律只是帮帮忙处理一下现在皇室力所不及的事情,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还显示皇室兄友弟恭的‘可贵亲情’呢!但是闵氏深知徐华英的狼子野心,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而就在此时,李信和申彩静却是突然来了泰宇殿,把皇后从焦急中解救了出来。   “太子和妃宫来啦?快坐坐坐……这些日子太子和妃宫都辛苦了!”太后看着疼爱的孙子和孙媳进来,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太子这些日子不但要上课还要处理政务,妃宫这些日子一直侍奉在皇帝跟前,都辛苦了!看起来瘦了不少呢!你们也要多注意休息啊!"   李信挨着太后坐了,申彩静则落座在了皇后身边,并没有恭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更显的像是普通的一家人似的。闵氏有点诧异,转头看了一眼申彩静,却得到了一个示意她安心的笑脸,冰凉的手还叫儿媳妇在底下一把攥住了。   “孙儿现在来,也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接下来到泰国出访的事情……”李信开口了。   其实是没错的,李信这些日子一直在处理政务,出访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本来他来是想和太后商量一下,让他和申彩静代替父皇去泰国呢。这样既解决了眼前之忧,又算和妻子去了蜜月旅行了。但是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他们就变了主意。   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是应该多注意的。他们站在明处,本已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了,现在若是有所松懈露了短处让人家趁虚而入,那都是致命的!   “我想父皇的身体需要彻底的修养,任何的事情都不要拿去干扰他才好。不如让父皇到济州岛的度假村去,好好放松放松。政务的事情,我们虽然年轻识浅,但我和妃宫是双人四手,肯定比父皇忙得过来。再说,不是还有太后娘娘您把关帮忙呢吗?”   以上是李信说的话,让申彩静都有点诧异。接过来出访和招待的事情是他们商量好的,但是这样侧面进言太后,架空皇上的事情他可是临场自己发挥的啊!难道信他发觉了那件事了?   这件事上,申彩静和闵氏一样吃惊。信,他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母子连心   无论申彩静和闵氏怎么想,爱子心切的太后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也许是她老人家真的问心无愧,从没想过除了李信之外还有谁能够接李玄的班,所以没有别的胡思乱想。其实,也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当初圣朝皇帝捂住的那件事情,要不然,打死她老人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放心。   商量的结果是两种方案,要么李信去泰国,申彩静留守等待威廉;要么,就夫妻俩一起去泰国访问,然后缩减访问时间,赶在威廉到来之前回国接待。   太后和皇后觉得这两种情况各有利弊,先遣了他们回去,两人再商议一下。   一路上申彩静都没有说话,只进了东宫洋馆,周围没人了才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提出要送走陛下了呢?”   李信被她问了顿时就是一愣,是啊,刚才他越说越起劲,居然顺嘴就把那种话说了出来。现在看太后娘娘对他的话并没有理解成别的意思,他才放心下来。他很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但是刚才在泰宇殿开口的一瞬间,他确实是想到了如果没有父皇在,他办事就能更自由,不必束手束脚的了。   所以,这难道是他潜意识下的判断,叫他这么做的吗?!   看李信不说话,却满脸迷茫之色,申彩静叹了口气。“不管你是不是那个意思都好,一会儿还是要去找母后娘娘解释一下!”   李信顺从地点了点头,他自己也觉得有点混乱。最近是怎么了,他仿佛慢慢有了一些改变,有时候还会有莫名其妙的幻觉似的。莫名其妙就会有一些想法和冲动,然后他发现自己就照着那些想法去做了。他的心乱了。有时候做的事情说的话让他自己也会错愕,有时候却觉得这些举动就是出自于他的本心。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种情景是好是坏。   有的人说,人长大了和以前相比变化就会很大。也有人说,结了婚的男人会有一次蜕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那可真是又陌生又充满了力量的一种感觉。   之前李律对他发起挑衅的时候,如果是过去的他,肯定是不会有那么生气的。因为他本身就没有把所谓的太子之位和未来的皇权多看重,甚至还想趁着留学的时候逃开这一切的不是吗?但就在那个时候,他却发觉一股强大而澎湃的怒意从灵魂深处窜出来,让他想要撕碎眼前一切敢于挑衅他权威的人!   李信这样想着,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他又不是绿巨人~   但那力量确实支撑着他做到了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颠簸的马背上拉弓射箭,居然还一箭射中了飞翔中的鸽子!   ‘看来我还是很有潜力的嘛!’李信攥着拳头做了一个健美的举臂动作,然后颓然泄了劲儿,坐在暖房里发起呆来。   “又做什么呢?!”申彩静端着红茶和刚烤好的热曲奇走了过来,放在李信的手边。“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就去找母后,看看她和太后娘娘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闵氏和朴氏最后还是统一意见,都属意让小夫妻俩同进同退。虽然行程上会紧张一点,但是无论在泰国王室还是英国王子面前都不会失礼。   “虽然是辛苦了一点,但是却是最周全的法子了。”闵氏如此说道,“借这样的机会,你们也一起出去转转。”不想拆散新婚小两口,也是他们执着于第二种方案的一个理由。想当初,李玄还只是大君的时候他们成婚,当时也是出国去度过蜜月的。想想当时的情景,若不是因为蜜月相处得还算愉快,恐怕他们之间都坚持不到这许多年。   每当她义愤难当的时候,都会想起那时候在国外的快乐日子。没有政治婚姻的阴影,也没有徐华英……如果能够一直像那个时候一样快乐,即便是不当这个皇后不掌权又能如何?   她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现在仍然要一直坚持下去。不单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的信儿和惠明!信的地位可不是那些宵小可以惦记的!想着这些,闵氏下意识地看向申彩静的肚子。刚才只有她和太后的时候,她们也就合房一事商量来着。如果妃宫能够尽快产出皇室下一代的话,那么对于信的地位无疑是最有力的巩固!   平时看上去,这小夫妻相处也算和顺,但就是不够亲密似的。(那是不敢让你们看见啊!)她最了解政略婚姻的苦和痛,如果这次出国访问能够让他们关系更紧密一点,那么回国之后就开始安排她们合房的话……   被闵氏上下打量得有点不舒服,手还被紧紧攥住了,申彩静赶紧道:“有什么辛苦的,母后在这个时候坐镇宫中,才真的是辛苦呢!在儿臣与太子出国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朝政还是公务就都要拜托给母后了。现在‘时逢秋去冬来’,‘天气’不稳,不是‘东风来就是西风来’,冷的人浑身不舒服。母后独自在宫中苦撑,陛下又病重‘难以理事’,儿臣二人又身在泰国‘鞭长莫及’,还请母后注意‘紧门闭户’,自己多多当心保重才是!”   申彩静的话里处处都是机锋,已经算是敞开了说她已经明白了现在宫里的这些乱七八糟事儿了。闵氏闻言看了她几眼,重重地拍了拍握在手中的手。这孩子,就是聪明又贴心。   但还不等她说什么,李信却又说道:“母后只须忍这一时半刻,等儿臣从泰国回来,一切都有儿臣一力承担!”   ‘什么?!’闵氏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李信的意思。   “儿臣是说,”李信走到房间门口,不顾天气寒冷干脆敞开了大门,见门口一个闲人都没有,却仍不关门。然后转身回来,对闵氏道:“他们想要折腾,想要把儿臣拉下太子之位,所以一刻不停地在闹腾。一次又一次,不断地挑衅皇室正宗的权威。母后之前一直把我庇护在羽翼之下,儿臣却一直没有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还一直和您逆着来气您,实在太不应该。”   “但是最近我明白了,不是你不争不闹那些人就会平息的。从我的生日party开始,他们已经弄得越发上脸了,如果再不制止,不单损我威仪,迟早也会弄得整个皇室灰头土脸受其带累!”   李信说着,居然弯身抱住了皇后闵氏,“您不必再劳神了,儿臣现在可以帮您承担这些。任何人都不能窥视我座下之位,也不能窥视您守护了半辈子的荣光!妈妈——”   最后的称呼李信说的声音很小,甚至坐在旁边的申彩静都听得很模糊。但闵氏却听得分外地清楚,多少年了,从搬进宫里来她就一直禁止信对她用这个称呼。但是信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亲生的骨肉,当妈的谁不想听孩子这样甜甜地叫一声?   但她不但不能,还要板起脸来让信不要那样叫她。母子间越来越生疏,她的心有多痛?但是为了他,她还是要硬起心肠来。   所以现在,她听到这个神圣的称呼的第一时间还是想要反驳李信。但是想到刚才信对她说的一番话,还有这个十几年都没再有过的拥抱,闵氏的心是又悲又喜,难以自抑,那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有紧抱着儿子,把这些年一直忍下来独享的眼泪肆意横流。   她的儿子长大了,她终于熬出头了。她和徐华英的战争既然已经波及到两个人的儿子,那就只能这样。本来她以为自己要做主力去应战人家母子两人,但是现在看来,她也有了强有力的帮手。她的儿子,终于成长成为一个未来的王者了!不是因为他的臂膀坚阔了,不是因为他的身材高大了,更不是因为他成婚成人了,而是因为他已经渐渐拥有了一颗王者之心!   瞧瞧他刚才说的话吧,这是终于接受了他的身份和他的宿命了吧?不会再叛逆,不会再想要逃跑,不会再用耳机来隔绝他和他们的世界了!即便她相当于没有丈夫,现在却也真正有了倚靠!   李信本来是抱着闵氏的,最后却还是被感动的母亲搂在了怀里。他本来为了自己‘一时激动’说出的话和最后的那个称呼隐隐有些后悔的。这样喊了她的话,肯定又要被狠k一顿了。但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妈妈果然从来没有改变过,过去只是他不理解而已。   其实那天在申家住的时候他想到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忘记过,本来想不去想的,但是回宫之后却不可抑制地总想去印证一下。但是越观察越打听越思量,他就越觉得不对劲儿。如果是真的,母后这些年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呢?   恐怕他之前在太后面前脱口而出让父皇远离政治中心,也是因为有这个心结存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他了。无论他对父皇是有多敬多爱,但和母后相比,他还是觉得母后才是真的和他一国的。为了他,她必定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心酸苦涩。   申彩静看着眼前互相拥抱的一对母子,心里也是分外触动。这么大了还抱着妈妈不撒手,绝对是一种幼稚的行为。但是了解始末的申彩静看来,这反而是她的丈夫终于成熟了的一种体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四章:怒气爆棚!   泰国之行,真是前所未有的顺利。他们这对新世纪的世纪夫妇,在泰国受到了当地王室最高待遇的接待。   在泰国的所见所闻,也让李信对自己国家的政治*体*制有了更深入的思考。世界上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分为几种,有议会制君主立宪制也有二元制君主立宪制,当然,还有不少介于这两种之间的国家。   议会制君主立宪制,就是指政府对议会负责,王室虽然世代更替,但却是实打实的样子摆设。而二元制君主立宪制,君主则保持了一定的行政权利,政府要对君主也负责,君主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   现在的大韩民国,就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王室的权利虽然被削减到可怜的地步,但却仍然还是有的。而泰国,则是超脱于上限二元制,国王更像是一位被信奉的神灵,不但是全国人民的偶像,还是军队的唯一主人,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国王的威严。   李信这些日子也没少见泰王,也没少见到泰王在国民面前强大的威仪。与韩国王室的情况相比,他不由得有种‘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   这样的国王才是真正的君主吧?被国民全心全意地仰望着,可以做出对国民有利的政治举措。不像他们,居然还要配合国民的意愿拍照什么的,难道他们是什么偶像团体嘛?!其实和偶像团体也没差别,每天管管发奖颁奖、文物回归、王室互访什么的,除此之外就是永无休止的慈善事业。难道他们永远也不能通过良好的政绩来让国民脱离被慈善的地位吗?!   此刻李信的胸中充满了在政治上的抱负,这事要是讲给一年前的他,他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与满腹心事的丈夫相比,申彩静才是真正享受了一把东南亚热带旅行的那个人。每天泡泡真正的spa,享受享受泰国特有的指压按摩,吃吃泰式食品享受享受完全新鲜的产地水果,这才是人生嘛~   更让她满意的是,这一段旅程完全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本来下了飞机之后她还有点心绪不宁,觉得总会有事发生。之前一有点什么活动,他们家那位大婶就会冒出来捣乱,但是即将离开泰国了,都还没有发生任何事,这让申彩静都有点不习惯了。   但是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徐华英怎么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所以当申彩静和李信刚刚回宫,沙发还没坐热就看见了一份关于‘太子夫妇和谐假象,神秘情人随驾泰国’的报纸,上面还有一幅巨大的闵孝琳拉着行李箱走出太子下榻的宾馆的照片。这报纸是吴彩丽偷着给申彩静的,宫里已经把所有的消息都禁了。这份报纸还算是写得不算过分的,是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留给申彩静的。   这倒不是吴彩丽吃里爬外故意气申彩静,而是本着对自己效忠的主人负责的态度。无论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事情的发展是一点都不能瞒着申彩静的。最后到底是李信真的出轨还是外面的阴谋涌动,她觉得妃宫都应该知晓事情的始末,才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一看报纸申彩静就怒窜了,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好啊,好啊!在泰国等你不来,原来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李信怎么有可能在泰国和闵孝琳私会呢?   在那边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可是住在一起的!一起吃一起睡,甚至李信上厕所她都没离多远!在这种情况下李信还能带着情人密会,简直是开国际玩笑啊!李信是蜘蛛侠还是什么,爬墙技术都要冲出宇宙了才能做得到吧?!   申彩静的养气功夫做得还算好,至少从进宫以来,吴彩丽一直跟随却从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气。‘难道报纸上写的是真的?’吴彩丽不由得这样想,要不然为什么妃宫娘娘如此生气呢?但是娘娘明明和太子殿下‘鹣鲽情深’呢不是吗?怎么会……   其实申彩静气的是那个幕后黑手,已经到了一个牙根痒痒的地步了。无论闵孝琳对信有多痴缠,但现在她和信恩爱难分、互明了心智,甚至都已经跨越了最后一步成就了真正的夫妻了。经历了上一次在济州岛的偷拍事件,信已经很明白自己在外面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了,就算和闵孝琳见了面,也不会做出让人误会的动作来授人以柄。   再次抬手看了看报纸,申彩静快步走进房内打开了手提电脑上网查询。宫里可以禁了报纸传递,但是却禁不了网上的东西。她快速移动鼠标,不断地点击,一页一页地看新闻,一片一片地看照片。果然如她所料,这些所谓的‘明证照片’里根本没有李信和闵孝琳在泰国见面的真正照片!   这些照片多是以前的旧照,有两个人在上学时期被偷拍下来的照片,分外模糊恐怕是出自于某些学生的手机;还有在骑马俱乐部大家一起拍的照片,闵孝琳赫然超脱众人站在李信身边,也不知那管理‘科学严谨’的私人俱乐部是如何把这样的照片传出去的;再有的,果然有那次济州岛的一些照片,但是和缴获的那些比对来看,角度完全不同,看起来应该是某个与会的宗亲拍的,呵呵,好极了;最后的重头戏,就是泰国的照片,不过却都只是闵孝琳的独角戏。   这些照片里甚至连背景都没有李信的影子,只有闵孝琳一个人离开那家宾馆,以及拉着行礼在曼谷登机的照片。又是墨镜又是帽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吗?!这样半遮半掩,反而是告诉别人‘我就是有问题’的意思吧?!   这是赤*裸*裸的陷害!丈夫没有做的事情却被人这样抹黑,申彩静只觉得人在家中坐,大屎盆子就从天上来了!顿时把她气得够呛,本来是回来准备换身衣服再去拜见宫内三位的,现在也完全没有了那个心情。   “怎么了?这么久你都没换好衣服吗?”倒霉催的李信这时候从对门走了进来,看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这遭面临着什么祸事。他和申彩静现在虽然背着人合房而居,但是太子和太子妃的行头各自都有很多,所以衣服什么的还都是放在各自的房间里。   本来说是要换好了衣服一起去的,申彩静好半天没来,他只当女人挑衣服挑的慢,过来催一下。他哪里知道短短半小时之间出了这么多事故,刚一进门就被申彩静的横眉立目吓了一跳。   “换什么衣服啊?!现在哪儿还有这个心情?!”申彩静虽然知道这不是李信的责任,纯属是别人的栽赃陷害,但一想到闵孝琳是这家伙‘少不更事’之时招惹回来的狂蜂浪蝶,并且还是非常锲而不舍的狂蜂浪蝶,她就来气。你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吧?如果你当初没有这些把柄,就算徐华英想要陷害也得费老劲了,哪儿来得现在这般轻松就给她添堵的?!   ‘啪’地一声,申彩静把那张报纸拍在桌子上,李信走过来一看,顿时就怒不可遏了。“好胆!”他怒喝一声,也把报纸一拍,比刚才申彩静拍得还重还响。   申彩静把眉毛一横,李信一看不对赶紧说:“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是说这事背后的那个女人!”这手笔,一看就是出自惠正宫的。   依照李信和申彩静本来的想法,他们本已占据大位,现在就是正统。只要他们其身正,不落人口实,就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若是他们出手对惠正宫母子打击太过,反而会有欺负‘孤儿寡母’之嫌。但是现在看来,若是他们只被动受敌,即便最后胜利了,也要被气个半死。   两人商量了两句就定下了接下来的打击报复的手段,然后各自重整了一下脸色,带着礼物去拜见长辈们了。   而另一边在瑜伽馆里,闵孝琳也满面怒容地面对着徐华英。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得不到李信就‘因爱生恨’想要毁掉他而配合徐华英演戏才去的泰国,这女人,是被徐华英给骗了!   之前提到,闵孝琳最后拒绝了姜仁破釜沉舟似的表白和陈情,从此也不再在追回李信的事情上寻求他的帮助了。大家都知道闵孝琳,虽然表面上看着像是个高傲的贵族公主,实际上她家里早就破产了,父亲也死了。她和寡母是寄居在父亲曾经的朋友家里,非常落魄,连母亲生病也也只能挤在十几个人的大病房里。   要追回李信,对她来讲太难了。别说宫禁难入,就说李信所能到的各个地方,没有姜仁的帮助就没办法进去。而这次也是一样,想要追去泰国,机票她即便能弄来,但是太子入住的宾馆她怎么混的进去?所以当徐华英找上门来,说能够在这件事上帮她一把的时候,她是非常感激的。   即便知道徐华英的目的是要把李信拉下太子之位换他儿子上台,闵孝琳也觉得是无不可的。因为她觉得李信一直在追求自由,太子之位只是束缚他的绳索,折断他羽翼的魔爪而已。她追回李信之后,两人势必不会留在韩国。他们可以一起出国,她学芭蕾,他学电影,一起实现他们的梦想,这可比那些肮脏的权势来得好得多了!   但闵孝琳实在太嫩,她不知道徐华英根本没打算真的帮她,而是只派人带她到泰国溜了一圈儿,连李信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带回来了!   而回国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她和李信曾经的关系大曝光,还有她的如雷贯耳的‘小三’之名。看到同学们的异样眼光,又受到了母亲的责问,她才看到了汹涌而来的报道。这绝对是没吃着羊肉却惹了一身骚的另一种绝佳诠释。   所以她的怒气此刻并不比申彩静小多少,直接就闯到了瑜伽馆。什么‘看你和当年的我很像’、什么‘想要成全一对被外力强行拆散的爱情’、什么‘互帮互助各取所需’,什么‘伺机而动’什么‘卡米拉’,都是那恶魔一样的女人对她吐出的毒液!全都是阴谋诡计!   闵孝琳现在非常非常生气,甚至她都觉得她比恨申彩静更恨眼前的女恶魔!所以她怒吼到破音,完全不复平时的孤高冷静的样子。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撕碎了那张极尽欺骗之能事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五章:忠与不忠   而就在闵孝琳正在和徐华英‘算账’的时候,李律却从门外快步进来,强势挤进她和徐华英之间。他的目光此刻非常冷酷,作为一个儿子,在保护寡母的时候,他终于不再温文尔雅如同阳光王子了。此刻,他不但眼神冷,语言更冷,像是冰锥一样直刺向面前的闵孝琳。   “注意你的态度,你面前的人可不是你能随意冒犯的!”   闵孝琳没有想到李律会突然这样冒出来,顿时后退了一步。她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这与平时的李律根本就像是两个人。   “我是当今的惠正宫,是先孝烈太子殿下的原配嫡妻,按理说,你口中要尊称娘娘才对!”徐华英轻轻推开李律道:“我们隐忍多年,一直蛰伏英国现在才回来,就是为了夺回律儿原本该有的地位的!自古争权夺位任何手段都可使得,那是各显本事不计道德与否的。只要能成大事就可以……”   徐华英走上前来,定定地看向闵孝琳。她身材本就高挑,再穿着高跟鞋,对着闵孝琳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而你,我并不是不想帮你。在泰国的时候,我的人不是已经带你进了那座宾馆了吗?如果但凡有一点办法让你和李信见面,我们是不会放弃更有利的拍摄画面的。那至少比现在更可信多了。但是人家位高权重,手下侍卫无数,里三层外三层根本就不可能让你见到李信的!”   她现在还在尽量地挑拨离间,想让闵孝琳把一腔怒火都转向申彩静身上。   “你是个什么身份,信又是个什么身份。太子总是要和世家贵胄结亲的,而你家的情况,连平民都算不上了吧?”徐华英转过身,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即便我身份不够,但也是世家的旁系,从未出过皇亲联姻的范围。而李信根本就是个胆小的不够格的太子,他当初不敢为了你离开宫廷,那么就永远都不会!如果他还继续做太子,那么你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赶他下台,都是在帮你!你只要好好配合,总会得到你想要的!”   闵孝琳看看徐华英,再看看沉默不语的李律,转身冲出了瑜伽馆。她在马路上狂奔,心中非常乱,也很痛苦。这些日子以来她很累、很难过、很迷茫,本来今天是来找徐华英这个大骗子算账的,但也没有成功。虽然刚才那女人说的言之凿凿,但是闵孝琳已经被她的谎言害得够惨了,怎么不能看出她现在说的都是些水中月镜中花?   如果她是真的和李信见面被拍到了,还可以说她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会被信认为是自己和徐华英母子勾结陷害他,他会怎么想她?现在即便是想要放弃,却连一个华丽的转身都做不到,也留不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了。   闵孝琳之前还锲而不舍,在去泰国之前还是豪情万丈的,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挽回李信的心的。但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身心俱疲了。   李信和申彩静回国还挺及时,他们是分秒必争啊,那边一完事就直接乘专机飞回来了。泰王妃还极力挽留他们在泰国多玩几天,不作为国宾而作为她和泰王自己的客人来好好招待,‘一尽地主之谊’呢!   不过这个时间掐得真的刚好,他们早上回国,下午威廉王子的飞机就到了首尔。   “哇,我单知道威廉王子帅,现在看真人觉得更帅了!”申彩静站在李信的身侧,他们是受了皇帝的吩咐,在这里等待威廉的。这种时候李玄不能亲自出来,不止因为他的病痛,也因为他的身份需要自矜。   威廉是英国下一代的继承人,太子去迎接他才是专业对口正合适的。而威廉也对新婚的皇太子夫妇一齐出现的迎接场面非常满意,这代表了韩国对英国王室出访很重视。   听了这话,李信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攥着申彩静手的手掌却越发地收紧,以作惩戒。   寒暄了一阵,威廉就被迎到内宫,在意合阁安顿好了之后,就带到思政殿去面见三位大家长。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截止到威廉言语中突然提到了李律,申彩静和李信也都还觉得招待这位皇子是很愉快的事情。   李信和妻子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李律在英国十三年,作为韩国王室主要成员是一定会认识威廉王子的。但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交情会那么深,照理说,这样的正式场合,提及别人是不太合适的。   “义诚君和我是表兄弟,也是韩国重要的皇亲。本来也是应该让他来一起招待王子的,但是奈何义诚君的课业也不轻松,招待贵宾本是我替父皇分担的本职,怎能因为我的本职劳动王兄呢?”李信是满面的笑容,其实凭早上才发现的那件事他提到李律应该是笑不出来的,现在申彩静只好承认,李信的养气功夫做得是越来越好了,有进步!   不过听说男人的改变全靠身边的女人,看来也都是我申彩静的功劳呢!   她如是想,对威廉的笑容也越发亲切了。   “不过,倒是听说妃宫娘娘是和律君一样的班级呢……”威廉这样回答道,看来在他抵达之前,并定和李律有过深入的联系。说不定他在政治倾向上也偏向李律呢,毕竟他日后有很大的可能继承王位,又和李律有交情。日后韩国国祚要是由李律继承,他们也更好说话些。   李信仍然笑着答道:“这个你可能不知道,也不是我自夸。我们妃宫娘娘可是韩国闻名的才女,本身已经是可以出师的画家,作品已经展出拍卖过了。而且在学校的课业上,她可从来都是第一。平时上学去也只是时不时去几次,但是成绩却比任何人都好。虽然义诚君是我亲密的兄弟,但是实话实说,他的资质完全比不上妃宫,当然要勤学了。不止他,我也是这样,很嫉妒呢……”他这样说着,轻抚了一下身边申彩静鬓间的碎发,这模样可不是嫉妒啊!完全是赤果果的炫耀好不好?!   威廉看了看申彩静,显然被李信的回答给惊到了。之前他们婚礼的时候还有人告诉他,韩国太子妃夫妇都是未成年,怎么还已经成画家了呢?!   “不若这样,本来接下来的安排是带您参观宫廷传统建筑的。但是现在既然提到这儿了,小妃也有些画作已经完成却尚未展出过。您若是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去看一看。我画的都不是西洋油画,全是东方山水花鸟。虽然是来自于邻国中国,但我的风格却是学自高丽时代的画风。高丽时代的画多是学自中国,但也有我们朝鲜半岛自己的风格……”   申彩静借着这个碴儿,一下子就把话题从李律身上扯到了画作上。而威廉也不知是上当了还是就坡下驴,倒是跟着去参观了一把,也没再提起李律。   威廉王子在韩国呆了没有几天,这几天李信和申彩静都一刻不落地跟着这位,充当着导游到处奔波。而皇帝李玄,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却也一直没有挪窝离宫去修养。明明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不是吗?他当时也同意了的,现在这样,他是等什么呢?   李玄等什么?等的反正不是闵氏。其实从之前,他就已经又开始和徐华英说上话了。虽然他说服自己这是遇见而不是可以见面,‘遇到’之后也并不怎么说话,说也说不了几句,但是李玄却像是吸食了毒*品一样欲罢不能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和她还不是叔嫂的时候,那时候有多美好?   有这样的感觉他虽然也恐慌也害怕也想退步抽身,但却已经身不由己。   因为他一直处于‘迷幻’状态,所以面对儿子在泰国的天大绯闻的时候,他反而更加地震怒了。他越是对婚姻不忠,就越觉得有愧。但是这种愧疚不足以让他自己谨言慎行,也不足以让他对闵氏更好些,却足以让他对婚姻忠诚度问题非常敏感。   与相信儿子不会这样做的闵氏和知道太子和妃宫的亲密关系的太后不同,李玄对李信非常顽劣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被报纸上一些不堪的言论一挤兑,虽然看起来是写李信,他却觉得字字句句都是再说他自己!这样,也就更加怒上加怒了。做贼心虚,由己度人,就是这样的~   因为威廉王子访问的事情,几位家长又都出手制止了宫内这个信息的流通,料想李信夫妇还不知道这件事。李玄就把火气和怒意全都押后,等着威廉走了再算一算这笔帐。   现在,威廉终于走了,李玄立刻就召开了‘家庭会议’,把老娘妻子儿媳妇和应该‘归案’的李信全都找到了泰宇殿。   申彩静就觉得,现在李信和皇后娘娘能够亲密起来却还是和皇帝不亲的原因就是在这里,信他难道就不是皇上你亲生的吗?怎么能够这样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他呢?!过去她单以为是李信不懂事,但现在看起来,一个巴掌根本拍不响嘛!   “父皇!”申彩静从来没有在李玄说话的时候这样无礼地打断过,但是现在,她真的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李信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在这里受到这样的审讯?!“事情不是像您说的那样的!在泰国的时候,儿臣时时刻刻都和太子呆在一起,他是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去和什么女人私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应对之法   “妃宫说的是真的?”李玄看向申彩静。   “父皇总不会认为在这种事上面儿臣还会包庇太子吧?!”申彩静恳切道:“如果这事是真的,儿臣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地心平气和呢?”   李玄想想倒也是,就算妃宫是为了太子免于受罚才这样硬是给他作证。但突逢背叛,小小年纪的她也做不到这么好的表情管理。“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玄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放在桌上的那一沓报纸,泰文的英文的韩文的都有,内容实在精彩纷呈。   “这些照片儿臣已经都看过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申彩静开口最方便也最容易取信于皇帝。“无论是报纸上的还是网上在传播的,都是真的。闵孝琳儿臣也知道,也认识。这人是我们艺高舞蹈系的学生,也是,太子之前有过交往的前女友……”   “但是在儿臣和太子定下结婚的事情的时候,太子就已经和她分手了,当时她也离开了韩国去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舞蹈比赛去赢得国外舞蹈学院的入学资格。我们本来以为她就此离开,也没有在意。但是后来她不知为什么放弃了入学资格,反而回来对太子纠缠不清。”   申彩静看李玄要说什么,赶紧接着道:“但是太子已经数次和她说过这件事了。我们已经成婚,是受到全国人民祝福和李氏历代宗祖保佑下的夫妻,她和太子已经根本不可能了。之前她也因此沉寂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过没多久就又卷土重来了。我们在泰国的时候,是真的没有见过她的踪迹,您看这些所谓的在泰国拍的照片里面,根本就没有太子嘛!”   李玄听到这里,才把怒火降下来,低头认真地去翻那几张报纸。果然如同申彩静说的,上面只有那个叫闵孝琳的女生的身影。难道……李玄也觉得不对劲了。   “其实有些话,儿臣早就想和父皇、皇奶奶说了,但是母后一直不让儿臣说,怕儿臣说出来会毁掉皇室成员之间的和谐美满。所以儿臣之前是一忍再忍,但现在事已至此,儿臣实在忍无可忍了……”申彩静本来是低着头的,蓦然一抬起来,大眼睛里沁地都是晶莹的泪水,看起来真是受了大委屈,十分可怜的样子。   “妃宫!”闵氏似乎是猜到了申彩静想要说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不知是真心阻拦还是想要顺着申彩静编织的意思走下去,开口阻拦道。   申彩静抬头看看皇后,眼里打转的泪水却瞬时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母后,这样忍下去不是个头儿啊!咱们这边退避三舍,但人家那边却是得寸进尺。这样下去,必定是退无可退了!彩静可以不计较自己的感受,但是却看不得太子殿下数次承受这样的委屈了!我是他的妻子,尚且看不下去。难道母后这个做母亲的能看得下去嘛?!”   话说到这里,申彩静已经‘泣不成声’了,转身投在不断叹气的李信怀里哭了起来。   “皇后,让妃宫把话说完!到底有什么事,这样一直瞒着我和皇帝!”这是太后娘娘开了口了,其实她大概也猜出来申彩静要说的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因为她之前已经知道了一些事了,也因此收拾了一些在宫里恣意妄为的人,难道那之后惠正宫没有收敛,仍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吗?那么这次的绯闻事件?……   太后这样猜测着,就已经气得手哆嗦了。那样的话,妃宫说的就一点儿没错了。有些人你给她留脸反而会身受其害!这些日子她看惠正宫的样子就像是收敛了心性,不单开始做公益,而且对她这个老人家也开始真心孝顺起来,时不时地来请安看望。她以为她知道厉害,已经改了呢!   真是没想到啊!她这是把事情都藏在暗地里做了,从明面上的司马昭变成了背阴里的一条毒蛇了!   屋里的这一家人五口,现在就只有李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在他的心里,即便是曾经为了权势抛弃他转投大哥怀抱的徐华英,都是一朵纯洁的白玫瑰,她就开在他的心里,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纯洁美好’。她是他的青春,他的爱情,他是怎么也不会把徐华英往一个阴谋篡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身上想的。   所以当申彩静摆事实讲道理,把从最开始发生的事情一直说到泰国绯闻事件,李玄都惊呆了。   他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的,但是奈何他也觉得妃宫不会是个对他撒谎的人,而儿媳妇拿出来的证据又都是那么确凿。之前被偷拍的照片、偷拍者的相机和供词,阴谋在美术馆砸太子鸡蛋的人的供词什么的,全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这一次没有逮到什么证据,但是有了前面的案例,再结合这次事件的不同寻常,直接都可以判定这又是徐华英干的了!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徐华英带给他的过去回忆的感觉,再看看眼前的这些物证和供词,李玄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晕了起来。因为之前徐华英已经给他渗透过有想要给孝烈太子追尊的意思了,他也都已经在心里同意了八成,还想在威廉走后和太后商量一下这件事呢……   李玄顿时陷入了头晕目眩,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申彩静看了看捂着额头倚在沙发上的公爹,总觉得是不是他在逃避现实才装晕的。要不为什么刚才以为儿子干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时怎么不晕?偏偏在揭穿他的老情人的时候晕了?!   但是无可奈何啊,即便她再想现在就和宫内大boss把事情敲下来,把徐华英的罪名定下来,最好赶紧让她滚出韩国,可也没办法了。   皇帝回自己的寝宫躺下了,皇后在安顿好丈夫之后也回到了泰宇殿。无论李玄怎么逃避,现在太后就已经认清了徐华英的真面目。在权势诱惑面前,她是不可能改好的!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怎么收拾她,而是快点把泰国的绯闻问题解决了!要不然就算他们拼命说太子是无辜的,外面的民众也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太子的形象,还有舆论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   “合房吧!”太后沉默半晌,抛出一个炸弹一样的办法。   “啊?!”申彩静和李信都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这么说,因为合房之前说好放在成人礼之后的。现在李信虽然成年了,但是申彩静还差些日子呢!   “对,这是现在最好最方便的办法了,合房吧!”让人难以想象,这是皇后闵氏说的。   虽然现在已经都知道闵氏其实是个口硬心软的好母亲,但是在李信夫妇心目中,闵氏还是一个非常严厉,管教他们很严格的母亲。本来应该是个划定银河拆散鸳鸯的形象的,现在却说出让他们合房的话来,今天升起的不是太阳而是月亮吗?!   就在申彩静和李信面面相觑时,闵氏叹了口气,“其实母后也不是那样的老古板,你们的年龄也大了,都不是什么小孩子。本来我是拿你们当小孩子的,但是妃宫从没进宫时见你就知道你人小鬼大,无论是心还是智都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的多。而信,虽然过去时常闹小孩子脾气,时常把父皇母后惹到怒火中烧,但自从娶了妃宫之后,你是肉眼看得见地成长了。人都说,要让孩子进步还是得有个比较,我想你是看到了妃宫的优秀才这样奋发起来的……”   闵氏的话说到这里,李信下意识和申彩静对视了一眼。妈妈这样贬低他抬高妃宫,如果彩静不是他最爱的老婆,说不定他就把她当成‘别人家的孩子’就此恨上了。原来,母后对彩静的评价很高啊!   “所以,既然你们都已经长大了。那么就应该配合皇室的时间,早早产下皇孙以待传承。本来母后和太后娘娘已经商量过这件事了,只想等妃宫成年就立刻施行。但是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只好提前了!”皇后这样说着,一脸慈爱。她的儿子就要开始传宗接代,给她带来孙子孙女了,她又怎能不高兴?本来有些不安的,但现在想着以后含饴弄孙的场景,倒更觉得温馨多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刚刚送走威廉王子的意合阁,现在又将迎来皇室新婚夫妇的洞房花烛之夜。   对此李信是很开心的,回房之后甚至在床*上直接连翻了两个跟头,一头撞在床头柜上才老实些。虽然合房之夜的甜头他都已经提前得到了,但是一想到此后和妻子呆在一起不必躲躲藏藏像是特*务地下活动了,他就抑制不住地开心。   其实说实话,他对合房的事也非常期盼。因为自从那次回门之后,申彩静就没有再让他得逞过。要知道没经历过无所谓,但食髓知味之后你要还让他憋着,那就难受了。之前申彩静用的理由是怕纸包不住火,怕万一怀了孕不好交代。但是现在没事了啊,他们可是奉了旨意的!看她还怎么推脱!哼哼哼~   对面房间里的申彩静面上此时也有几分脸红,之前仪式都没有做完,等到合房之后,他们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抬眼看看化妆镜里的自己,脸已经红得像是猴屁股一样了。她顿时因此有点懊恼,然后一眼撇到了梳妆台上立着的Mr Pride,顿时把火气撒在它的身上。屈指一弹把它弄倒,“叫你偷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好毛线啊!   其实在这样正经八百的新婚之夜,大家又都已经是正经夫妻了,要应承李信那点子小要求也无妨。但是申彩静就是从本心里有些抗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得到了长辈们的准许,而且也并不是因为害羞。到底是什么呢?   申彩静也不明所以,但是她就是从心底不想和李信发生点什么,至少现在不想。   这可把李信呕坏了,这是真的想把他往和尚那个方向培养了啊!从岳父家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就是不让越雷池一步你是要闹哪样?!   两个人穿着传统大礼服,屋里到处都摆着鲜花和蜡烛,那氛围是美呆了的,浪漫极了。屋外尚宫内人们照例守在外面,不过这次不是监督他们不能越轨,而是怕他们放不开面子有人偷跑,甚至连门皇后娘娘都吩咐她们给锁上了。虽然崔尚宫觉得此举完全没有必要……   此时申彩静和李信对坐着也是对峙着,他一有动作她就立刻做出防备,李信试了几次都不成功。站起来又坐下,站起来又坐下,反复几次之后他直接就不起来了,直看着申彩静运气。“这次又是怎么了?怎么了?!”   申彩静也不知道李信问题的答案,她自己还想不通呢,怎么回答别人。只好看着李信老老实实摇摇头。   李信简直要挠破头皮了,几次想要说什么都咽了回去。“阿西——阿西——”他盘坐在那里捶了半天的地,然后抬起头:“你是不是还因为那个照片的事情在生气呢?!好吧,是我的错。我承认,那时候和你刚认识没多久我应该就喜欢上你了。那时我就应该和闵孝琳分手说清楚,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是我情商低,是我搞不清楚状况,是我嫌麻烦,我错了!”   申彩静其实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现在看李信‘积极认错’的样子倒是很错愕。这还是那个既闷且骚,一辈子没错的太子殿下吗?那帮人做合房仪式的时候是不是搞错了新郎送进来了?!这家伙居然为了那什么做到这个地步……她顿时有种无语的感觉。   “不是啊,我不是因为那个。那个我从来都没有怪你的意思的。谁没年轻过啊?人年轻时搞不清楚自己的爱情是很正常的。”申彩静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我就是单纯不想那样而已。发自内心的,不想。不过你也真是的,是不长心呢,还是脑子里只记着那种事呢?!人家都已经欺上门来了!你现在不想着如何反击,却光想这个!”   “新婚之夜不想着这个还想什么?难道要他们破坏了我好几天的好心情之后还要让他们破坏我的洞房花烛夜吗?!”李信这样说着,瞅准了机会就扑倒了申彩静。还别说,直接就把她扑倒在尚宫们铺好的被窝上了。   两个人这样的姿势对视了两眼,李信就往下亲,手也开始探进彩静的韩服里了。但就在摸到一些关键部位的时候,申彩静就像是从旧电池换上了南*孚一样一激灵,顿时反应过来。立刻给李信来了个兔子蹬鹰,然后自己赶紧爬起来把衣服收拾好了。   这一脚虽然不重,但是正踢在李信的肚子上。虽然也不怎么疼,但是被女孩子撩开,这也是对他男人尊严的根本挑衅啊!李信想,你想玩儿我就陪你玩儿个够!然后顿时又扑了上去,这下好,两个人在不大的密闭房间里追逐起来,花盆都给趟倒了。   “抓住了!”李信大长腿,申彩静还穿着碍事的韩服行动不便,立刻就被抓住了。   但是申彩静并没有束手就擒,直接一扭身给李信来了个背口袋,李信摔了个仰面朝天,还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呢!怎么刚才我站那边站得好好的,一下儿天翻地转跑这边儿来了呢?!但是他反应也还挺快,一下子拽住申彩静的小腿,给她来了个鬼拉脚。然后他自己就站了起来,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那什么的事情了,而是事关他这个男人的尊严问题。   他用两手为扣,从身后紧锁着申彩静的腰身,看你还怎么动?!   但是没想到,申彩静却反而更加往他身上靠近,底下腿往他腿下一绊,胳膊肘往后一仰,右脚往上一蹬,一下子把他压倒了。   她站起身来,颇有些得意洋洋,“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还来吗?!”   李信看看她,然后爬起来,直着就冲过来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正面对一个一米六几的小姑娘冲过来,是谁都有压力。就算打得过,心理压力也大。但是申彩静现在却是玩儿上瘾了,这蒙古摔跤是她当年和大哥学的,这辈子在草原上都没有露过,现在却用在李信身上了。   看李信过来,申彩静却不慌不忙使了个德和勒,弯下左腿俯下*身,右腿直接一别李信的左腿,右手猛地一推李信的膝盖,说时迟那时快,李信就又躺下了。   她在旁边看着,李信就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半天不动了,赶紧走上去蹲了下来。“你没事吧?地上铺了这么厚的褥子,不会很疼吧?”   “你这是什么怪招数?!”李信少年时学过不短时间的跆拳道,再之后还加上了击剑什么的,自忖活动灵活又力量大,今天是真没想到啊,几次都被女人撂倒了……   “摔跤!在草原上学的,还行吧?你娶的可是能捉得住羊(当地妇女都可以的),撂得倒牛(小牛),掀得翻马(小马)的奇女子!”申彩静伸出手,想要把李信从地上拉起来。闹归闹,她可是很爱护老公的。刚才她也是出奇制胜,每招都不一样,但李信有了防备之后她也没辙了。   可李信却看着她,半天没动劲。   ……“将军你就不要过于担心了,本宫可是能捉得住羊、撂得倒牛、掀得翻马的奇女子呢!我,会一直好好地在宫里,一直等你回来……”……   在这一瞬间,李信仿佛听到了面前的申彩静这样对他说道。她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浸着泪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似的。他很想伸出手去给她拭泪,但却发现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一着急,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躺在地上的,而申彩静其实就蹲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一把拉倒了申彩静,把她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李信生怕她再次消失似的手劲儿很大。申彩静还以为这家伙是趁机偷袭,几次推他都没有推开。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拉着她枕在了他的胸口上,听着耳畔传来的他怦怦有力的心跳声,申彩静的心反倒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躺在铺好的褥子上,紧紧地挨着彼此,像是交颈的鸳鸯一般,静静地睡着了。   然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第二天都有点轻微的感冒症状了。   “就是说为什么要关掉地暖,只给一条电热毯,这可是大冬天哪!阿嚏——阿嚏——”李信不断地从纸巾盒子里抽出纸巾来,捂住自己的鼻子。申彩静也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抖,因为现在是在泰宇殿,三位长辈面前,她不想打喷嚏,就都憋回去。憋一次抖一次,憋一次抖一次。配合着她老公现在的模样,十分有喜感。   太后朴氏已经偷着笑得快抽筋了,这里面的事儿她知道。俩孩子早就偷着好上了,就她的儿子儿媳还不知道,还以为孩子们互相之间还没有那个意思,居然动用了不少小手段。补药、锁门、电热毯,皇后要是把这些功夫用到对付惠正宫身上,说不定早把那女人压下去了。   “算啦,算啦。你们母后也是为了你们好……”太后摆摆手,把已经有些发窘的皇后护下了。“宣太医来给你们看看,太子耽误的课程已经很多了,可别因为病了再耽误下去。”   太后宠信的李太医来了,挨个儿给太子夫妇诊脉。但是诊到申彩静时,却出了岔头儿。   李老太医已经一把年级了,比太后都大几岁。带着一幅厚重的眼镜,满脸的褶子,看那个精神头儿,像是待会儿就要仙逝似的……但是这位的医术可是冠绝宫廷,乃是太医院之首。李玄的病症就是他来诊治的,别人太后和皇后压根信不过。   但就是这样一位老太医,居然颤着手指在申彩静的腕子上诊了又诊。然后他抬头看了看申彩静,又摸了摸她的脉,沉默半晌,像是做足了心里建设似的,才开口道。“回禀太后娘娘,妃宫娘娘这是……妃宫娘娘这是有喜了!”   “嚒?!”同样的一声惊呼,不同的人是不同的意思。   申彩静和李信是单纯的惊吓,皇后是完全的又惊又怒,太后则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幸好此时李玄刚刚服过药了,要不非得立刻爆血管不可。   “是,娘娘。妃宫娘娘,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李太医这样说着,脑袋却垂得很低,生怕下一刻就被人拖下去杀人灭口了。   “好!好啊~太好了!”太后合掌大笑,“这可真是盼星星来星星,盼月亮得月亮啊!哀家盼了这么久的皇太孙哦!”她搓搓手,想摸却又不敢去碰申彩静的肚子。   太后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脸上的褶子连成一片了都。但闵氏和李玄却压根笑不出来,这对同床异梦的夫妻,现在终于思想合拍了一把。好?好什么好?!好毛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皇太孙的力量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相对于低着头不敢看人更不敢说话的申彩静,李信的脸皮还是足够厚的。老老实实,把他和申彩静之前已经有过夫妻之实的事情禀报了爹妈和奶奶。当然,主要是经怒交加的爹妈,奶奶之前已经知道了。   李玄的火气腾地一下儿就上来了,这还得了,居然未成年就……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这个李信怎么就这样不能让人省心呢?!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呢,太后就直接拦住了。   “皇帝,你也别生气了。这不是好事吗?一切问题在接孙的大事面前就都不是问题!”太后对此次的事情拍了板了。“再说,当初你和皇后不是比太子他们更快?我记得那时候亲迎礼刚过,皇后就已经做了胎梦了不是吗?当时哀家和圣朝皇帝可只是衷心的祝福和喜悦,完全没有怪过你吧?”   被老娘用话一堵,李玄顿时觉得脑袋更疼了。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怎么现在还翻出来捯旧账啊?!   皇后在边上默不作声,其实她虽然刚开始有些怒意,但都是因为太子居然在她的严密监视下‘暗渡陈仓’了的缘故。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却觉得太后说得对,现在这个时候,接孙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事。   孩子大了,本就会有一些自己的主意。虽然会让父母有种失去掌控的失重感,但这也是孩子们长大了的明证。就像现在这样,孩子们的任意妄为并不代表一定会闯祸。现在的结果出现在当下,反而是好事。对比尚未成婚甚至连个合适的对象还没有的义诚君,太子却已经和非常优秀的太子妃成婚,现在还有了下一代,即便是最难搞定的宗亲估计都没有话说了。   “臣妾觉得太后娘娘所言极是。”皇后立刻开口相帮,“合房接孙的事情,其实臣妾很久之前就已经和太后娘娘商量过了,但是因为成人礼迟迟未到。我们也很着急……毕竟,现在朝内朝外内忧外患,多少双眼睛暗地里盯着太子,多少人想要对太子不利。为了稳固太子的尊位不受侵扰,接孙本就是势在必行的。”   闵氏这样一说,李玄立刻就再说不出什么了。她这是在说,即便于理不合,这也都是他的老情人逼的!上一次李玄是借了头疼遁走了,事情也都没有说清楚。实际上他也是不希望说清楚,打心眼儿里抗拒事实。但是即便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已经明白了,那就是事实的真相。   李玄虽然知道事实了,但却并不想真的用国法家法去惩罚谁。对于徐华英,他心里也是觉得有愧。她就是他心头碰不得的一块永不愈合的伤口。再加上对哥哥的愧疚,还有对从小没有父亲的侄子的怜惜,李玄只想把这件事冷处理。   在他看来,徐华英他们之所以铤而走险这样做,还是对当初的事情有怨。他想,如果他现在尽他所能地去弥补一些,是不是就能够平息十几年来的怨气,让大家最后都能够美满一些?他已经尽量不想从旧情出发去想事情,但只是从哥哥那边去想,他就已经不想伤害那对孤儿寡母了。对寡嫂幼侄照顾一些,难道还有错吗?   所以现在听着闵氏不是指责胜似指责的话,李玄心虚啊!   现在是老娘和孩子妈一起逼他,让他根本对这孩子做不了什么惩戒。他一直认为闵氏是慈母多败儿,现在这样的情况,居然还能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要闯什么祸她才认为是严重的?!   李玄自顾自憋了一肚子的火,却也不得不放李信和儿媳妇离开。看来晚上又要多喝两碗汤药,要不然又该睡不着了。   当皇帝的自己拂袖而去,但是留下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因此心里不舒服,都没把他当回事。李信马上要成为人父,心中的复杂可想而知。而申彩静则有些发慌,但更多的是惊喜。前世的时候,她也曾经怀过他的孩子,但是那孩子福薄,终归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现在好了,她和他,又有了孩子了!   皇后和太后也是很高兴,对申彩静是千叮咛万嘱咐,她们自己都有怀孕生产的经验,现在为了孙子和重孙子是不遗余力的想把这些知识硬塞进申彩静的脑袋里。   但是可惜,即便是系统帮忙,申彩静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成为‘生娃能手’,听婆婆和太婆婆说了半天了,熟练度却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她严重怀疑,恐怕系统对此的熟练度判定都要从她生孩子的时候算。生一个涨一点,生一个涨一点……   申彩静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清出去。   “怎么,累了吗?”太后看见申彩静摇头晃脑的,还以为她累了呢。可不是,也该累了。这些日子又是侍疾、又是出访泰国,又是招待英国王子,现在还听她们呱噪了半天,双身子的人,指定累了的。“赶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对啊!”闵氏也很心疼,不止是心疼孙子,也心疼儿媳妇。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妇是完完全全站在她儿子这边的。这次的事情要是搁别人,说不定先要和太子急了。但是她儿媳妇呢?不但不发火儿,还为太子作证,和盛怒的皇上对上了。这样的儿媳妇,怎么能不讨她的喜欢呢?   “这些天妃宫肯定很累了。再加上你现在还身怀有孕,更是要注意休息才是。要不然,明天你就先不要去上学了吧。先休息些日子再说吧!”   “这倒不用,儿臣也没那么累。这么长时间没有去学校了,总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月份不还很小呢吗?过些日子可能肚子就要大起来了,就算因为咱们皇室情况特殊,但是毕竟是学校里,影响不太好。到了那个时候,儿臣就不能去学校了。现在这样,还是先按原来的样子办吧!”申彩静如是说,本来多数时候就之能在宫里和学校两边跑。现在要是连学校都不去了,她就少了出去玩儿的借口了不是吗?   她也不是说在宫里不好,她很适应安静的宫廷生活。至少现在宫里除了长辈们之外就她一家独大,没有这个妃那个嫔的没事给她找麻烦,生活挺好。但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算是天宫里也发闷啊!   “是啊,虽然咱们都盼着接孙,但是现在想来,接下来却是有些麻烦事要忙了。至少,几个月之后,太子和妃宫都要参加升学考试了。那时候妃宫肯定早就显怀了,而且行动不便的话,还怎么考试?”皇后想得很深远,已经把之后的事情都想到了。“那时候就算能去,也要给咱们妃宫安排一个一人隔间来考,旁边也要准备好所有一应措施才能让人放心啊!”   “噗——”太后看着平日一本正经连个玩笑都不怎么开的皇后居然已经想到这里了,顿时就又笑喷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看来,我们皇后娘娘内心对接孙也是非常期盼的嘛!都已经想到这里了,哈哈哈,现在你总算明白了哀家当初的心情了……”   一时间,闵氏有点羞赧,全家人都笑了。泰宇殿里的气氛好到不行,一团和乐。   回到东宫洋馆,屋内的陈设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太子妃夫妇的房间被归于一处,都改在李信本来的房间里。这边的设施本就比申彩静那边的好,连床都铺着暖玉。现在太子妃和太子合了房,自然挪到这边来两人同住。   而原本申彩静的房间,现在再让她看也觉得有些认不出来了。这边已经被改成了日后的儿童房,其中一间也被改成了为太子妃预备的产房了。   皇室产子,自然不能去医院了。宗亲们现在可能有了更多选择更多欢笑,但是住在宫里的贵人们还是要遵从传统,在产房中产子。当然,不去医院也并不是说产房就简陋了。等到日子临近,太医院的太医们就都已经严阵以待,只等着一声令下到产房服务了。这里面可是国药圣手西医名家都有,全方位服务绝对比私立医院还高级周到。   而日后的皇太孙,也不会离开东宫,就直接住在儿童房里,等到现在的太子继承皇位离开东宫,太孙就会变成东宫新的主人。就这样一代一代,循环往复。忘了说了,当初李律就出生在东宫,不过不是东宫洋馆,而是另一边的老宫殿里。   申彩静站在门口看里面,简直不敢认了。这就是一晚上和一上午尚宫们做的事情了,这么大的工程,这么快就都做好了!要不说还是宫里办事效率高呢!她轻轻走进儿童房,看看墙上可爱的画,再摸摸柜子上摆着的各种玩具玩偶,最后还摇了摇地上放着的一只小巧的木马。   叮铃铃——   申彩静转头,发现是李信走了进来,还拨响了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大串风铃挂饰。   “哇,还真挺像回事的!”李信开口了。“我们刚刚合房,他们就已经想到了把产房和儿童房布置好了。你说,这是不是他们强大的祝愿力才带来的这个孩子?”他边说着,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申彩静面前蹲下身,把脸轻轻贴到她的肚子上了。   “有声音!有声音有声音!”李信本来还很安静,突然就惊奇地叫嚷起来了。“孩子在动!真的在动!”   申彩静简直是满头黑线,她怀过孕,而且当初生而知之,小时候也见过妈妈怀彩俊,所以对此还是很了解的。“你听到什么了?!只是一个多月,孩子跟豆子差不多大,你能听到什么?!那是我胃肠蠕动的声音啦!大傻瓜!“她伸手拽住了李信的双耳,但是并没有用力去拧,而是顺势摸到了他的双颊上。   她望进了他的眼睛,两个人对视良久。“刚才在泰宇殿诊脉之后你就没说话……我想问你,你开心吗?”她拉起李信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我们有孩子了,你开心吗?”她的眼里都是泪,唇边也都是微笑。   李信站了起来,把面前的人搂进了怀里。“是,我很开心。所以之前都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嫁给当初还顽劣的我,谢谢你愿意抛弃自由进入宫廷,谢谢你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守护我,现在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孩子。”   “现在我已经成长为一个大丈夫了,可以保护你,保护孩子。我发誓,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人的任何伤害!”李信这样说着,在申彩静的头顶上落下一吻,无比郑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不安的傻爸爸   没过多久就能当爸爸了,李信自然是高兴极了的。他对女人怀孕生产的事情是完全一窍不通,但这也阻碍不了他的学习热情。刚吃完饭,就抱着电脑一个劲儿查资料。傻爸爸劲儿完全爆发,孔内侍拿过来的文件什么的完全没有看,那个激动热切的样子,看得孔内侍直摇头。   不过孔内侍在宫内服侍了几十年,已经历经两朝,算是看着李信长大的。在他心里,除了对皇室皇权的极致敬畏,他心底也藏着对李信的一份祖孙情谊在。现在看他初为人父高兴的样子,他心里也特别高兴。   当初圣朝皇帝带李信去和申家老爷子见面改婚约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他见证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初次见面,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太子和太子妃还是稚龄的孩童,现在却居然要生皇太孙了。你说这时间,真的是如水如梭,多快啊?   李信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再紧门闭户偷偷摸摸地和妻子睡在一起了,他饭前已经叫内人们把他们床下也如同丈人家一般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比申家的更厚更大张。现在知道申彩静是双身子,自然也要特别的小心呵护。原本他可以大剌剌地把人紧紧圈在自己怀里以策安全,但是现在知道她肚子里‘有料’,他就不敢那样做了。   万一挤着了呢?!   夜幕降临,因为长辈们已经吩咐了叫申彩静好好休息,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再去请安什么的。现在两人躺在铺着暖玉的大床上,盖着软和和的棉被,都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了。   特别是李信,更是觉得这种感觉新奇极了。身边不但是妻子,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的骨肉血亲,他的精血所铸。李信歪过头去看申彩静,她也并没有睡,正在翻一本画册。她的样子很认真,因为还没有入睡,原本垂腰的长发被粗略地盘在脑后。几缕碎发从发髻中逃脱,垂在她的脸颊一旁,顺着白皙柔嫩的颈子垂进了珊瑚绒睡衣的衣领里。那里面,现在即便看不见,也知道是非常美好的景致。   李信的眼睛不自觉地透过申彩静衣领的缝隙向那引人入胜之所瞥去,然后在申彩静看过来的时候赶紧移开了目光。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蓦然发现了一个无奈的事实——貌似彩静怀孕了,他盼望已久的‘合法娱乐活动’就没戏了啊!   至少十个月没戏了!李信对怀孕的事情即便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这事大概是不能行了。而且掐指一算,十月怀胎现在过了一个月,但是生产之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休养生息……   这加上他之前已经忍过了的一个多月,差不多整是一年了吧?!真的整整一年啊!   李信顿时有些发蔫,像是沉进水里一样慢慢滑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了头。“呀,你怎么了?”申彩静这才发现身边丈夫有点不对劲,放下手里的画册,轻轻拍了一下他那边的被子。   “没事——”李信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然后他本人也钻出头来,看样子振奋了不少。“天不早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要上学了。”他轻轻揽过申彩静的肩膀,啪地一声关上了台灯。   “将军——将军——”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她就歪在床上。   但她却满面凄然悲痛之色,不住地流眼泪,看得他的心也痛极了。   “你,没事吧?”他赶紧看她身上是否有损伤,但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她的脸色却非常不好,面色苍白,嘴唇也像是起了一层纸皮似的干涸。“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将军——我们的孩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手从床边取过一件褪下来的宫装。他定睛一看,却是可以看出那上面浸染着大片的血迹。不祥之感紧攥他的心脏,然后遍布他的全身,使他如坠冰窟一般遍体生寒。然后他听到了她那似是哭泣似是控诉的话:“我们的孩子没了!”   “将军——将军——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不!”李信颓然惊醒,身上的冷汗是一层出过又出一层,把睡衣都浸湿了。他睁开眼睛,在黑暗中辨识出了自己的所在。轻轻摸了摸身边,她就躺在那里。轻轻打开台灯,她还在熟睡。她的呼吸很均匀,睡得也很香甜。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也照得出她唇边凝着的淡淡的幸福笑容。   李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梦啊……但是……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紧的脸颊,这,难道说他哭了吗?因为那个很真实的梦境,他居然哭了!   这要是就这样睡了,明天眼睛一定是肿的,还能不能和大家愉快地玩耍了?李信赶紧爬了起来,关掉台灯,用手机照着,往浴室去了。用冷水敷一敷,情况肯定会好很多。   扑了扑凉水,李信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睛都已经遍布了红血丝。这得哭成什么样才能这样严重啊!?他取了条新毛巾,浸了冷水轻轻揉着眼皮。等了好半天,红色渐渐褪了下去,他才重新返回了卧室。   但是刚爬上床,好像就把申彩静弄醒了。“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申彩静是被软床的晃动弄醒的,一睁眼,发现李信果然起来了。   “没事,去了趟洗手间。”李信躺回了被窝里,关掉手机,在黑暗中重新搂住了妻子。   申彩静很快在沉沉的睡意和丈夫暖暖的怀抱里又睡了过去,但是李信却在黑暗里大睁着双眼,许久都没有睡着。   “哦麽!”一大早起来,申彩静洗漱完毕想要和李信一起去请安。他起得居然比她还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不过,这么大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变成熊猫了吗?”她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李信黑青一片的眼底。   李信能怎么回答?昨晚上做了个噩梦把他吓醒了,还在梦里哭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哪句哪个字他都说不出口啊!于是,在交泰殿和泰宇殿请安的时候,他自然也要忍受大家的围观和无良皇奶奶尽情的调笑。   “我们太子这是第一次要做父亲,所以兴奋到一晚上都没睡吗?”李信一进门坐下,朴氏就捂着嘴乐了半天。   李玄本来还生着气呢,昨晚上回寝宫之后都一直没给皇后好脸色看。但是今天一看除他之外全家都和乐融融的样子,再想想几个月之后就会来到世上的皇太孙,他的态度也有了些许松动。谁的孙子谁不爱啊?   所以他虽然还是绷着脸,但此刻还是缓和了口气,对李信似是训斥似是要放他一马地说道:“现在你也有了骨肉,以后可都改了吧!人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我不盼着你能马上多有出息,只盼你以后能够多多谨言慎行,少惹些祸事就罢了!太子乃是未来之君,乃是将来国家万民的表率,你要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才好。”   李信一听李玄这样说就是‘前事不罚’的意思了,无论老爹的脸色多臭,话多难听,他都觉得松了口气。   “是——”他恳切道,表示自己全都听进去了。   请过安之后,小夫妻两个就坐着车一起上学去了。到了学校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的分开走,而是李信一路护送着申彩静到校长室去,向郑校长报备。   郑校长果然是满脸的愕然,居然这么小就要有孩子了?!他单知道皇室产出时间早,但这也太早了吧?!不过,想想最近关于皇室的各种风起云涌,郑校长捋捋胡子,还是早生早好。   “不过这件事还是请您一定要保密”,在郑永振向他们道贺之后,李信如是说。“您也知道,现在各处都不平和,妃宫怀孕的时间还短,现在曝出去,恐怕会横生不必要的枝节。所以从太后娘娘到父皇,都已经下了旨意,要知道此时的各处严守秘密。您是彩静的恩师又是我们的校长,所以跟您说了这事。但还请您各处圆转一下,把事情圆过去。信,感激不尽!”   李信摆低了姿态说话,郑永振反倒要严肃重视起来。太子肯为了这件事如此谦恭,就说明他对这件事越重视,对彩静越上心。作为申彩静的老师,郑永振也觉得很欣慰。他赶紧点点头答应下来,并且大笔一挥答应了不老少条规,给太子夫妇大开绿灯。   从校长室出来,李信还是没撒手,直接牵着申彩静往对面楼走。看样子,是要直接送申彩静去教室才放心。而且他还说,即便是这样他还不放心,谁让那个虎视眈眈的李律也在彩静的班上呢?万一他知道了什么下绊子,伤了他的儿子怎么办呢?!   申彩静本来拒绝了两次,听他这样说也不得不随他的意了。不为别的,安安这个紧张兮兮的傻缺实习爸爸的心也是好的。可怜见儿的,昨晚上一宿没睡的样子,瞧他那大黑眼圈儿……申彩静也心疼啊!   现在已经下了早自习课,教室里大家都在,却是乱哄哄的。申彩静进来,没事。但是李信一进来,屋里顿时就安静了。稀客啊!太子殿下除了大婚前来过一次,之后就没再来过了好像。   这要是换了别人,被全班三十多双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看绝对会浑身不适的。但是李信居然安然自若,仿佛在座的全都是土豆儿一样。甚至还非常淡定从容地在老师进来之后还赖着不走,把他早上试膳时‘中饱私囊’从内厨房弄来准备好的‘营养加餐’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递给彩静,嘱咐了一番才对进门半天等在那里的老师点点头走了。   申彩静这个无语啊,本来看着鼓囊囊的背包,没了这个大饭盒就完全瘪下去不像有半本书的样子。老公,你这是上课来的吗?!毕业考考砸了,皇上又要爆血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与闵孝琳的再次见面   下了一堂课了,她还捂着额头在那儿犹自发愁,喜松和顺英还在发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花痴言论。李江贤立刻一人给了一个暴栗子,她们才老实了一点儿。   “妃宫娘娘,你是生病了吗?”李律就坐在离申彩静不远的地方,现在下着课,他当然要适时地表达一些关心。   当然,就算打死他他也想不到,他皇嫂这是害喜了……可不是,听说是前天晚上宫内才安排的‘合房’,就算是气儿吹的也没这样快就有孩子的,那怀的是异形还是哪吒?   申彩静听到李律的声音,抬头对他温和地笑笑。虽然现在双方之间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但这位律王子从来都是一幅温柔有礼的样子,而大家又都没有当面撕破脸过。人家表示了关心,张手不打笑脸人,她自然也要礼貌对待。   她就觉得李信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天方夜谭,这可是在班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律若是出手害了自己怀了孕的弟妹,那可就直接倒大霉了。别说因为情节严重、品格卑劣而直接剥夺继承权什么的,估计还要因为‘故意伤害’或是‘谋杀’到监狱里走一遭了吧?   再说,申彩静从来不认为李律会是那样一个品格卑劣的人。虽然因为从小被流放可能有些小阴郁,但是他的性格却并不扭曲。为了争位可能会使些手段什么的,但是那种事根本不会做。   “不是啊,我只是有点困倦了。”申彩静如是说,脸上的表情却让李律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李律却有了自己的理解,这位妃宫娘娘从来都很强势利落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有些疲劳,必然是因为泰国那件事。   安排在泰国的那件事,李律其实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之前是说过,想要从李信身边的人下手,斩断他的人脉,毁了他的‘人和’,但是却并没有要陷害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想让闵孝琳这位李信的旧情人扳回一局,带着李信奔向那‘自由的康庄大道’的。   但是没想到,他的亲妈根本就没有当三神娘娘成人之美的意思,居然带了闵孝琳到那边溜了一圈拍了照就回来了。她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是要打李信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前已经失手几次了,李信现在身边总是有人护卫着的。现在若是再被发现一次,他们干脆就直接回英国去好了。   虽然嘴上说着‘为了成就大事,手段和道德根本不重要’什么的话,但是李律心中却觉得很是羞耻。   看着‘为小三的事所困’的申彩静,李律觉得自己现在未必有她心里舒服些。他已经陷入了两个相互矛盾的思想极端。一方面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位置,也为自己和母亲这么多年被无端流放而喊冤叫屈;另一方面,他则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可耻,他非常不喜欢。   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倒影,他都会觉得自己很陌生。镜中的他,是不是早已不是他了呢?   但是现在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了母亲,自然要坚持下去。想到此处,李律皱了皱眉头道:“那还请妃宫娘娘好好保重了。”   “多谢义诚君。”申彩静对他点点头,李律转身出了教室。   “彩静啊,这个,李律同学真的也是王子吗?!”尹喜松目送着李律的背影出去,赶紧趴过来问道。“多帅啊,多帅啊!本来就是花美男了,再加上王子的身份,哇,真是太迷人了!”   “是啊,在报纸上看见还有点不敢相信呢!咱们学校这是怎么了?皇室的年轻一代似乎都在这里上学了!”金顺英也搭了腔。   现在是下课时间,班里很多人都出去了,别人也没有多注意她们这边,申彩静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他呢,是先孝烈太子的儿子,也就是太子的大伯的儿子。但是当年孝烈太子驾薨,当今皇上继位,所以一切就要重新计算。现在他不算是下一继承序列里的王子,继承序列比太子低两级。如果太子有亲兄弟,他的序列还要排在其他的王子之下。叫王子,有点牵强,叫他义诚君吧!”   本来申彩静只用‘是啊,差不多’就能回答朋友们的问话。但也许是阵营对立的原因,即便是在这些管不了这事儿的朋友们面前,她也想把事情都说清楚。   “皇室的事情还真是很复杂……”李江贤若有所思地道,看彩静这个样子,她倒是觉得李律和太子之间势必已经有所纷争。即便是现代社会,继承权什么的也是必争的吧?   “是啊,连我这样的‘战斗型人才’都有点觉得累了呢……”申彩静拍了拍亲故的肩膀,把刚才李信给她的食盒打开,“看看有什么……喔,好多水果和小点心!来,吃吧!”   大家一看,太子果然非常有心,盒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是各色水果的切块,还有一看就非常引人食欲的点心、果子和蛋糕,全是女生喜欢吃的东西!喜松和顺英乌拉一声就扑了上来,她们都是无忧无虑,有得吃有得玩有得帅哥看的天真小姑娘,很简单的东西都会让她们觉得高兴。   但是李江贤此刻却还想着皇室的问题,她不单是为自己的好朋友担心,也为了她自己。即便在现代社会,皇室仍然如此‘传统’。那么财阀呢?想必也是和过去一样的吧?之前她还想象,现代社会什么‘门当户对’的问题可能会少一点,但现在看来,她实在想得太天真了!   她此刻发愁,是因为这些日子,她已经和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人在一起了。那人就是曾经在皇家度假村对她们出言不逊过的张敬!   张敬之前突然对她一见钟情了,极力追求之下,她也发觉了张敬在纨绔子弟外表下有点孩子气的可爱内涵,渐渐也生了爱意。两个人现在处于刚刚开始的阶段,但是李江贤从来都是一个思想多于行动的人,现在看着申彩静因为皇室争斗有些疲惫的样子,她也瞬间想到了她自己。为了张敬,值得吗?   “对了,我从泰国带了礼物回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上智敏她们,我把东西给你们。”申彩静伸手在李江贤面前晃了晃:“你这是想什么呢?!”   但是还没等到中午,就立刻又出事了。申彩静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闵孝琳。   其实应该是遇不上的,两个人所在的班级根本就不在一栋楼里。这是因为,闵孝琳根本就是想特意来找申彩静的。   上次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她也想了不少。想要就此放手,却又义愤难当舍不得;想坚持到底,她又觉得实在是太累太难受了。纠结中,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和申彩静谈一谈。她知道申妃宫言辞犀利,她不见得说得过她。但是如果不把她的心中所想和申彩静说一说的话,她真的觉得受不了!   所以她来找她,哪怕是又一次被奚落,只要她把心中淤堵的这些心里话都说出来,也都不白来一次了。   也许这一次,就是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本来闵孝琳是想要到美术班上去找申彩静的,但是她和申彩静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全校都知道,若是再找上门去,那也显得太嚣张了。说不定会被美术班的人围攻也说不定。   闵孝琳觉得自己并不是怕那些闲人,她是怕麻烦。所以她直接旷了一节舞蹈练习课,一直在美术班外面远远地等待。终于,叫她等到了申彩静单独出现的机会。   申彩静对闵孝琳在这个‘风口浪尖’之下来找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来找她干什么。如果李信和她的照片是真的,那么她来‘宣誓主权’耀武扬威也是可以的。   可惜,那照片只要是知道内情的人一看都知道是假的,照理说闵孝琳应该会觉得很丢人才是。即便她已经打定了‘我得不到的都要毁掉’的想法,和徐华英结成同盟想要共同拉李信下台都好,她应该不会有脸来面对她的吧?   两个人找了一个背静的空教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露过学生的好奇眼神。   但是申彩静这个正宫和‘申禧嫔’’对决‘了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实在不怪同学们太八卦,只怪这两个人本就处于八卦的风暴圈里还往一起凑合。   这消息一传出来,最着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课都在走神担心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的傻爸爸李信。好家伙,这是什么样的非常时期,居然还单独去见闵孝琳了!?   他知道闵孝琳一直不忿他选择了申彩静而不是她,虽然知道她平时为人虽冷却不是坏人,可是真要吵起来,特别是他们家妃宫可是个爱‘动手动脚’的人。真吵急了到了那个程度,动手就是人之常情了。   想到上一次合房时其实申彩静已经怀孕了却还和他玩‘蒙古摔跤’的事情,李信就满脑门子都是汗。一把推开来报信的‘新上任美术班包打听’张敬,他迈开两条大长腿就往对面的教学楼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打嘴仗   其实李信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不说申彩静根本不会对闵孝琳做什么,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她这样的‘奇女子’也是不会被闵孝琳这样的‘真正的弱女子’伤到的。   但是这空教室里的火药味儿还是很浓的。   因为闵孝琳想要诉说的意愿,根本就是秉承着‘我不舒服,你也别痛快’的意思来的。虽然她并不想和申彩静冲突起来,但是越说她就越是把持不住。看着申彩静这张脸,她就忘不掉‘被李信甩了’的挫败事。   言语之中,她也就带上了曾经和李信的那些‘风花雪月’来。   这也都是被申彩静幸福的样子刺激的,前文说道,闵孝琳其实是个表面高傲,内心因为自卑而开始自视甚高的女人。她心里越是觉得没着没落的,就越是爱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高。渐渐,大家只当她把眼睛生在了额头上,是个由内而外高傲的女人。她也渐渐相信,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她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她终将在某个领域绽放光芒。   她之前觉得,满校上下,根本没有哪个女生会比她更优秀。但是没想到,李信居然就是觉得有人比她优秀,居然选择了这个之前根本在学校里籍籍无名的丑小鸭。   只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一时的错误选择,竟然让她错失了李信身边的位置,她输了,还是输给了这样一个女人!   “所以说,你就是来说这些事情的?不是为了泰国的事来向我宣战的?”申彩静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闵孝琳没想到,她的那些话申彩静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她其实从那一次申彩静奚落她就怀疑,这个女人是只爱李信的太子地位,根本不爱李信这个人的。刚才她说的那些事情,如果申彩静是真的爱李信的话,那么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淡定才是。   应该是轻则破口大骂,重则冲过来拉头发的情景吧?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吗?原配和情人见面的话……就是这样的吧?闵孝琳这样想,心中更是隐隐地痛起来了。   “你根本就不爱李信,对吧?!”闵孝琳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能放了他呢?你知道信他多么渴望宫外的自由吗?你要让宫廷把他彻底困住吗?!你怎么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权欲而这样伤害他呢?!李律你知道吧?我听说他和你一样有婚约的。他和信不一样,他想做太子想做皇帝,你去找他,把李信还给我吧!”闵孝琳说着,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似的。“这样,不是对大家都好吗?我会和信一起出国留学再也不回来的!”   “当初我们相遇的时候,他就是在逃出宫廷的路上……”   “请你闭嘴!”申彩静听到这里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开口粗暴地打断了闵孝琳的劝说。“你怎么就知道李信不喜欢宫廷呢?只是青春期的一些叛逆想法,难道你都当真呢吗?!”   “只是见过我几次,你就仿佛认定了我不爱李信,可以像交换邮票一样把他给你?你很了解我吗?怎么做到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照这样看,你应该也并不了解李信嘛!”   白天不说人,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到李信,李信就强行推开门闯了进来。看到申彩静没事,他才能放心,也就没有先敲门再进门那么讲究了。   本来两个女人是关着门说话的,谁也不担心会被听见。但是门突然被撞开,把她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看着跑进来的李信,闵孝琳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到了现行的羞耻感。之前她被徐华英设计发生的那些事,李信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会不会认为她是和他们勾结好了来故意陷害他的呢?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无耻,觉得她狠毒呢?即便是离开,她也不希望给他留下这样一个回忆。   正当闵孝琳纠结的时候,申彩静却一把拉过李信的手把他拽了进来。然后非常郑重地对外面探头探脑的人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我想老师们知道学生不去上课而是在这里八卦围观的话,肯定会很恼火,说不定会准备好档案分分钟记大过处理呢!所以,散了吧,同学们!”她这样说完,门口人群果然作鸟兽散了。   重新关好门,屋里只剩下李信、申彩静和闵孝琳三个当事人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三个人面对面相处,是前所未有过的摊牌的最佳时机。   “你和我说,是你和李信先认识的,是你和李信先恋爱的,也是李信先向你求婚的。而你,也觉得你比我更爱李信,更了解他。但是你知道吗?你完全不了解李信这个人!”申彩静拍了拍李信的后背,对闵孝琳道:“我们从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婚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定下来的。所以要说时间,我认识他肯定比你早。”   “没错,你和他高一就认识了,但是他告没告诉过你,高二的时候我们重逢的事情呢?”   申彩静说到这里,闵孝琳却赫然想起李信在高一和高二之间的巨大差别。貌似高二的时候,他经常人就不见了。之前还总是出来见面来着,但那时候……难道就是因为申彩静?!   “当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但是却并不觉得你就是他的女朋友了。所以之后选择履行约定嫁给他,对你也并不觉得抱歉。因为我从来没觉得他喜欢你来着!我也很挑剔,之前也想过未来的婚姻。哪怕是没有感情,也比丈夫心里有别人来得强。所以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你,哪怕是一丝一毫,我当时都不会接受这个婚约的。”   李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全都呼出来。和闵孝琳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却还和她持续交往,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一条罪状了。他觉得依照申彩静的记仇程度,他若是死得比妃宫早些,这条还会被刻在墓志铭上……   “你还和我讲什么罗密欧朱丽叶的故事……罗瑟琳是罗密欧的初恋,但是最后罗密欧却是和朱丽叶共谱了一段千年绝唱的恋曲。可能处在你的角度,会觉得罗瑟琳分外地可怜悲哀。你觉得自己和她很像吗?不,不像,一点都不像的!至少罗密欧暗恋罗瑟琳很久,而李信,心里从来没有你。”   “我知道这件事是李信做得不对,但是当时他就是这样无情的混蛋,即便是对我也都是一样。在济州岛皇家度假村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出来当时他对我的态度了吧?他说那时候已经有点喜欢我了,而且我们已经结了婚,他都会那么冷酷地对待我。你这个只是‘所谓交往’了两年的所谓的女朋友,他对你只是怀有善意而没有爱意,又会怜惜你到哪里去呢?”   闵孝琳内心其实也怀疑着李信由始至终对她的用心到底有没有爱,但是她也一直欺骗自己,是李信移情别恋了才会离开她转投申彩静的怀抱。但是现在听申彩静这么评价曾经的李信,闵孝琳是觉得又惊讶又难过。她看了看面前的申彩静,又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李信,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个傻瓜。   她以为她了解李信的孤独和对自由的渴望,她以为她是最适合李信的人,她以为李信爱她爱到可以等她回来。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的,申彩静,说的根本没错。   看闵孝琳不说话了,申彩静才说:“我不知道你做这些事情,是真的因为爱李信还是因为别的。但是我从一开始对你就没有什么恶意。那时候我还想,如果你能让李信为了你抛弃一切和你走,那也是你的本事,更是我自己爱情的失败,我没有怨言。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仍然可以说,如果你怀孕了,来找我,我甚至会安排好你生活的一切,保证低调奢华有内涵。如果他有这个需求,我不在意给作为王储的丈夫安排安排。不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只是要求一个情人什么的,我还是很大度的……”   申彩静虽然这么说,但是李信对他已经遭受到极致凌*虐的胳膊起誓,她这话假的不能再假,都是骗人的!他在她哪儿什么时候‘福利待遇’这么好了?!嘶——疼疼疼疼!!!   闵孝琳此刻傻呆呆地看着申彩静,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眼前这个女人完全刷新了。原本她以为申彩静是个内心权欲极大,为了权利可以无视自己的爱情的那种女人。因为她总是能从这女人口中听到一些奇怪的话。但是这一刻,面对面地看着她说这些话,她才明白,她原来一直都误解了申彩静,她不是权欲大,而是本身有着奇怪的世界观吧?!   听起来就像是古代的女人穿越了一样!   申彩静不悦地看了一眼一直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闵孝琳道:“但是,如果你现在不是想来争这个家伙,而是和某些人一起串通,想要搞掉他的太子之位。那么你就不要怪我了,汉江可是没盖盖儿的,懂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申彩静这样警告的话,闵孝琳却一点反驳骂回去的想法都没有。不是她怕了申彩静,而是她刚刚和她真正沟通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很多之前一直解不开的死结现在都解开了,她看了看李信,之前对他的执着,似乎并不是完全来自于爱情。所以在失去他之后,她似乎从来没有伤心哭泣过,哪怕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没有,更多的是怒意和气愤。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理一理,把所有的事情想清楚了。   闵孝琳走了,申彩静见李信一直盯着门外,顿时有些发醋。“呀!都已经走远了还看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刚才她看我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了……不过,你刚才那些话里是什么意思?!嚒?‘无情的混蛋’!?你那是对你老公,你孩子爸爸的称呼吗!?在你心里真的觉得我那么坏吗?我那时候,就是嘴上不说,可是我对你多好啊!”   “对,好,好极了!”申彩静道:“就是因为好极了,所以才要在别的女人面前把你说坏一点。那样她们对你就都没兴趣了,多安全?”她踮起脚尖,在李信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走吧,到你们班上去吧!我盯着你上课,晚上回家之后我还要帮你做一个系统的补习。”   “哇,我们妃宫还真机智呢!”李信被这一口亲的已经晕乎乎的了,都没有听到申彩静后面说的话,直接就被拉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次之后闵孝琳就不再纠结李信了。这无关申彩静的口才如何,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这些事让闵孝琳自己有了想法,才会有后面的改变。 ☆、第八十二章:回忆与醋   申彩静陪着李信一起在导演班上课,本意是想盯着他好好学习别分心来着。但是没想到,此举却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别的作用。   “这下好了,妃宫和太子鹣鲽情深,彻底让那些居心叵测编排太子的小人闭了嘴,真是太好了!”太后把一簿印着申彩静和李信在学校同进同出为大封面的报纸放在桌上,笑得已经合不拢嘴了。因为现在处在非常时期,申彩静怀孕的消息是一定要暂时保密的。有了之前皇上病重的消息被流出的教训,妃宫的孕事他们一定要重之又重,严禁外传!   而正因如此,之前要用太子妃夫妇合房接孙来抑制外界流言的事情也就只好作罢。妃宫与她腹中皇太孙的安危,现在比太子的名誉重要得多。   但是申彩静和李信在公众场合自然流露出来的亲密,却被人抓拍下来,在‘有心人’帮忙推波助澜之下,皇室关于太子的出轨丑闻顿时消弭了不少。   这纯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歪打正着!   因为知道了妃宫太子之间相处很融洽,并且妃宫已经怀了皇太孙,这些日子以来皇后每日都是笑吟吟的满脸幸福。李信看着自家母后因为多了笑容的脸庞越发显得年轻了,心中对她的爱和回护之意更甚,对李玄的不满也就更多了。   从在岳丈家有对比出结果的顿悟,李信就觉得他父皇和母后之间不对劲。现在申彩静怀孕,更经常宣召府夫妇入宫相伴。距离更近了,对比起来也就更加强烈了。申爸爱老婆疼老婆,是那种有口好吃的都会想着老婆儿女的人。而李玄?李信‘听说’他前两天又一次见了惠正宫……   在这样的时候,在他的儿子受到那女人的单方面攻击的时候,不向着自己孩子反而……即便李信不想把李玄往龌龊里想,都觉得他和徐华英之间关系绝壁不健康。   李信现在已经了解到了为人父的感觉了,甚至过不了多久他就真的要做父亲了。他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亲戚也好,要是谁威胁到他的儿女,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是父皇……   “孔内侍——”李信把给自家‘儿子’起胎名而划花的一张纸推开,抬头看向站在一边守着的孔内侍。   “是,殿下——”   “当年……”李信本想问问当年他父皇是不是和徐华英有一段,但是话未出口他就觉得这样问不合适,改口问道:“当年圣朝皇帝为什么要把惠正宫和只有五岁的律迁离韩国呢?”   他觉得单就这一点也很奇怪了。   皇室是有规定,非太子的皇子都必须远离宫廷。但是住在宫外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斩尽杀绝似的直接赶出了韩国,送到英国那么远的地方去?当时孝烈太子身故才几个月,可以说尸骨都未寒呢!而李律还那么小,圣朝皇帝还在呢,根本不足以和父皇争序列问题。所以如此火速地让他们离开韩国,这里面有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李信想了又想,问出了这句话。   孔内侍当时身体就僵硬了,他没有想到,刚才还乐呵呵兴冲冲地给皇太孙起胎名的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更让他惶恐的是,他知道答案,并且这个答案足以在整个宫廷甚至整个国家内掀起惊涛骇浪来!   圣朝皇帝驱逐徐华英的原因他当然知道,并且这些年来,那件事请那个场景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中徘徊。   他原本是圣朝皇帝交给孝烈太子作为辅助内侍官的,但是跟着先太子没几年,他就出了那件意外与世长辞了。他只好重新回到圣朝皇帝身边,然后又被直接派给了太子信。   如果要按正常来说,他是应该被派到李玄身边受到重用的。但是圣朝皇帝深谋远虑,当时就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让他到了当时才五岁的太子信身边,又是伺候又是照顾又兼教导。孔内侍看了看还在等他答案的李信,暗自深呼吸了几次。   圣朝皇帝早就对他做了安排,要他完完全全站在太子殿下这边。他老人家,早就看透了幼子的行事作风,生怕有一天徐华英带着律回来,李玄陛下就会像现在已经发生着的这样做。不但伤及太子殿下的利益,也会造成宫廷不稳,让外面虎视眈眈的人拾了便宜去!   他是伺候太子的,从十几年前,就只专属于信殿下一个人!平时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任何命令,但若是有人要触及到太子殿下的利益,损害他的天,就只能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想到这里,孔内侍正色,表情非常认真地看向李信。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把当初他所见所闻所知的那些往事,一五一十慢慢告诉了李信……   李信坐在温室的沙发椅上,瞪着不远处的一盆花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嘴里被喂进了一块什么,酱香肉香顿时充满了口腔。李信下意识一嚼,这块肉非常有嚼劲儿,但也不柴不塞牙,咸淡适中非常有弹性。   “是岳父做的酱鸡胗?”李信看清了眼前笑眯眯的申彩静,顿时表情也轻松起来。   “对,妈妈今天也进宫了,捎来了不少好菜。刚才我已经偷吃了不少了……”申彩静吮了吮手指头上的酱汁,抻了纸巾轻轻擦手,“不过你刚才是怎么了?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是舍不得闵孝琳吧?!”她瞪起一双眼睛看着李信。   “嚒呀?!之前一直不吃醋,不是还说要人家给我当情人,你还要把她的生活安排的非常好来着吗?怎么现在事情终于解决了都说清楚了,人家都已经要出国留学去了,你反倒吃起飞醋来了?你的反射弧可以做盘山公路赛车用了,知道吗?!”李信可不能受这个冤枉,听说孕妇都会情绪大变有这个症那个症的精神问题。而女人记仇记一辈子,万一现在被定性了,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没错,自从上次在学校里的‘深谈’之后,闵孝琳不知怎么地就想通了。这让曾经被她缠得受不了的李信分外困惑。那时候他劝闵孝琳的时候是苦口婆心也有,冷酷无情也有,手段都用上了,但人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不管用。但是,那天妃宫做了什么来着?只是骂她来着吧?难道闵孝琳只听骂?或者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但是闵孝琳就是想通了,虽然对着彩静的口气仍旧不善,但是连带着对他也开始不那么热情了,这就是想通了的明证。她居然还开口找他要了赔偿——资助她去国外上舞蹈学院。她说这是他欠她的,不止是两年的青春回忆,也有一次进入舞蹈学府的机会。   听了她的这个要求,李信才最终相信了闵孝琳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放弃了他也放过了她自己。   “可是她现在又没走!不是给她提前安排了语言学习了吗?居然不提前出国适应语言环境,还赖在国内不走!真以为她那口首尔口音的英语很好听吗?!”申彩静挪了挪座位,一屁股坐在了李信身边。“等到升学试结束了她要是还不走,哼哼!"   “那不是姜仁和她说的,要现在国内试试相处一下吗?”   之前一直没有消息的姜仁,其实真的想要到国外去留学来着,之前也一直在筹备这件事。但他说走说走的,却一直还没有走,他家里人特别是柳焕,都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家里人也没有催他,柳焕还一直在学校注意闵孝琳那边的风吹草动。   那天闵孝琳和李信夫妇私下面对面聊天的事情他一知道,就立刻捅给了因为见不到闵孝琳而愈发消瘦没精神的姜仁了。果然,之前还很消沉麻木的人,一听到闵孝琳的消息就立刻来了精神头,让柳焕大呼他见色忘友。   而之后闵孝琳想通了和李信说清楚的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身为李信朋友的柳焕。所以,姜仁算是第一时间知道了闵孝琳的重生,赶紧飞也似的去找了闵孝琳,把之前自己发过的那些毒誓全都就着饭吃下去了。   闵孝琳刚刚理清和李信的事情,虽然轻松但心情也并不好,还觉得头晕脑胀呢,姜仁就出现了。她怎么可能在刚刚结束一段感情之后就立刻开启另一段呢?   但是姜仁这次学精了,一味的迁就和妥协,并不能让女人爱上自己。知道自己有戏了之后,姜仁作为纨绔大少风流公子哥儿的追女技巧奇迹般地被老天爷还给他了。他强势地要求闵孝琳必须和他试一试交往,因为他守护她爱她已经两年多了。付出了这么多的辛苦,她怎么可以直接出国一走了之呢?   “至少和我试试吧?真的不能爱上我,我一定让你走的!”姜仁这样说,触及了闵孝琳的内心深处。她的确欠了姜仁良多,物质可以还的完,但是情,最难还。而且她对姜仁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她第一次正视这个喜欢她的男生良久,终于点头同意了。   “所以,现在我们都是有主儿的干粮了,你还担心什么?最近的新闻大标题都在说我们的美好爱情故事什么的,全国人民都知道我是爱妃宫爱到痴狂的痴情太子,根本不会出轨的!”李信敲了敲茶几上放着的一摞报纸,得意道。   “阿一古,说你胖还喘上了!这些报纸完全是帮你吹牛呢!已经把你塑造成大韩民国第一情圣了呢!你自己还真当真啦?!”申彩静抄起一份报纸,封面赫然还是她和李信一起参加公益活动的照片。最近一周,国内各大报纸和网上都是这样累死的报道,这可比皇室报纸自己自吹自擂的效果好多了。“要不是相民哥在后面帮忙,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效应?!”   “相民……哥?”李信不是没有从申彩静这儿听过朴相民的名字,但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亲密的叫法。欧巴欧巴,叫得还真亲啊……青梅竹马了不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秘会   虽然确实很不爽,但是李信并没有因为吃飞醋就对权相民有什么负面看法。   权相民因为有妃宫的支持,本人又非常‘会做人’,所以现在在新闻局可以说是后起之秀,混得风生水起的。全国上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新闻局,水最混的地方也是新闻局。权相民在那里站住脚跟之后,可是帮了他们夫妇不少忙。   比如说这一次‘太子夫妇’新浪潮吧。刚一开始确实不是故意做宣传而是真的不小心被拍到的,但是后来,就有了权相民的推波助澜。光靠皇室频道和报纸,根本是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导向民众对于太子泰国绯闻的看法的。但是当很多报纸一起不着痕迹地‘吹捧’时,民众的视线终归会被混乱的。   如果之前帮忙盯着崔局长的一举一动只能算是幕后作用的话,那么现在权相民就是从幕后走向台前了。   申彩静和李信都有想要扶持自己的人上位的想法,而李信更是对那位没见几面但是‘仇深似海’的崔局长充满了恶意。之前还能忍一忍,但是随着序列争斗的白热化,李信恨不得崔局长上班的时候分分钟掉进地沟里,现在,是动手的时候了!   而动了崔局长,整个新闻局相当于又要重新洗牌。到时候,也是他们对权相民的一个答谢和奖赏。   因为太子夫妇面对危机的时候总是‘只想着抵挡’,从没有主动报复出击什么的。所以当崔局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垮台被拘时,惠正宫一系根本谁都没有回过味儿来,更别提营救什么的了。   前文说到,崔局长之所以能够在新闻局上位,就是因为有先孝烈太子的帮忙。而这之后,虽然孝烈早亡,但是其影响力还是在的。再加上盛超皇帝和李玄都因为他和孝烈太子之间的友谊而给他几分薄面,他才能这么多年在新闻局这么稳固。   但是可惜,他当初上位的时候资历就不太够,上位之后又依仗着他和先太子的‘情分’看谁都看不上。新闻局这样的铁打衙门,自然是不同势力的集结之所。有因为崔局长势大而拍着他的,就有因此和他完全不对盘的。   权相民一进来就和左右不靠却人多势众的无权无势人士们相靠拢了,又极力迎钻,和崔局长的对立一派勾结起来了。他也不指望他们能在扳倒崔局长的时候出多大力,只是借势而已。   清查了姓崔的这些年在新闻局贪的拿的收的细则,又拿到了他滥用新闻局资源恶意编排太子的证据。这些东西全都被送交了李玄和总理大臣的手上。   因为他对李信的陷害,太后和皇后自然对其恨之入骨。而李玄,因为此事暂时并没有牵涉到徐华英,而他也恨这些卷进本就让他难堪的皇室内部斗争的外人,崔局长直接就被带走了。   崔局长倒台之后,上位的并不是权相民,而是一位在新闻局算得上德高望重、资历很高,但却因为崔局长横插一杠而十多年没能坐得上本应属于他的局长之位的文老先生。   他也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能够转正的一天,被姓崔的排挤,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会游离在权利圈子之外呢!   但这也是申彩静他们和权相民商量之后走的一步好棋。他们当然都想让权相民做局长,但是权相民现在才二十多岁,是新进局里不过一年多的新丁。即便他权势通天(太子夫妇)、能力卓越、极善营钻,但新丁就是新丁。但是现在好不容易啃下来的局长之位,交给别人他们又不甘心,所以让这个没什么靠山、却资历极深的老资格做局长是最好的。   等十几二十年后,文老先生老得真得退休了,权相民也就真的混出来了,再继任也不迟。   扳倒了崔局长,权相民在新闻局内一时风头无两。他高兴之余,也记得住收敛。如果他眼皮子浅,只能看到眼前这点儿食饵,那这辈子也就到这儿停滞不前了。现在虽然没当局长,甚至只是个课长这样的小官,但是现在他手中的权力也不差啊!这都是托了妃宫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福啊!权相民在自己的新办公室(新局长投桃报李特意拨的)里得意地躺倒在转椅上,心中更是下定了要一直紧紧跟随太子夫妇的决心。   几家欢喜,必有几家愁啊!   权相民开心的时候,惠正宫却在自己的公寓里狠狠地砸瓷器。无论是随处淘来的摆件还是从国外拍卖回来的工艺品,全都在她手底下碎成了渣渣。李律就坐在徐华英所在的隔壁房间里,黑着灯,不出声。   他觉得此时气氛更加地紧张起来,他已经有点透不过气了。在阳光下,他会觉得刺眼。看到反光中的倒影,他会觉得害怕。只有在黑暗中,他才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李律,还是他自己。   他知道母亲即便在这样的不利情况下也是不会妥协的,她越是受到挫折,就越是会从坠落的深渊爬回来。果然,一会儿旁边屋里的破碎声就停止了,徐华英轻轻打开了李律的房门,灯光从门缝倾泄进了这间原本纯粹的黑屋里面。“出来吃饭吧……我们谈一谈接下来追尊的事情。”   没错,追尊。这是徐华英早就想出的主意。她早就定好了拉下太子和捧上李律这两面的方针,截止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都是前者。现在那明显并不顺利,她就起了想把律推到和信一样的位置上再定计。   就如同之前申彩静对亲故们说的那些一样,李律现在确实完全没有继承皇位的希望。因为当初孝烈太子尚未继位就死了,圣朝皇帝当时还在,是直接换了太子的。所以,李律的序列甚至排在惠明公主之后。   但是如果现在给孝烈太子追了尊,加了皇帝的尊位的话,那么李律就算是先皇的儿子,序列自然而然和李信一样,甚至可以比他靠前!   经历过几次失败,她觉得与其把精力放在如何收拾太子上,不如多在李玄身上下下功夫。因为在面对李玄的时候,她几乎是无往不利的。   但是这件事,她还是需要先和支持她的议员们商议,看到底怎么样才能内外结合促成此事万无一失。   徐华英也想给李信他们来一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出其不意还出其不意。但是自从崔局长一脉被连根拔起之后,徐华英不但没有了喉舌也没有了耳目。而这本来如臂使指的利器,现在却掌握在李信和申彩静手里。   当徐华英和议员秘密约见的时候,居然被权相民的人发现了端倪!   申彩静那天刚好没事,和权相民一商议,两个人乔装了一下,也往那个很隐秘的茶室里去了。   到了一看才知道为什么徐华英会选在这里秘会议员了,这地方不仅地址偏僻,装修地也非常隐蔽。要不是权相民的人早就开始潜伏在徐华英附近收集资料也不会发现这里,要知道,他们一守徐华英的寓所和瑜伽室可都是一天一宿地守,还是轮班制呢!十年磨一剑,就是等今天呢!   坐在外面,眼见得徐华英走进包间。然后陆陆续续的,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也走进了那间包间里。申彩静并不能完全认出这些人,但也认识其中一两个,有宗室里的一位伯父,还有两个很眼熟应该是议员。   “这些人全都是孝烈太子的同学亲故,”权相民端起茶壶,给申彩静把茶沏上。“里面有知名企业的掌权人,议员,还有你可能最熟悉的——太子殿下的堂伯仁山大君。”   申彩静点点头,却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她的亲戚仁山大君身上了。她一直觉得惠正宫他们身后有宗亲支持,现在可算找着正根儿了。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她可是记得这位皇伯父家里有个非常不省心的堂哥呢……   徐华英他们没敢在茶室里逗留多久,他们虽然找的地方很隐蔽,但是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目标还是太大了。   申彩静他们也没有打草惊蛇的打算,只等他们都走干净了,居然又进到了刚才那些人呆过的包间里。明明刚才是那些人在包间里商量怎么对付李信和申彩静,现在他们走了,申彩静就在同一个包间里和人商量怎么反过来对付他们了,颇有种‘背后的黄雀’的意思。   “喂?是我。”商量了一下,申彩静立刻给李信打了个电话:“约仲堂兄出来骑马吧?”   “是仁山伯父?”电话那头传来了李信的声音。   权相民帮忙推开包间的门,申彩静迈了出来:“是……”但是刚回答了一个是字,她就停住了。因为迎面走来了一个她以为再也不用见到的人——王祺,不,应该是王启政。   他很明显也是和朋友刚刚走进茶室,往包间区域走来,正好对上刚出包间的申彩静。王启政也很明显没有想到会和申彩静再见到,或者说,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两个人在包间外的走廊里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动。   无论是申彩静身后的权相民,还是和王启政一起来的朋友,都看出有点不对劲了。这是,遇到认识的人了?   “Sorry, Robot .I meet a friend .”王启政首先转过头对他身后的朋友说道。“Can you go back first ”他的朋友还是个很高大金发的老外。   申彩静眼前的场景有点奇怪,记忆里那个深谙儒道的大王对着老外说英语,还真挺怪的。但她也随即转头对权相民道:“相民哥,你也先走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宫就可以了……”   权相民看了王启政一眼,对申彩静点了点头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四章:重新开始,从心开始   上一次的见面,是落荒而逃般的见面,但是这一次却是真的面对面安静地坐着,甚至还有闲心喝茶了。   申彩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再一次面对王启政的时候能够像现在这样淡定。也许是现在李信已经成长到足够让她依靠,也许是因为肚子里‘有货’心中不慌,她现在的心境倒是平和了不少。   王启政似乎很满意现在申彩静的状态,一死一生,他和同样被害死的申彩静不一样,他虽然是被刺而亡的,心却反而得到了安宁。而今世,他也经历过不少事情。有前世经过的,有前世没经过的,他从来都是个心智坚毅的人,所以已经解开了前世几乎所有的心结。   现在他的生活很快乐,再见到申彩静,他是一点也不想她像之前那样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好在,今天再次遇上之后,她倒是好多了。   “上一次见面,你好像很怕我?”王启政拨开申彩静想要端起茶壶的手,自己端了起来,给申彩静和他各倒了一杯。   “王上——”申彩静被他这样一问,又开始紧张起来了。然后她看了看表情仍旧温和的王启政,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道:“对,我很怕。是因为曾经很对不起王上才会这样害怕的。”   “是这样吗……”王启政看着她,眼神十分温柔怜惜。半晌他笑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申彩静看王启政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很是疑惑。当初自己被害之后,魂魄七天未散,也就洞悉了之前频频害过自己的幕后黑手都是些什么人。她自始至终都觉得,王祺也是知道的。但是现在看他的表情,是真的一点都不恨她的样子。   所以面对王启政的问话,申彩静踟蹰了。但是她从来不喜欢骗人,本来已经觉得对王祺的歉意已经变成了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座大山,若是再去欺骗他,她真的会觉得自己的真心万劫不复了。   嗫嚅了一下,申彩静开口了,声音有点颤抖。“那是因为您不知道,当初,在我还是您的王后的时候,我就和大将军李成桂在一起了……您被刺的时候,我已经怀了李成桂的孩子。然后的事情您也知道,李成桂杀了牟尼奴,还有皇孙昌,自己登基做了朝鲜皇帝。”   “……”王启政没有说话。   “王上!”申彩静的眼泪下来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向你保证,您的遇刺是与成桂无关的!后来之所以杀了牟尼奴,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他唯一的错,就是不该杀了那些王室族人。不,他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我这个祸水!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和李任仁对上,也不会做出后面那些事了!所有的罪孽,都是因我而起,所以应该都是我的错才对!”   她站起身,眼见就要在王启政身边跪下,但是他却立刻伸手架住了她。   “这些,我都知道。”王启政说出了一句让申彩静大吃一惊的话。“当年你和李成桂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望月台定情?我当天就已经知道了。”   申彩静简直难以置信,那时候她刚刚冲破心中的阻碍,他们就是在望月台见了面,第一次互相表明了心迹的。王上怎么会知道?!还是那时候就知道,那么之后她和李成桂的次次见面幽会,他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可是,当时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戳破过,反而放任他们在宫中私*通,‘秽*乱宫廷’呢?!   她的表情非常吃惊,似乎已经把这个疑问写在了眼里眉间。王启政拉着她重新坐好,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她的。   “其实,你会那样,我一点也不怪你。因为当时我,根本就不能人道。”王启政的话像是炸雷一样在申彩静耳边炸响。曾经她听说过宫里的各种流言,也有过各种猜测。她觉得王祺很可能只喜欢男人,所以当时组建了都是年轻男子的健龙卫。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不是性*向有问题,而是能力有问题!   “你也知道,当初我让宝塔矢里和手下的一个人……去借子继位。但是那次没有成功,不是宝塔矢里未孕,而是当时和元庭之间的关系是最紧张的时候。她,是被毒死的。我没有阻拦这件事,因为满心里都是对她的厌恶。”王启政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最一开始,我是可以的。还曾经和一个侍妾有过一个孩子。”王启政的眼睛也红了,“但是那孩子,我的女儿,就死在那些女人的斗争当中。我亲眼看着那孩子的尸体,僵硬、冰凉。明明之前还是那么温暖小小的一团,无论是哭是笑都那么可爱。但是那些肮脏的女人,居然能够伤害那样可爱如同天使一样的她!”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对女人没有了任何兴趣。那之后,我被送到元做质子,但是在来的路上就遭到了亲弟弟的暗算。在一场意外中,从心理到生理全都不可以了。”   “而从你出生的时候,我其实就见过你抱过你了。你也是那样小小的、又软又暖,笑的样子非常可爱……所以我娶你,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女人,我是把你当成了女儿和妹妹在疼爱,才在宫中护着你,没有让你也去做借子的事情。我希望你会快乐下去,但是终究不能,因为我给不了你一个丈夫能给你的东西。”   王启政的情绪很激动,他伸出手去摸申彩静的头。“我越想对你好,你却越因此而痛苦。你不快乐,我也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但是我发现李成桂可以。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反对你们呢?”   申彩静傻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王启政,他的话里信息量都太大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宠幸过后宫;所以他对自己那样特殊;所以他才那样大力地提拔李成桂?!   她完全回不过神来,一时悲愤、一时哀伤。但最终都化成对王启政的感激。“王上——”   “诶!如果是感激或是又说你该死的话就别提了。我并不怪你,更不怪李成桂。牟尼奴并不是我的儿子,他们死不死与我无关。至于王室宗族,他们平日里只知道从我这里讨好处,遇到事了却都躲得远远的。甚至在危急关头,还会落井下石,我绝了血脉,好立他们那些人的儿子为嗣!”王祺道:“而且,即便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他帮我杀了李任仁那条老狗,也是帮我报了仇了!”   “重生之后,我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但是没想到,居然又见到了你。相隔六百年,能够再次相见我们就是有缘的。本来,看之前你那么不愿意看到我,我之后都没有再出去参加美术收藏界的什么活动呢,就是怕,再见了你你会尴尬。”   “但是今天在这儿又遇到了,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是想要隔断也隔不开了呢!上辈子做不成父女,这辈子做不成夫妻,那么我们就做兄妹吧!”   王启政这样说道。   “兄妹?”   “对,兄妹。我现在是美国国籍,回韩国只是想要回家看一看。过几年,可能我就会回美国去了。这辈子我是独子,父母也早早地都去世了。你愿不愿意做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妹妹,这几年和我时不时聚一聚,以后我回了美国,也可以有个在远方牵挂打电话的人。”   申彩静赶忙道:“既然美国没亲人了,为什么不留下呢!我认您当大哥,您留在韩国不是更好?哪里能够有自己的祖国好呢?”   王启政笑着摇摇头,把两人的茶杯重新满上。“这就是我想要和你说的问题。你错了!我的祖国不是韩国,而是美国。我的名字叫王启政,不叫王祺。就如同你叫申彩静,不叫阿木巴雅尔一样。看你之前害怕我的样子,就知道你的状态还沉浸在过去了出不来。不要这样,彩静啊!你是申彩静,已经新生了,总要有个新生的样子!”   申彩静回宫的时候都一直在想王启政对她说的这些话,但无论如何,她原本沉重的心倒是缓和了许多。多年以来的心结,在这个时候放下了不少。能够亲耳听到王上对之前的事的谅解,就像是一剂作用于灵魂里的良药一般。   “娘娘,您回来了?”吴彩丽远远地站在东宫洋馆门口,“惠明公主回来了,现在在泰宇殿呢!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那边,您现在要去看看吗?”   “惠明公主?”申彩静想了想:“是太子的亲姐姐,那个去国外留学的惠明公主?”   “是,娘娘。”   “我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泰宇殿。”申彩静对这位公主很是好奇,什么学业如此重要,连身为太子的亲弟弟的婚礼都没有回来参加,现在却回来了……   但是见到惠明公主本人,申彩静才意识到,这位公主根本不是她所猜测的有什么阴谋诡计。反而,她是个非常爽朗干脆的人。甚至在国外这两年也并不是在什么大学里学习,更不是在玩乐,而是在非洲贫苦的地方做志愿者。   这可不是简单的捐捐款、喂喂药、送送玩具、照照像的那种慈善。这是,以自己的生命在做慈善。非洲,可是非常艰苦的地方,即便志愿者不会挨饿受冻。但是也必定会接触到当地的艰辛环境,还要时时刻刻受到致命传染病的威胁。   看看给太后看照片,笑容完全是发自于内心的惠明公主,申彩静也觉得发自内心的佩服。与她相比,自己这些人在这小小的宫中为了争斗而做的那些伪善的‘慈善事业’,显得多么虚伪?! 作者有话要说:  李信恢复记忆倒计时。 ☆、第八十五章:积福与渗透   李信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先是成了婚,然后也重新得到了作为太子的荣誉感,再之后妻子也怀了孕,最近还对惠正宫一脉做出了强力一击,简直是不能更幸福了。   现在走了两年的姐姐也回来了,他走路都是带飘的。在学校就得到了消息,一放学就飞奔回宫,见着惠明抱住就不撒手啊!   女儿回来了,李玄也露出了许久未有的喜悦笑容。泰宇殿里顿时一片笑语欢声,甚至晚上也在这里摆了家宴。   饭后的一番畅谈,申彩静觉得惠明公主的脾气秉性与她甚是相合。因为刚才有‘爱罗嗦’的皇后和上了年岁的太后,惠明对她在非洲所经历过的事情的描述都是经过了美化和精简的。现在身边只有弟弟和新认识的弟妹,她才把那些精彩却又惊险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李信很心疼姐姐,这两年她出国,总是寄来非常美的风景为背静的明信片。但是风景再美,它所在的地方的生存环境却是十分恶劣。   而一边的申彩静,却是没想这个,而是真的在打算做些什么为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里贫苦有困难的人们做些什么了。   她不是无神*论者,已经转世了两次了,怎么还会是无神*论者呢?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但她现在却很幸福,她觉得自己应该惜福,也应该对未知的所在保持敬畏之心。   现在得知了一切真相的她,知道自己除了得到矢志不渝的爱情之外,也得到了来自王祺的爱怜与保护。以前被她怀疑是命运的捉弄的一切,现在却都变成了命运的恩赐。她应该知道感恩,而回馈这个世界,就是她回报上苍的方法。   “怎么,累了吗?还是被努娜所描绘的事情吓到了?”夜幕降临,惠明公主已经回了自己的寝宫。李信看申彩静仍然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生怕她是被累到或是吓到了。   听说女人怀孕前三个月是非常脆弱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问题。比如说累到、扭到或是受到惊吓,可能放在平常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在这三个月里就有可能酿成灾祸呢!李信不懂这些事,一知半解就开始自己吓自己。   “没事,我只是在想,周末的时候我们去孤儿院看看那里的孩子好吗?”   李信闻言想了一下,“惠正宫今天做了什么?”他还以为这是申彩静针对今天徐华英的阴谋想要借舆论造势呢。   “不是,是真的去照顾一下那里的孩子!不找记者也不找媒体!”申彩静就知道李信会那样想,其实要不是今天惠明给她的震动太大了,她也不会想要去真的只是为了做好事而去做的。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惠明以公主之尊女流之身一个人到非洲去做志愿者,这可是非常厉害的事。与她相比,申彩静都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没得可比。   但是李信就不太愿意了,不是他没有爱心,也不是冷血。申彩静这身子正是重要的时候,万一在孤儿院发生什么事情可要怎么办?后悔来不及啊!   “就去吧!”申彩静推推李信的手,“不用亲手做什么,那都是作秀的时候照相用的。我们到那边去,看看能为那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做些捐款什么的,比我们两个亲自动手管用得多了!或者你也可以想一下,对孤儿福利的条款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她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表情非常温柔祥和。“如果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我想会有很多孤苦的孩子受益的。这也算是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积福了。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当然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东西。但是我,也想让那些没有父母可以依靠的孩子能够享有至少最基本的生活和教育保证,让更多的孩子能够生活在幸福里。”   申彩静这样说着,她的脸上晕着一层母性的幸福光辉。这光辉不由得让李信想起了那天他的那个噩梦来,他心里一紧张,目光就由她的脸上转到了她尚未显怀的腹部。“好,我们一起去。”   被这件申彩静心血来潮的事情一打岔,待两人洗漱好躺下了才想起徐华英的事情。因为今天惠明公主突然回来了,他们还没有机会商量这事儿呢!   “你说,在那里看到了仁山大君?”   “对,你今天约了李仲没有?”   李信点点头,“已经说请他出来骑马来着……但是仁山大君?我总觉得不对啊,要说关系的话,据说当初他和父皇的关系可是比和孝烈皇伯要好得多了。现在,人死了之后为什么反倒要倒向惠正宫呢?!”   “有这回事吗?!”申彩静很惊讶,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位堂伯还真是奇怪得很啊!不是因为可以因此上位,也不是如她想象的那般为了和当初孝烈太子的‘情谊’,这是抽风了吗?!   “没错,父皇那时候还是孝成大君,而仁山大君的父亲还在,那时候还是没有封号的闲散宗室。那时候他父亲的封号就是大君,他去世时,传给仁山大君的爵位肯定会次一等。但是那时候父皇已经被封为了太子,皇爷爷是看在他和父皇的友情上才照顾他没有降等的!”   李信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而且会是很大的问题,光是看表层的迷雾,他已经觉得危险渐渐来袭了。   “周末先和李仲见一面,让我们看看这位喜欢洋酒和洋妞,每天就爱泡在梨泰院的堂兄会给咱们什么惊喜吧!”李信说话间给申彩静盖好被子,把灯也关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早点睡觉。你多睡觉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宝宝才会快快长大。”   “别扯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李仲每天都泡在梨泰院的?之前看你们两个人之间还是很亲近的样子呢……是不是……”黑暗中,传来一阵稀稀索索。   “别拉耳朵!我绝对没有!好吧,只是去过一两次……几次酒吧而已,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未成年去什么酒吧?!已经违禁喝酒了,别的就没做过吗?!心里不痒痒吗?!”   得,本来商量着要审人家的,现在自己屋里先审上了。李信觉得,按照时间来算,仿佛从彩静怀孕开始,她的醋劲儿一下子就澎湃起来了,是荷尔蒙的作用吗?人体的秘密真神奇啊!   李仲其人,果然长着一幅李家人的好皮相。如果说李信是冷酷的王子,李律是阳光花美男,那么李仲就是纯粹的一幅花花大少浪荡公子的模样了。   李信约人不会犯惠正宫的错误,不但扫除了头尾,约的地方也很偏很静。他们约在了要造访的孤儿院附近,有很大的场所可以跑马。平时除了过路车辆也不会有人来,但这么偏的地方却也不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是非常合适恰到好处。   李仲平时和李信的关系也算不错,算是宗室里带在一块儿比较好的。谁让他们的父辈就‘不错’呢?   他们算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按情分算,五岁就离开了韩国的李律李仲压根就不熟,甚至可以说不太认识。   其实李信有什么话,是很想直接问这个堂兄的。但是一想到即便仁山大君和李玄关系不错还能做出这样相当于背叛的事情,李信就问不出口。   李仲是仁山大君的独子,只有一个已经嫁人了的姐姐。他是不会相信仁山大君在支持李律上位的事情上没有告诉过独身爱子的。但是他也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去想,这位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堂兄兼亲故会背叛自己。   所以李信骑在马上,和李仲并驾齐驱,那些本来准备好想要问的话却都说不出口。   李仲虽然是皇室公认的混吃等死小能手,但是心里却并不糊涂。李信这个模样,还特意带着妃宫把他带来这荒郊野岭的,肯定不止为了骑马玩儿。   “到底什么事,信啊,你就直说吧!在咱们李家年轻一辈儿里,你是和哥哥我最好的兄弟。有什么话,你就说;有什么事儿,哥给你办!”李仲拍拍胸脯道,“你是周武王,哥哥我就是你的周公旦!”   李信一听,早说晚说都得说,他把心一横,也愿意相信这个堂兄。他把惠正宫回国之后对他做的这些明里暗里的陷害都说了,还隐晦地提及了李仲的父亲仁山大君最近和徐华英走得很近。   李仲一听居然也是非常吃惊,“我家老头子不是和皇上很好吗?怎么又变风向了?!徐华英那老妖婆子还真是风韵犹存,难道把我家老头子也迷倒了?!”   李信听李仲这样说,就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且,为什么要说个‘也’字?!难道?   然后他就看着李仲一个人在那儿叨咕,眼看着脑洞越来越大,突然一拍掌道:“对啊!就是因爱生恨才会这样报复的吧?!“   “你这都说的什么和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李信觉得自己智商有点透支,很想叫车里休息着的妃宫出来给翻译一下。   “你还不知道呢吧?”李仲踟蹰了一下,话到嘴边咽了好几次没咽下去,还是说道:“这事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家那个老头子说,要是说出去就打断我的腿还要停了我的用度呢!现在想来,他那时候的表情还真可疑,原来还有这段故事呢!”   李仲接着就和李信说了他所知道的,曾经徐华英和当今皇上有一段的事情。这件机密也是因为仁山大君和李玄要好才会知道,就如同柳焕他们知道闵孝琳的存在一样,当初李玄并没有瞒着仁山大君。而这事又被仁山大君不小心说秃噜过,被李仲这小子知道了。   李信也吃了一惊,这事还有外人知道的吗?!父皇真是不靠谱啊,这种事居然往外说……   “这惠正宫娘娘几十岁的人了还长得那么年轻,身材也是□□一点看不出年纪那么大来……要说我家老头子会被迷晕了也不出奇,男人嘛~所以这一定是因为嫉妒、横刀夺爱不成,所以因爱成恨才会背叛皇上。信哪,你放心。我是不会看着老头子走错路而不管的,为了女人居然做谋朝篡位的傻事,吃撑了?!只要我把这事告诉我欧妈,保证老头子夹着尾巴老实了!”   “呀!这就不用了!”李信直觉堂哥的脑补绝对和现实有很大差距,赶紧拦住他。别一时冲动再打草惊蛇了!“你就帮我偷着盯一下,看惠正宫到底有想了什么损招就行。堂伯这样做,我也不怪他,反正有你这个内应在。”   “就是啊,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过十年我就继承爵位了。他要做什么我不管,我和你可是自己人。律那家伙做太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在英国那么些年从没联系过,回国日子也不短了也没说要和堂兄弟们聚聚。倒是见过他去拜访我家老头子,但是看见我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走了。看来是看不上我这个花花*公子,不屑与我为伍嘛!现在想来,也是用得上才会来找老头子。喔,真是受不了……”   李仲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开始抱怨起来。刚开始是抱怨李律,然后就开始抱怨仁山大君了。李信并不嫌他是话痨,反而从他的话里了解到了不少值得注意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六章:突破口   有李仲这个‘间谍’在,倒是没多久就有了消息。他在仁山大君的书房里找到了不少圣朝皇帝重新修订,关于追尊以及序列更改问题的皇室法典书籍。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李仲就赶紧给李信打了电话。   联想起最近进宫频率越发活跃的惠正宫和李律,李信和申彩静就觉得这事□□不离十就是真的!   可是太后因为之前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对他们态度十分冷淡了,对待李律还算好说,对惠正宫算得上是冷若冰霜了。但是为什么她还要如此频繁地进宫来,用‘热脸’贴‘冷屁股’呢?!   特别是他们有时候也会在场,惠正宫也没有开口对太后说什么追尊不追尊的事情嘛!那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两口子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对啊!现在宫里能够仍然待见惠正宫,还能在追尊的事情上起大作用的,除了皇帝李玄还能有别人吗?!   夫妻俩是都知道李玄这段风流韵事的,但即便如此,因为各自的心事,他们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互相沟通过。现在也是一样,一个怕丢人,一个怕伤了爱人的脸面,即便都想到了这一点也都没有提出来。   不过事后,李信就注意起追尊的动向,给皇后打好了预防针,并且在朝堂上投靠了自己的人中吩咐下去注意这件事。而申彩静,则开始利用她在宫中早已形成的人脉盯紧了惠正宫的动向。还特别叮嘱,即便是惠正宫见的是皇上,也要弄明白他们都在哪儿说了什么。   “所以,这个外国人,就是王上,就是大哥你的爱人?!”申彩静看着王启政,虽然极力压抑,但还是看得出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从那天两个人说开了之后,申彩静再见王启政就没有特别尴尬和抗拒的感觉了。就像那天说的,两个人两辈子的缘分也算深厚,既然现在是无愁无怨,为什么不能平和地像是朋友一样相处呢?单纯总是躲着,反倒不好。   所以两个人都恢复了之前在美术界的活动,特别是申彩静。她算是刚刚出道的新画家,当然要趁着热乎劲儿多出来活动一下扩展一下人脉了。而王启政本身除了是收藏家之外,自己也是画家,还在韩国开了一家小小的工作室。主要业务是请的设计师来为有钱人做收藏室的室内设计,赚来的钱都用来养他自己画室了。   今天王启政就邀请了申彩静去参观一下他的画室,自然而然地,王启政就介绍到了他现在的生活状态。那天匆匆一瞥的高大外国人,此刻就在他的工作室里忙着呢。但是王启政一介绍,却是真把申彩静吓到了。   “没想到,前世对女人的不感冒也传到了现代。虽然生理上恢复正常了,但是心理上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也许,这就是带着记忆转世的弊端吧!”王启政用蒙语和申彩静这样说道,没办法,谁让他现在的爱人能听懂韩语呢?王启政的态度很明确,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他不想再提,也不想让身边的爱人知道。   “我也没想到,曾经是针对我的诟病,现在却成真了。你不会因此嫌弃大哥吧?”   “不会!怎么会?!”申彩静赶紧摇头,“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的。”   王启政看申彩静的表情不似作伪才松了口气,虽然美国虽然有几个州允许同性*结婚,而且号称自由民主,但是那只是五十个州中的一部分。在很多地方还是有些歧视的,而他出生的地方就是如此。所以别看他在前世的事情上这么豁达,但是自己的感情还是瞒得很深的。甚至连曾经这辈子的母亲去世前盼着他找个女朋友回来,他都没有吐口过。   他是真的爱在意这个事情,虽然Robot他已经再也不能放手了,但是他也还是很介意身边人的看法的。   申彩静看了看一见她和王启政进来就紧张兮兮地走过来的外国人,对他笑笑,表示出了极大的善意。而之前显然Robot已经被王启政科普过她是谁了,他也对爱人的这个妹妹的看法很看重。现在看样子自己已经被接受了,老外很高兴。   “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哥哥带你去看看画室。”王启政引着申彩静往里走,推开画室的门,却真的让申彩静有一种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美好世界的感觉。   她紧走两步,到那些陈列着的画近前观看,“很美!真的很美!”申彩静不再是当初那个菜鸟,也是个笔力娴熟、有天赋有经验有很好的审美观的画家了。她的审美能力还是不错的,对这些画儿的夸奖绝对不是吹捧。“但是这个风格……”   从郑永振到申彩静,全都是临摹恭愍王也就是王祺出身的。他的风格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了,但是眼前的画,根本就像是两个人画的。“这些难道是Robot画的吗?”在她看来,老外画工笔古画的可能性都比王启政换画风的可能性大多了。   王启政摇摇头,“不是,这是我画的。至于画风,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不是王祺,而是王启政,新的改变当然是要有的。一味的停滞不前,只会让自己深陷过去的泥淖,那样,也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了,不是吗?人,还是要向前看的!”他把一杯热饮递给申彩静,“你看我现在的画,与过去相比如何?”   申彩静看看画,再看看王启政,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天山大猎图已经是国宝级的了,但更多是因为画家的身份特殊。现在眼前的画,确实比她之前所见过的王祺所有的画都要强很多!她那么努力地临摹王祺的画,即便是有系统相助也是很勤奋,好不容易到现在像了□□分了,他居然又一次超脱了境界。   她转过头来专心地看眼前的画,每一幅都是绝佳之作。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些画拿出去也能为王启政赚个当代大画家的名头。但是不但在市面上没有见过这样的画,甚至之前那些聚会中都没听说王启政是个画家都事,看来是没有到外面露过的样子。   “哥,”几次下来,她已经能叫得很顺口了。“能不能画一幅送我呢?”   “当然了!”王启政欣然同意,“要画什么?山水花鸟还是你的人像?如果是人像的话,还是下次在说吧,我现在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   两个人到一边的沙发上落座,王启政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档案袋来交给申彩静。“我在美国是做律师的,专门处理财务案子。回国之后考了执照,也挂在朋友的律师行里。前些天你跟我说了议会有议员勾结内命妇妄图颠覆李信的太子之位,好巧不巧,正好有件和这位金议员有关的案子撞在了我手里。”   申彩静赶紧打开档案袋,发现里面是相关案件描述。真没想到,这个金议员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满嘴里又都是仁义道德。但是私底下这么贪哪!   “我的雇主是曾经行贿于他的人,但是没想到他收了钱财之后却没有办成事。两个人起了很大的矛盾,客户觉得金议员是在哄骗他,心有不甘,所以到我这里来咨询,看能不能帮他报一箭之仇。”   “他也不傻,所以根本没有提起告诉。这件事暂时只有我知道,我想他也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法律知识的支持来恶心恶心金议员,从没想过上庭吧!这些资料对他没用,但我想你会很需要。”   “我太需要了!多谢大哥!”申彩静翻了翻这些资料,虽然不足以完全给那人定罪,但却是一个非常好的把柄。她早就想在惠正宫背后的势力集团中找到一个突破口了,之前想从仁山大君下手,但是碍于大家都是亲戚,也有李仲的情面在里面,李信已经答应就当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了。现在好了,这个贪得无厌的金议员可算栽在她手里,从他下手更好!   “太好了!有这个,就不信撬不开那家伙的嘴!”李信看着后手里的资料那是非常激动的,虽然他派的人也掌握了不少东西,却都是一些外围的侧面的东西,哪儿有这样的行*贿人‘提供’的资料这么直观详实?!“不过,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李信高兴了一阵却想到了这个问题,就算权相民在新闻局混得再好,也不可能弄得来这么厉害的东西吧?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其实李信没有过去的记忆,让他知道王启政也没有什么不行的。但是下意识的,申彩静总觉得还是不要让这两位见面的好。“是一个很厉害的朋友帮忙的,你还是别知道是谁了,他做这事是冒了风险的,隔墙有耳呢!”   李信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心想东宫已经被经营得一只苍蝇都不能随意进出了,怎么还会有风险呢?   但是话题总算是叉过去了。   可惜,还没等到李信有时间去对付金议员,李律就进宫了。说是因为他的生日就在眼前了,想要邀请太子妃夫妇以及皇姐惠明一起出席他的生日party。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七章:寿宴风波   坐在泰宇殿里,氛围其实非常奇怪。其实宫里的每个主要人物都已经知道了惠正宫的做法以及李律在她的这个计划中所处的特殊地位,包括刚回来的惠明公主也都知道:这位义诚君乃是他们的敌对一方。   关起门来,其实李玄闵氏还有太子公主他们是一家子。要说宫斗的话,应该是他们这一家子抱成团和别的支斗才对。但是现实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至少现在李律一说出这样的话,从太后到皇后再到李信夫妇乃至公主,全都觉得心中怪异,甚至互相之间还会偷偷对视一眼。   可是李玄就不一样了,他对李律能够这样‘兄友弟恭’非常满意,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是他相信已经雨过天晴了。所以他还能非常安慰地笑出来,亲密地拍拍这个长得很像大哥的侄子的肩膀。   李信看这情景,却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会嫉妒的感觉了。也可以说,自从知道了李玄和徐华英曾经的那点儿事儿之后,他对他的那些崇敬孺慕就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李玄面对徐华英多次陷害他的真相却无动于衷的时候,李信心中的失望已经达到了最大值。   李律现在之所以和李玄看起来亲密了很多,李信也知道原因。   内需司的李内侍是妃宫的人,他虽然不如外面的权相民那么激灵,但是也算是个活泛的聪明人,消息还算灵通。由于当年皇爷爷把最得力的孔内侍给了他,他父皇就开始任用金内侍了。而从金内侍口中得来的消息就是,李律这些日子虽然经常以给太后请安的名义进宫,但实际上从泰宇殿里出来都是直接去了思政殿。   得到消息的时候李信也不敢相信,父皇居然会放着他这个太子不去重用,反而把事物交给侄子!是,之前他是曾经很叛逆很懒散,但是后来他不都已经改了吗?!   之前他不是把最难追回的外奎章阁图书都追回来一部分了吗?!怎么反而比不上只靠着关系追回一部分早有意向返还的在英文物的李律呢?!之前父皇病重的时候不都是他在处理各项事物,还又是出国访问又是回国接待外宾两头奔波。为什么现在父皇好了却收回了所有的权柄,转而又教李律如何处理朝政了呢?!   李律很想不通,回来的时候还和申彩静抱怨来着。但是申彩静却不小心在明善堂发现了些‘小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起来这么古板正经的公公,写出来的东西居然如此的肉麻!她看过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用照相机照下来之后,又悄悄小心放回了原位。这事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只要留下了证据就好。但是她仍然没打算现在就告诉李信,她生怕让他伤心。   李律的生日会还是要去的,即便心里再堵得慌,他们也必须‘高高兴兴’地去,还得带上精心挑选的礼物。   而这一次生日会,居然就是在仁山大君的别院里举行的。李仲一早就发来贺电,醋醋地说他家老头子之前好几天就吩咐下去对别院的整理打扫,又是添置新设施又是派了更多的服务人员,忙的不亦乐乎。用他的话说,老头子对他的生日都从没这么上心过!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在我家的地方请客,居然连我都不请!狗屁的兄友弟恭啊!”   李信心说,你要是羡慕咱俩就换换,你想去你去呗!但是这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难受。可想而知,本来好好的一个周末,可以休息休息松快松快,看看书、冲洗一下照片、抱着老婆聊聊天的。大好时光啊!就这样浪费了!而且其间还会非常堵心不舒服呢!   可不是不舒服吗?   到了地方,在场的宾客宾客成员让他们一吃一惊。本来还以为在场的会都是宗亲居多,然后就是李律自己的朋友了。但是没想到,他何止是没有邀请李仲啊,现场一个宗亲都没有!   除了李信之外,就没一个是姓李的!   李律居然把李信和申彩静的朋友们都请到了这里来,其中还包括闵孝林!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说得过去。毕竟李律本身也是胜务俱乐部的会员,而且也是美术一班的成员。这些人怎么也都还在他的交际圈子里,邀请谁不请谁,自然都是他说了算。   但是现在情况诡异就在于,在场的就只有他们这些人,除此之外谁都没有!这之下潜藏的居心,也就值得人揣摩了。   除了头脑简单的喜松和顺英,其他人都觉得这件事里透着怪味道。特别是看起来平时不管事,但实际上心中明镜一般的张敬他们,还有本来不愿意来,但还是跟着姜仁一起又一次出现了的闵孝林。   只有这一点让人不舒服,这次李律倒还真的像是个合格的主人,可能也因为仁山大君的尽心尽力,整个party安排得不错。有得吃有得玩,要是没有满肚子的想法,倒还真称得上好字。   “那我们就祝今天的寿星生日快乐吧!”作为理应和李律关系最近的李信,端起了酒杯祝酒。面上人谁不会做?只有他会‘兄友弟恭’这一招吗?   “等一下!”就在大家纷纷端起酒杯准备祝酒的时候,闵孝林却突然开口了。“李信你,不是对桃子过敏吗?背上回起疹子……”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这是桃子酒啊!”   在奇怪的氛围之下,谁有心思喝酒呢?李信之前就根本没有碰过那些酒水,也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拿起桌上的瓶子,上面果然写着‘水蜜桃气泡酒’的字样。   姜仁的脸色暗了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点了点头。“嗯,果然是桃子味儿的。”   李信、闵孝林和姜仁之间的事情在场的人是都知道的,所以刹那间,本就奇怪的氛围变得更加的奇怪了。连最简单的尹喜松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本来大吃着的动作也停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禁了声不敢说话了。   李律摇晃了一下酒杯,杯中酒水的香气四散开来。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主场了,在一边看戏也不错~不过这寿星祝酒恐怕就祝不了了。   李信端着酒杯,现在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完全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你要说不喝,这酒是为了给李律庆生端起来的,不喝不合适。但是喝,他是真过敏,换酒不就印证了闵孝林的话了么?   “还真是我孤陋寡闻了,水蜜桃做的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一边默默用眼神‘杀死’闵孝琳的申彩静终于发话了。之前她见到闵孝琳也不想再对她怎么样,既然人家已经是姜仁的女朋友了,过去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女人完全就是没事儿找抽型的,或者说,因为之前的事情,她现在对她和李信都没有好声气,所以才会在这本就堵心的场合说了更堵心的话。   “本来我还没有到成年的生日,还不想喝酒的。”她这样说着,把本来端起来的果汁杯子放下,重新倒了一杯桃子酒。“不过既然是义诚君的生日酒,我又怎么能够不喝呢?”说话间她端起来就要喝。   “呀!”李信的手比嘴还快,立刻就把那杯酒挡在了申彩静的嘴前面。“你……未成年喝什么酒?!”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这女人,不知道怀了孕不能喝酒吗?!   “未成年怎么了?我也未成年,还不是喝了?”顺英说话间,就嗅嗅手中的酒杯,一扫而空。“果然好香!彩静你快尝尝!”   “不行!”李信直接把那杯酒夺了下来,顿在桌上。“就是因为社会上有很多你这样的无知少女,所以才需要妃宫以身作则母仪天下,成为国民的榜样!”   这下,反倒是李律有点不明所以了。今天李信怎么话有点多,还有点反常呢?   “虽然各位多数都成年了,但是仍需谨记过多酒精的危害。所以今天喝酒,大家每人只能喝一杯!我身为还没有成年的妃宫的丈夫,她这杯就由我代劳了!”李信话一说完,居然一口一杯两杯全下肚了!   闵孝林顿时就愣了,这可是,会导致他强烈过敏的东西啊!就这样全都灌下去了?!   李信这样做,大家反而不认为之前闵孝琳说的是真的了。“来吧来吧,太子已经喝了。我们也喝,都祝律君生日快乐!”姜仁和柳焕他们也都干了。   “江贤哪!要不要欧巴也帮你喝了?”张敬凑到李江贤身边:“江贤你这么柔弱,还是喝果汁好。”   “不要,这是我的酒!我早就成年了!”李江贤怕张敬抢,干脆一口气喝下去了。被酒气突然一催,她的面颊红扑扑的,看得张敬酒不醉人人自醉,脚底下都拌蒜了。   “哦麽,今天一大早就出来,现在还真困了。”李信作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把揽住申彩静,“我和妃宫就先回房休息去了!”   “去吧,去吧!”   “噢,真让人羡慕啊!结婚就是这么好!”   在场的人都开始起哄,李信赶紧带着申彩静溜之大吉了。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一出门李信就拽着申彩静走得越来越快,之后都已经算是跑步了。   “我背上已经开始发痒了,赶紧回房间吧!”李信一回头,表情甚是‘狰狞’,看来背上确实很不舒服。   “你过敏有这么严重?!”申彩静本来没当回事,因为这件事在宫里都没有听说,谁小时候没吃过桃子啊?如果李信的过敏真的很严重的话,皇后早就都吩咐下去了。但是看丈夫如此痛苦的表情,申彩静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双双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特别晚的原因是,汤圆找了个非常严的公司上班。电脑不准自己装任何软件,还有监控不许上外网……   赶脚非常不妙啊!面试的时候还说氛围轻松来着…… ☆、第八十八章:旗开得胜   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李信后背上那一大片红疹啊,又红又厚,看起来是非常严重。申彩静之前还觉得他痒痒而已无所谓,但是眼见得这么严重,立刻就心疼极了。“阿西,我不知道你这过敏有多严重,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居然真就喝下去,还一次喝了两杯!”   她轻轻伸出手去碰那红肿的地方,却又不太敢下手,生怕把李信弄疼了。   “我不喝,难道叫你喝吗?怀了孕还敢这样,真是不负责任的妈妈,太过分了!”李信说得挺厉害的,但却并没有真的怪她。别说,后背上又红又肿又痒又热,在妃宫凉凉的小手的出没之下,倒真还挺舒服的。   “我喝了又不会有事,我妈怀彩俊的时候还喝酒呢!再说又是果酒,度数又不高。害你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不是酒精,是里面的桃子成份哪!”李信因为这事说她,申彩静并不恼,反而觉得窝心。这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样呢!“其实不喝不是也可以?你和闵孝琳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的好吧?即便你不喝,这事也不会和没发生过一样啊!”   “怕你会觉得难过,才这样的。”李信回手握住了申彩静的,“之前你虽然没有因她而难过过,但那是因为你那时候很坚强。现在你不是情况特殊吗?听说孕妇的荷尔蒙分泌和正常人不同,所以情绪波动会变得很剧烈。总不能让你在这样的时候因为无谓的人伤心啊!”   所以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情到浓时,还越看越可爱呢!情不自禁地,申彩静捧住了李信的脸,“傻瓜!”   “我是傻瓜你还亲?”   “谁让我就喜欢傻瓜呢?”   ……   好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party。这一次出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惠正宫那边让李律出面邀请太子和太子妃出宫,其实也算是想要暗渡陈仓。她之前所部署的那些准备,在李律生日当天一触即发。她不但亲自到李玄的面前挑明了想要说服他追尊之事,还发动宗亲们开了一场宗亲会。   与几乎完全没有负面新闻,并且从英国回来一出场就是以乖宝宝示人的李律相比,李信从前冷漠叛逆的形象根深蒂固,连宗亲们都知道了。最近又有不少的负面新闻,国内国外传了个遍。虽然逮着一个说是‘陷害太子’而出假新闻的崔局长,但是在舆论方面,李信这不主动做什么宣传的,自然比最近极力公关的差很多。   宗亲会的结果虽然并没有顺利地如了惠正宫的意,但是也造成了不少宗亲心理上的动摇。再加上已经半数沦陷了的议会,以及心中仍然对徐华英饱含爱意,被愧疚感纠缠着的李玄,惠正宫自信已经掌握了成功的钥匙。   而当李信和申彩静粘粘糊糊地回了首尔,追尊的事情居然从暗地里摆上了桌面。李玄已经试探性地和太后说了这件事,虽然被明确告知了反对意见,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也不说他不想追尊,也不说他想追尊。   他就那样渗着,不逼迫别人的意见,但是在皇室主要成员都反对的情况下,他还是在提这件事。其实,他心里就是想要成全徐华英。但是面对发对的老母和知道他那点事的皇后,他说不出口。只好用‘有愧于兄长’的‘大义’来做挡箭牌,整日里摆出一幅愁眉苦脸,只等着叫别人主动提出来同意追尊。   不得不说,也许在这一点上,李玄的行为像极了皇帝,充满了心机,连妻儿老母都算计了。   当然,李信并没有上这个当,和李玄谈话时,他的意见是与太后皇后他们一家人保持一致的。现在的情况里,李信除了不能依靠李玄这个父皇,还要把他算在半个‘敌对势力’里面加以计算。   其实在这样的关头下,如果李玄有心保护自己的儿子,他是最有权利最有力量的人。但可惜,他的力量现在不能帮他的儿子,反而对老情人无限地敞开了。   不过万幸的是,在收到李律生日会邀请的同时,李信夫妇就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谁让之前他们已经探听到了消息,有了准备呢?   上一次王启政提供的资料非常给力,根据那资料,李信的手下很快搜集到了更有力的证据,一下子把金议员给拿下了。这完全是断了徐华英的一臂一般,也是一种杀鸡儆猴。李信的宗旨是,不臣服的,就到监狱里去唱征服。他倒要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敢为徐华英摇旗呐喊!   而闵氏身为朝鲜开国以来的贵族的优势在此时也完全显现出来了,和李氏宗亲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让闵皇后对宗亲的把握更深一点。而这一点,却是徐华英永远比不上的。再加上现在是李信这一支占着皇室正统,之前某些人上蹿下跳达到的些许效果,现在闵氏这边绳子紧了,马上就又弹回去了。   徐华英简直是不能适应李信报复的神速了。之前崔局长的事情可以认为是他早就暴露了,被皇后盯上才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现在看来,这手段却全然是来自于李信本人的!稳、准、狠!不但快,而且是专门找准了地方,哪儿疼他就对哪儿下手!   这还是之前她所了解到的那个太子吗?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了!   深深的挫败感,让她的心里更恨起来。午夜梦回,她居然又开始梦见被圣朝皇帝赶出宫廷赶出韩国那天的场景。惊醒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一连几日都是这样,她的脸色眼见得憔悴了起来,李律看着她的样子就非常担心。   之前他还觉得很有把握,也下定了决心要去完成母亲的意愿。但是现在看着事情的不顺,妈妈的日益痛苦,他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和妈妈呆在英国不要回来呢!在英国,虽然妈妈总是觉得不如意,但是至少平常生活里是完全没有半点忧愁的。可以这么说,那时候,只要不想起韩国的事,妈妈和他不都是很开心的吗?   母子连心,看着徐华英的样子,李律也十分不好受。而就在此时,他一贯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也许是受不了最近的精神压力,大喜大悲接踵而至,徐华英忧思过甚,终于病倒了。   虽然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风寒感冒,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徐华英估计会消停了。   可能知道长辈生病还拍手叫好不太好,或者就算是敌人,也显得不太厚道。但是听说徐华英病了,申彩静和李信虽然不像皇后表现得那么明显,但还都是非常开心的。   “这回完全是迎头痛击!果然痛快!”关起门来,东宫洋馆就是封闭区域,李信开心到拍桌子都没人管得着。“之前憋了这么久,还是这次最直接最痛快。对于这种人,就是不应该姑息养奸,应该一冒头就打,一冒头就打!”   “是啊!这可比三九天喝冰镇可乐畅快多了!”申彩静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两脚没有规矩地搭上面前的茶几。   但是李信可不觉得她不守规矩,反而挨过来给她捏了捏腿。   “嘶——你干嘛?!”李信的手劲儿还是挺大的,申彩静被一捏之下立刻就把腿放下了。   “按摩啊!网上说的!孕妇应该多揉揉腿的……”   “那是说月份大腿肿起来的好吗?!我这才哪儿到哪儿?!”申彩静赶紧制止了李信的动作,“而且这么大劲儿,没消肿反倒捏断了!”   “哈哈哈,怎么会?!”李信松开了申彩静的腿,但是仍然非常兴奋,手忙脚乱就是想做点什么。“为了庆祝,来,到我怀里来,亲一下就好。”   “呀!”申彩静用靠垫挡住了进击的李信,“你今天好像过于亢奋了吧?!就算扳回了一局,这也有点过了!”   李信一把搂住靠垫,侧过身:“这不是我第一次自主反击吗?旗开得胜,还不值得庆祝?!”   “是吗?要不是……”申彩静差一点就说秃噜嘴把王启政说出来了,赶紧又咽了回去。   “要不是什么?”李信狐疑地看向她。   “要不是我的朋友帮忙,你能这么顺利找到金议员那样可以起到釜底抽薪作用的突破口吗?!”申彩静知道这时候不能改口,还不如含混着说过去,倒不怎么引人注意。“小心得意忘形,被那老狐狸养好了伤突然窜出来咬你一口!”   “你放心!”李信伸出手来,在申彩静面前慢慢攥成拳头,“已经尽在掌握中了!”   “切——我先去睡了!”申彩静转身走了,却没有看见李信脸上瞬息变幻的表情。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纯粹是潜意识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最近探知的父皇的那点秘密,李信突然觉得很不安。他很想抓住手边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觉得可以为此做什么都在所不惜。太子的地位,身边的爱情,虽然有的确实有危险,有的就在回身处,但他就是觉得都有人在窥伺。   “怎么这么多朋友啊?宫里宫外,还真不少啊!这个是青梅竹马,那个是欧巴,真是让人受不了!”李信笑着打散了之前的些许阴暗感觉,把桌子上申彩静的照片转向了他的照片,两个相框贴在了一起。“还真是要感谢皇爷爷,早早定下婚事,让我先下手为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的过敏其实不算严重,只是看着可怕又特别痒,只要不过多摄入,过些时候自己就好了。    ☆、第八十九章:醋怒   申彩静在宫中秘密养胎,李信则仍须到学校去好好努学。喜欢电影可以把它当成兴趣,毕竟他是太子,也是日后的皇帝。手中有权有钱,什么时候想要出来票一段儿,其实根本是很轻松的事情嘛!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毕业和升学成绩弄好,这样才能在全体国民面前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品学兼优,实际上是无论古代太子还是现代太子都应该具备的基础条件。   而此时,姜仁和闵孝琳已经都不在学校里了。因为之前李律生日party上闵孝琳的‘不当表现’,当晚姜仁就和她进行了一番恳谈。其实闵孝琳也在后悔自己的做法,但是那些话就那样不经过大脑突然冲口而出了肿么办?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喜欢李信了,但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她现在无论是看申彩静还是李信都觉得气闷。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故意要给那对看起来很幸福的夫妻难堪才会那样说的吧。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这算是报仇呢吧?   闵孝琳对姜仁的解释虽然被他接受了,但姜仁还是觉得,还是带着闵孝琳及早离开一段时间为好。既然要过上新生活,拥有新的幸福,那么就不能够一直纠结在过去中出不来。   于是,这对互相‘试用’中的新晋小情侣,就一起离开了韩国,到国外先去接受语言课程的教育去了。   和李信平时玩在一起的好朋友,现在学校里就剩下了两个,但实际上也相当于没有。   柳焕是一如既往的睡神,醒着的时候也是个大闷棍。而平时叽叽喳喳又是传八卦又是挑头去玩的张敬,现在成了‘有异性没人性’的新标杆。   每天上课的时候魂游天外,要不就是拼命按手机发短信;下课的时候铃声一响人影就不见了,走的比老师还早还快呢!他现在和李江贤打得火热,之前因为伊人担心家世不对等问题,他还和自家老子谈过了,而且已经到李家拜访过了。现在没有了阻碍,两个人蜜里调油,看得金顺应和尹喜松从羡慕到现在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这也好,没人干扰,李信反而能够认认真真听课复习了。   转眼即将年末,申彩静的生日也即将到来了。李信一直想着,到底要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好呢?珠宝首饰?化妆品?还是别的什么?要不买辆车送她?会不会被人说他奢侈太过呢?   李信的心中充满了疑问,申彩静喜欢什么他现在很清楚,但是作为夫妻之后她的第一个生日,第一份生日礼物,他很想做到尽善尽美。就像之前他过生日时彩静送他的那件骑马装,既配合了他的兴趣,又是她亲手制作非常有意义,而且还是古装,穿来虽然感觉有点丢脸但胜在有趣。   到底什么好呢?这天下午是导演系学生自由活动策划毕业作品的时间,李信抛开繁重的课业,乘着车上街了。街边的店铺琳琳琅琅,高耸的商业中心和百货公司也鳞次栉比。但是无论李信想到什么,又都总觉得差了一点。偌大的一座首尔市,这么多商厦,李信哪一家都不想进。   侍卫队长兼司机大哥已经驾着车在最繁华路段转悠了两三个小时了,就算是意志□□驾驶技术熟练,都绕得有点犯晕。殿下这是想要做什么呢?要买什么嘛?为了庆祝妃宫娘娘的生日?   就在他想这事的时候,李信突然一拍大腿,“对啊!就是那个!快!开车到东大门区!到踏十里去!”   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妃宫那么喜欢绘画,当初她半卖半送交给宫里的那幅画展出的时候明明还能看出留恋来,他就去买一幅好画当做生日礼物,绝对是不错的!   踏十里卖画比较好的店铺都在街里面,但那里面非常狭窄,完全不适宜车子进去。李信只有在街口下来,步行进去搜索东西。好在,他戴了墨镜,而平素到踏十里来的人多数是外地外国的游客以及上了年纪的老人,伪装之下,倒是没有被认出来。   李信并不太懂画,也别是古画。虽然也有一定的美术鉴赏能力,但那也是宫廷针对西洋油画的教育之下才有的。他不知道什么好,店里的东西太多,反而容易挑花了眼。   光听店老板介绍,是根本不能甄别出画的好与坏,珍贵与否的。李信打定了主意先看再买,从这些店里标明最珍贵最好的画作中挑出合眼缘的。今天哪怕在踏十里遛断了腿,他也要找出送给妻子的礼物来。   但是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也就是那么巧。李信从一家店铺转出来,想要到另一家看的时候,居然瞥见他的妻子申彩静就在前方不远!   这也很正常,彩静现在不用上课,月份又不大,所以行动甚是自由。她喜欢画画,已经是全国都知道的新画家了。平时也经常和郑校长一起出去在美术圈子里转转,参加一些活动什么的。现在皇家美术馆里还挂着一幅他们家妃宫亲手画的画作呢!   李信心中一喜,第一个念头是上前去汇合,但是又一想,他这不是在给她的生日选礼物呢吗?如果被提前知道了,这就不是惊喜了。这样的念头一起,李信顺势又往后躲了躲,申彩静是完全没有看见他。   她是刚从一家店里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这家伙出宫怎么不带着人在身边呢?!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脆弱而宝贵吗?!   李信心中还在想这些,却又看到从店里出来另外一个人。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淡去了。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虽然不愿意承认,即便看起来年龄比他和申彩静大不少,但光是从侧面看上去就知道长得挺帅的。而和他这样从小穿西装的王子贵气不同,西装穿在他身上,是尽显成功人士的气派。李信的心中醋意上涌,这个家伙是谁?怎么会和妃宫一起到这里来呢?   李信此时只是觉得酸酸的,倒没觉得申彩静背着他做了什么,没生气。   但就在此时,那个男人的脸正过来了,那张脸让李信呆若木鸡。那个人!   李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怒气和酸气夹杂着一起上涌,简直要把他整个人点燃引爆了。遍寻记忆,这个男的他分明不认识,但是为什么一看到他他的心就觉得那么不安,那么愤怒,那么想把对那个男的笑靥如花的申彩静拉开呢?!   他澎湃的怒意已经接近临界值了,连李信自己都觉得心惊不已。他这是怎么了?!   拉着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队长一起退了一步,让两个人都隐藏在店铺幌子的角落里。申彩静和那人拎着什么东西一起往前走,边走还边在说笑着什么。   侍卫队长看着李信脸上怒意一闪一现意味不明,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殿下这是吃醋了吧?可是他刚才看妃宫也没有和那个人有什么不对的亲密行为啊?难道说是之前已经有所怀疑,这次抓着实证了才会这么生气的?!那,这不就是宫廷秘辛了吗?!他不会被灭口吧?!   但当他重新战战兢兢地去看李信的脸,却发现太子已经面色如常了,还对他说:“刚才那些画都在哪家店已经记下来了吗?接着往下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   这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都是幻觉似的。侍卫队长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也顾不上疼,赶紧追上太子的脚步往前面的店里走去……   不知道对方是谁,和妃宫到底是什么关系,李信觉得他不能够这么武断。之前的他,就是因为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欲望和情绪才会迷失,才会在接下来和惠正宫和李律的争斗中一开始就落了下风。李信这次找的都是他真真正正的自己人,暗中去调查那个和妃宫一起出现在踏十里美术街的男人是谁。而表面上,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现在情况不明,他怎么可以对最爱的人发脾气呢?可要好好地控制住愤怒的怪兽啊,李信!   派出的人只能从‘最信任最可靠’这一点出发,所以能力还是差强人意的。直到高考结束了,李信还是没能得知那个人的确切资料,只知道他是个有名的画作收藏家,眼光好、出手阔绰,在首尔美术收藏界小有名气。   这一点,也能从侧面让他明了为什么申彩静会和他认识。但是李信就是觉得不对,就是觉得过不了心里的那个槛。即便申彩静和那个王启政之间的交往看起来正常极了,李信还是觉得自己快被滔天的醋意折磨疯了。   是快疯了,李信昏昏沉沉地从书桌上爬起来。这几天他已经尽量的避到僻静处平复心情了,但是在这么冷清的东宫老宫殿的书斋里呆着,他都静不下心来。甚至,刚才昏昏欲睡之下,他还做了一个那么古怪、那么离奇,那么疯狂的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id 王朝万万年:“最近总觉得脑门有点发绿,还总是心绪不宁想发火,我是得了什么病,有治吗?在线等。”    ☆、第九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前)   与巴雅尔的回忆截然不同,李成桂对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的记忆并不是在那片花林,而是在王大婚后的朝堂上。   一直以来,高丽的大殿之上都设有王后的宝座。就在国王御座的旁边,比邻而设、无高无低,象征着高丽王与元庭下嫁的王后之间和谐的情感和对元这个‘泰山之国’的尊敬。即便是在元颓败了,先王后宝塔矢里被阴谋毒死了,这个后位都没有改动。   大殿还是百年来的那个大殿,后位仍然在原位,连上面的金漆的光彩都已然如旧。但是人心,早已经变了。阿木巴雅尔,这位新来的继后,这个象征着元庭第一次向高丽妥协之后的产物,现在完全不复其先辈们的趾高气昂和高高在上,坐在后位上都是小心翼翼的。   前车之鉴的尸骨还未凉呢,她当然会害怕。   李成桂正是之前扫平崔儒叛逆的将军,与元之间的关系本就有几分微妙。可以这样说,眼前的巴雅尔,也是他李成桂功劳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在庆祝的宴会上,李成桂饭饱酒酣之余,也偷着看了一眼上座上的新王后。   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一眼万年。   曹敏修在席间还说,巴雅尔和宝塔矢里一样,都是蒙古草原上少见的美女,又同出一家,简直就是两朵并蒂而开的玫瑰。也有人附和,说元庭早已承袭华国文化,该说她们是并蒂的牡丹才是。而王上却已有所指地说,南橘北枳,牡丹移植到了他们三韩半岛上,也该变作金达莱才对。要不然,只会因为适应不了气候而死!   李成桂酒酣正浓之间,都看见了当时李仁任脸上愉悦得意的表情。   但其实叫他说,那清秀娟丽的小脸,根本不是什么金达莱,明明是木槿。比金达莱生得更高,花开得更美更多,虽然生命力也很顽强,但比起爱生在田边的金达莱,还是木槿更衬这座美丽的宫廷。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把后座上的巴雅尔当回事,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圣眷日隆的将军李成桂,此刻看向她的目光有多么痴迷。   她那不及宝塔矢里美艳的清秀长相、因为害怕而有些畏畏缩缩的神情,此刻都成了吸引他目光的优点。所以,在花林中巴雅尔遇刺的时候,李成桂会出手相救。   这是一段注定了悲哀的感情,即便李成桂深深地知道她并非王祺真正的妻子,但仍旧是尊卑有别,伦常受限。身为主母,又怎么能够与丈夫的臣子相好呢?!所以一开始,巴雅尔对李成桂是完全的抗拒的。   抗拒他的爱,抗拒他的心,也抗拒自己的心。   但是他们的爱即便结果会是苦涩的,命中注定却仍然会结果。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总少不了坚信苦难。而这些坚信苦难,对他们的感情反而是一种成就。   为了爬上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李仁任已经杀死了一个王后了。宝塔矢里的毒药,就是这个老家伙找来的。   李仁任的政治倾向可是变幻多端,刚开始的时候,他明明是靠拍着王祺上位的。但是在去年的危急关头,这老狗却瞬间变了脸,在战乱时毒死了已经成功怀了‘龙种’的宝塔矢里。王祺对此虽然并没有多加阻拦,但也因为计划失败而分外懊恼。可是李仁任这佞臣就是有佞臣的本事,居然很快又重新得到了王祺的信任。   此时他对新王后仍旧虎视眈眈,因为新王后的到来,意味着在高丽的元庭势力还在,朝内的亲元大臣仍然地位稳固。   但能杀死一个,他就能杀死另一个。王的隐疾李仁任很清楚,对宝塔矢里能够那样做,那么他对新王后也不会多在意的。现在元庭的半壁疆土已经被红进军占了,高丽对元的态度也在发生着转变。未来的局势虽然不明,但这并不妨碍他在高丽排除异己。想来就算元大汗知道了,也是无暇顾及和亲公主生死的这点小事的。   李仁任的动作太大,吃相也很难看。排除异己的范围越来越广,从文臣到武将的区域他似乎都想插一手。辛盹轰轰烈烈的改革把全国上下的士族都得罪了,就算是势力远在和宁的李成桂都看他不顺眼。但是李仁任这老东西却偏偏能够忍他,还人家搬凳子他搭梯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成桂救了巴雅尔很多次,刚开始是武力上的拔刀相救,然后又演变成了朝堂上的阴谋倾辙。甚至为了巴雅尔,李成桂和李仁任直接对上了。而又因为李成桂,李仁任对巴雅尔更加忌惮。本来他和李成桂就算是政见相悖的政敌,现在更是成了不死不休的对立状态。   为了巴雅尔,李成桂牺牲了很多,甚至开始更频繁地举兵出击,先后与女真、红巾军甚至是倭寇殊死作战。每每战场上险象环生,有时候都是因为幸运捡回一条命。他对巴雅尔的爱意,慢慢地化作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深透进了他的内心,刻在了他的灵魂上,让他难以自拔。   而这沉重的爱意,也让远离故土、从身到心无所依靠的巴雅尔感动不已。本来已经渐渐对这位英雄般的人物心生好感了,后来也产生了爱意。即便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但还是慢慢地沦陷了。   幸运的是,王祺似乎一直没有发现过她和李成桂之间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巴雅尔只是和李成桂心中相恋,却从来没有越过雷池一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明朝鼎定江山,北元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的时候。伴随着王祺接受了明朝的册封,巴雅尔在高丽的地位被彻底动摇了。   之前因为北元威胁尚在,对巴雅尔的针对也只是停留在暗处,很少摆在表面上。但此时,巴雅尔才尝到了什么叫做群起而攻之的感受。是,有不少亲元势力还在朝上,但是更多的是慑于明朝这个新兴的强大势力而倒向大明的官员。   为了向新主子表衷心,很多人叫嚣着要废除或是直接处死巴雅尔这个王后。说现在接受了明的册封还留着元朝公主势必会触怒大明,希望大王早做决断云云。   但是王祺却奇异地顶住了这些压力,没有废她更没有杀她,只是令她幽居仁德宫。而事实证明,大明也没有这些争着去做奴才的人想得那么小肚鸡肠。朱元璋甚至还给自己的儿子娶了蒙古女人做正妃呢!对于完全不可能做出抵抗的巴雅尔,人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这也促成了巴雅尔和李成桂之间的事情。远离了满月台,远离了王祺,巴雅尔心中的担子也变小了。当王祺被刺的消息从内宫传到仁德宫,巴雅尔已经和李成桂水到渠成了。   王祺死了,被刺身亡,听说死状分外地惨烈可怖。巴雅尔作为未亡人,带着并没有因为幽居而减少的宫婢们从仁德宫返回满月台。看到王祺的尸体,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阿吉和张嬷嬷守着,旁边还有李成桂!   巴雅尔满眼眼泪地看向李成桂,虽然她和王祺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什么夫妻之情。但是几年间王祺对她还是不错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在四年前,他还在朝上护住了她,但是没想到,四年后的今天他居然就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你不要太难过了——”李成桂走过来在她床边,阿吉她们知趣地退了下去。“要小心你的身子。你,已经怀孕了!”他想笑,却又觉得现在不太合适。他现在已经换上了为王祺服丧的孝服,而这个喜讯,也来的很不是时候。   “怀孕?”巴雅尔愣住了,如果现在她还幽居在仁德宫,她说不定会很开心。虽然会觉得对不起王祺,但和李成桂双宿双栖了这么久,她早已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但,偏偏是现在,王上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这让她的愧疚和难过感更加剧烈了,而且,在这样的关头,在独居仁德宫几年之后怀孕了?这要怎么办呢?根本瞒不住!   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又是担忧,几乎要把巴雅尔折磨疯了。   但这些问题李成桂并非没有想过,他已经决定,要叫巴雅尔顺势假死,和他回家去!现在宫内宫外正处于一片混乱之际,太后和保皇派的势力们想要从宗亲中选出继承人继承王位,而李仁任为首的野心家们却冒出头来,打算以王隅为太子继承王位。   后来根据李成桂的调查,王祺的死和李仁任这个家伙脱不开关系!他是老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窃取国家最高的政权了。   这样的宫,李成桂根本不敢让巴雅尔多留。还没有出结果,就先带她回了自己的家中安胎。等到事情明朗一些再做打算,也不用因此受制于人。   但没有想到,在宫中没有出事的巴雅尔,反倒在他的府里出事了。他最爱最期盼的一个孩子,才三个月就没了!巴雅尔的怀孕是个秘密,而他的府里也不会有外人混进来的。所以,能下手的只有那几个人。   他的妻子韩氏!   因为有多年的夫妻感情,她又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再加上她手中掌握着巴雅尔偷偷出宫这个秘密,他没有把她怎么样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自觉无法与李成桂继续下去,巴雅尔自行回到宫中。以支持牟尼奴王隅上位为条件,换取了和李仁任和平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章节只有两章,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背景,这样后面李信的回忆可能大家就更能理解一点了。 ☆、第九十一章:相见争如不见(前)   这是巴雅尔与李成桂之间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了。   并不是因为李成桂已经有妻子还勾引她做出无德之事,不是因为他没有护得住她,也不是因为他没有对韩氏下手为她报仇。她觉得韩氏的做法并没什么错,为了保全自己和孩子的地位,没错。而李成桂,他为她垂死的那几次,早已经足够补偿了。   她伤心她离开,是觉得发生在她和他身上的所有一切,似乎都在宣判他们这段感情的死刑。他们在一起,不光是违反伦常道德,也是为命运天理所不容的。也或许她本来就是个不祥之人,要不为什么会在草原上就惹上麻烦,然后事情越闹越大,闹到京里。本来只是不想嫁给一个纨绔,却演变成不得不变成和亲公主。然后,大王也被她克死了,现在,连她的孩子都离她而去了。   巴雅尔是真的伤心了,伤心欲绝之后,就是彻底的心碎心死。   她幽居在宫中,因为是支持了王隅的一派,反倒过得比王祺在世轻松。因为她原本的政敌并不再死盯着她,而看她不顺眼的太后也已经因为支持宗亲上位而失去了权柄。   当年她亲眼看着被‘制作’出来的王隅,现在也只有十岁。距离他可以大婚的时间还早,也就是说,现在高丽的后宫是她说了算的。但是身体病弱,心也如死灰一般,谁还有心情抓权呢?现在治理后宫对于巴雅尔来说,与其说是一种权利,不如说是一种负累。   就这样,巴雅尔平静地过了两年古井无波的生活。她因为心中的折磨而能够抑制住不断上涌的思念,但是李成桂却不能。他对她的爱本已达到了一个临界值,而长久的不见不但没有让这感情变淡,反而更加澎湃起来。他想她,非常想她,想到难以自制。每当月上枝头,李成桂都会感受到他灵魂中对巴雅尔那刻骨的思念和爱。   他很想到宫里去,到她身边去,但是他不能。因为巴雅尔不相见他,一如她离开时说的,相见争如不见。   然而事情并不能就此平顺下去,随着王隅长大、亲政。他是越来越希望把手中的权利抓得紧紧的,越来越希望把皇位坐稳。王隅是听着自己的身世绯闻长大的,虽然是宫中唯一的皇子,但从小受的世态炎凉那是多了去了,他的心又硬又贪婪又歹毒。   和李成桂属于两个派别意见总是相左,所以他想弄死他;他是依附李仁任的,却因为不满做一个提线木偶而更想弄死他!   但是当他的力量不足,完全不足以和这两位朝堂上的大佬相抗衡的时候,王隅就萎了。但是他又不认头把所有的恨都自己咽下,就想从别人身上找回来。   此时的巴雅尔,年纪有三十多岁,但长得漂亮不显老,正是成熟风韵的时候。她寡居宫中多年,除了重大节日从不出现,但是王隅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女人。小时候他还在想,如果他是这个女人的儿子就好了,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亏待冷遇,还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根本不必受制于李仁任。   巴雅尔和李成桂的事情并不算是大秘密,因为武宗去世时的一出一进一去一回,这事已经算是宫中公开的秘密了。   现在朝上李成桂和李仁任针锋相对,所言所行完全没有把王隅这个大王放在眼里。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牟尼奴了。他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自然要从李成桂他们最亲近的人下手。他选的,就是巴雅尔。   差一点,巴雅尔就被他得手了。她拼命地挣扎,并试图用王祺的名义把他喝退。“牟尼奴!我是你父皇的王后!你不能这样!你想像惠王一般做出淫辱母妃的无耻之事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但是王隅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还是张嬷嬷拼死帮助巴雅尔挣脱,阿吉跑去给李成桂报信,才令巴雅尔免于毒手。   至此,巴雅尔才开始和李成桂重新有了来往,而李成桂也开始和王隅正式站在对立面上。   巴雅尔搬出了望月台,以侍奉贞顺淑仪公主(远房姑姑德宁公主,王祺兄长惠王的妻子)灵前的名义住进了仁寿宫。而李成桂则因此仍然尽臣子之所能,继续为高丽征战沙场。   但是王隅与李成桂以及他背后的新生士大夫集团的利益毕竟大相径庭。利益只有那么一块,多分了他的,就少分了我的。朝堂上看似平静,但实际上水下早已暗潮汹涌。而在高层争斗的时候,高丽国内也是民怨四起。   和邻国元一样,高丽的国运也是岌岌可危。大明已经在江对面站稳了脚跟,国祚渐稳,他们也就开始着手规整边境四方,整理属国。   高丽作为一个跟着元近百年的国家,自然受到明统治者的重视。双城总管府是元划定其与朝鲜国境,并为了方便管理朝鲜而设定的地方,王祺后来趁机夺回了那块土地。现在,明却要把这块地重新划进了明的领地。并且还在那里设立了铁岭卫。   如此做法,王隅肯定不能同意。他先是休书遣使到大明‘讲理’去,后来干脆派李成桂出击大明辽东地区,给明朝一些颜色看看。   李成桂对此是不赞同的,王隅动动嘴,他们就要为此流血牺牲去换一个无谓的结果吗?他很清楚高丽军队的实力,也明白能够打败元的明朝实力有多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以卵击石呢?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王隅的臣子,君命不可为,自然还是要听从他的指示。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已经让李成桂厌烦了。照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会被王隅害死的。一位的忍让,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李成桂在多年之后终于做了一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他要造反了!   带着大批的军队往鸭绿江边去,但是中途李成桂就变了道,从威化岛直接回军攻进了开城。手中掌握着重兵,无论是王隅还是李仁任都对此无可奈何。若不是因为李成桂军权在握,当初他们也不必用阿木巴雅尔来辖制他了。   王隅终于退了位,换了稚子王昌即位。至此,巴雅尔获封大王大妃,与李成桂之间的来往也更自由,俨然夫妻一般。朝上朝下均不敢对此有半句微词,这段日子,是巴雅尔和李成桂之间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王隅一直没有死心,仍然阴谋复辟。李成桂干脆把他并非王祺亲子的事情抖落出去了,并以此为理由,贬王昌为庶人,立了宗室里的王瑶为王,把王隅王昌全部流放处死了。   说是立了别人为王,李成桂还是臣子,但他现在权势滔天,军权政权均归他手,分明就是站在幕后的皇帝。王瑶自然不甘心永远受制于人,出手害了李成桂在他的马上做了手脚,居然成功了!李成桂重伤不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但就在此时,巴雅尔给李成桂府上传了消息让他小心提防,而正好在府中的李芳远则以此信息派人击杀了阴谋‘锄奸’的大臣。而王瑶和李成桂之间的假和平再也维持不住了,他想要挟持巴雅尔为质,李成桂却先一步率军入宫,救了巴雅尔。   二次闯宫,几兴废立。李成桂与高丽王氏之间再也难以和平共处,这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废了王瑶,李成桂终于即位了。但是皇后之位,必定不能是巴雅尔的。甚至若是她想入李成桂的后宫,都需要改头换面换个身份才可以。   李成桂满以为他登上了三韩半岛至高无上之位就可以得到心爱的人,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但似乎是命运的捉弄,他和巴雅尔总是兜兜转转回到原地。以前他是大将军,她是大王的王后;现在他的新帝,她是前朝的罪妃。风水轮转,实际上结果都一样。   而更可悲的是,李成桂当初只是为人臣子时,巴雅尔还能够有个栖身之所躲避纷争。但现在李成桂登了基,权势和高位反倒成了巴雅尔的催命符。   无论是站在李成桂背后的支持集团,还是他后院里的女人孩子,全都不能容忍他和前朝的大王大妃在一起。无论是因为舆论还是利益权利的分割,巴雅尔都是他们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即便李成桂登基一月后立刻迁都汉阳,暂时堵住了朝堂上的悠悠众口,都没能隔绝后宫女子想要加害巴雅尔的心。   就这样,巴雅尔死于李成桂登基四年后,李成桂痛彻心扉、后宫众人却都拍手相庆。但是巴雅尔的死他却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觉得,他的几个成年的儿子的嫌疑反倒比后宫女子的大。因为他之前起过要给巴雅尔过继一个他所生的幼子为子嗣,日后继承他的皇位的念头。   但是后来,这件事却被巴雅尔劝住了。她不愿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愿意人家母子因她骨肉分离,更不想去夺她不在乎的那些东西。但她还是死了,死于这些在她看来无所谓的东西上面。   成年的儿子都是之前害巴雅尔流产过的韩氏所生,本已有过仇怨。韩氏之所以郁郁而亡,与他因当初的事情泄愤也有关系。说不得就是他们现在做来报复他们的!   于是李成桂开始无宠后宫,只疼爱康氏所生的幼子,想让他做世子让那些不孝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居然敢效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不但杀了亲弟弟,还把他幽居起来!   他累了,不是因为两次王子之乱累的,而是因入骨的相思而累的。所以他直接放手,随了他们去折腾。他就呆在昌德宫中,默默地思念他的爱人,直到最终死去。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能够再一次遇到她,那时他们之间将再没有了任何阻碍,再也不是令人扼腕的有缘无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章节到此结束,明日开始有现代章节。本文快完结了,大概还有顶多10章吧。   下一篇是综香港鬼片的集合,一篇综香港/东方鬼片同人   估计开文要等一小段时间给我存稿用,请大家有兴趣的持续关注我哟~ ☆、第九十二章:旧事重提   这段梦境并没有把他惊醒,那是虽然断断续续却很绵长的一场梦。各种片段纠结在一起,在他脑海中连成一片。有的是灵光闪现,有的是gif动图,有的是视频片段,有长有短次序不明。这些纠缠在一起,让他分不清哪个是开始,哪个是结局。但是他却分明在梦里看到了他、申彩静以及那天他见过的那个男的。   在清晨时分自然醒来,身边的申彩静还在熟睡。李信从床*上默默地坐起,用手搓了搓睡木了的脸,目光就落在了身边的妻子脸上。昨夜还坐在一起说话,躺在一起睡觉,一觉醒来,却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她明明就在身边,他却深刻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强烈思念。梦里的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都说人有前世今生,那是不是说那就是他和她的过去呢?   轻轻把申彩静身上的被子仔细搭好,李信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脸。但是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在请早安的时候,李玄突然抛出重磅炸弹,说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已经决定了要给孝烈太子追尊’一事了。在泰宇殿请早安,是皇室成员聚集得最齐全的一个时候,是宣布重大事件的一个好机会。但是他也不想想,一日之计在于晨,他这是毁了所有人美好的一天。   太后顿时就绷不住了,“皇帝,之前不是都已经商量过了吗?为了皇室的安宁,这件事是不能再提的!”   “母后!”李玄的表情非常郑重:“正是为了皇室的安宁,这件事才更应该早办。当年律儿母子在兄长尸骨未寒之时就被送出国去,孤儿寡妇过了十多年。这件事淤积在儿臣心里已经很久了,每每想起,就觉得对兄长有愧。我想就算是他们做了什么,也都是因为这些年的事情心有怨气。若是能够给予皇兄应有的尊位,我想无论是逝者还是生着,都会觉得宽慰的!”   “皇帝!无论你怎么说,哀家还是不同意!你和你哥哥都是哀家所生,所以一直没有经历过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但是哀家告诉你,宫廷从来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追尊的事,趁早不用再提。哀家现在是皇室的最高辈分,根据圣朝皇帝留下的规矩,哀家说不同意,就是不行!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还没有死呢!”   皇后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太后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说别的也不合适。如果皇上连太后娘娘的话都不听了的话,那么她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李信和申彩静现在就装作自己不存在,也假装看不见李玄难看的脸色。惠明公主知道自家母后心里不好受,赶紧握住她的手宽慰她。   李玄被太后的话说得满口无言,沉默了半晌却仍然道:“可是,朕才是大韩民国皇室的最高掌权者!”   太后简直难以置信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外星人一样。   “儿子已经下了决定,追尊是势在必行的。”李玄说到这里,看向太后,他也怕太后会太过生气难过。这样的忤逆,是他之前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然后他缓和了一下说:“母后,皇兄和我都是您的孩子,难道您能够放任他的名分得不到承认,他的名誉被人遗忘吗?如果不是那个意外的话,皇兄才是现在的皇帝。如果现在他连死后得享太庙的事朕都做不到的话,还有什么脸面做他的弟弟?您难道能够忍心他在九泉之下失望吗?”   这些都是他的心中所想没有错,但是更大的原因,却是他见到了这些日子分外憔悴的惠正宫。她似乎对当初和他的一段事,心中对兄长也怀了很深的愧疚。兄长的灵位现在停在永御殿压根不是回事,灵魂恐怕无法安眠。如果追尊能够让所有的事都消停下来,能让所有人都如愿,他觉得也是无妨的。   太后先是被李玄气着了,接下来又听了他的这一席话,顿时就想起当初孝顺懂事的长子来了。中年丧子,谁能理解她这个做母亲的到底是怎样咽下悲痛的?儿子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触手可及。但斯人已逝,也许等到她这把老骨头下去,才能够和丈夫儿子团聚吧?   “算了——”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哀家不管了。你是皇帝,你是大韩民国皇室的最高掌权者。你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吧!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娘娘!?”皇后一听顿时就慌了神,太后娘娘怎么能够同意这样荒谬的事情呢?!追尊之后的序列问题,对太子难道不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吗?!   太后没有理会身后皇后求助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皇后自己,是根本没有办法劝服李玄收回成命的,说了也等于是白说。而经过早晨这件事,追尊的事情似乎被单方面一下子定下来了,进度从原本的零,变成了现在的至少百分之五十。这让李信和申彩静气闷不已,之前所做的努力,这下几乎全白费了。就算之前议员和宗亲大多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但现在是皇帝本人在支持,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   他们都已经可以想象出消息传开到底会有怎样的流言出现,也许会有皇上打算废太子的话传出来呢!   然而没等到这个流言传出来,却有更加让人始料未及的流言传出了!有人把申彩静和王启政在一起吃饭的场景照了下来,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暧昧未明的亲密动作,但是妃宫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照片似乎是藏在角落里偷拍的,使用的照相设备也并不专业,似乎是手机照片。也许是当时的服务员偷拍下来,然后卖给了报社。幸运的是,王启政的脸并不怎么清楚,看来当时偷拍的人是因为发现了申彩静的身份才会照相的。   夫妻两人接连因为绯闻而登上报纸头条,这令皇后太后头疼不已,李玄也大发雷霆了。本来他们还想和他谈一下追尊序列的事情,现在看来,说不定暴怒的李玄真有可能有废太子的念头了。   “妃宫,请你老实说明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在餐厅和他单独吃饭!?”照片上的人身材高大西服革履,根本不可能是府院君,而如果是太子的话,偷拍者也不会光顾着照申彩静了。   申彩静现在心里非常慌乱,她和王启政没什么,自然问心无愧。但是王启政的身份,却是她很不愿意透露的。交代出他是谁,就要交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感情的。她说得清吗?说不清!现在她最担心的不是被公婆怀疑,而是被李信怀疑。   她转过头去看李信,果然,他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了。   “妃宫!皇后问你话,为什么不答,你看太子做什么?!难道和你吃饭的人是太子?!”李玄捂着额头问道,如果是太子的话那就好办了。   “对,是我!”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李信突然开口了。“那天是我和妃宫一起吃饭来着,可能是被服务员拍到了吧。这些无聊的人,惯会编一些无谓的事情。上一次害我,这一次害妃宫。这种绯闻,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必要。如果皇室主动去澄清,就好像真的确有其事似的,还是不必理会了,从侧面渗透一下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拉起了申彩静的手。“走吧,我们先回去休息。”他回头对太后他们行礼道:“请不要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就这样审问身怀有孕的儿媳,孕妇不能受到惊吓,更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申彩静被他拉了一路,心里却觉得可能李信并不生气。毕竟她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了解吗?她对他的爱如此之深,怎么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呢?更何况刚才李信还开口帮她解围,在皇帝皇后面前撒了那么大的一个谎。   但是她想错了,刚进了东宫洋馆,李信就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就像挨了烫似的,要多快有多快地松开了。   如果说李信甩手的表现让申彩静吃惊的话,那么接下来他的话就是让她伤心了。“帮你说话,是因为不能够让父皇母后真的认为你做了越轨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你真的没做错吗?你太让我失望了!先回你原来那边的房间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说完,他转身回了卧室。   申彩静本打算立刻跟他解释一下的,他其实也知道王启政的存在,就是那个提供了金议员的罪证的那个人啊!但是李信压根没有想要听她解释的意思,这让她很难过。为什么突然之间对她这样?她又没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李信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是原来的话,他肯定不会这样对她,肯定会相信她。就算因为一时生气,也会听她解释的。   就好像从天堂一下跌进了地狱,申彩静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到底是怎么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三章:冷&战   这一天他们谁也没理谁,晚上两夫妻自然是分房而居,但其实谁也没有睡着。   申彩静是委屈难过,也开始怪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李信呢,其实也并不是以为申彩静出轨才发的火。他是对那个叫王启政的有一股无名火气,但申彩静对他的真心他是很清楚的。她在外面有朋友他知道,有异性朋友他也知道。如果今天被拍到的是她和权相民,他是不会生气的。但就是这个王启政,简直成了他心中的一个过不去的槛。   为什么又是他呢?如果梦里的事情是真的,为什么今生老天爷还要让这个人出现在他和彩静的生活中呢?   自从做了那个梦,李信才知道那天看见王启政之后那种强烈的不舒服是什么。那是一种劣等感!梦中的彩静原本是属于那个人的,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也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他得到彩静之后却仍然会对那个人觉得有愧和自卑。那是一种不对等的,好像自己变成了无耻的窃贼一般的感觉。三个字概括,就是劣等感!   在床上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一夜无眠,李信第二天干脆起了个大早。而刚一走进暖房,就发现申彩静已经坐在外面了。   “信!”申彩静一看他转身要走,立刻上前抱住了他。“对不起!”   李信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走,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任由她对他说话。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不小心,也不应该私下里出去和朋友见面,给你和皇室带来困扰。这次,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生气了。下次,我无论见谁都会带着侍卫去,不会再给人可乘之机了好吗?”   李信伸手把她环在他腰上的手掰开,“你错了?下一次?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   他转过身,扳住申彩静的肩膀,“那个男的,究竟是谁?!”   申彩静被他问得一愣,本来可以很好说出口的,却根本不想说出来。   “这个人就是送来金议员罪证的那个吧?”李信一语中的,“之前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事,你都乐意告诉我。无论是新闻局里的权相民,还是内需司的李先勇,你都告诉我了。那些才是你正常范围内的朋友吧?那么这个人,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你会在之前向我隐瞒,之后又数次偷偷和他见面?!”   李信这样问,很希望申彩静能够直接和他说说王启政的事。他期望她告诉他,她是为了从他手里拿资料才会和他见面的,他们都算不上是朋友。但是没有,申彩静自己也是一愣。李信看她这个反应,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她所表现出的一切,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睿智,对恭愍王画技的追捧,全都昭示着申彩静很可能也拥有和他那个梦差不多的记忆。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是李成桂,她是高丽王后,他是高丽王。那么现在王祺他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他要把她还给他了?!   李信被自己的猜测弄得心烦不已,所有梦中的片段让他倍感焦虑。而最让他在意的是申彩静的态度,她的反应告诉他,他的猜测都是真的!她是阿木巴雅尔,也有关于以前的记忆。她和王启政的见面不是因为他正好可以提供罪证,或是命运使然地相遇,那是刻意而为之的!   她认出了王启政的身份,所以才会和他亲密来往的。她觉得她欠他的,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却是一种过失咯?李信双唇紧抿地看着申彩静,所以她对王祺的一切那么感兴趣,还专门拜师去学他的画,现在是想要拨乱反正,回到那个人身边去吗?!   想到这里,李信连给申彩静思考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留,直接松开手,转身走了。与在这里面对她,面对残酷的真相相比,去给心里压根没他这个儿子的李玄试膳反而更让他轻松一点。   申彩静这次是真的蒙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没有想到李信已经想起了前尘往事,毕竟她和王启政之所以记得,都是因为从一出生就没有忘记过。而李信之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她自然没有往这边想。   李信对她发脾气,申彩静并没有生气,现在静下来想一想,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欠妥。爱一个人才会吃醋才会生气,她不愿意因为李信对她的爱而迁怒。好好哄哄他?申彩静这样想,但是李信从此开始,却已经对她单方面冷战了。   冷战,却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但申彩静却发现李信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再和她说话,也尽量离她很远,晚上的时候自然也是分房了。她完全不明白了,如果仅仅是因为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饭被拍到,也不至于气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吧?   百思不得其解,申彩静还会想,当初她远避望月台刻意不见李成桂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如此难过?所以,现在是风水轮流转,报应来了吗?   本来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思维的偏差让她和真相擦肩划过了。   她现在只能等着李信自己冷静一点,然后一切才好说些。   而就在这时,之前李信为她撒的那个谎却被戳破了。那个偷拍的服务员不但出卖了照片,自己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去接受了采访,说当时她很明确地看见和妃宫一起吃饭的男人并不是皇太子,而是一个看起来很成熟的男士。   此言一出,作为‘皇太子妃疑似出轨’新闻的后续报道,立刻在全国上下掀起了更大的轩然大波!因为之前只是一个不算太清楚的照片,再加上之前已经有太子‘被照相’、‘被绯闻’的事情发生,很多国民对这件事并不是很相信。再加上后来皇室并没有明确意向出来解释,有的媒体也‘猜测’当事男子就是太子本人,所以大家都只把这事当作无稽之谈,热闹一阵就放到了一边。   但现在有一个当事目击者出来作证,说明当时确实是太子妃申彩静和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坐在一起吃饭来着。作证人有名有姓,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让人不信都不行了。   顿时舆论一下子向对皇室不利的方向倒去,甚至有人开始说,当初在太子在泰国的事情也未必不是真的,说不定就是皇室紧急处理之下的结果。推了‘无辜’的人出来当替死鬼,掩盖了太子确实出轨了的真相云云。   就算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样的流言必定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要不然为什么突然有人提出泰国绯闻的旧事来,又为什么那个服务员会突然冒出来指证当朝妃宫呢?!   但是又不能说人家是陷害,你照片都在那儿呢,还有什么可说的!李玄是和皇后太后一起听说这件事的,当时就气得不行。任是太后劝着让他先平息怒火,叫来妃宫把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发怒不迟也不听了。   李信从西洋馆练剑回来,就听说申彩静被父皇宣走了的事情。他已经从孔内侍那里听说了事情大爆发的事态,甚至已经派人去抓捕揪出背后黑手和直接参与人之间的联系人去了。但是他没想到,宫里的反应这么快,父皇居然会这样突然单独宣召儿媳妇去训话。   他都已经能够想象出他那个假正经爱面子的父亲此刻是如何的大发雷霆,更难免对申彩静愤怒咆哮。想到这里,李信再也坐不住了。他的女人,他的心头所爱,即便最近因为一些事而生她的气了,他也不能让她受到来自别人的委屈!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但是李信没想到,他却在勤政殿李玄的书房门口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陛下,妃宫娘娘到了——”金内侍在李玄身边俯身行礼道。   而申彩静也伴随着他的通报,自行走进了书房里。李玄此刻正坐在书架下的沙发上,一副异常疲惫马上就要蒙主宠召的样子。她被叫来之前就已经从网上知道了这场闹剧风波,也明白李玄找她来的用意。所以一进门,她也不说话,就径自站在李玄坐的不远处。   李玄抬头看了申彩静一眼,顿时觉得头更疼了。她这幅样子是说明了她确实是无辜的,还是说明了她的嚣张本质呢?!“知道朕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吗?!想必那个服务员出来接受采访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以前看妃宫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觉得她是稳重大方、端庄贤淑,但是现在再看她这幅样子,却深深地发现她这是魂游天外目中无人啊!   “父皇想让我说什么呢?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是,那天的那个人并不是太子,但也并不是儿臣的姘*头!他只是儿臣入宫前认识的一个欧巴而已,年纪比我大十几岁,明眼人根本不会把我们凑在一起的。”   申彩静这样说着,也不管李玄的脸色有多臭,叫没叫她坐下,酒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了。   “不过您要是想知道,为什么儿臣会和一个男人单独坐在一起吃饭的原因,儿臣是可以告诉您的。这,还要怪您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冷&战不光指李信和彩静之间的冷战,也包括战李玄,开始向惠正宫发起总攻的意思。 ☆、第九十四章:公媳奏对   “嚒?!”申彩静的话让李玄顿时就是一噎,居然把将近二十年不用的‘无礼之语’脱口而出了。“妃宫,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己做的事情,撒谎、找理由也都罢了,居然还把朕拖下水!”   毕竟做了不短时间的儿媳妇了,申彩静也善于察言观色。在私下的场合里,只要李玄说话带上‘朕’字,八成就说明他生气了。“父皇作为皇帝,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以说什么都好。但就是优柔寡断、判断不分明就开始妄下结论这两点有待改善。”   她说的话仍旧气死人,站在旁边看门的金内侍已经开始把自己装作墙上的壁画了。   李玄已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件事分明是她的错,现在不但不认错还要这样攻讦长辈!   “儿臣说的没错啊,”申彩静道:“只不过是一起吃饭的照片,居然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您难道相信这背后没有人牵引做推手吗?而儿臣之所以去见那个人,就是为了从他手上拿到这幕后黑手的罪证!”   申彩静这样一说,李玄的脸色登时大变,他自然知道她所说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心立刻就乱了。   “从太子的生日party一直到最近儿臣这件事,那个人一直没有想放过儿臣与太子。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儿臣我也不愿意搀和进这样的纷争之中。本打算如果那人肯悬崖勒马、洗心革面,儿臣们也就不再把这事记在心里,毕竟,大家是亲戚一场,都是圣朝皇帝的后代嘛——”   “但可惜,人家是压根没有领受过我们的好意。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人家却当是我们的怯懦。儿臣就想,他们到底是以什么为依仗,才能完全不计后果地这样张狂行事。”   “也许是好奇心作祟,儿臣就开始调查,还别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从申彩静含着气儿一开口,实际上屋里的风向立刻就变了,李玄关心则乱,很快就处于下风,乃至于申彩静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只能瞪着眼光喘粗气不说话。   现在申彩静说到这里,李玄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妃宫胆气如此之粗,难道说真的掌握了什么秘密?比如说,他和某人曾经的旧事……   世上的事情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的。李玄担心这件事,申彩静立刻说出的也正是这件事。而且她手里还有证据!   之前李信冲印照片的地方就已经被申彩静接管了一半了,那时候说是要当着她的面把与闵孝琳有关的东西都扔掉所以带她进去看,没想到一看之下,安静祥和的小屋就被她占了一半去。之前照了照片,她就趁着李信上学去的时候都冲洗了两份。万幸,她是把这些照片都藏在给孩子准备的儿童房里,要不最近两天她和李信闹别扭分房睡,万一李信翻东西时看见了就糟了。   李玄看见申彩静从袖袋里拿出的东西顿时就是一愣,而当他接过来看见那上面的具体内容,简直如坠冰窟一般!皇帝的新装最后真正的结局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李玄确定他了解那位国王的感受,此刻,他就有一种被扒光了游街的羞耻感!   李玄拿着照片的时候是颤抖着手的,而马上,他的力气就降到根本不足以拿着这些轻飘飘的照片那么小了,手一抖就全都掉在了地上。   “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的?”李玄很明了申彩静的意思,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但事实是,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威胁。如果他不想把当年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的话,就要接受,必须接受。“你想要什么?!”   “这些诗句写得还算不错,柔情蜜意之外,倒还真有几分优美。”申彩静笑了笑,“这样美的诗,自然是在很美的地方拿到的。和太子成婚时间也不短了,儿臣才发现,在东宫的范围内居然有一座这样清幽雅致的小楼。不知道明善堂当年是哪位先人的书房呢,里面到处都是书,还有盆栽绿植,正是宫中忙里偷闲的好去处……”   李玄长出了一口气,也想起了当初和徐华英见面的时候就经常选在僻静的明善堂。在那里度过的时光是非常美好的,回忆里都是甜蜜,一想起来就可以让他会心一笑。但是现在的明善堂,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恐怕就会成为他恶梦的一环了。   “至于儿臣想要什么?”申彩静又笑了,“之所以被人拍到,就是为了解决那些觊觎太子之位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现在追尊之事被他们推着步步紧逼,儿臣实在是不堪其扰。”   李玄看向申彩静,仔细地打量她,似乎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妃宫。当初只是想顺应先皇的旨意,也想给儿子找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太子妃。但是现在想来,这位太子妃简直是太上得了台面了,优秀得让他受不了了。她简直,比他想象地更加适应这座宫廷!先皇说选取申氏女是因为觉得‘过犹不及’,但是他为什么觉得这位妃宫实在太过了呢?!   “好吧——我知道了。”李玄摘下眼镜,用手紧紧地捏住眉心,以此来抵挡一阵强过一阵的头疼。“会让你如愿的。但是照片……”   “儿臣和太子新婚燕尔,却是由婚约而结合的夫妇,正适合一起欣赏这样优美的情诗呢!父皇想要一观,还是等到太子年纪相当,不在需要这诗的时候再说吧!您放心,”申彩静弯腰把地上散落的照片全都捡了起来,“这样的好诗好句,儿臣们一定会好好地当做传家宝收着,不会给任何人看,也不会给任何人拿去的!”   李玄问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遂无力地挥挥手,“……记住你说的,这首诗,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欣赏得来的。朕,会一直看着你们!”   “是,那么儿臣告退了!”申彩静行了礼,把手里的这份照片就放在了李玄面前的茶几上转身走了。书房里半晌没有传来李玄的声音,而唯一在场的金内侍,也满心忧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出了门的申彩静觉得浑身轻松,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委屈什么的负面感受刚才她都已经发泄到了李玄的身上。虽然这样似乎有点不太好,也是对公爹的不孝顺不敬重,但是申彩静坚信敬重也要看人。她嫁给李信,心自然全扑在他身上。李玄偏心偏到了西伯利亚,令他们全都寒了心了,她自然也难有什么好心气儿。   甩甩手,申彩静就回了东宫洋馆。而刚才还在门口偷听的李信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远远守着的几个侍卫早已投靠了他,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此刻他已经赶去了明善堂,照片什么的还是不够直观,说不定会被人说是伪造的。拿到正本的话,一切都不同了。他也想看看,所谓的‘优美诗句’,究竟会是谁写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又能够叫他恶心到什么程度!   等李玄想起到明善堂去‘毁尸灭迹’,至少不要再让下一个人发现那段秘密的时候,那里藏着的东西已经都不见了。他简直是又急又怒,这件事百分之八十就是妃宫做的!都已经答应不再追尊了,也同意了她暂时掌握着那些照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把原件也一并收走呢?!她想要做什么?想威胁他几次?!   整整一晚上,李玄是彻夜难眠。他睡不着,实际上身边的皇后也是睡不着的。她还不知道儿媳妇已经威胁了皇帝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追尊追尊要追尊了’之类的话。身边的人不断地翻身,她自然也知道。心里顿时存了一段希冀,是不是皇上也对追尊的事拿不准呢?是不是又后悔了不想追尊了?   思来想去,皇后并没有问,更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就这样无眠至天明。同床异梦,这对夫妻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根本不稀奇。甚至因为皇后动作太轻,李玄并没有发觉妻子还是醒着的。他对她,从来不曾真正地了解过。   第二天,李玄实在是绷不住了。这件事已经变成了钻在他心上的一条吸血蚂蝗,不除不快!史上第一次,皇帝重新迈进了已经大婚之后的太子的宫所。此刻太子已经试膳完毕上学去了,东宫里只有申彩静一个人。   她对李玄的到来完全不明所以,昨天不都已经说好了吗?今天为什么这样怒气冲冲地到东宫来?“您这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妃宫无论是为了爱情也好还是为了维护太子也好,之前所做的倒也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有了照片之后还要把原件收起来?妃宫想要做什么?想做女皇吗?这样欲壑难填吗?!”李玄把自己手里的那一份照片摔在了申彩静的面前。   申彩静吓了一跳,“嚒?什么原件……谁又……”半晌她明白了过来,“您是说,明善堂书里的东西不见了?!”   她的吃惊并不比李玄小几分,明善堂里的东西她也是偶然发现的,之后也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更没有露过痕迹。原件看了照过之后她就放回了远处,怎么现在会不见了呢?!   “我绝对没有动过!”她赶忙澄清,然后迟疑道:“是不是您那边昨天露了什么马脚。又或是,当初参与事情的另一个人把那些东西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五章:父子交锋   “另一个人?!”李玄登时就是一愣,徐华英吗?她之前一段时间是经常入宫来着,他们也曾经就在明善堂见过面,难道是她拿走的吗?他觉得申彩静至少在这件事上是不会骗他的,是啊,本来已经抓住了把柄了,为什么还要再进一步呢?   如果是……惠正宫拿走了的话,那倒也无妨。她本身也牵扯在这件事里,根本不可能外泄,说不定只是为了留念才拿走的……   但这若是外人拿走的,那可就糟糕透了!拿走那东西的人毕定是居心叵测的,不像妃宫申彩静,至少还是宫中的自己人。只要答应了她的条件,这件事就绝对会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会外泄。但若真是外人……那继太子夫妇爆出的绯闻之后再爆出皇帝的绯闻,那皇室的颜面可就如落泥淖、捞都捞不出来了!   李玄一想到那些原件有可能落在了不知什么人手里,心里比昨天面对申彩静的忤逆敲诈还难受。这一下,是真的要天下大乱了吗?李玄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有多大,顿时就是一阵头晕脑胀。   申彩静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不满,但到底也还是身为儿媳妇的人,自然不能看着公爹要晕倒而不管,赶紧上前去扶他坐下。“既然丢了的话,还是最好和那位先确认一下。如果不是她,这件事就大了,皇室一定要早做准备才是!”   李玄本想甩开申彩静不让她扶,但是一听她说得很有道理,心里还是向着皇家的,也就原谅了她几分。   “这件事不能叫太后知道,皇后,暂时也不要告诉她。所以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朕和你,朕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叫侍卫们查这件事。但你是后宫现在的半个掌权人,而且明善堂就属于东宫的范围,你要多精心此事。一有可疑的人,立刻来找朕!”   申彩静深以为然,郑重地点了点头。现在情况危急,根本不是计较别的的时候。万一这件事真的被爆出去,李信和她也讨不了好。皇帝和先太子妃叔嫂不*伦,这将是皇室的灭顶之灾。别以为李玄倒了李信就能借机上位了,若是真的因为这种原因被逼退位了,连李信带李律,全都得靠边!圣朝皇帝留下的皇位说不得就变成了宗室子弟的囊中之物!   而就在他们担心的时候,一个人他们想也想不到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并且在解决了他们这一困扰的同时带来了更大的困扰——李信,突然回来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学校才是,所以李玄才会选择这样一个时间到东宫来质问申彩静。   “太子,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李玄对发生过这么多事之后还如此‘顽劣’的儿子愤怒不已,同时也因为差一点就被李信听到‘那件事’而心惊不已。就算他真的做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件事。   “怎么回事?”李信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簿文件袋。“当然是没有去上学了,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去处理。”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簿,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他面前的两个人都因此觉得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这时候回来,怎么能看见我的父皇和亲爱的妃宫居然在此密谈呢?不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约在父皇的书房见面更正式一点,毕竟最近两位在皇室的风评可都不怎么好呢!”   李信的表情即便看在外人眼里也是非常可怕的了,“所以,怎么也要避嫌才是呢!让外人看看,我们的皇室也是有下限存在的。”   这些话听着就不对劲,仔细想一下,李玄的嘴唇就已经气得直哆嗦了。难道,难道说……   “对,昨天妃宫和您的谈话我就都已经听到了。本来是因为要去您的书房‘解救被带走的妃宫’,但是没想到没有见到‘狗血淋头’的妃宫,反而听到了一个不那么美好的爱情故事……”   李信的冷笑伴随着他的冷嘲热讽扑面而来,“真是挺让人恶心的啊!”即便是曾经的他,估计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的。   在他看来,无论男女,只要是有权力地位的,拥有几个情人谁也管不了。他相信真爱,但也相信婚姻的神圣以及配偶所拥有的权利。所以当初他极力追求巴雅尔,也极力保护她全心全意地爱她,但却不能对原配韩氏做什么。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还并没有走到他的敌人的位置上去。   可是现在他的父亲,眼前的李玄,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罔顾结发原配妻子的权利,罔顾孝道,甚至不在意他自己的血脉继承人!最后这一条这无论是站在李信还是李成桂的视角,都是最无底线无道德无视几千年来的规矩的糟糕事了。   难道是他的调查有误,其实李律并不是孝烈太子的血脉,而是他的亲生兄弟不成?!   在李信的大恶意下,李玄想要掩盖的一切以及申彩静自以为掩盖住的一切都揭开了。在场的气氛顿时尴尬至极,半晌,申彩静道:“信,这件事不能公开!父皇已经答应咱们,不再追尊了。如果这事叫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知道了就不好了!”   “当然不能公开,我的好妃宫!”李信瞥了她一眼,“但是追尊的事情嘛,还是追尊吧!孝烈太子是我大伯,从小我就是听着他为太子时候的优秀故事长大的。 即便是我登位了,也是要给他追尊的,怎么能忍心那么可敬的长辈失却本应得到的得享太庙的尊荣呢?”   “信哪!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吗?!”申彩静完全没有领会李信的意思,他们全都那么反对追尊,但却对李玄的一意孤行完全没有办法。现在好不容易因为这个把柄可以打消他想要追尊的想法,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我当然知道。要做仁慈的帝王,就要学会大度、宽恕以及给予。”李信转而面向李玄:“所以,在不牵涉序列问题的时候,无论怎样追尊儿臣都是一点不介意的!”   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申彩静这下没有意见了,顿时在一边变成了不动不说话的木头人。   李信把手里的档案袋毕恭毕敬地双手递给李玄,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形象高大、令他孺慕非常的伟大的父亲一般。   李玄这是第二次接过这些孩子递过来的东西,但很明显,心情是一次比一次糟,也一次比一次更吃惊。李信的档案袋里并没有什么与那情诗相关的东西,反而只是这一次妃宫绯闻事件的中间人资料和口供,一切的一切,直指那个一直占据了他的心的人。   之前他总想着逃避,所以并没有如此直观地看到什么。现在证据白纸黑字地摆在眼前,李玄顿时觉得心很累。还要他如何呢?还要他如何,才算是不辜负当年的一段爱;还要他如何,才算是补偿了这些年他心中的亏欠呢?难道真的要他直接把并无大错的太子废黜了才可以吗?!那样的话,即便因为太子是他的儿子而可以更心安理得一些,但也无法向天下人交代啊!   “你打算怎么办?”这也是李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第二次向小辈妥协了,无奈和愤懑之中,却还有一种隐隐的欣喜。这就是他的儿子,已经成长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了。昨天在他的书房外偷听、今天没有去上学,全都没有被下面的人反馈上来,这说明他至少已经控制了宫内关键位置上的半数人手了。   李信走到申彩静身边,坐在了她的沙发扶手上。“还能怎么办?不是说了同意追尊了吗?那件事当然不能扩散出去,所以儿臣已经把它收在了一个绝对绝对安全的地方。如无必要,儿臣终此一生都不想再去拿出来了。太后娘娘年纪已经大了,绝对不可能受得了这件事的打击。而母后……父皇难道不清楚她是一直知道这件事的吗?!“   想起可能在无人的时候怎样哀哀戚戚独自垂泪的闵氏,李信的心里就难受。”还是把这件事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永永远远地掩埋下去吧!即使是假装,也请父皇把恩爱一辈子装下去。即便不是为了怜悯她的辛劳和苦劳,也请看在您和某位的晚节之上尽量努力一点!“   面对手握大杀器的李信,李玄把所有的事情都妥协下来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平静很顺利,场面也很和谐。但实际上,这表示太子妃夫妇已经彻底和李玄撕破脸,所有的一切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还能保持最起码和睦的状态下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信选择了乘胜追击。   “什么?!”李玄简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他真的听到李信说出了这样的话了!   “是的,既然父皇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也很应该好好地休息才是。济州岛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正是休息疗养的好地方。”李信说话的样子无比真诚,仿佛他现在并不是在逼自己的父皇交权,而是真心真意地在为父亲的身体担忧一样。   “只有这样,我们这些做子女的才能真正地放心,不是吗?”   劝李玄到度假村疗养的事情之前申彩静也提出来过,但那时候关心的比例占得至少比现在大。现在,就只是为了把李玄赶出权力中心,让他不要碍手碍脚才会这样‘建议’。而李信说的话,比听申彩静当初的话还要冷还要直观,而且还让李玄难以说出任何反对的话。他确实身体不好这是其一,其二是,李信手里还握着至关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六章:追尊   宫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宫外对‘好消息’翘首以待的徐华英大喜过望,也让太后和皇后对李玄的脑回路纳罕不已。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之前死说活说都劝不住就是要追尊,但是现在虽然要追尊,但他们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甚至皇上还说要干什么?要去济州岛疗养去!   “既然追尊无碍序列问题,您还在担忧什么?爸爸的身体不好,要去修养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也许因为最近的纷纷扰扰,爸爸是真的累了!”惠明公主其实对其中的奥妙也很疑惑,但仍然这样劝了闵氏。   没错啊,她最担心的,不就只是序列问题吗?虽然会把惠正宫那女人弄进宫来做太后,份位比她要高。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中殿永远是后宫的既定权利拥有者。这样的权利,一般来说是过时不候的。   除非像太后娘娘一样,亲子正在做皇帝的,才能够继续得享尊位。否则孝道份位排序什么的真的只是一种说法而已。   不过既然看着她会堵心,闵氏就开始考虑要跟着李玄一起去济州岛的事情了。如论他做的如何,她的心里却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现在他去疗养了,她当然要跟随着去照顾了。   此刻,在宫外的徐华英心里也在忐忑。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了,他最终还是追尊了不是吗?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是什么呢?已经追尊了,序列问题虽然没有定下来,但是依照常例,她的律儿至少会和太子排在同一序列中才是。‘给大家都找回应有的位置’,这是李玄亲口答应了她的。即便是比太子次一等,她也等得起,可以像之前一样不断地用舆论来对付李信,把律儿拱上那个位置。   究竟是什么呢?让她如此的不安,焦虑。   在追尊之事敲定之后,宫中却很长时间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任是徐华英上蹿下跳,到处找人脉弄消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宫里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显得越发地不同寻常。   按理来说,追尊这么大的事情,即便太后在他的劝说之下一改往日的反对意见,皇后也应该蹦起来反对才是啊!为什么没动静呢?!   明明有疑虑,但是追尊之后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大了,这期盼已久的诱惑,徐华英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   于是在内宫传下旨意之后,徐华英便身穿太后大妆入宫了。但她却惊讶地发现,李律的序列并没有定下来,似乎是悬而未决的样子。刚开始她也没有当回事,但是当时间越拖越久她再也坐不住想去找李玄的时候才被皇后告知,皇帝病情更重了,马上要到济州岛去疗养,叫她不要再来打扰。   这是怎么回事?那追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还会被封为太后?!那律儿怎么办呢?!   徐华英此刻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中,之前为了装‘端庄’,端‘太后的谱’,所以她这两天一直谨言慎行,在宫里待得可稳,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自己那‘苦命早逝的先夫’守丧灵前。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要出去找自己任打探消息了,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话在宫里压根不好使。‘李玄’的旨意是要‘太后在宫中专心供奉大行皇帝,一应待遇照比中殿’,但是这个‘照比中殿’指的却只是生活水平,与权力无关,而且限定了她出门的权利。   现在的情况是,徐华英出不去,李律也进不来。虽然可以用手机联系一下外面的爪牙们,但那些人也对她现在的境况没有半点办法。现在虽然是立宪了,但是宫禁之所以称之为宫禁,正是因为它是独属于皇家的禁忌之地!外面的人根本没有权利随意进出,这一项是当初圣朝复辟的时候就已经写进了宪法之中的。   即便想靠舆论施压,但是人家宫中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当初孝烈太子薨世之后,没多久惠正宫就携李律远走了英国,都没有怎么好好地在灵前守过孝。这么多年惠正宫没有选择再婚,而且回来之后也接受了惠正宫以及中殿的封号,这就表示她自己是非常认可自己的内命妇身份的。现在要求内命妇按照千百年来的传统为丈夫守守孝而已,又不是要她殉葬,外人也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当然,殉葬什么的李信也不是没想过,想法很诱人,但是可操作性实在有点低了。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择把处心积虑想要入宫登上太后之位的惠正宫弄进来,但却把李律隔绝在宫外了。这是绝壁的釜底抽薪之计,而且在现在的情况下也是很可能实现的。   这一年多来他礼贤下士极力招揽,加上孔内侍那班圣朝皇帝留给他的班底,还有善于‘交朋友’的妃宫的关系,再加上皇后的鼎力支持以及太后的态度倾斜,这宫中绝对可以被他围得像铁桶一般了!即便这其中也有惠正宫的人,但是充其量只能传递传递消息,在这个手机普及的时代,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所以徐华英的挣扎在李信的手底下,却是无力回天了!   相当于和母亲失联,李律最近是急得嘴上泡都起来了。最开始他对这个危机是没发觉的,因为刚刚追尊,他还可以自由进出内宫和永御殿,和以前一样。但是从加封太后仪式过去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宫中的‘拒绝往来户’!不但不能去见母亲,就算是给太后请安都要递牌子,并且,基本上没再被允许过。   他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好。母亲回国之后所做的事情他看起来是在配合,但实际上也是在消极怠工。徐华英联系的那些人里面,他也就只有皇叔仁山大君、崔局长、金议员和朴议员几个人。   但是现在崔局长被捕,金议员不久前也因为腐败案下马了,他只有找朴议员和皇叔商议这件事了。但是他们对待这件事明显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早已从母亲打来的电话里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筹莫展的样子。他们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把母亲救出来,但是生性就敏感聪慧的李律却觉得他们说的不是心里话,甚至有种在敷衍的感觉。   情况已经糟糕到那样的地步了吗?   人都说‘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母亲还在的时候明明那样上赶着来帮忙、抢着效忠的,现在却都纷纷避之唯恐不及。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止李律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现在的这一切,事情发生的目击者申彩静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的丈夫李信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简直可以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很可惜,自从那天三方会谈的之后,她和李信也就再也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了。或者可以说,李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仍旧的冷战,仍旧的分房,在李玄走出东宫洋馆之后一切就变回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状态。   李信这两天一直很忙,估计心里也很乱,估计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和申彩静聊一聊‘那件事’的原因。实际上他也想坐下来和她谈一谈,这样只是冷战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别提是他心上的疙瘩了。   她是他心上的伤,是他最大的弱点,是他前世今生魂牵梦萦爱上的所在。他最近很苦恼很难过,这样对待她,她必定也很难过。他怎么会舍得?而她的难过,也就变成了他的,造成了他双重的难过,光是和她对视一眼就已经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了。   虽然不想去想,但是李信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自己的处理方案了。之前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他必须在疾风海浪中保住她,所以要拿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已经做了几十年皇帝,李信对有人在他面前颐指气使非常看不惯。就算是他这辈子的父亲,但是父子亲情总觉得还不如他和芳远。   当初虽然他恨李芳远恨到想要拉弓射死他,但那都是因为他谋朝篡位、戕害亲兄弟的原因。可他对李玄可是百分百的尊敬的啊!虽然有一段时间因为叛逆期总是折腾惹到他怒气大发,但是他的心可是可昭日月的,之后不是也改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难道不是他唯一的血脉传承吗?!   在争夺储位的关键时期,不但要防着外来的敌人,还要防着亲爹在身后捅刀子,这是李信怎么也接受不了的。所以李玄的失权、离开,是李信势在必得的。而在这之后,就是他收拾外敌的时间了。   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李信觉得这一世的自己简直就是包子!怎么能够忍那么多次?怎么能够手段那么温和?都已经被逼到家门口来了,想了半天招数居然还只是想把那母子俩驱逐出权利中心这么弱!   最近两天,他的手段又都重新回来了!当初的那个叱咤风云、朝内朝外马上马下都是王者的李成桂又回来了!   走进门,李信在暖房中站定了一下,申彩静正坐在原本他们会腻在一起补剧的沙发上发呆。看到他进来,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李信却没有停留,只是对视一眼,转身就回了自己那半边房间。   等等吧,马上,解决了他们的,等我吧!   申彩静一直看着李信进门、回房、关门,心中很想上前去问个究竟。问他究竟是为什么如此暴怒,如此冷漠,变化如此之大。这狠辣果绝的样子,申彩静是既陌生又熟悉,这不像是李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七章:阴私   长久的冷战和沉默,让申彩静有了更多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她当初认识的李信并不是现在这样,虽然婚后他因为她也有所改变,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翻天覆地。现在的变化像是突如其来的,更像是李信睡了一觉之后被人穿越了似的……   可是熟悉感还在,这个想法根本只是无稽之谈。申彩静这样想之后自己都会觉得荒谬。难道是这次的绯闻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   李信越是避着她,她就越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李信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了眼里,她敢打包票,如果是过去的李信,看到那封夹在书里的情书第一感觉绝对是恶心!肯定会非常不屑厌恶地把它放回原处,可能会在和皇上或者惠正宫争吵的时候大骂出来,但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能够想到把它捂在手里当做要挟的筹码!   他的手段太老辣了,不止不像李信,还不像一个正常的青年人。   她也算是从宫斗之中经历过不少风雨吃过不少亏,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那证据去要挟李玄不要追尊。但是李信做了什么?他居然反倒要求李玄追尊,然后要挟自己的父亲远离权位把他变相软禁起来了。   然后就是惠正宫傻子一样地被请进宫,已入瓮却犹不自知,李律也在典礼后被排除在宫廷之外了。绝对的稳、准、狠!   彻夜难眠,申彩静辗转反侧一直在想这件事。终于,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会不会是李成桂?!   既然她认定了李信就是李成桂的转世,虽然他并不像她和王启政一样是从小就有过去的记忆,但是说不定他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者有有什么奇遇突然想起来了呢?!看看他最近的作为,其实就是像李成桂嘛!所以她才会觉得那么熟悉……   申彩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已经认出和自己一起登报的王启政就是王祺了呢!?   六百年前的李成桂算是王祺还算忠心的臣子,但是六百年后的今天她就拿不准了。王祺变了,她变了,李成桂变成李信自然也变了。不止是心理,身份、地位也都变了。而这改变王祺是从这辈子开始,而她和李成桂却是从上辈子就开始了。   做过一世帝王的李成桂,心中还会保有多少对王祺的敬畏呢?当初他就有嫉恨王上的倾向了,六百年后的今天,又会如何呢?   一时间,申彩静觉得透骨寒冷。她原本希望李信就是李成桂,但现在,却希望他不是。   和李信相处将近两年的时间了,申彩静早已从当初的‘因为他有可能是李成桂的转世而喜欢他’到了发自真心单纯喜欢李信这个人的地步。李信是她的丈夫,而李成桂则是她前世悲喜剧中无妄的结局。她根本没有想到过,重新面对李信会是个什么情景,也许会比见王启政的时候还要尴尬许多。   但是几经围观,申彩静的怀疑却并未在李信身上找到实据。   几天之后,皇后闵氏与惠明公主一起带着李玄前往济州岛。她们所打点的物品非常齐全,冬夏衣物、常用物品全都带着了,看来像是打算能待多久就待多久不会来了的样子。   其实这样对李玄的身体确实挺好,对闵氏也好。前者可以安心休息,不必操劳也不必胡思乱想了;后者则可以真正的实现从二十年前成婚开始就一直期盼的梦想,单纯地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也许当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地单独相处了,才会有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感觉。   太后人老成精,对李玄的行动和突然的离开也有自己的猜测。但是她却对此保持了沉默,大概前些日子李玄的强硬态度实在是把老人家伤到了,又或者,她觉得事情变成这样皇室才能重新得回清净。而惠正宫那边被困宫中总是想找机会出来,李律那边又一直申请入宫请安,这些事太后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保持了沉默。   申彩静严重怀疑太后这些日子恐怕是听说了什么,比如说二十年前的叔嫂秘事什么的。要不然以她和软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绝情不见李律的。   但是现在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和心情去想太后现在是个什么感想了,几天以来她一直试图和李信沟通,当然都是未果。而李信的地位在朝内朝外却越来越稳固,议会对李信代替李玄执政几乎没有意见,宗亲会甚至还把李玄禅位的事情提上了议程,试图把李信的权威合法化。也许是李信的执政方式更加考虑了宗亲们的利益吧……   惠正宫是被关在宫里的,而申彩静则是自己选择待在宫里闭门不出的。因为冷战,因为外面的绯闻并未完全平息,也因为养胎。王启政在事发时候其实给申彩静打过电话,但是当时她就坐在李信身边,赶紧就含混过去把电话关机了。这两个月以来,她就没再开过手机!有事和父母、朋友通话都是用宫里的座机,其实就相当于自我禁闭失联了。   刚开始是因为对李信有所愧疚,毕竟事情是她做的又好死不死被媒体发现了,虽然对天发誓她没出轨不亏心,但错了就是错了她认!所以她忍了李信的冷漠、忍了这些日子以来热脸去贴冷臀部的难过。但是时间长了,她也渐渐升起了怒气。   这就是得理不饶人啊!想想结婚以来越来越甜蜜越来越幸福的那些时光,想想李信原本对她的宠溺和爱意,再看看现在她的凄凉,申彩静是又委屈又生气。   而就在此时,惠正宫那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申彩静悲怒之余升起了巨大的恐惧——惠正宫病了!   不是装病的,太医馆数位资深太医走马灯似的去看了,惠正宫的确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因为李信不允许把惠正宫挪出宫去治疗,所以很多西医化验手段用不了。而宫里正好供奉了许多韩医(其实就是中医,写韩医是因为符合剧情大环境不会出戏,但就是中医!),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有的说太后娘娘(惠正宫)这是体虚之下偶感风寒,有的说太后是思念先夫忧思过甚。种种理由不一而足,反正一句话就是‘看起来像是没什么病,但是身体机能却在慢慢衰竭’。   李信此时完全发挥了‘孝道’,对待‘太后娘娘’的‘病’他下了明旨,一定要‘以最高规格的待遇供养太后’,以便她老人家‘早日康复’,这才能解他们这些小辈的‘担忧之心’。   申彩静虽然自我禁闭了,但之前在宫中的人脉却不是盖的,前世在宫中也不是完全打酱油的。皇后不在,她这个太子妃就是内宫的秩序维持者,也是内命妇的领导者。所以惠正宫病了之后她必须要去探望。而这一探望,申彩静就发现了端倪。   曾几何时,她还是高丽王的新嫁娘的时候,因为前任宝塔矢里的中毒暴毙,她一直对宫中在饮食上暗害人的手段非常经心。其中有一项神不知鬼不觉,深受宫中掌权女性青睐的手法就是——食物的相生相克。   有的食物搭配在一起是营养均衡又美味,但有的食物搭配在一起,那就是吃死人的节奏。但这些事情却并不能全部被人所熟知,也就让下手的人有机可乘。比如说,孕妇不能吃螃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孕妇害口却不能吃酸酸甜甜的山楂,恐怕很多人就不知道了。   而孕期还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值得人关注的特殊时期,所以有的事大家广为知晓,但别的禁忌恐怕就更加生僻了。   申彩静心中有了怀疑也就按暗自留了心,默默地调查惠正宫入宫以来的食谱发现果然有蹊跷!比如有萝卜泡菜的那天,必定有丝瓜做的蔬菜饼或是人参汤;有豆腐酱汤的日子里也必定有菠菜;吃了鸭肉的时候,水果拼盘里准有梨子……   而因为‘李玄’之前对惠正宫的‘照顾’,要她待遇‘堪比中殿’,所以无论食材上等与否,做工却都是无一不精细的。宫中的菜嘛,就像红楼梦中提过的茄鲞。有的菜用别的菜汁子泡过,有的菜和别的菜一起煮过,反正上来之后谁都认不出来这些菜品原本的模样。   知道得越多,申彩静的心就越凉。能够在宫里,在饮食上下手的人,除了李信还会有谁能做到吗?这绝对不是李信,绝对不是!   李信之前是很冷很傲,但那是因为从小突然被严苛要求心里有阴影在加上叛逆期才会那样,可他的心是很柔软的。申彩静愿意用自己的命发誓,即便是再被惠正宫他们逼疯了,再想报复也不会做出杀伤人命的事情!   因为李信不是李成桂,他出生在一个相对来说更法制更自由的社会里。即便不会被发现或者不会被法律处罚,一个正常人对生命的敬畏是绝对有并且很夯实的!   她之前想要明证,现在明证似乎就在眼前了。申彩静浑身颤抖,脑袋里全是王氏族人被抓尽杀尽时候的场景,冷,从身到心,从灵魂和记忆的深处冷到骨、冷到肉、冷到每一寸皮肤。   “那个……”申彩静突然开口,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李信闻言抬起了头。“你,是成桂,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八章:相认   “你,是成桂,对吗?”   李信正心思烦乱地翻着手里的书,空荡荡的屋内突然响起了申彩静的声音。而且……   他抬起头,正好和申彩静看过来的眼神对视上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李信的第一反应,而第二反应则是急涌而上的苦涩,她果然知道。第一个疑问句,是因为他从没表明过身份,甚至还加以隐藏了。这是被发现了的差异。而第二个是苦涩的陈述句,他之前所猜测的,她是生而知之,早就知道一切的事情是真的。   他原本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但仍然因为冥冥中的注定而遇到了她,爱上了她,也最终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她呢?不是因为命运的安排而是因为前世的记忆才喜欢上他的吗?   无论是李信还是李成桂,别看一个是冷傲王子,一个是生杀予夺的大将军,实际上都有些浪漫完美主义思想。他觉得他能够在没有记忆的时候重新爱上她,她也应该可以做到才是。但有记忆总是好事,李信并不因为这个而懊恼,毕竟她记得一切也都没有躲开他,还是选择了到他身边做他的妻子,这也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但是有个王启政夹在中间,一切就并不那么美好了。   命运和轮回真的很有意思,无论是他还是申彩静,长得都和过去一样。甚至现在那个闵孝琳也和曾经因为元而臭屁到不行的王后长得一模一样!而王启政的脸,即便烧成了灰烬他也认得出来!   曾经身为人臣的日子里,他对那张脸的主人跪拜了多少次。经历过身为帝王的时光里,每一次想起就觉得是一种侮辱。那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皇帝呢?   从那时候和巴雅尔之间无奈的命运交错开始,他就对王祺完全没有好感了。完全没有王者之风,对元庭摇尾乞怜。这也就算了,身为皇帝居然接连被奇氏、辛盹、李仁任那样的臣子又是忽悠又是威逼又是利用,最后居然死在本应是最信任的内侍官手里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除了是忠肃王的儿子之外,他不觉得王祺有什么能耐做王。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后来登上皇位的男人,李成桂已经对王祺充满了蔑视。更因为巴雅尔的事情,这种负面感官已经加到了最大程度。   所以无论是申彩静对王祺的过于执着还是她对王启政的友好,都深深地刺痛了李信的眼睛还有心,如毒蚁噬骨!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申彩静不记得的前提下,他还可以说是因为命运所弄,但现在……   李信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申彩静一切。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暖房里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就像是在玩木头人的游戏一样。   本来打开门想要进来打扫的内人们一看屋子里这个情况,赶紧转身就走,连门口都不敢待,生怕留下碍眼。   暖房里的时空仿佛静止凝固起来了一般,然后飞速倒退前进,陷入了时空的乱流。两个人相距不过三米左右的空间,却好像是相隔了六百年。   “彩静,应该说是阿木巴雅尔。”还是李信先开口了,他的眼神不复当初看向申彩静的那样简单,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你,好吗?”这句话不单是李信在问眼前的申彩静在最近的生疏中过得如何,也是在隔空问六百年前的孛儿只斤·阿木巴雅尔。   申彩静已经热泪盈眶了,按理说,她应该很想投进这个她千百次午夜梦回都会想起的男人的怀里。但是现在她的脚就像是长在了地上,腿就像被水泥浇筑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她不想往前迈一步,不想承认眼前的人确实是李成桂。   她已经想要过一段新的生活了,彻底地忘掉过去的快乐和苦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想起来,为什么在想起来之后还要……   “所以,徐华英的事情,就是你做的?!”申彩静的声音是颤抖的。   李信没有想到申彩静突然地开口相认,接下来却是这样一句话。这些日子他也想象过,她知道自己已经全想起来了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最好的反应,就是扑进自己的怀里长久拥抱永远在一起。最坏的反应,就是不想要再面对他转身离开宫廷。但是唯有这种,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其实李信或者说李成桂完全错估了申彩静,她是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对李成桂又爱又恨。但她也爱着李信,爱着他身上属于李信的新的特质。所以她不会因为爱李信而忘记曾经和李成桂之间的悲惨过去而不计前事直接扑过去,也更不会因为恨李成桂而转身离开宫廷离开她爱的李信。   相对来说,李信对申彩静也有所误解。她是因为爱李成桂而爱上李信的没错,但她也爱上了属于李信的独有特质。而李信呢?虽然对过去没有记忆,却还是因为申彩静和过去几乎一模一样的特质而爱上她的。所以这样详细算来,两个人应该是扯平了才是。   李信没有回答申彩静的话,却让她觉得更加可怕了。现在的李信不光不是李信,甚至不是最开始的那个李成桂。他现在,是从威化岛回军之后的李成桂,是李朝的皇帝!是做过了所有可怕的事的那个人!   “你在她的饮食上动了手脚,你想要杀人吗?!”申彩静觉得很难受,她绝对欢迎李信对惠正宫痛打落水狗,让她失去权位失去一切滚出国去也好。可以接受不择手段、但却不可以接受杀伤人命这一条。因为申彩静现在信报应,也觉得这座宫廷之中已经染上了太多人的血液,禁锢了太多冤魂。   但李成桂的做法,却等于是让原本干净纯洁的李信的双手染了鲜血!这是申彩静最难接受的!   申彩静眼中的情绪让李信觉得不舒服,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当初处置了王氏皇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他的。接下来就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啊。你已经知道了啊……”李信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再说‘啊,你吃了啊’一样简单。   “你疯了吗?!”申彩静实在是忍不住了。   “对,是疯了!李成桂是在你死了之后就疯了,李信则是在看到你和那个男人被拍到的照片之后就疯了!你眼前的人是一个已经陷入了双重疯狂的人,你就体谅一点吧!”李信这样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申彩静的身边,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躲了过去。因为她的动作,李信哧笑了一声,“还是你觉得曾经也手染鲜血的你,还是正常的吗?与我不一样吗?你变了!”   透过李信的眼睛,申彩静一下子看到了六百年前的某一天。那时候恭让王王昌和李成桂彻底撕破脸,带侍卫闯入她的寝宫。那时候她早得到了信,带着贴身的宫女躲在了隐蔽的地方。   但没想到,她身边的侍女宝音却背叛了她,她是宝塔矢里身边大宫女宝德的幼妹,是她入宫之后看着可怜收在身边的。但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她却要大声喊叫出她的藏身所在。   她没有办法,和阿吉一起按住她,最后还有衣带把她给勒死了。亲手勒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衣带的触感、拉紧时候的力度,宝德死时候可怖的样子,都给她留下了深深的梦魇。   曾经的李成桂因此拼命安慰她,现在的他却用这件事来反击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现在放任那个徐华英,你知道又会有多少麻烦吗?!打掉她的助手、卸掉她的爪牙、赶她出国?这些手段都太过温和,圣朝皇帝不也都已经试过了吗?一点都不管用!有些人不见血是不会掉泪的!”李信一把拉过申彩静,让她无限贴近自己的胸膛紧紧的搂在怀里。   “不止是她,还有她的那个儿子,在她身后的那些人,试图挑衅的我统统都不会放过……”李信扳起她的脸,说话时候的热气直接喷在了她的唇上。“对了,还有我们尊敬的王上。即便是海归,也应该早就知道王氏被我灭掉了的事情吧?他会不会是回来报仇的呢?”   “你要做什么?!”申彩静直觉李成桂把王启政算在‘有意图报仇’的人群里不会有什么好意,他想对他做什么?!   “当然是做六百年前没有能够做成功的事情了!把他从你的心里和生命里清除出去!顺便,也请他从这个世界消失!”李信的语气非常之危险,他低下头去强行吮舐申彩静的唇,被她用力挣扎踢打都不放开。   申彩静干脆萎下*身,装作自己肚子疼的样子,李信才赶忙松开她。她顿时就躲到了旁边,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抄起了水果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好啊,那你去做吧!你前脚杀了王上,我后脚就到!”   “你的刀拿得真稳——和当年一样,在草原上又加紧练习过了吧?”李信知道申彩静是认真的,也没有自信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把刀夺下来。只好后退两步,以作安抚。“我不会杀他的,在我们彩静这么在意他的时候。”李信转身回了自己屋里,“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怀孕了怎么能够动刀呢?”   李信关上门,申彩静才松了口气。手里小小的水果刀也好像沉重无比,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刀子也掉在了地毯上。而门里的李信,也倚在刚刚关起来的门上,浑身无力。怀着孕,为了那个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吗?!他攥紧了拳头,双拳绷在裤线上,后背的肌肉拱起来像一只蓄势待发想要撕破敌人喉咙的猎豹。   半晌,他看到了贴在自己屋墙上的一张《廊桥遗梦》的海报,有什么主意又一次笼上了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现在想起来的李信既是李信又是李成桂,是一个人。就好像一个失忆的人一样,突然想起自己的过去一样。只不过这回刺激有点大。 ☆、第九十九章:暗潮   申彩静心情比之前还不好,无论是李信还是李成桂其实都是大醋坛子。但李信吃醋顶多出拳揍人那种程度,李成桂嘛……牟尼奴的死法据说很不好来着。她现在就怕本就觉得亏欠的王启政会被醋意盛隆的李信怎么样,那不是欠上加欠,下辈子都还不完了吗?万一有个万一,她真的觉得自己也不必活着了。   她光顾着心烦,却因为怕节外生枝而没有给王启政打电话确认一下最近有什么麻烦没有。实际上李信现在还停留在嘴上说说的阶段,说是要下狠手却根本没有辅助实际呢。   可就是因为这样,再加上害口的双重作用,申彩静开始吃不下饭了。   虽然一直在冷战中,李信对申彩静的关注却从来没停过。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加减衣物什么的事情,事无巨细,每天李信桌上都会有关于她的一份详细的报告。这也是为什么身边人诸如孔内侍、崔尚宫之类的察觉到了太子妃夫妇最近闹别扭看起来挺严重却从来没掺合过的原因——太子是死鸭子嘴硬,心里软着呢!   所以申彩静开始恹恹地不吃饭的事情,李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要知道,之前宫中吃饭时内侍官记载详细情况的规矩就是李成桂传下来的,原本履行的只是简化版本,现在李信想起来了,自然把最全的规矩拿出来了。   不单吃多少怎么吃当时什么表情都要记下来,事后还要把这些条目拿给最优秀最信任的私家营养师仔细研究,看看下次怎么才能配出更营养更符合口味的美食来。顺便说一句,这个营养师与李信用来害惠正宫的那个人,正好是一个人。同样的重视程度,不过一个是要‘照死里补’,一个是真的要好好调养。   但是再营养美味的东西,不吃下去也是和垃圾没什么区别的。不用想,李信就知道申彩静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废寝忘食为某人’了。一阵风似的,他就从书房回了东宫洋馆。   申彩静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繁复的思虑和严重的害口让她很疲倦。李信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她床边已经放凉了都没怎么动的午餐和补品。但这一次胸中积压的怒火还没上来之前,爱怜之意就先涌上了李信的心头。   眼前的这一幕多么熟悉,那时候刚刚失去了孩子,她的样子看起来也是这样疲倦无力。躺在床*上的样子都与以前一模一样!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床边上。申彩静察觉到床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李信满脸担心地坐在她身旁。她心里是很高兴的,但转而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顿时绷不住说道:“你来干什么?”不都已经冷战了那么久,一直不理她的嘛?   “听说你最近不太吃东西。”李信哽了一下,转头指指餐盘里的东西,“胃口那么不好嘛?要不要宣太医过来?”   “不用了,”申彩静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只是不想吃罢了,你让她们端走吧!想吃的时候我自然会吃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是因为王祺的事情吧?因为我说要对付他,你心里不舒服了是吧?如果因为这样而饿坏了我的儿子,我是更加不会放过他的!”李信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蒙古话,因为从申彩静胃口不好,她的卧室外面就开始有值守的尚宫和内人随时待命,这些事情被那些人听去就不好了。   申彩静听了这话就像是被拉开了电门开关一样,一下就坐起来了。“你就是这样是不是?!只要为了你自己,伤害任何人都可以是不是?!”   “是!”李信大方地承认了,“为什么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就是个‘清君侧’的乱臣贼子,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嘛?!不过,只除了你罢了。”   “除了你!我什么时候有意伤害过你?我总想给你最好的!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到现在还怀疑我和崔万生勾结杀了王祺对吧?!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对他还那样念念不忘,觉得我是肮脏恶心的坏人对吧?!”   李信哄地一下站起来,旁边的餐盘都被带掉了。门口的吴彩丽、朴内人她们都听到了屋里的响动,又是呜哩哇啦外语一样听不懂的吵架又是摔东西的声音。但是她们一个都不敢进去收拾,却又担心里面的情况,在屋外急得团团转。   李信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实际上当初他和她没有阻碍之后却不能在一起的矛盾,与王祺的死亡原因也有关系。王祺被刺,李成桂根本没有想到巴雅尔这样一个于他根本没有夫妻之实,王祺也没有好好照顾的女人会那样为他伤心。   王祺身有隐疾的事情李成桂之前就有猜测,和巴雅尔在一起之后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即便知道巴雅尔之前对王祺有意,但他也从没把王祺真的当做情敌看待,顶多看成一个不吃还多占的障碍而已。但从王祺葬礼那天,李成桂却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变成了他和巴雅尔心上的阻碍了。   而这个阻碍,在巴雅尔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瞬间被放得无限大。   可是真的不是他,他一开始没想过造反的。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命运所迫,都是因为形势比人强。他和李仁任本就是敌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弑君计划呢?但她却怀疑是他,真的太伤人了!   因为这件事,前世他们已经争吵过很多次了。但无论他怎么解释,她都不太相信,或者说,在他看来都不太相信的样子。   现在看来,无论是王祺还是王启政,都是一根不可不除的刺!□□虽然会有伤口,但是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但真的不拔地话,那刺永运会在那里,伤痛也永远会在那里。   李信想到这里,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望向因为他所说的话无言以对而瞪大眼睛看着他的申彩静,缓和了一下语气。“无论如何,我从来不想伤你。你现在在特殊时期,总不想孩子出什么事吧?我们都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了,说不定这孩子也是六百年前同一个。他已经不幸过一次了,这次怎么也好好好地保护他!”   申彩静听到这里,手也不自觉得摸上了腹部。又过了将近两个月,这里已经有些微微突起。孩子长得飞快,可能下个月就会完全显怀了。   “毕业作品交上去之后是两个月的假,假期过去就要到到大学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应该马上宣布怀孕的消息并且提出休学才是。但这些日子事情太多,这件事就错后了。我看,下周吧,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把你怀孕的喜讯传出去,可能之前那些绯闻就都会被压下去了。”   李信这样说着,好像两个人又变回了曾经的亲密无间。甚至之后吴内人重新端来的南瓜粥也是他亲手喂给她的,而申彩静也接受了这份好意。他们两个闹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缓和一下关系了。‘重逢’的喜悦根本没有,反而把矛盾越闹越大,这样下去真的产生不可磨灭的裂痕了怎么办?   前世已经是悲剧了,现在还要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制造另一个悲剧?闹下去,之后呢?难道好好的缘分要破坏掉,要离婚吗?如果真的舍得离开对方,李信醒过来之后就不会那么生气,而申彩静也不会受那么长时间的气了。   “嗯——皇太孙出世的话,父皇那边就是真的平息下去了。”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屋里渐渐平静下来,外面的崔尚宫他们才松了口气。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是李律那边可就热闹多了。虽然惠正宫被困宫中的时候李律没有办法,但是她病重的消息却是瞒不下去的。宫内他们的人办不了别的,传个消息还是可以的。   母亲病重,李信还不让她出宫到医院治疗,这可把李信急坏了。他为了什么回国?不是为了权力争□□位,而是为了母亲!在他心里,妈妈是最重要的。现在徐华英病重的消息穿出来,叫他怎么不着急?   现在叫他投降都是好的,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母亲健康地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那么现在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我母亲?”仁山大君提供了一处非常隐秘的私人地方作为谈话场地,围着李律整整坐了一大圈人,很明显在开圆桌会议。李律看着眼前这些老头子或者半大老头子,这些人绝大多数他之前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母亲提起过。之前母亲被困宫中的时候不出来帮忙,现在居然突然都窜出来了。   “义诚君不必着急,这件事着急也没有用。”与李律还算相熟的朴议员和邻座对视了一眼对李律道:“现在惠正宫娘娘困在宫里,即便是病了,但是据说宫里也提供了超一流的医疗手段。从舆论上来讲,我们没有办法用这个逼他们把娘娘放出来的。”   “但是现在是危急时刻,如果再不把娘娘救出来,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一个看起来非常陌生,年龄却像是这些议员里最大的老头开口了。“但如果这件事是可以用我们在会上举手表决表决就能解决的,那倒也简单。可是,这不单是国事,性质上更是皇室的家事。我们……”   “没错,”仁山大君接过话来,“什么事一与皇室传统皇室脸面接上,就算是最难办的了!”   “所以呢?请各位大人不要再说车轱辘话了,有什么办法还请直说,现在为了救母亲,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全都可以配合!”李律非常郑重,“拜托了!”   一屋子老头儿们三三两两地商议了一下,刚才那个开口的老头又说道:“那么我们确实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知义诚君殿下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来袭   自从那天的和缓之后,李信和申彩静就开始恢复了较为正常的生活。呆在一起的时候互相谁也没有提起过王祺的事情,该吃饭时吃饭,该聊天时聊天,晚上当然也是睡在一起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谁在一起也和分房没有什么区别。申彩静的肚子已经隆起了,掀开衣服来看都很明显。伸手触摸上去都不敢用太大的力,生怕会碰坏了似的。晚上和她睡在一起,李信连翻身都不敢。但是他仍然不放心,因为申彩静自己的睡相就是极为的不好,之前她自己在一张床上睡觉还不显狭小。但现在重新睡在一起,半夜他总担心她会摔下去。   李信的床已经算是kingsize了,再换大不太现实。他干脆就弄来了两架无边儿的懒人沙发,白天收起来,晚上就推到床边做犄角之势,全方位护住申彩静。   还别说,重新住在一起之后,申彩静晚上的睡眠质量一下子就上涨了不少。睡得稳了,吃饭也更香了,脸色以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健康的红润。这倒不是因为李信在床铺上的特殊照顾,而是因为身边有个自己爱的人,温暖而安心的触感让她觉得心放在肚子里了才会这样。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产检的时候太医汇报了孩子很健康的好消息。太子妃的孕事也被公布出去,得到了全体国民的祝福。而家里也传来了好消息,彩俊已经顺利地考上了重点高中。甚至连济州岛的皇后皇帝也让陪伴了父母两个月后终于回宫了的惠明公主带来了照片。   照片上的李玄和闵氏和宫里很不一样,在一个风景如画的美丽的地方,他们的心情也似乎都美丽了起来。   李玄似乎把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忘掉了似的,看起来身体也健康了不少。照片里不止有待在屋里看书的照片写字的照片,还有他钓鱼、骑马的照片。而闵氏也一样,眉宇间总是浓得淡不去的愁绪和阴郁在照片上根本看不出来。和李玄在一起的合照很多,笑容也非常自然真实。所有看照片的人都有理由相信,他们现在是真的过得不错。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似乎就达到了之前二十年都没有达到的效果。   “看来我们也要找个时间出去放松放松玩一玩了。”李信想起了之前和申彩静一起回门,逃课出去玩的时光,那时候真的没有烦心事似的特别开心呢!   “是啊!”申彩静还没有说话,惠明公主就说道:“完全地放松身心去享受美好的时光和风景,真的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随行御医都说了,父皇这次‘疗养’是真的非常及时而且有效果的。也许再过些时候才休息,可能我们就要失去他了。现在父皇正在慢慢地恢复健康,你看,都能骑马了!”   太后也满脸欣羡,她和圣朝皇帝那时候根本忙得没有时间出去。现在她闲下来了,身边的人却早就已经不在了。“看来皇帝出去疗养,真的做对了!济州岛的阳光和海滩哪,好像好久没有去过了!”之前她察觉到孙子和儿子之间有所角逐,儿子相当于被‘流放’出去了,但现在看来,结局是好的。“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到处去了。倒是太子和妃宫,趁着年轻不如多出去玩玩的好。”   申彩静和李信点头称是,惠明公主却笑了:“那可能要有的等了,且不说现在妃宫已经身怀有孕出门不便。就说父皇吧,现在已经在济州岛乐不思蜀了。我看就算是调养得再好些,可能都不愿意回来了。”她说的是真心话。   在她回首尔之前,李玄曾经和她有过一番私下的谈话。   和闵氏结婚这么多年,他们其实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单独相处的。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怀恋另外一个注定不属于他的女人,从没注意过闵氏。现在到了济州岛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虽然是被迫的,但是因此他却产生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原来静下心来,他也能够得到心理上的安宁;原来闵氏也有这样不是满脸阴郁严肃得让人受不了的时候;原来,他也有能够在夜晚入梦时想不起徐华英的时候。   现在想来,徐华英已经不是当初他所爱的徐华英那个人了,而是他一直求而不得、满心纠结的执念所在。早就已经不是爱情了,从爱情变成了愧疚,从愧疚变成了孽,从孽,变成了心魔。现在他试着放开,并不是放开了当初珍惜的美好爱情,而是一段应该去了断的冤孽。所以,他即便能够回去,也不想回去了。他的意志力并不是那样坚定的,趁着清醒的时候,还是决定不回去了。   “就是这样,父皇不回去了。”李玄拍拍眼前听他说那些故事已经听傻了的女儿,“国事就交给信吧,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他现在的手段和能力早已不在父皇之下。他已经长大了,交给他,父皇很放心。我就留在这里,留在远离心魔的地方,用剩下也许并不多的时间赔偿赔偿你妈妈吧!我看她在这里是真的挺开心的。”   惠明当时是真的有点傻了,爸妈之间有问题她知道,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严重这么狗血这么危险的事情。弟弟做的好啊!之前这是差点就出事了的节奏啊!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和谐的时候,宫外本来已经渐渐平息下去的关于‘妃宫出轨记’的绯闻又重新沸沸扬扬起来。之前已经闹得很严重了,现在却弄得比之前还都严重得多!之前皇室控制的报社还能够压下去点,但是现在外面已经形成了铺天盖地之势了。   甚至,王启政的身份也被报纸八了出来,‘美国海归’、‘着名大律师’、‘古画收藏家’等等头衔全都有了。而之前申彩静和他同时出席过的不少美术界活动也都被翻了出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互相认识啦’、‘一同到店里买画有说有笑举止亲密啦’什么的,有时间有地点有证人,详细得像是要立刻把申彩静钉在偷*人的耻辱柱上一样!   而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因为申彩静的怀孕已经被公布了,甚至有人开始发出‘妃宫腹中到底是不是太子骨肉’的疑问。这可严重了,皇室的传承是什么?当然是皇室血脉和权力的相结合地代代相传了。但现在未出世的孩子却受到了质疑,这已经不止是对申彩静的质疑了。更是对她人格的侮辱以及对皇室的侮辱!   李信气到不行,真恨不得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当初拥有兵权的李成桂。要是手上还有兵的话,他就要让那些人知道知道祸从口出的后果!   “要送你到离宫去躲躲清静吗?”李信心疼申彩静啊,这些人想要篡班夺位也就罢了,手段实在太脏!好久不杀人,可他的刀可不钝!“我会尽快处理这些人的!”   “不用,我就呆在宫里。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在哪里都能看到报纸、电视和电脑,怎么可能真的清静?而且在宫里他们也不能到宫里指着鼻子骂我吧?Anti又进不来!”申彩静不愿意走,躲什么躲,她什么都没做,躲了才是心虚呢!   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绯闻的事情还不够申彩静烦的,她却又发现了一样东西,看完之后脸都白了,气冲冲地跑去找李信了。   “啪——”那本东西被扔在了李信的书桌上,撞倒了他的笔筒和小摆件。“你说,你,你说这是什么?!”   申彩静实在太激动太生气,声音大不止,音调都变了。   李信定睛一看也是一阵心惊加心虚,这东西他藏起来了啊,怎么会被她发现了?!   这是李信之前最郁闷的时候一时气愤写出来的东西。不是说毕业都有毕业作品吗?申彩静的美术系要画画,李信的导演系当然要导演电影了。他当时对王祺满腔怒火,发也发不出去,就写了一个极尽侮辱之能事的电影脚本。   剧本里三分真七分假,把王祺这个高丽末代帝王写得恶心无比。又是对女人不行,又是对元摇尾乞怜,又是反复无常,又是和同性纠缠不清,还把宝塔矢里和龙健卫借*种的丑事都写出来了。不仅安排了同*性*床*戏,最后还安排王祺死在了被他亲自下令阉割的同*性*爱人手里……   总之,看申彩静看到这剧本之后的反应就知道,这剧本真写得太缺德了!   李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申彩静解释这个,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其实若不是那天他和她之间互相冷静了一下,有了现在的缓和局面。说不定这电影已经在开拍阶段了。他可是有钱有权又有闲,赌一口气拍了太有可能了。唉,冲动是魔鬼啊!要是当时真拍了,出气是出气了但估计她再也不愿意原谅他了吧?单就现在这个剧本他就已经后悔死了,万一拍了真完了。   李信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这么生气,做出这样没有理智的事情。突然想起来,怨气太大了吗?但他觉得即便是妥协了的现在,实际上想起王祺他还是觉得分外分外地不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本周之内肯定就完结了,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可以说说我挑两个写~   话说,为什么还想写韩剧同人呢?倒是又有感兴趣的剧来着……   貌似之前还答应过写《护花》同人来着,但那个计划因为女主是黑涩会还有河蟹之风所以搁浅了。下部如无意外就是鬼片的了,都是香港鬼片吧,可能还会有别的亚洲鬼片加入。感兴趣的去收个藏呗,保证不吓死你们。 ☆、第一百零一章:发难   申彩静瞪着还大喇喇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的李信,原本不断上升暴涨的怒意却不自觉地减弱了两分。其实如果李信真的拍了这东西,恐怕是不会让自己找着剧本的。看他现在这个表情,写这个也准是一时义愤绷不住,写来出气而已。   突如其来的幼稚的感觉,让申彩静的心放宽了不少。李信想起了作为李成桂的一切之后虽然变化很大,但这些幼稚的部分还是表明了,他还是李信。   “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她的语气缓和下来,但还是需要让李信说清楚,万一他真的已经做了什么,她就是死也对不起王大哥了。如果只是编造出来的东西倒也无所谓,但是现在王启政是真的断袖了,这种电影让他看到可要怎么好?   李信从桌上把那份剧本拎起来,然后直接扔进了需要粉碎的文件垃圾桶里。“如你所见,只是剧本而已。我只是写出来,没做什么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要不先坐下也好。”   “不准再做累死的事情了!”申彩静舒了口气,“你已经答应过我的。”   “好,不计前事,不找他麻烦。但是你也要做到你答应我的。”李信抱着肩膀看着申彩静。   “当然了,说了不会再联系就不会再联系了!”申彩静坐在了李信的对面,在不见王启政和给他找麻烦两者之间,她很会权衡取舍的。   “这就对了嘛!”李信立刻变了个人似的笑眯眯地站起身走过来,开始给申彩静捏肩膀。孕妇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身体也会越来越酸痛。皇室是给妃宫准备了专门的营养师和按摩师来着,但是大多数时候李信都喜欢自己动手。   那时候她怀着那个孩子,他总是不能够参与到她的孕期生活中去,然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可以重头再来,李信非常希望能够好好地照顾她,也好好地看护着他们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以及出生的过程。这是对她和孩子的补偿,也是在弥补他自己心里的缺憾。   李信相当于把申彩静完全圈养起来了,不让出宫,甚至连电视都要求她少看。“电视电脑都有辐射的,为了没出生的皇太孙的健康,妃宫不能忍忍嘛?多读点书吧,既解闷了也陶冶情操了,还是胎教呢!”   申彩静虽然有所不满,但想想觉得他说得也对,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给孩子做好胎教了。又是听音乐,又是插花,又是看书的,生活完全退化到了上个世纪,心却比之前更平静了。也许现代生活就是容易叫人浮躁吧,申彩静喝了一口蜂蜜茶,偶尔像这样从身到心休息一下也不错。   她现在是生活得非常舒服愉快了,李信不单自己尽心竭力照顾她,还经常找府夫妇进宫来陪伴。大韩民国最幸福的孕妇,可能就是申彩静了。   申彩静生活在李信给她营造出来的小天堂里,又幸福又温暖又快乐,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其实已经非常严峻热闹了。   李信嘴里说没事没事,但其实之前又涌起的‘绯闻浪潮’根本没有平息,甚至在幕后推手的推波助澜之下变得更加愈演愈烈了。本来皇太子因为高贵的地位和英俊的外表就有很多粉丝,申彩静虽然家世也不错,但是嫁给李信的时候很多国民还是颇有微词,觉得这段婚姻并不相配,虽然不多,但也产生了一些anti。这些人在太子妃夫妇生活美满的时候也不敢违背‘主旋律’说什么坏话,但是等到妃宫的绯闻爆出来,这些人就都冒出头来开始抨击。刚开始看热闹的比anti人多,但是等到‘事实’越来越明显,很多人都路人转黑,加入了讨伐申彩静的大军。   韩国人的民族自尊心是非常强的,网络上从来不乏因此摇旗呐喊的人。现在作为未来一国之母的太子妃居然如此‘不堪’,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再加上有心人的利用,原本零散的‘咒骂’就演变成了有组织有计划的‘倒申’事件。   甚至有人在网上发起了投票,希望皇室能够考虑到民怨问题,废黜申彩静的太子妃之位,‘还大韩民国王室一片朗朗天空’。而赞成率,在绯闻事件发酵升级爆发的时候居然达到了80%以上。   原本只是新闻事件,现在已经升级成了真的惊动朝野和全国的政治事件了。李信在前朝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后宫却还是一片祥和,把申彩静完全蒙在了鼓里。   宗亲会早就看不过眼,想找李玄又找不到,想找太后又进不了宫,纷纷要求李信把妃宫找出来解释清楚。要是真的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那么宗亲长老们就要起他们该起的作用了。   前段时间李信对宗亲们利益的照顾而得来的好感此刻似乎失效了不少,貌似这帮喜欢装糊涂的精明老头子们已经嗅到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危险味道,所以再也忍不住了。李信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啊,才把为首的长老们摁了回去。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宗亲们刚刚被安抚住,议会居然闹起来了。这些人以‘皇太子妃品行不端’、‘现任皇室掌权人偏袒以致大韩民国国际形象受损’之类的理由发难,要李信要么废黜太子妃下罪己诏,要么就退位让贤,让真正贤明的人来做太子,以洗刷皇室现在每况愈下的形象。   这可就厉害了,宗亲们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戚,但是议会则不一样,摆上了议题的话,就真的成真了。李信是亲自出面去说服这个说服那个,但是收效甚微。在议会中似乎已经形成了一股很强的力量在推行这个事情,至少是议员中的一半,都支持开会立案,以国法来干预皇室的决定。   申彩静刚开始是没觉得不对劲的,但是有时候看进宫陪她的母亲有时候会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有时候又欲言又止,她也很奇怪。问她她也不说,她就总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很糟糕而她又不知道的事情了。   偷偷用了电脑,她的头就是一阵发晕。这要是放在古代,就是群臣逼宫的严峻时刻了啊!可是李信这家伙在做什么?昨天还趴在她肚子边给孩子读故事呢!今天早上还说要策划一下在东宫范围内建一个儿童娱乐中心,弄多少玩具弄多少设施,到时候把宗亲的孩子弄进来和皇太孙作伴什么的。   ‘门外韩擒虎,楼头张丽华’,和现在的情形不是很像嘛?外面已经发起要太子和太子妃’滚粗皇宫‘的话题了,他居然还想在宫里大兴土木博老婆孩子一笑?!申彩静虎着脸从吴彩丽那里索要来了一张最近的报纸,很显然,这些日子她和李信就没断过上报纸的封面!   “妃宫,怎么,没有睡午觉嘛?”李信正在书桌前非常认真地研究着面前地一张纸,听见响动看是申彩静来了,笑着问道。他还扬了扬手里那张纸,“我给皇太孙研究了不少名字,字眼都很好,不知道选哪个,你看看吗?”   申彩静看看他,红口白牙地,怎么还真笑得出来?“我也有东西给你看!”她把报纸也扬了扬,顿时李信的笑容就不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具有攻击力,像是带着刀子似的,直戳申彩静身后跟着的吴彩丽。吓得吴彩丽顿时就是一激灵,过去太子没有这么吓人啊,妈呀!只是看她一眼,她就觉得他像是已经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了似的!   “不是别人告诉我的!”申彩静看他那个想吃人的样子,赶紧把吴彩丽摘出来。“吴内人,你先下去吧,守好门……”吴彩丽赶紧逃也似的转身出去了,宫里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怎么感觉真的像是穿越到了古代做宫女一样呢?刚才她还以为会被太子叫人拖下去杀掉呢!   “纸里呢,是包不住火的!之前闹得那么大的事情,哪里是你说盖下去就盖下去的?我之前就奇怪……后来看欧妈进宫的时候表情总是怪怪的,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她扬扬报纸,“现在看来已经不是问题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要怎么办?被逼宫了,怎么办?!你还有闲心管这些有的没的,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还惦记着之前不想做太子的那个念头,打算带我出国做大导演去呢?”申彩静可没忘李信那份让她毕生难忘的‘精彩剧本’,虽然对李信的庇护很感动也很享受,但是她现在并不甘于被人完完全全地瞒着保护着,‘死也要死个明白’,这是她现在的做人准则。“快说!快说!快点说!”她把报纸冲着李信扔过去还觉不够,把刚才李信面前那张纸也团了个团丢了过去。   “阿西!”李信也不知是被她丢急了还是记了刚才苦思冥想的名字的纸被弄成了垃圾所以急了,“这些事情女人打听什么,我心里都有数呢!”   申彩静觉得怒火有所上扬,自从李信融合了李成桂的记忆她的火气从来没有维持在健康值以内。这沙猪的话以前李信根本不会说出口,说出口还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被全心全意照顾是一回事,被当做附属品又是一回事。即便被贴了金镶了钻变成了珍宝,她还是不喜欢被不平等对待。   被申彩静一瞪,李信顿时就是一阵心虚,“好吧好吧,你过来!”他神秘兮兮地招呼生气的妻子,把自己的电脑打开给她看。申彩静本来还打算李信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就和他没完呢,一看到电脑上打开的东西,顿时眼睛就瞪得溜圆。“哦嚒,这,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那就包子和日常。 ☆、第一百零二章:大结局   外面闹得如火如荼,本来应该是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李信却是稳坐钓鱼台,看上去却像是已经放弃抢救破罐子破摔了。   对于某些议员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个阶段性胜利。太子妃有没有秽乱后宫他们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他们也不管。他们只知道,太子势必不会放弃那位妃宫娘娘的,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他们身边有皇室血脉——李律、皇室宗亲长辈——仁山大君,以及大韩民国至少数以千万计的愤怒百姓们。而李信,据说和皇上已经闹崩了,而那些宗亲老头子们,根本不足为惧……   要不要提前开一瓶香槟呢?在和李律‘开会’的时候,一位大腹便便的议员对自己身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胜利,此刻似乎就已经能够定下来了。那位太子殿下还有能够翻身的余地吗?完全没有!   在座每一位的心情都非常愉悦,为首的老头子还笑着对李律说:“真是恭喜义城君了,那位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现在虽然还死撑着,但是等到废黜太子妃的议案一出,他就坚持不住了!到时候不但惠正宫娘娘可以逃出生天,您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您父皇(已追尊)的皇位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李律也是报以非常礼貌的一笑,“是啊,这也都是靠着在座诸君的帮忙才行。李律在此先行谢过了,等到时候,必定倾力重谢!”   他的话说得非常礼貌到位,姿态放得很低。议员们听了都呵呵笑,暗地里互相对视。   之所以选择李律作为突破口,不止是因为他和当朝太子之间有着最大最强烈的利益纠葛,也是因为他除了他们之外再也孤立无援的缘故。他还能靠谁呢?   父亲早逝,孝烈太子集下来的那些班底实际上大多早就都作鸟兽散了。母亲?徐华英出身小贵族旁支,之后是普通学校毕业的,职业居然是电影演员,呵呵,根本没用。而宗亲们,别说没什么大力量,就算是有,能够为一个十几年不见的晚辈倾尽全力,连得罪当权者都不顾了吗?   所以,只能靠他们这些人……议员们差一点就要弹冠相庆,他们看着李律,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第二次庆祝了。   即便被肥肉撑到变形仍然扣得一丝不苟的西装、泛着精光的金丝眼镜、因为雪茄瘾犯了而不断敲击桌面的肥硕手指,构成了一副新世纪‘硕鼠图’。李律看着这些喜形于色的人,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唇边的笑意越发浓了。   在这胜利的高歌之下,这些人的行动更加的迅速,颇有种想要‘痛打落水狗’的味道。申彩静此时已经在李信的安慰下稳坐山中,也经常打电话叫父母不必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但是有一个人却是真的坐不住了,王启政,坐不住了。   之前出事的时候他虽然在,但是联系不上申彩静,也就认为她不再想和自己联系了。很明摆着的事情,当时风声慢慢降下来,好似风平浪静了,他也就放下这事,和男朋友回了次美国。   他是从国际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的,即便这件事在韩国闹得再凶,实际上在王启政经常接触的高冷美术界里,还是不屑于传这些八卦的,特别是女主是泰斗高徒、男主就是王启政本人的时候,没人会这么不长眼眉告诉他的。   但是传到国际新闻上时,也就注定了这件事已经脱离了绯闻的范畴。王启政赶紧飞回了国内,发现事情果然失控了。   他很想立刻就站出来澄清,说自己和申彩静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谁会信?孤男寡女的事情大家都爱往旖旎之处想,空口白牙说不是这样,说他们是清白的冤枉的,谁会信?!   王启政很纠结,这件事如果真的要摆平,他是很有自信能够摆平的。但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么他即便在美国时都没有公布出来的那个秘密,也就直接公之于众了!为了申彩静,值得吗?他这样想。   其实王祺是重生之后这些人中活得最洒脱的人,也是最想彻底摆脱过去的也真的做到了的人。现在他的想法是,一、不能眼看着申彩静陷入泥淖而不管;二、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必须负责。   于是在议员们摩拳擦掌,即将召开票选会废黜太子妃或者太子、李信默默等待,想要等大鱼上钩之后再一网成擒的时候,王启政居然单方面召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面对这场发布会上王启政所说的事情,无论是议员们还是李信、亦或是千千万万或麻木或陷于义愤中的韩国国民们也都震惊了——王启政,这个‘妃宫出轨事件’中的男主,居然当众出柜了!   这个结果让眼看着就要‘胜利’了的议员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也让全体愤怒的国民差点闪瞎钛金狗眼。这、这、这,开玩笑呢吧?!   但是王启政偏偏人证物证都有,交往十余年的男友、可以作证的老朋友,以及在华盛顿结婚时得到的相关证件。   爆破性的消息顿时随着‘妃宫出轨事件’传遍了全国,王启政和他的男朋友顿时成为了全国的名人。申彩静得知消息顿时就哭了,之前王启政和她说过这件事。因为各种原因,他并不想把他和Robot的事情让外人知道,所以这么多年还是一直维持在地下,即便之前结婚了,也都是秘密进行的。   现在为了她的事情,他居然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了!这让本就觉得对他有愧的申彩静更加觉得对他不住了。   李信也非常震惊,不是因为王祺今生的性向,而是因为他做这件事时的勇气和用心。不是因为爱情,也会真的对彩静这么好,他实在是有点瞠目结舌。在他看来,即便不因为他而把彩静也恨上,也不该如此作为才是。但是王祺就是做到了,一如当初他看不懂这个人一样,现在仍然看不懂。   但是李信并没有就此发傻,虽然时间提前了,但是却也还算合适。该拿到手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该找到的证据也都找到了。秋后算账,李信从来都做得分外地好。   检察院的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们居然可以有一天把国家泰半高高在上的议员们全都抓起来,而且是有理有据有节,完全合法地抓起来。证据都不用他们搜集,已经有人把这些东西事无巨细全都打印出来放在了他们的案头。   而那些傻眼了的议员也一夜之间变成了阶下囚,猝不及防之下,很多人还被检察官们在府邸中直接搜出了大量不明来源的财产。   完了,彻底完了!不但以贪污罪被捕,还被冠以了‘谋逆’之罪!申彩静身上的污水都已经被洗净,全体国民都知道,他们之前是完全错怪了那位在他们眼里是温柔端庄又充满智慧的太子妃了。之前的厌恶怒气有多大、现在的愧疚就有多大,现在对申彩静的愧疚有多大、对这些‘阴谋家’、‘谋逆者’的愤怒就有多大。   恐怕这些政客们这次才是真的完全翻不了身了,人财两失、还要在监狱里捡够至少十年的肥皂。而最让他们心伤的是,‘同谋’李律不但一点事情没有,还被李信封为了义城大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是个绝对的叛徒!或者说,根本是李信打入他们内部来的无间道!还有那个仁山大君,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惩罚,只是自己的封号被儿子李仲继承了而已,他本人还是坐享富贵的。   李信对此非常得意,最后和那些议员‘送别’的时候还笑吟吟地对为首的老头说:“知道你们为什么失败了吗?呵,不知道皇室最擅长的是什么吗?就是宫廷阴谋斗争啊!你们要是正大光明从国民啊、自由啊、民主啊之类的角度出发说不定还真成功了。但是宫廷争斗?为什么要用你们不擅长但是我们已经融进骨子里的东西来和我们斗呢?”   原来,在惠正宫病重的时候,李律最先求助的并不是那些所谓的‘他父亲留下的老人儿们’,而是一直以来的对手——李信。他认输了,两军对弈,不止拼脑力也在拼棋子。他手里已经无棋可用,脑力也拼不过堂兄,认输就好,为什么要从执棋者变成别人手中的棋子呢?那样反而更危险,既要冲锋陷阵,又得不到应有的待遇。   李信果然也明白游戏规则,立刻就接受了李律的投诚。因为这之前他在李仲那里得到了更加可怕的一个消息——原来那些议员们的目的并不是支持李律给皇室改换门庭,而是为了把整个皇室作为‘毒瘤’从大韩民国挖出去!   这伙人,或者说组织,已经存在了好多年了。从圣朝皇帝执政的时候开始,因为各自相似的利益追求而集结在一起。他们认为,作为一个已经‘独立自由’很久了的国家,皇室的存在简直是‘自由’的阻碍。他们因此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当然恨不得处置而后快。   但是一直以来都得不到机会,圣朝皇帝很厉害,他执政的时候当然没戏,但留给儿子的皇位也算是围得像铁桶一般。但是李玄的‘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以及惠正宫的野心,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和最棒的傀儡人选。   无论使什么阴谋手段,要把屹立几十年备受国民喜爱的皇室拔除,都太难太难了。皇室传承已经形成了,无论是对李玄还是等到日后的李信,恐怕单纯地对付都不可以。但是李律,孤立无援的李律,因为争位而必须依靠他们,也必然和李信一脉成仇作对,那么,就是最好的待宰羔羊。   不光是李信,知道此事的李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些政客的嘴脸会是什么样的,看来千百年过去了,士大夫仍然只都表面上保有对皇室的敬畏,而实际上……   于是他们一起找到了被‘自由派’议员用利益蛊惑了的仁山大君,威逼利诱,再加上李仲的好言相劝,相当于联合起来给那些人下了个套。   而这个圈套还真的成功了!   虽然已经‘冰释前嫌’,但是李律还是决定带着身体还在康复中的惠正宫回英国去。过去总觉得那里是他的被放逐之地,但是现在看来,那里不止算是他的第二故乡还是他的乐土。从李信那里知道了母亲和皇叔过去那些事情,他真的觉得心很累。但是他没怪母亲的意思,现在她已经是他唯一最亲的人了。所以拒绝了李信的挽留,他还是踏上了归途。   “都说了即便你留下来也是斗不过我的,你就留下来好好辅佐皇兄我就好了啊!英国有那么好吗?”李信和申彩静一起到机场去送别,虽然之前斗得和乌眼儿鸡似的,但是并肩作战之后,心理上都改变了不少。他是真的意识到了皇室可用之才足够凋零的现状了。   “才不呢!留下能让我当皇帝吗?不能当皇帝的话,还是自由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更划算啊!再见了,也许几年之后我还会回来。”李律笑着拜拜手和他们告别,和派来照顾‘太后’的内人们一起搀着惠正宫走进了登机口。   “他就这么走了啊——”申彩静看着李律和惠正宫的背影,瞬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第一次和他们较劲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呢,这就,走了?   “不走怎么样,还要留下过年吗?”李信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妻子。“他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下。”   “谁?”申彩静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王启政……”李信憋出这三个字来,脸色很古怪。申彩静此时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道谢吧?无论如何,那人是拼了自己的秘密来帮助他们的。也好,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现在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她觉得李成桂欠王祺一声抱歉,李信欠王启政一声谢谢。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她不管了,也不适合管。   李信按下号码的时候很忐忑,但是等到接通了,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时,他的心就平静下来了。   “hello?”王启政的声音都和王祺是一样的,李信定了定神,在对方还以为是大错了之前开口了。“你好,我是李信。”   王启政显然没想到李信会联系他,他也没想过还会和他们再有交集。实际上开过记者会没多久,他就和男朋友回美国了。半晌,他说:“你好,我是王启政。”   “真没想到你会来电话,”王祺这样说:“一直以来其实都没有见你的打算。看到彩静的时候还很开心来着,但是觉得没有见你的必要。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朋友,过去曾是君臣,现在是完全的陌生人。但是现在我是王启政,再也不是王祺。而你是李信,再也不是李成桂。我一直觉得,你和彩静都太记挂着过去了。太记挂着过去,也就过不好上天赐予的这一次新生。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这次彩静的事情实际上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不是吗?”   在事后申彩静打来道谢的时候,王启政就知道了李信在这件事发生后那又醋又怒凶神恶煞的样子了。所以现在他是在以一个前辈的身份在提点他,“所以,不说再见,也别再打电话来了。王启政和申彩静相识于一场美术展览会,但是从来没有机会认识太子李信,不是吗?”   他话说完了就挂断了电话,完全没有给李信开口的机会。   “嚒呀?!”刚开口就被截了话,巴拉巴拉说一堆之后立刻给他挂电话了。李信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只是想说个谢谢而已,真是废话一堆啊!”他这样嘟囔了一句,但是看向手机的眼神却非常复杂。   六百年的纠葛,就这样结束了?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大踏步地朝申彩静等待的方向走去。他环着她的腰,一起在侍卫们的保护下挤出民众围起来的大包围圈,同时微笑着迎接长枪短炮聚焦的闪光灯。   李信和申彩静的宫廷生活恐怕还要很长很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番外,明天后天各放一个,一个是婚后日常,一个是包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